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攝天下之——拍攝丹頂鶴之美

07-14

瞬間的永恆來自行走的學堂 02:41

書本上讀過《鳥的專題》，開篇說：你曾經親近過、觀察過鳥嗎？觀鳥能使你獲得美感，還會給你帶來無限的遐思，為你插上想像的翅膀。請你利用業餘時間觀鳥，嬉戲時的鳥、在高空飛翔的鳥，在風雨中疾飛的鳥……相信你會有很多感受和聯想。讀這番話時，白確是隔靴搔癢。此次攝影協會組織的射陽攝鳥，才真正讓這種美感與想像永久地駐在心底了。

十二月十六日，我們一行人全副武裝成把東北三省的冷都能抗過去的「重」裝備。來到了鹽城。在路邊侯我們的導遊穿了棉被服都凍得瑟瑟發抖，可是我們到射陽丹頂鶴濕地保護區，一下車看到暖陽映照下的濕地蘆花、潺緩的河流，瓦藍天空下飽滿的鏈樹果，掛滿冷彬樹的鳥巢，河水中梳理羽毛的天鵝，一下子不覺得冷了。沿著河堤一路往裡去，滿眼是茂密的蘆花。一路深入，一步一景，步步融情，啟人幽遐。到達保護區的核心地段的濕地，在近處瞧見了駐足在水中的丹頂鶴「丹頂西施頰，霜毛四皓須」。鶴之色，只有「刪繁就簡像三秋樹，標新立異如二月花」的簡潔明了的紅白黑三種顏色。白是基調，是底色。白得神聖，白得淡泊，白得清雅，白得飄逸。黑是襯托，是鋪墊。黑得深沉，剛正有力，是永恆。紅是點綴，熾熱，激昂，跳躍，蓬勃。鶴的這三種色彩，冷暖互補，在與清洌的冷調碧水藍天的對比中和諧地構成，萌生出鮮艷活潑的生機。這時侯，書本上的「低頭乍恐丹砂落，曬翅常疑白雪消，轉覺鸕鶿毛色下，苦嫌鸚鵡語聲嬌、臨風一唳思何事？悵望青田雲水遙」的詩句就逼真起來了。更何況讓幾名工作人員特意打開籠門給人工飼養的丹頂鶴放飛。這時，十幾隻丹頂鶴歡叫著衝天而起，排頭大鶴先向右旋轉，而後優哉游哉翱翔高空。後續鶴也都一隻緊接一隻，向右旋轉，直騰高空。群鶴雙翅奮力搏擊，上下左右飛舞，光瑩耀眼。在暖暖的斜陽照射下，構成了一幅賞心悅目的畫境。美麗的仙鶴極有氣勢地向天際涌去，又向您飄來：「啯—啯—啯—」的鶴之聲，沉而遠，悠而綿、清雅悠長而高亢，歡快不絕，這應該就是《詩經·小雅·鶴鳴》中的「鶴鳴於九皋，聲聞於野」吧；杜牧的「佳音迎曉日，秋思立寒蒲」（《鶴》）；丁謙的「清響徹雲霄，萬籟悉以屏」（《夜聞鶴唳有感》）；白居易的「聲斷碧雲外，影沉明月中」（《失鶴》）；李紳的「閑整素儀三島近，回飄清唳九霄聞」（《憶放鶴》）等對鶴鳴的描寫就全部跳出腦際了，只聽得「噠噠噠」屏息連拍之聲了掩蓋不住內心的激動與震撼，我們忙不失迭地追拍這群響徹曠野的丹頂鶴，那夕陽下的悠遠的意境宛如仙境般撼動人心。

十二月十七日早上五六點鐘，我們就又冒著嚴寒進入濕地，晨曦未明，色彩夢幻，我們向葦盪深處慢慢地走，然後進入像軍事基地一樣的偽裝區。此時，天空中已然是成群的大雁飛來飛去，我們在「防空洞」般的偽裝區坐到自己的坑位（不過這個坑還真是挺「坑」的，巴掌大的地方，比住一晚五星酒店還貴），端起「高射炮」一樣的長焦鏡頭，從鏡頭往外一看，頓時心曠神怡。太陽照著寬闊的水面微生暖意，無邊無垠的蘆葦在風中搖曳，陽光下，蘆花折射出縷縷銀輝，水面冰皮始解，泛著粼粼的波光。近百隻丹頂鶴三三兩兩地在淺水裡悠然覓食，它們喙長，腿長，頸長，亭亭玉立，婀娜多姿，溫文爾雅，儀態萬方。眼前一隻也好，三五成群也罷，或亭亭地立著，或悠閑梳羽，造型之奇妙，變化之靈動，神態之高雅，仿若世間琴瑟和鳴的絕配。這些集群的丹頂鶴，與浩浩蘆盪相依相伴，時而像林中高士，時而似凌波仙子，或清朗高蹈、或相敬如賓，或溫暖禪意。「丹頂宜承日，霜翎不染泥」，「臨風振羽，向日梳翎」詩中之景再現。野鴨三三兩兩，白鷺混跡其中，空中時有鶴群飛進蘆葦叢中，突然飛至又飄然滑翔降落，有時一行白鷺或大雁在近處悄無聲息地掠過。

在這裡，可以欣賞到鶴之鶴的舞蹈與翱翔。鶴之舞有極高的藝術水平和神化般的表現力、感染力，有獨舞、對舞、群舞。舞時如醉如痴，飄飄欲仙。時而昂首，時而翹尾，時而張翅，時而彈足，大度，健美，豪氣奔放，風情萬種。鶴之翔，比舞更具有衝擊力和震撼力。它將壯美托向更高遠的境界，是內在美與外在美的有機結合和集中體現，也是對體力與智慧的嚴峻考驗。詩人李嶠的「翱翔—萬里，來去幾千年」（《鶴》）；友鶴仙的「蒼波萬里茫茫去，駕風鞭霆捲雲路」（《友鶴吟》）；劉禹錫的「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秋詞》）。抒發的是對鶴飛翔時那種動感美和空靈境界的讚美與感嘆。我們所了解到的後來的丹頂鶴這個意象，已經漸漸遠離塵世，登上神壇。民間把「駕鶴西遊」視為像鳳凰涅粲一樣地神聖，用它來表達對逝者的祝福和讚頌，也寄託自己美好的願望，既慕仙鶴一飛衝天，也盼它「歸去來兮」

當然，在導遊的介紹中，我們還了解了鶴之靈性。鶴靈性之高在鳥類中極為罕見，尤其是那種唯美的天賦，不管在哪一方面都表現出至尊至純。它潔身自好，身上的羽毛每天要認認真真地清洗兩次，光亮照人，一塵不染。它不近腐臭，非活食不吃。它嚴格遵守婚姻自主、戀愛自由的原則，非戀愛不結婚，非婚不育（產卵），失偶不配。　鶴被譽之為「仙鶴」，視其為吉祥、長壽的象徵。它亭亭玉立，白衣勝雪，卓而不凡等等。

從濕地返回已然多日，但對丹頂鶴的近距離觀察，使我真正喜歡上了觀鳥。想必：我們這群不懼酷寒攝鳥者每個人心中都裝著熱愛生活、熱愛自由、嚮往自然的「鳥人」情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