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凹長篇小說《山本》:一部厚重而飽滿的長篇力作

  賈平凹的長篇小說《山本》由作家出版社、人民文學出版社分別以平裝版和精裝版的形式同時出版。近日,由復旦大學中國當代文學創作與研究中心舉辦的《山本》學術研討會在上海舉行,欒梅健教授主持。

  研討會上,許多評論家認為這部近50萬字的《山本》以秦嶺的自然與人事為廣闊背景,將「渦鎮」作為歷史的敘述場,通過形形色色的人物與豐富的日常細節講述了中國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盤根錯節的歷史,是一部浩瀚、厚重、飽滿的史詩性力作。

  陳思和注意到《山本》的現代性視角。一方面賈平凹是中國化、本土化的,很少有其他作家能像賈平凹一樣如此真實地反映中國的社會文化,但同時,賈平凹小說的現代意識也值得重視。賈平凹常被理解為尊重傳統的作家,其實他的《山本》還具有今天許多作家尚未達到的先鋒性。他用土話瓦解了現在的普通話、大路貨的話語,具有很強的文字張力;小說中大量人物潛意識的描寫等,都是先鋒性的重要表現。郜元寶注意到了小說中的視角問題。他認為,看似魯迅式的啟蒙視角在《山本》里不存在了,作家居高臨下的審判、解釋被隱蔽了起來。可是隱蔽不等於撤銷,作家是在向傳統致敬,但致敬不是簡單地回歸傳統。隱含作家的主視角在小說中被拉得很遠,作家將秦嶺的習俗、人們的道德價值觀念鋪開來,好似是欣賞,是無奈,但背後總歸有著價值觀念的支撐。

  對於小說中的歷史敘事,多位評論家將《山本》與賈平凹近年來的《古爐》《老生》等作品相聯繫,給出了自己的看法。吳義勤認為賈平凹在《山本》中對歷史敘事進行了新的探索,作家關注的是歷史的空隙,但又態度莊重。小說中的渦鎮是中國近代史的象徵,作家採用文學視角,著墨世俗煙火的日常生命,歷史大事反而被世俗湮滅了。小說中的歷史被空間化,表面上作家在寫歷史事件,但更多呈現為渦鎮與秦嶺結合的空間感,時間反而是停滯的。以往的歷史小說中,人物成長與歷史發展的邏輯一致,但《山本》中的人物卻是反成長的,回到了人物的原始自然狀態。劉艷認為,賈平凹為秦嶺寫志,其實在為近代中國寫志,秦嶺是他窺見一段中國近現代歷史的窗口。《山本》將一段相對較短的二三十年代的歷史充分具象化,用多得數不清的細節敘述將小說充盈起來,同時又氣勢恢弘。50萬字的小說不分具體章節僅用符號相隔,這種敘事轉換需要結合敘事學研究方法深入探討。對於作家如何處理複雜的歷史素材,張學昕說,賈平凹選擇了大歷史中的小人物,其所做的一切都是關於細部的修辭。《山本》回到了歷史的原點,其重心在於小人物日常的生活流。賈平凹在《山本》中對人物的悲憫與對草木蟲魚的悲憫相通,在這個意義上超越了善、惡的界限;不再糾結歷史,不再糾結各方勢力的爭鬥、拼殺,這是對人與歷史的更深層反省。

  小說的藝術特徵也是與會學者們的關注重點之一。王光東認為《山本》為中國當代文學提供了「民間記憶」這一新的審美形態。《山本》對歷史的敘述是建立在民間記憶的基礎之上的,以一種反史詩的姿態,藉助民間記憶敘述歷史的方式,拒絕了通常被灌輸的歷史知識,是通達民間記憶中歷史的另一種真實。小說中,天、地、人,儒、道、佛,所有的內容都融匯在一起,很難說清是什麼樣的力量主導了民間記憶的敘述。從《老生》到《山本》,賈平凹激活了民間記憶的力量,有民間的樸素同情與悲憫情懷。楊楊認為賈平凹的這部小說內容駁雜,氣象宏大,呈現出馬賽克式的拼貼樣態。每一碎塊擺在不經意之處看不出特殊意義,但在作品讀完後再回看一點一滴,都體現了歷史的意味。

  研討會上,賈平凹認為作家的文學創作與文學評論之間的關係就是互相影響、發酵,這一過程推動了文學的演化。他提到,現階段自己的創作不是純粹為了寫作而寫作,而是想把自己幾十年積攢下來的對人生、命運的感悟塞入小說。這些東西對「人」活著有用,是寫小說的重要價值。純粹的寫作性就是每部作品都在寫自己,寫自己對人世間,對萬事萬物的看法;這些看法雖然小,但是希望被人閱讀後,對人的成長有好處。

  張新穎、楊劍龍、李國平、宋炳輝、王宏圖、張業松、金理、黃平等也在研討會上發表了各自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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