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逸村夫:古瓷器鑒定問題——再論北宋官窯(三)
宋代官窯遺留給後世的問題很多,比如"汴京官窯"、"汝官窯"和"郊壇官窯"的概念是否正確的問題,貢御汝窯燒造的時間,到底是宋神宗時期還是宋徽宗時期的問題,南宋修內司建立的"新窯"和"舊窯"的關係問題,龍泉官用型黑胎青瓷是貢瓷還是仿官窯瓷的問題,《坦齋筆衡》中"故京遺制"的含義和"置窯於修內司"的解讀問題等等。面對這些問題,專家們都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沒有統一的觀點。對於上述這些問題,我僅提出不同於專家們的個人觀點,供有志探索者參考。
首先要明確:官窯建立的時間是「政和年間」。這就排出了汝窯是政和年間才開始建立的官窯。並且,《坦齋筆衡》明確記載,官窯建立之前已經有了「為魁」的汝窯。如此可見,在幾個貢御青窯器窯口中,成為魁首的汝窯,已經使朝廷感到滿意,官方何須不取成為魁首的汝窯,而自己建窯場來燒汝官窯呢?
值得重視的是「自置窯」三字。有人將「自置」曲解為「壟斷」,看來是文化基礎太差勁的緣故。所謂「壟斷」是高價購買某商品或技術後,使其商品或技術唯我獨有的一種商業手段,目的是自己掌控該商品的定價權。所謂「自置」就是自己建置,自己建造。京師自置窯,就是宮廷自己建造窯場,而不是購買別人的窯場來加以改造,更不是強搶別人的窯場據為己有。壟斷成為青瓷製造魁首的汝窯,爾後演變成為北宋官窯的推理,如何能成為權威專家的科學結論呢?官方採取什麼方式方法把燒制貢御青瓷的「魁首」給壟斷了的?有何依據?如何解說「壟斷汝窯」等於「京師自置窯」?這一系列問題尚未得到解析,怎能草率將貢御汝窯定為「汝官窯」呢?
無須多論已足見:所謂「汝官窯」不過是有權威而不尊重歷史文化的專家憑空捏造的詞語。
對於「澄泥為范」一句,有人則認為是黃河淤積的黃泥,經過淘洗精加工而得的官窯制瓷泥土。並以澄泥硯為證,來強調汴京可以燒制北宋官窯瓷器。根據北宋鈞窯的胎土來看,也不能排除澄泥為胎的可能性。澄泥含沙(石英粉末之類),是完全可以作為官窯或鈞窯胎土的。北宋鈞窯的胎土,基本上與澄泥燒成的效果相侔。
關於汴京官窯(或曰:北宋官窯)的問題,就村夫淺愚之見認為:"汴京官窯"的概念是錯誤的。汴京官窯一詞起源於藍浦,口語泛濫於清代雍乾時期,成文於嘉慶(藍浦:字濱南,景德鎮人,生於康雍,卒於乾隆。自小在景德鎮窯場成長,耳濡目染,窯工程序倍悉。撰寫《陶錄》遺稿,其弟子鄭廷桂補輯編為《景德鎮陶錄》。鄭廷桂是浮梁知縣劉丙的兒子之私塾老師。由此可知,藍浦先生,應當是景德鎮的民間教師)。《景德鎮陶錄》中關於宋代官窯的誤導描述:"宋大觀、政和間,汴京自置窯燒造,命曰官窯"。藍浦先生直接把《坦齋筆衡》中的"京師"換成了"汴京"。從語法上講,"汴京"既不是具有活動能力的人群,也不是由人群和事務組成的社會活動機構,它只是包括官員和百姓、包括無數社會活動機構、包括土地和建築的一座城市,它怎麼能產生"自置窯燒造"的行為呢?所以,語法不通。而南宋文獻中的"京師"概念,則是專指宮廷。對於宮廷以外的人來說,宮廷的內務機構(如:窯務、修內司等)也就代表宮廷,代表京師;而這些內府機構都是由具有活動能力的人及其所辦的事務構成的,所以,"京師自置窯"是可以解釋的,而"汴京自置窯"是解釋不通的。藍浦先生之後,人們以訛傳訛,不斷有"汴京官窯"的詞語出現。
現今所見汴京官窯款器物,造型多為乾隆風格,與宋代官窯的精緻小巧風格迥異。相信熟知宋代官窯瓷土可塑性不足,燒成的器物多有蹺跛特性的收藏者都不會將30公分左右的官窯器物鑒定成宋代的,特別是帶有「汴京官窯」「大觀」等字款的官窯更不會當作宋代的。可以明確的說,這些製作精美而且具有「宋代老特徵」的官窯器,就是乾隆官窯的傑作。另外還有一大批精美的汝窯器,也是乾隆官窯的傑作。
現代一些人把一些南宋官窯青瓷的實物,牽強附會地往北宋官窯名稱上靠(就象攀附權貴親戚一樣),實在是毫無意義。南宋官窯的瓷土是多種多樣的。本人從薄胎厚釉、厚胎薄釉等不同釉層厚度和粉青、天青、灰青等不同釉色的南宋官窯瓷器的露胎處(支釘斷面或圈足)和碎片斷面觀察到:胎骨有灰色中微微閃現紫並夾有黑色顆粒的,有深灰色,也有紫黑色和深咖啡色的。 據權威專家報導的資料說,南宋官窯的胎土有淺灰色、深灰色、黑灰色、黑褐色、紅褐色、紫黑色和深紫褐色等。南宋官窯的釉色有粉青、有深淺程度不同的天青、翠青、灰青、月白、米黃等多種。在哥窯瓷器中,本人所見到的胎土有黑褐色(偏黑的咖啡色)、紅土色(紅土磚色)。尤其是深咖啡色胎土,官窯器和哥窯器根本沒有分別,釉質也有完全一致的。所以,人們常言"官哥不分家"。從目前看來,這些被認為是北宋官窯瓷器的實物,其瓷土與南宋官窯是基本一致的。那麼,我們可以提出質疑,汴京附近有這些瓷土嗎?如果有這些瓷土,類汝的官窯器是北宋官窯器的論點自然有了立論依據。
政和年間"京師自置窯"燒造的"名曰官窯"瓷器究竟是什麼樣子?歷史文獻沒有明確記載,今人都說與汝窯器釉色相近的官窯器就是北宋官窯器,但是,誰都拿不出具有說服力的依據來證明這些類汝的官窯器是北宋官窯瓷器。對於釉層稍薄,釉色近於汝窯天青色的官窯瓷,施釉工藝與汝窯相似,但從支釘斷面可見胎土是紫金土,就以其紫金瓷土就足以證明這件類汝的官窯器是修內司的郊壇下官窯(新窯)所造,而非河南造。本人收藏的官窯三足旋紋樽,釉色近汝,胎體厚薄與汝窯旋紋樽相似,形制相同,釉層薄也與汝窯相似,就只是瓷土屬於南宋修內司的新窯特有,支釘痕為極細小的圓形。
早在600年前,曹昭就在《格古要論》中明確指出:修內司生產的官窯瓷器"色好者與汝窯相類"。晚明至清中期的一些陶瓷理論"傳抄編篡者",曲解南宋至明初的古文獻,以"色好者與汝窯相類"為歷史文獻依據,以南宋"內窯"中近似於汝窯天青色的官窯器為實物依據,牽強附會地製造出"汴京官窯"論。600年後,我們是否有足夠的依據來摒棄曹昭的論說並支持"汴京官窯"的觀點呢?實際上,我們沒有找到什麼依據可以支持"汴京官窯"的觀點。在找不到"北宋官窯"遺址的情況下,我們尊敬的前輩只是聯想到汴京臨近黃河,且在金代時期曾多次黃河泛濫,因而就猜想可能是由於"幾次黃河泛濫,汴京遺址掩埋於今開封市地下六公尺深的泥沙中"。但是,這只是猜想,並沒有肯定地說,也沒有足夠的依據可以肯定地說,"北宋官窯"遺址就是隨著汴京城一同掩埋於"開封市地下六公尺深的泥沙中"。
從南宋文獻和考古研究得到證實,北宋唯一有證據的官窯就只是鈞台官窯,沒有第二個官窯。而且這個鈞台官窯產生的時間,正好是政和年間(窯址中出土有鈞窯瓷泥燒制的「宣和元寶」錢範)。村夫認為,葉寘文中的"政和間,京師自置窯燒造,名曰官窯"就是我們現在所稱的"官鈞窯"。
截止目前,中原地區尚無任何生產官用型瓷器的窯口以有力的證據來確定為「政和間」建立的官窯。張公巷窯也只能算生產官用型瓷器的窯口之一,還沒有充分依據能夠確定它是宮廷建立的窯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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