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藝謀御用文學策劃師新書起底其超生、戀情與張偉平交惡等事
張藝謀御用文學策劃師新書起底其超生、戀情與張偉平交惡等事
周曉楓
2015-02-26 19:47 來自有戲 【編者按】近日,張藝謀御用文學策劃師周曉楓首次發聲,推出《宿命:孤獨張藝謀》一書,直白剖析張藝謀。由於書中包含張藝謀鞏俐戀情、張藝謀與張偉平交惡部分,引發各界關注。2月26日下午,張偉平方面回應稱:「張藝謀為了賣書又一次惡意炒作。新畫面(公司)會用真相和法律戳穿他的謊言。」澎湃新聞經長江文藝出版社授權,刊登書中關於張藝謀超生,以及張藝謀與鞏俐戀情部分。【提及超生部分】一張藝謀適合當間諜,關於婷婷和孩子的事,他的行動和語言上都無著痕迹。不僅是我,工作室的人所知甚少。就連最為親近的龐麗薇,長達十幾年幾乎是全面負責打理張藝謀各項事宜,也沒想到,張藝謀藏住這麼大一張底牌。龐麗薇此前跟我說:「導演雖然忙碌,但沒什麼私事牽扯,全是工作安排,不麻煩。」龐麗薇自然是先於我知曉秘密,可早也沒早幾個月,前後腳的事。她表達自己的驚訝時,形容得好玩:「哎呀,三個小孩都是正能折騰的歲數,我去導演家,感覺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都是孩子。」從認識陳婷,張偉平就是知情的。當年張藝謀帶著陳婷在香港度假,一起去的,正是張偉平夫婦。2013年11月,網上曝光過「張藝謀和陳婷同游太湖」的舊照,真正的拍攝地點並非太湖,而是澳大利亞——鏡頭對面的人,正是張偉平。事後,張偉平和陳婷同樣背景甚至幾乎是同樣的姿勢的照片也得以曝光,是為證明。並且,那次的澳大利亞之行,並非純粹的旅行,張偉平要借水行舟。因為張藝謀作為「傑出人士」,受到時任澳大利亞總理霍克的接待——借著張藝謀的名頭和面子,張偉平趁著這次出行,為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都辦理了澳大利亞綠卡。很多看客都以為二張分手,是張藝謀預感張偉平報復,所以才在媒體曝光之前緊急結婚。其實,因果的秩序相反。2011年拍完《金陵十三釵》,夏天,張藝謀的大兒子張壹男準備上學——此前孩子們上的國際學校並無嚴格要求,但等到正式入學,沒戶口不行。孩子們長期處於「黑戶」狀態,無論上學還是旅行,障礙頗多。這種情況下,在2011年9月30日,張藝謀和陳婷正式領取了結婚證。2014年9月,陳婷在微博上傳一家合照。張藝謀結婚沒有事先告訴張偉平,屬於自作主張,擅自行事,招致後者大怒。張偉平的太太給陳婷打電話,大發脾氣地數落陳婷??好吧,還是用詞直接點兒,罵了陳婷。陳婷自然委屈,傷心落淚。張偉平夫婦認為陳婷居心叵測,建議張藝謀「甭理他們」,並且在行動上施以顏色,撤回了給陳婷和孩子們開車的司機——這個司機的工資是張藝謀支付,人,是張偉平找來的。張偉平率性而為,但這招比較失策。一方面,是令張藝謀難堪和難受,他覺得「不看僧面看佛面」,張偉平不應對自己的母親和老婆如此不尊重,如此隨意指責和教訓,他消化不了這種屈辱感;另一方面,此事只有張偉平知曉,司機一撤,張藝謀完全抓瞎,孩子每天上學、上幼兒園都得接送,讓他去哪兒找到可靠的人,既能立即到崗,又得守口如瓶?這種情況下,不得已,張藝謀只能讓龐麗薇臨時充當司機。此前,張藝謀事事信賴張偉平,無論張偉平怎麼被人詬病,張藝謀堅持認為:人無完人,不必求全責備。最關鍵的,張藝謀認為張偉平任性、魯莽、沒有文化、處事不妥是真,可他對自己的好,也是真心實意。張偉平是那種喝了酒能痛哭流涕的人,他摟住張藝謀的脖子說:「哥哥呀,你比親哥哥還親。」張藝謀在這方面相反,說不出來這麼暖意洶湧的話,再心潮澎湃,也是茶壺裡煮餃子罷了。張藝謀曾對張偉平深信不疑,不惜得罪他人,以維護所謂的兄弟情誼。「張偉平以前不這樣??」「我以為他真是想對我好的??」當後來的狼狽處境被人嘲笑,張藝謀偶爾低聲自語。兩個人的相處模式,是逐漸調整和變化的——我相信張藝謀在過程中儘管不適,並未做出及時的反饋,以忍讓換和平,絕非是良好的溝通手段。兩人關係的惡化,張藝謀也難辭其咎。張藝謀性格里的得過且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釀成後患。比如,張藝謀反感與陌生人的應酬周旋,可張偉平把他約去,讓他毫無心理準備就直接面對一屋子陌生的臉和手。張藝謀被迫全程笑容可掬,沒話找話——這本是他最不擅長和內心抵觸的。可這一屋子的人,或是喜歡他電影的,或是準備投資的,或是張偉平的熟人和朋友,不能怠慢。我不知道,張藝謀是否向張偉平鄭重提起過反對,是否如實表達過自己的疲憊——也許有,但未受重視;也許沒有,那就繼續忍氣吞聲。顯然,張藝謀對此類活動的厭煩積累到了一定程度,以至於當張藝謀意欲簽約其他公司時,想把「拒絕應酬飯局」視為補充條款加到合同里。後來的正式合同里並無此條,張藝謀只是強調了創作的自主和自願——只拍自己接受的題材和項目,拒絕在脅迫下拍攝電影。與張偉平合作長達16年,張藝謀逐漸感覺自己被工具化,受到「兄弟情」的綁架——觀察二張合影,發現基本上都是張偉平摟住張藝謀的肩膀,很難發現張藝謀的主動性。張藝謀不習慣這種「秀恩愛」,但他配合。張藝謀信奉「買賣不成仁義在」,希望以自己的退讓,換來和平分手。直到2012年3月,演員何珺的爆料,張藝謀遭到當頭棒喝。二得知孩子的事情之後,我從未向他人透露。遇到打聽張藝謀情感八卦的,我也隻字不提。《金陵十三釵》公映之後,二張在宣傳和一些我不願談及的細節上分歧越來越大,張偉平對張藝謀的去意有所預感,但未從張藝謀的嘴裡得到證實。我的理解上,張藝謀是個很怕當面撕破臉的人——面對張偉平的雄辯,他無以應對,而且深知必會遭到阻撓。張藝謀不願再妥協,他想選擇安全著陸的辦法,迴避正面交鋒。從張偉平角度,認為張藝謀心機叵測且深重,需要給予敲打和警告。2012年3月中旬,何珺爆料的前夜——印象是在12日晚上,記憶的誤差應該不會超過幾天,那時我們已事先得知消息,因為媒體找到龐麗薇核實情況。誰有臂力能阻止從山坡滾下的巨石?何況,人家說的是實情,是膿瘡早晚有一天會潰破創面。關鍵是選的時候好,時值張藝謀的政協委員身份三屆任滿,此時此舉,對於揭發這位「老政協委員的嘴臉」,事半功倍。第二天就要見諸媒體,張藝謀給我打了電話,鈴聲響起時已近子夜,聊的時間很短,並非表達憤恨,他的語氣相對平靜:「瞞也瞞不住了,跟你們家人說實話吧;省得新聞都出來了,你還得解釋。」在這點上,他的理解讓我意外又感動。我的確沒有跟朋友和家人提及過他孩子的事情,雖然張藝謀沒有提過要求,我也沒有向他承諾過保密,所以他能猜到我守口如瓶,算是默契和了解。即使父母偶爾問起,我不願對二老撒謊,也如實回答:「即使知道什麼情況,我也不會告訴你們的。」那天電話響的時候我本來睡著了——聽到解禁通知,我立即如釋重負,迫不及待地,晃醒睡到半昏迷的先生,給他講起張藝謀的八卦。坦率地說,除了風雨欲來的不安,我還摻雜點不安中的興奮,惺忪睡眼頓時充電量達至百分之九十。一方面說明,我對張藝謀的秘密滴水不漏,看似波瀾不驚,可能臨近警戒水位;另一方面說明,青春痘長在哪裡最不愁人?當然是別人的臉上——就是對方長成了坑坑窪窪的月面,也有天文學家廢寢忘食地拿起長距望遠鏡遙遠地觀賞。我當然知道,輿論對張藝謀不利,可是聽著炸彈倒計時的滴答聲,感覺也不好,還不如求個速決。何珺說:自己之所以能拿到陳婷的照片,來自證件,容易找到——這的確是一張身份證上的照片,但何珺的話存在破綻。龐麗薇肯定是了解張藝謀事情最多的人,她是在2011年才第一次見到陳婷;我當時只聞其名,沒見過陳婷,工作室的人員們連捕風捉影的可能都沒有。何珺僅僅作為一個試過鏡的普通演員,何來如此準確線索,能言之鑿鑿,把媒體跟蹤都挖不到的資料公之於眾?陳婷的身份證經常放在張偉平手裡,除此之外,張偉平還有陳婷身份證的掃描件和複印件;而何珺的舅舅王曉華,是張偉平的助手,就是幫助翻譯高倉健來信的那位。何珺爆料時表達過憤怒:曾以為是因為自己微博泄密而被《金陵十三釵》劇組開除,沒想到是被人設局,遭到無情算計。她覺得天理不公,所以要來伸張正義。小姑娘還是單純,因為劇組裡換演員是常事,何況還未正式開機——作為導演的張藝謀根本無需為解僱幾個臨時演員而處心積慮策劃陰謀。張藝謀說,《金陵十三釵》劇組成立之初,就對演員強調過保密紀律,不允許與媒體接觸,也不允許在微博上發布消息。結果,何珺等幾個演員還是在微博上透露了劇組信息。張偉平勃然大怒,把張藝謀叫過去,是張偉平激烈表態要炒掉這些演員。這樣違背約定的群眾演員,張藝謀沒有「力挽」,只是提醒張偉平——這幾個演員,有關係戶,一個是張偉平的哥兒們托來的,另外一個就是王曉華的外甥女何珺。張偉平說:「有什麼呀!我做主,我去跟王曉華說!」張藝謀後來苦笑,說張偉平描述的,肯定是另外一個版本的故事。何珺當年報考北京電影學院,張偉平曾讓張藝謀找人幫忙。如此說來,何珺這一槍,豈不拿反了方向?我問張藝謀:「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重複農夫與蛇的故事,是不是恨透了何珺?」張藝謀不解地反問:「我恨她幹嗎?不怪她。何珺是被一個策劃大師的故事迷惑了,聽信了杜撰的情節,然後義憤填膺,要揭開我的層層畫皮。何珺就是一個小孩兒,她哪裡知道什麼內幕,不知者不怪。」
張藝謀與張偉平。三張藝謀確定無疑,誰是幕後操縱的那隻手,信息的來源出自張偉平——以及隨後曝光的孩子戶口、家庭地址等等,因為除了張偉平,無人知曉得這麼詳細。過了一段時間,網上又曝出陳婷抱著三個孩子的照片——這是當年陳婷和孩子拍攝一組秋景照片之後,製作成小卡片,送給張偉平做紀念的。多年前,張藝謀的父親還在世的時候,只見過張偉平兩三面,反對自己的兒子與張偉平合作。1997年張藝謀父親過世之前,最後一面見張藝謀,老人留下遺言:「與張偉平的合作,讓我非常擔憂,想起來就閉不上眼睛。從面相上看,張偉平不善,如果合作得不好,你們一旦分手,你肯定遭到報復。你根本不是張偉平的對手,對付不了他。」張藝謀說自己當年不以為然,父親膽小怕事,難免有老年人的過慮;後來的樁樁件件,證實父親所言不虛。張藝謀目睹張偉平對他人的報復,聯想起父親的遺言,他湧起陣陣寒意。跟過客交惡,張藝謀都缺乏勇氣,何況這個既掌握自己把柄、又恩威並施的「兄弟」。張藝謀畏懼遭到無休無止的報復,他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能力與張偉平較量和抗衡。張藝謀多次想過分手,但一想到此後如影隨形的追殺和圍剿,就放棄了。電影里插入個廣告都會使他分心,何況頻繁的暗器?他還是想把精力放在創作上。張藝謀選擇逃避,甚至是以更努力地工作來逃避,逃避未來的威脅。儘管張藝謀心裡早有準備,但何郡爆料,啟動了預料中的復仇——張藝謀目睹多年隱藏在所謂情誼背後的,是赤裸的利益而非顧念的情誼,還是讓他的內心寒意吹徹。也許何珺爆料僅僅是個警告?也許張偉平無意分道揚鑣,他發布一下信息,讓張藝謀老實點兒,否則後患無窮?或者以張偉平的性情,難忍張藝謀如此處事,想出一口心裡憋悶的惡氣?張偉平最初的想法是不是想「給點顏色」?因為何珺爆料之後,聽說張偉平放話,要整治一下張藝謀,讓張藝謀早晚認識到自己有多厲害,最後,張藝謀還得回過頭來求他「複合」;並說在工作室安排了眼線,張藝謀的一舉一動都在掌握之中,沒有他不知道的。這些威脅,甚至讓張藝謀的整個團隊都產生了心理壓力。可對張藝謀來說,逾越了容忍底線,他的爆發是沉默的,但也是難以修復的。凡事不能過界太多,否則,物極必反。何珺的爆料,恰恰堅定了張藝謀離開的決心。張藝謀就此事和陳婷商量過:「一旦決定分手,無論以後的報復時間多麼漫長,報復手段多麼猛烈和陰暗,我們都得認命,沒什麼可抱怨的。」陳婷支持分手,願意一起面對叵測的後果。張藝謀對我說:「我一直是退後、退後,可退到最後,我一旦選擇面對,什麼結果我都能接受,無論是關鐵窗還是挨刀子,我認。」是的,人一旦面對自己的軟弱,恰恰是不再軟弱的開始。如果是和平分手,以張藝謀的性格,難免藕斷絲連,不至決絕;及至圖窮匕現,多少年來所謂的同盟,甚至比不上陌路者那麼友好。四何珺爆料之後,張藝謀和張偉平之間再無一個標點符號的交流。2012年3月21日,我在工作室談劇本,從助理那裡得知,張藝謀正安排他們聯繫新畫面,讓龐麗薇帶領財務人員去還東西——要把張偉平原來說是送給張藝謀、實際卻署名新畫面和張太太的那兩輛車,以及演員經紀所得的四百七十多萬,全部交還新畫面公司。張藝謀囑咐龐麗薇的話是:「記住了,去的時候,咱們要挺直腰板,不卑不亢!」說到演員經紀的問題,2008年底,張藝謀本來是為回來發展的女兒末末成立演員經紀公司,與演員三七分成:經紀公司拿三,演員拿七,相對許多經紀公司的五五分成甚至三七倒置,這個做法算是考慮和照顧演員的利益。這個三成,用於演員助理、經紀人的工資及公司日常開銷。正在籌備和註冊期間,張偉平得知訊息,力勸張藝謀放棄這個想法,他的理由是:如果萬一官司糾紛,處理起來不管是張藝謀還是末末出面,都棘手,不如冠以新畫面公司之名。直到那個時候,善良、糊塗且怕麻煩的張藝謀,還未徹底喪失對張偉平的信任,導致把末末的利益拱手相讓,也使入行不久的周冬雨、竇驍和倪妮,日後面臨與新畫面公司或私下和解或對簿公堂的處境,解約過程可謂艱辛。3月21日這天,當我得知張藝謀準備歸還財物的行為,頗為不解:「明明欠著你那麼多錢,為什麼還要上繳這些本該屬於你的財產呢?損不足以奉有餘,你就不替自己的孩子們想想嗎?」張藝謀說:「反正我不想沾他任何東西,一刀切,最乾淨。」就這樣,二張分手之後的2012年3月23日,龐麗薇到新畫面公司交接事宜,還掉張偉平借給張藝謀的兩輛車:卡宴和捷豹;同時,張藝謀工作室的王霞分兩筆,將合計4758975.67的演員經紀所得匯入了新畫面影業有限公司。張藝謀用他的沉默以應萬變。即使張偉平隔空喊話,控訴「別說日久見人心,還人影都見不著了」,張藝謀亦無回應。2012年8月29日,我去甘肅出差期間,看到張偉平擊鼓鳴冤。從二張分手之後到與新公司接洽和談判的過程中,我們屢屢受到干擾,讓人心生煩懣。我問張藝謀:「你為什麼不對媒體澄清呢?謊言之所以能說到理直氣壯的程度,是因為拿準了你不回應。你知道你成了個什麼形象?成了薄情寡義的白眼狼!」張藝謀說:「君子絕交,不出惡聲。無論是夫妻、朋友、上下級、合作夥伴,只要是決定分開,即使我有百分之百的真理也無需向他人陳冤,因為所謂的正義在傳播過程中會變成八卦和笑話。相當於兩口子打架,要站在街上攔住路人喊冤,過路的大叔大嬸啊,你們給說說,評評理啊??我嫌丟人。我知道說出實情有利,可換來什麼呢?別人不過說我窩囊、愚蠢、活該,看完熱鬧,人家就一句話:分贓不均狗咬狗!你覺得那有意思嗎?起碼,我為了自己的尊嚴,也要保持沉默。」「善者不辯,辯者不善」,這是出自《道德經》里的話。孔子在《論語》里也說:「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與老子的主張一致。然而,他們所言的中國古代社會環境消失了,如今這個喧囂時代,沉默是金?也許這是裝進罈子、埋進土裡的金子,因為無人知曉挖掘之地,等同毫無價值。你以為的輕蔑,不過是他人眼裡的膽怯。風波愈演愈烈,張藝謀依然不改初衷,他說:「澄清事實毫無用處。不說別的,你就看看那些網路之爭,看看甄子丹與趙文卓,看看韓寒與方舟子,方舟子和崔永元,旁觀者看得雲里霧裡,一團亂仗,多是跟著起鬨,能有什麼是非曲直的結論?除了法律能一錘定音,議論不管用。最好的結果,不過是媒體給總結一句『羅生門』,特別沒勁。我們不用花那些工夫,幹活兒是真的,不耗在這裡浪費時間和精力。」【提及鞏俐部分】三一個據說很準的偽科學實驗:豎起大拇指,盡量向後扳,第一橫紋上面的指端部分向後彎曲的幅度越大,其適應環境的能力越強。我試了試:筆直,自己不是個隨機應變的靈活之輩,我的軸,我的較真和僵化,從身體功能性看屬先天性的。對比之下,張藝謀拇指上端的彎曲弧度很大,似乎也佐明實驗的準確性。但我覺得,張藝謀有個短板,他從來沒有得到出色調整,一直是他的障礙:他不懂制度化與行政化的公司管理。張藝謀只喜歡干自己感興趣的事情,他自己不想乾的事,尤其那種缺乏創造力的雜務,他反感和排斥,一聽就煩,最好不要擾亂他的視聽。除了對待電影他事無巨細,剩下的,張藝謀希望交由別人代管——從類型上,他確實需要一個「張偉平」這樣全面接管的操盤手。張藝謀甚至沒有留意其中漸生的危險,被管得越來越多,他的自由也會陷入被管的危機。也許,這是一個不願全面管理自己的人所付出的代價。張藝謀的角色是創作者,他的熱情和能量集中在那個領域,完全不是工商管理學精英的料兒。他不擅長制定獎罰分明的勞動制度,情緒化代替理性。有一次集中看片,到了約定時間,剪輯師遲到了。張藝謀責問:「是誰通知的剪輯師?」是小助理通知的,並已和剪輯師反覆確認,這裡沒有通知者的任何過錯。然而,剪輯師的電話無法接通,粗剪片由她一人保管和開啟,她不到,一屋子人就得活活等著。張藝謀急得沒有理性的時候,糊裡糊塗覺得:應該嚴重批評小助理。幸虧被在場者提示和反對,他才恍然大悟般,懲罰只應針對遲到者,其他人無責。張藝謀很少表揚下屬,最早認識他的時候,我認定這是一種掌權者的積習,後來發現,這也是嚴格要求所致。張藝謀認為,把工作做好是天經地義的本分,一旦沒做好事情,被批評同樣理所應當。張藝謀說:「如果達不到要求,我不會違心地表揚,哪怕出於禮貌的敷衍也做不到。我明白,作為導演,應該及時給予鼓勵,這是職業需要。可我不行,這是缺陷。」
張藝謀與鞏俐記得鞏俐剛剛拍完《歸來》,只有少數人看過尚未定稿的粗剪片,我算其中一個。鞏俐不踏實,忐忑地問我觀影印象,讓我好生詫異。我認為馮婉瑜的塑造,對電影的完成至關重要,她也是鞏俐表演實力的巔峰呈現——因為,我已辨識不出其中的鞏俐,就像分娩而出,馮婉瑜成為獨立而完整的新生命。我跟鞏俐說:「你有什麼可擔心的?不管電影未來命運如何,哪怕是個泰坦尼克號呢,你也坐上救生船啦。我們還得在冷水裡泡一會兒,正想辦法搭上你的皮筏子逃生呢。」我感到奇怪:「看過片子的人都誇你,難道,導演沒有表揚你嗎?」鞏俐說,她心裡完全沒底兒,導演從不褒獎,在現場拍片時同樣如此,頂多被追問之後,張藝謀回答一句:「沒問題。」即使在他們兩人感情最好的時候,鞏俐問張藝謀:「你愛不愛我?」吭哧半天,終於得到三個字的答案,可惜是與眾不同的三個字:「沒問題。」張藝謀對自己熟悉的人,不會斟酌方式方法,有些話不假思索脫口而出;而間距遠者,他倒妥帖而禮貌,媒體記者和初來的訪客會被他的溫和態度驚著。張藝謀越直接,說明越不拿你當外人。話說回來,給要求嚴格的張藝謀幹活,工作人員本來就壓力大,在他這種「做得好應該,做不好應該檢討」的原則下,縱理解萬歲,也難免心懷憂怨。我家住昌平,接到張藝謀電話緊急開會,而要趕到位於東南四環的工作室頗費時間。我事先告知:「我現在立即出發,路遠,一個小時之內我肯定到不了啊,別覺得我磨蹭。」聲明無效,我在四環的數個路段都接到助手的電話:「導演問你怎麼還不到?」別說堵車嚴重,就是我開方程式走賽車道,也不可能在他話音剛落,就光速般抵達會議室啊。還有一次,我正興高采烈地春遊??突然被打斷,因為接到他119火警般的電話要求我火速趕到辦公室。我以大局為重,像黑旋風一樣跑過去。誰知張藝謀像剛遇到什麼煩心事,拉著一張比黑旋風還黑的黑臉進屋,誰都對不起他似的。沒說幾分鐘話,他就帶著不耐煩:「好了,沒事了吧?就這麼著,我還有別的安排呢。」打道回府的路上,我想著他那一臉轟蒼蠅的表情就覺得自己是被打發回去,我悲憤地自言自語:「以為我多想來見你呢?以為我多願意跟你說話呢?你以為我放著悅目的花紅柳綠不看,非要來觀賞你這套苦大仇深的五官?你以為我多喜歡伺候你呢?我恨不得大刑伺候!呸!呸!呸!」我忍不住按了一聲喇叭來表示內心的憤慨。我還沒到家呢,又接到張藝謀的電話。他什麼事兒都沒有,聊起剛剛想起的一個好主意,他的語氣里因為意外的偶得而頗為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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