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鴻章:1894年的官場生態一瞥

【編者按】1894年,此時的大清帝國,早已成為貪腐之國,大官大貪,小官小貪,無官不貪,舉國皆貪,腐敗早已成為官員們的日常工作。在這樣的官場生態下,要求李鴻章一個人當聖人,實在近乎奢望,大清官場上,李鴻章也絕對不是一個清官。

題圖 李鴻章

文/新浪專欄 文化譚 祝勇

1894年,李鴻章已經接近了帝國冰山的頂峰,這個精明清醒,又從來不失勇氣的政治領袖,突然感到一種莫名的悲涼。站在高處,他能清晰地看見冰山的裂縫,他知道那座冰山隨時可能坍塌下來,「即使攀爬到最高處,最後的結局依然是毀滅,而不是達到永恆的幸福之源。」

  李鴻章親眼看見自己的老師曾國藩是怎樣一步步靠邊站的,儘管他的這位老師一向謙虛謹慎,戒驕戒躁,但他憑藉一己之力創建湘軍,橫掃太平天國,其實力,不可能不引起朝廷的忌憚。所謂出頭的椽子先爛,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所謂狡兔死,走狗烹;無論從哪一條原則出發,太平天國的滅亡,都預示著他自己的末路。

  儘管早在康熙時代,就十分注重任用漢族官員,但有清一代,漢族官員的處境卻十分尷尬,他們一方面希望通建功立業來兼濟天下,另一方面卻要時時受到朝廷的猜忌和節制,大清以武力奪取天下,而且奪取的是漢人的天下,所以將兵權控制在漢人的手中,朝廷無論如何是不放心的,「兵者,不祥之器也」,身懷利器,殺心必起,這也是大清帝國不積極發展軍力的原因之一。無論朝廷,還是漢官,都處於一種悖論中,朝廷不甘心任用漢官,而不用漢官又無以治天下;漢官有心報效,卻被視為「政治上不可靠」,這才是范仲淹所說的,「進亦憂,退亦憂」。但與知難而退的曾國藩相比,李鴻章的責任感更重,明顯是那種「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的好乾部,「血氣甚強,無論若何大難,皆挺然以一身當之」[1]。縱然如此,接替曾國藩直隸職務的李鴻章,也只能重蹈老師的覆轍;而在「後李鴻章時代」,這樣的夾縫終於讓袁世凱不堪忍受,親手把這個王朝送進了墳墓。

  李鴻章曾經在私下裡抱怨:「我辦了一輩子的事,練兵也,海軍也,都是紙糊的老虎,何嘗能實在放手辦理?不過勉強塗飾,虛有其表,不揭破猶可敷衍一時。如一間破屋,由裱糊匠東補西貼,居然成一凈室。雖明知為紙片糊裱,然究竟決不定裡面是何等材料。即有小小風雨,打成幾個窟窿,隨時補葺,亦可支吾對付。乃必欲爽手扯破,又未預備何種修葺材料,何種改造方式,自然真相敗露,不可收拾,但裱糊匠又何術能負其責?」

  在大清官場上,李鴻章絕對不是一個清官。關於李鴻章的經濟問題,世上有種種傳說,梁啟超說:「世人競傳李鴻章富甲天下,此其事殆不足信,大約數百萬金之產業,意中事也。招商局、電報局、開平煤礦、中國通商銀行,其股份皆不少。」梁啟超的意思是說李鴻章算不上億萬富翁,但他憑藉行政資源可以掌握許多原始股,似乎在暗示李鴻章的錢,並非貪污所得。據說李鴻章訪問歐洲時,經常問對方有多少家產,隨行人員告訴他,這樣問不禮貌,李鴻章不管那套,照問不誤。有一次,李鴻章訪問英國一家大型企業,看見一個工頭,突然問他一年的收入是多少。工頭回答,除了薪水,沒有別的收入。李鴻章慢慢地指著他戴的鑽石戒指問:那這個戒指是從哪裡來的呢?令對方十分尷尬。這一事件,被歐洲人傳為奇談。

  此時的帝國,早已成為貪腐之國,大官大貪,小官小貪,無官不貪,舉國皆貪,腐敗早已成為官員們的日常工作,諸如海瑞、夏元吉、劉大夏這類清官,在明代已是鳳毛麟角,到了清代,曾國藩或可以聖人自居,始終堅持著艱苦樸素的作風,曾氏之後,嚴於律己、一心為公的官員就徹底滅絕了。這是一個典型的笑貧不笑娼的時代,官員們只管創收,以行政資源換取個人利益,沒有人去在乎錢的來路。1889年,日本間諜荒尾精向日本參謀本部提交的第一份情報《復命書》就指出:大清帝國「上下腐敗已達極點,綱紀鬆弛,官吏逞私,祖宗基業殆盡傾頹」。

  在這樣的官場生態下,要求李鴻章一個人當聖人,實在近乎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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