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魚死網破的婚姻,一個浴火重生的女人

2017年夏天,懟天懟地懟空氣的大才子李敖生平第一次放低自己的姿態,說自己「患了癌症,最多只能活三年了,所以想在死之前和自己的家人、友人和仇人再見一面做個告別,這將是他們人生中的最後一次會面……」

而在他的生命里,唯一能夠將家人、友人和仇人三樣全占的就是他的前妻胡因夢,他們原本是才子與佳人的組合,卻因為一段婚姻魚死網破、兩敗俱傷,最終互相「鬥爭」幾十年,震驚了整個文娛圈,不得不說,男人與女人之間的戰爭,在李敖與胡因夢兩個人之間發揮到了極致。

而最終,胡因夢在這一場鬥爭中沒有輸,她令李敖終其一生對自己又愛又恨,而胡因夢,也真正的在這一場婚姻的硝煙之中,活成了傳奇。

七十年代台灣第一美女

與李敖一見鍾情並閃婚

說起胡因夢,就不得不提她的父親胡賡年,胡賡年在當時的台灣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是前立法委員,因為種種原因,父親這個角色在胡因夢的生命力存在缺失,造成了胡因夢對父親既崇拜又批判的複雜感情,所以胡因夢以後在伴侶的選擇上,也都不可避免的有父親的影子。

不論父女關係如何,胡因夢都出落的極為美麗,她小的時候樣貌就很清秀,大了之後更添韻味,又因為她本氏瓜爾佳,是滿族人的緣故,所以樣貌更是在當時的台灣顯得很特別。

果不其然,優秀的外貌為她帶來了主演電影《雲深不知處》的機會,她更是在年僅21歲的時候就憑藉此片迅速走紅,也憑藉該片認識了以後的摯友林青霞。

之後,胡因夢的星途越走越順暢,先後憑藉電影《人在天涯》獲得第14屆台灣電影金馬獎最佳女配角獎,《第二道彩虹》獲得第16屆金馬獎最佳女配角提名,被譽為「七十年代台灣第一美女」,是台灣著名文藝片女演員。

在胡因夢演藝事業巔峰的時候,便遇見了李敖,那個時候的李敖,對她一見傾心,他以一代才子的口氣說道:

如果有一個新女性,又漂亮又漂泊,又迷人又迷茫,又優遊又優秀,又傷感又性感,又不可理解又不可理喻的,一定不是別人,是胡因夢。

在當時的人們聽來,這句話是一向狂妄的李敖對於女性最大的稱讚,畢竟當時的胡因夢,是每一個男人的夢中情人,就連她1971年從台灣輔仁大學德文系畢業,在其離開輔大時,校內曾有就有男生哀嘆:「從此輔仁大學沒有春天。」

可見她年輕時候的美貌,是可以撐得起任何讚歎的,也絕對能夠讓李敖大才子傾心。胡因夢至今都記得見到李敖第一眼的感受是很意外的。

「之前認定他應該是個桀驁不馴的自由派,沒想到本人的氣質完全是保守模樣——白凈的皮膚,中等身材,眼鏡底下的眼神顯得有些老實,鼻尖略帶鷹鉤,講話的聲音給人一種聲帶很短的感覺。他看到我們母女倆,很規矩地鞠了一個大躬。」

正是這一個大躬和保守的模樣,讓胡因夢對他也產生了好感,而第一次見面之後,44歲的李敖就對胡因夢展開了正式的追求。他不僅邀請胡因夢喝咖啡,還帶她去金蘭大廈的家見識自己的十萬冊藏書,而這種種「文人雅士」的行為也徹底的俘獲了胡因夢的芳心。

認識沒多久,兩人便在李敖家的客廳里,在編輯高信疆的見證下,兩個人結婚了,他們不顧十八歲的年齡差義無反顧的在一起。當時誰都會以為, 這場才子配美女的婚姻,一定會長長久久,美滿幸福。畢竟李敖才華橫溢,但年事已高,而胡因夢正值青春,又貌美如花,所以,胡因夢這樣的人成為李敖的浪子終結者,似乎也合情合理。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對於胡因夢來說,她的噩夢才剛剛開始,一直以來順風順水的胡因夢突然遭到了封殺,星途將要走到盡頭,原以為李敖會出手相助,卻沒想到他只是冷眼旁觀。

而這個變故讓胡因夢有了第一次覺醒,她說:「在我最不安、最不知何去何從時,李敖沒能成為我想像中的救贖者。」,她開始發現,愛情是一回事,婚姻又是一回事,在愛情里成為你救贖者的人,在婚姻里或者不能。

離婚後大肆諷刺前妻

稱前妻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動物

當時的胡因夢,雖然發覺這場婚姻不盡如人意,但還是儘力挽救,直到無法挽回之時。她原以為李敖已經到了44歲高齡,內心一定想要安定下來了,而優秀如自己,一定可以成為他的浪子終結者,但是最後才發現,婚後的李敖一天比一天狂躁,終於,在1980年8月28日,李敖和胡因夢簽了離婚協議,這段婚姻只維持了115天。

然而關於離婚的原因,胡因夢從未在媒體面前開口提過,而李敖則口無遮攔的在節目里大肆談論他們的閨房之事,李敖說,我是個完美主義者,有一天,我無意推開沒有反鎖的衛生間的門,見蹲在馬桶上的她因為便秘滿臉憋得通紅,那場面實在太不堪了。後來,李敖還把這一幕寫在了自己的書籍之中,稱「美人便秘,與常人無異」。

同一個屋檐下,怎能有美人呢?婚姻生活便是把才子佳人的鮮艷外衣褪去的過程,但誰又能承想,李敖竟要求胡因夢始終如自己想像中一般完美,而稍微有些瑕疵便會棄之如敝屐。

後來,李敖在自己的節目上吐槽前妻長達七十多集,而胡因夢都未曾發聲,她在徹底的心痛之後選擇了漠視,她做為一代女神星途被毀婚姻失敗,被前任在電視上冷嘲熱諷……這一切似乎都可以成為她自甘墮落的理由,但是她沒有這樣做。

絲毫不令人懷疑的是,李敖心性極高,征服胡因夢對他來說是一件極有快感的事情,而他性格又十分好強,如果胡因夢能夠完全臣服自己,他便可以洋洋得意的宣布自己的地位。

但是胡因夢在離婚時候表現出來的大度和從容激怒了他,他渴望看到她不堪的一面,但是胡因夢卻深知李敖的心性——一旦向他示弱,自己將永遠抬不起頭,唯有活得精彩,才能贏得尊重。

於是胡因夢決定遠赴美國,痛定思痛之後,她開始轉行做翻譯,因為之前就有語言和文學基礎,所以做起翻譯來也不是很困難,只是這其中的落差很大,在台灣當明星的時候眾星拱月般享受著令人艷羨的生活,在美國獨自進修的時候,卻一個人粗衣淡飯獨來獨往。

除卻翻譯圖書之外,她還自己做衣做飯,自己動手修剪頭髮,自己縫補長褲,生活雖然平淡樸素,但是卻因為少了一些人世間的煩擾而格外清凈。在美國,胡因夢專心於研究學術,並不留戀過往的種種繁華,一投入翻譯一行就是幾十年的光陰,後來,胡因夢在採訪的時候說:

「作家非常寂寞,翻譯更寂寞,翻譯你也得不到什麼掌聲,作品也不是你的榮耀,而是別人的榮耀,是別人的工具。但這對我來說很重要,從站在舞台上的一種強調自我的光榮,象徵一個身份,下了舞台之後,把這個光稍微隱匿一下,然後進入到一個沉潛的世界裡頭去,是很不同的一種生活方式」

直到數年之後,胡因夢才提及自己和李敖離婚的事情,而那時,李敖已經迎娶了小他三十多歲的王小屯並且生下兩個孩子,至此,胡因夢終於明白,在關於李敖的婚姻里,最終的浪子終結者並不是自己,胡因夢多年後再次提起李敖的時候,表情清淡的說:

「女人一定不能把生命的重點建構在男人身上。女人以為忠貞的愛情是她們最大的夢想,以為這是能實現的,這其實是一個非常非常大的幻夢。大部分女人都在這個幻夢中,心靈受傷還在其次,自毀身體甚至生命才是最愚蠢、不可取的方式。」

一別兩寬,各自安好

勢均力敵才能贏得尊重

胡因夢最終在42歲的時候生下了一個女兒,但是父親是誰至今都沒人知道,胡因夢說,對方不需要負任何責任,包括金錢上的,她會自己一個人撫養這個孩子。

關於男方,胡因夢說:「這個事情我自己一個人負責了,跟男方沒有關係,我也不會去困擾他,他也不會來困擾我。」

經歷過李敖之後,胡因夢已經打定了永不結婚的注意,畢竟,人心真的是很容易受傷的,傷害過一次,就可能永生都無法抹去這道傷痕,但所幸的是,她懂得自愛,她並沒有在一段感情里墮落,而是活出了自己,即便沒有婚姻,她也可以活得精彩。

而在數年之後,李敖得知了胡因夢的現狀後,竟然開始懷念起胡因夢來,在他得知自己患癌之後,竟然想再次與胡因夢相見。

料想當初如果因為李敖的打擊胡因夢一蹶不振,又怎麼會有數年之後李敖的後悔呢?正是因為胡因夢在漫長的歲月里未曾回應過李敖那些年的惡意攻擊,所以才得以在現在保全自己的尊嚴。

其實,胡因夢活的是很通透的,她知道李敖想要的就是單純的征服欲,她知道李敖之所以遷怒於她就是因為得不到她。

其實,李敖與胡因夢之間的戰爭就是無數男女之間戰爭的一個縮影,相對於近段時間發生的榆林產婦跳樓事件、薛之謙李雨桐事件來說,它的存在無異是有教育意義的:女人在任何時候,自愛首先是最要緊的。這正如後來媒體問胡因夢是否會原諒李敖的時候,她回答的那般:

「我跟李敖的婚姻讓我從憤世嫉俗慢慢轉向自省。同時從過度崇拜有才華的人、對人類社會有影響的人,也轉為找到自己內在的創造力,我不崇拜外在的人,我希望活出自己的價值。」

對生活已經有著通透認知的她說「恨才會需要原諒,而我們之間不拖不欠,何需道歉?」,而這句話就已經說明了胡因夢對於李敖以及過往的態度。

胡因夢之所以是美人,是因為她的身上兼有小女人的柔媚和大女人的大氣,對於過往,她一概不計較,只有放得下,才能拿得起。

這令人也想起了徐志摩的原配妻子張幼儀,張幼儀再被徐志摩拋棄之後,沒有自怨自艾而是依靠自己的努力在異國他鄉闖下了一片天地,胡因夢的婚姻或許比張幼儀更加不堪,但是都在自我的堅守之下活出了自己的人生。

婚姻或許就是這樣,它就像是一枚不定時的炸彈,不一定會在什麼時候引爆,唯有無論在任何時候都自尊自愛,才能保證這枚炸彈不會炸毀自己。對此,唯願你在塵世間遇到愛、遇到婚姻、遇到白頭,如果不能,也願你遇到理解、遇到尊重、遇到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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