劉東亮老師講六祖壇經（51）

07-14

第五十一講講於2014年5月24日

　「善知識，無者無何事？念者念何物？無者無二相，無諸塵勞之心。念者念真如本性。真如即是念之體，念即是真如之用」。無就是不落兩端的無分別，有人問傳印老和尚：「什麼是念佛感應？」。那次在四祖寺我就講給耀奇他們，老和尚回答得非常漂亮：「念佛就是感應」。你還能念佛就是最大的感應，因為你不念貪嗔痴了，這是非常有禪味的禪家答法。一般人們認為念佛感應就是發財、病好等感應故事，大德們認為感應是見本體，能念和所念二元破裂了，能念即是所念、所念即是能念。念念真如、念念佛，能念的、所念的都是阿彌陀佛。這個時候阿彌陀佛不在別處，也不是別人。

佛性現前就子母光明會了，子光明和母光明就在念佛的那一剎那已經見面了，如十字街頭撞見親爹。你若在這個地方有所發明，就和在十字街頭撞見親爹無有二致。逛街遛彎去了，一抬頭看見親爹了，爹啊，你也出來逛來了，倆人都很高興。多少年沒見到面了，走失的孩子撞見爹了，實際能所沒有分開過，但是還要再撞一下。只是把那層窗戶紙拿開了而已，沒了那層窗戶紙就有意思了，那層窗戶紙都是透明的。但就是有隔閡，內外老是不統一，天人永遠不能合一那就不對了。天和人是本一的，你和世界是一體的，我心即宇宙、宇宙即我心，這是開悟見性的人才說出來的。

王陽明心學和禪宗也是這個，像本老、佛老、凈慧老和尚這些見性多年的老和尚說話都特肯定，說去除二元對立就是禪。咣當一個嘆號就給了你了，有多年的體驗在這裡了，痛痛快快的。他們恨不得讓你馬上認得真，馬上明心見性，原來彌陀念彌陀。你念的就是阿彌陀佛，就是阿彌陀佛在念阿彌陀佛。總有一個佛字，實際理地上連個「佛」字都多餘，但是萬行門中還不舍一法，方便法該怎麼說就怎麼說。

所謂「妙高峰頂無話可說，第二峰頭略露消息」，我在茶刊發言說這句話，這個山峰特別高，沒你說話的地方。雜誌印出來我一看，寫成了「廟高封頂無話可說」，把我氣壞了。妙高峰頂是禪宗的最高的境界上沒你開口處，想當然的這個記者不知道這一句啥意思。無話說不能度人，你老是一拍驚堂木，講完了下課。梁武帝時代的傅大士這麼干過，這也是最高境界的一種表達方式，但是你不能天天這樣。誰問問題都是這一下子，師父這點東西好辦了，我也可以出去講學了。拿個驚堂木就走了，出去到哪都是這個，正清和雅的雅就雅不出來了。就是啞巴的啞了，就要退一步說話了，官不容針、私通車馬了。咱們上課就叫私通車馬，老和尚拿機鋒話考你，有時候咱們也鬥鬥機鋒嘴，那叫官不容針。必須得說上和頭話來，下來講課要平時商量。大騾子、大馬都可以過，有什麼話都可以說。但是在考場上是不許的啊，考場隨時都可能出現。

我拿一把扇子給了佛學院的一個小和尚，我說這是我的扇子，為什麼在你的手上啊。小和尚就愣到那裡了，支支吾吾答不上來。這就是沒有答上機鋒來，你給我的啊，這是剛來的。有這個老居士、老法師賊的，明基法師就說什麼在我手外啊，這就是老修行腳跟穩。哪有里外啊，這一句話我就沒話說了，我趕緊拱手就喝茶去了。這純屬老道的禪和子就有這個手眼，這樣的話都難不住他們。基師一天到晚在老和尚的鉗錘下，就已經成精純屬了。

有一次杜老師在吃飯時對我說：「你學了這麼多年，於向上一路總要有些發明，現在道一句看看」。我就調皮地說：「一句」，你不是讓我道「一句」嗎？也可以回答：「道一句就道一句唄」，他說好就通過了。還有一次，我沒說話，只是給他倒了一杯茶，他就用扇子敲了三下茶杯，說有點意思。這就是沒被老師騙，他挖的坑專門埋掉你的，你往裡蹦他絕對敢給你填土。學生得學老道點，時間久了你就聰明了、靈了，時時處處不離這個眼前都是夢。不分你和我，有你有我的二元對立在騙人，腳下有根就騙不住他。這些都是一大堆的二元對立湊成了一個坑，腳下沒根就被坑埋住了，還是功夫不純熟。始終沒離開這個狀態，一說馬上就有正確的反應，善知識和凡俗者對生活的每一個細節的態度都是不一樣的。所以老師有時候是用這種機鋒在教學，有的是在測試學生的腳跟穩不穩，這裡大有技巧。

百丈懷海睡醒了，臉沖著牆坐著，對大徒弟說：「我昨晚做了一個夢，你給我圓圓吧」。大徒弟趕緊出去把毛巾洗一下，拿過來讓師父擦一把臉。又問二徒弟同樣的問題，二徒弟趕緊給師傅倒了一杯茶。百丈高興地說：「我這兩個徒弟見地超過了路子」。評價都很高，路子是舍利弗，這倆全是高手。見地比舍利弗還厲害，都沒被師夫騙，師父這個坑挖得其實挺大的。一般的徒弟騰就下去了，尤其是像我這樣愛給人解夢的，其實師父哪裡是讓你解夢，人生如夢，這個世界都是大夢。他們這一個動作沒說的時候，我解是我解，你們解是你們解。潛台詞誰解是誰的啊，就是師父您別逗我玩了。

有時候我逗耀奇他就說趕緊快吃飯，不上師父的當是很不容易的，我大量的糊弄你們，你們都聽不出來，掉坑裡了我也不吭氣。慢慢琢磨吧，我自己在凈慧老和尚那裡，經常好多年之後才想起來當年掉進老和尚的坑裡了。才想起來師父當時莞兒一笑的很多層意思，教學有時候線拉的挺長。老和尚當時扭身走了、飄然而去，或者啥也沒說那是很含蓄的，但是在合適的時間突然就明白了。原來師父那是笑話我，這是禪門特有的教學方法。

解夢就是妄說禍福，不要這樣啊，自性本無一法可得。夢見我們游泳呢，你發大財了啊，山主人丁水主財啊。實際是沒蓋被子冷的，種種分別心而已啊，別亂給人解夢啊。有時候解夢是一個方便，就像黃葉止啼，給他解一下他就不鬧了。他老是糾結昨天晚上的夢見殺豬了就不對了，有人夢見有人追他，就請妙華法師解夢。法師說：「瞪著眼看到的都是夢，何況閉著眼呢」，這個回答很好啊。

「真如自性起念，非眼耳鼻舌能念」。念佛的不是眼耳鼻舌能念，而是你的真如本性在念。「真如有性，所以起念。真如若無，眼耳色聲，當時即壞」。沒有真如了就好像電視機忽然關了一樣，你有電的時候想收哪個台就收哪個台，想調得黃點就黃點、想調得紅點就紅點。沒電的時候哪個台你也收不著了，什麼都白瞎了。真如是不可能無的，所以我們的認識自己的真如佛性。

「善知識，真如自性起念，六根雖有見聞覺知，不染萬境，而真性常自在」。這句話就像風水一樣，「千里來龍、結穴方寸」。自打昆崙山發脈以來，奔涌千里，過祁連山脈，最後入嵩山腳下結穴方寸。那個地方叫嵩陽書院，我剛去過那裡。真如自性起了種種念頭，雖然是六根的見聞覺知，能見的自性不被外境所染，就是真性常自在，真常根本的本來就是那個。「故經云：能善分別諸法相，於第一義而不動」。迷就是識，悟就是智，開悟後就轉識成智了。該怎麼分別還怎麼分別，但卻是智慧的分別，這已經不是二元對立分別心的識的作用，而是能善分別諸法相了。

「於第一義而不動」就是開悟後的定盤星在了，愛咋著就咋著，該咋著就咋著，就不害怕、不執著、不神經了。如果沒有定盤星那個就叫分別心，迷染於萬境之中就錯了，那就是反其道而行之了，那是背覺合塵的。識得第一義但還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去生活，我只能說成這樣了，聽得懂、聽不懂都是這些了，我已經把我舌頭的本事用到極致了。這就涉及到轉依就是轉識成智了，所以你如果於禪宗有所發現、發明、心得，必須乾淨用唯識去印證一下。學完了轉識成智的唯識學，還得把唯識這一篇也翻過去，那就是禪宗了，就是無所得的境界是一個沒法再高的境界了。

冠軍拿金牌，比冠軍還厲害的呢是教練、裁判，比裁判長還厲害的是國王。比國王還厲害的是天神，比天神還厲害的是神仙頭，再往上就是大梵、真如、如如自在之佛性，就是上帝耶和華了、阿里路亞了，就跟佛性不二了。最後就在介爾一心了，所以我在皈依那天老和尚給我念了一首詩，「佛在靈山莫遠求，靈山只在汝心頭，人人有座靈山塔，好向靈山塔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