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唐朝:看那些7到8世紀的娛樂「明星」們

夢回唐朝:看那些7到8世紀的娛樂「明星」們

樓主

菊花古劍和酒/被咖啡泡入喧囂的亭院/異族在日壇膜拜古人的月亮/開元盛事令人神往/風吹不散長恨花/染不透鄉愁雪/映不出山河月/圓不了古夢/沿著掌紋烙著宿命/今宵酒醒無夢/沿著宿命走入迷思/夢裡回到唐朝  公元7世紀的初唐,可算得是中國歷史上令人振奮的一段時期。630年李靖破突厥,唐太宗李世民被四夷君長推戴為"天可汗"。當日高祖李淵已退位為太上皇,仍在凌煙閣置酒慶賀。上皇自彈琵琶,皇帝則當眾起舞,這種中國歷史上絕無僅有的場面說明,唐朝除了文治武功之外,其溫婉風情亦是冠絕古今。自天子到文人,自士臣到草民,其故事或酣暢淋漓,或婉轉低回,至今讀來仍覺迴腸盪氣。而其中最為撩人思緒者,莫過善作霓裳羽衣舞的教坊優伶。與她們領銜下的盛唐娛樂界相比,今天的娛樂圈不免顯得太過直白和粗野。   內教坊:長得君王帶笑看  回望唐代,對於官吏宿娼不僅沒有法紀約束和輿論非議,而且會被視為風流韻事而傳為美談,甚至加以仿效;在民間,私通都不算什麼太嚴重的事,狎伎更算不得什麼。社會繁榮、國家富庶,帝王、貴族縱情聲色享樂,他們隨後又影響社會,例如開元、天寶年間唐玄宗設教坊、置梨園、統4萬宮伎作樂以及他和楊玉環的風流韻事傳播朝野之後,文人士子們對這種生活方式不是排斥而是羨慕,因而更加瀟洒自如地走進秦樓楚館,拜倒在石榴裙下,沉醉於溫柔之鄉。    那時,教坊是唐代宮廷中專門管理娛樂用俗樂歌舞活動(相對典禮用的雅樂),教習音樂舞蹈的音樂機構(唐朝建國初年就在宮中設置了內教坊,武則天時期曾改內教坊為「雲韶府」,至唐中宗初年才又恢復舊稱),裡面的樂伎主要服務對象就是皇族。到了唐玄宗李隆基在位的時候,為了適應日益奢華的宮廷娛樂活動,教坊得到了很大的擴充,除保留了內教坊之外,還加設了左、右教坊和仁政坊等等。其服務對象也有皇室而擴展到了一些貴族權貴和官僚家庭。    她們依著色、藝兩條標準以及服務對象的不同,分成不同等級。與普通娼伎不同,要成為樂伎、藝伎、歌伎、舞伎,要經過相當長時間的訓練,要付出相當高的成本進行培養,僅僅有容貌是遠遠不夠的,還要識情識趣、善解人意、天資巧慧、才藝傑出、知書達禮,那樣才有成名成"佳"、出人頭地的機會。    其中,樂伎中最高一等的,是在宮中宜春院服務的女藝人。這些樂伎代表著當時最高的專業水準,在宮廷舞隊中多是領舞者。她們享受著相當高的待遇,「四季給米」、「賜第宅」,是為宮伎。元稹有詩「白頭宮女在,閑坐說玄宗」。宮伎的寂寞已經成為中國文化中最為典型的寂寞了,因此也就難免生出些故事來。比如詩人顧況流水落花的千古惆悵,比如《全唐書》中所載的宮伎與士卒的神奇愛情。但最讓人神往的卻是那些終於在歷史中成為絕唱的人和事。    公孫大娘:天地為之久低昂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這是唐代著名詩人杜甫的《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並序》中對公孫大娘劍舞的描寫。詩人以神來之筆,通過一連串激動人心的比擬,描繪了公孫大娘舞劍器時青山低頭、風雲變色、矯如龍祥、光曜九日的逼人氣勢。唐時,公孫大娘的劍舞和李白的詩,張旭的狂草並稱為「三絕」,劍舞之美今人只能依靠想像了,但將一個歌伎與詩仙並列的氣度無比真實地體現了那個時代的寬宏和大氣。    唐詩與史籍記載皆表明,公孫大娘表演的「劍器舞」,技藝高超,獨具特色,在當時是首屈一指的。杜甫詩序說,玄宗時,高手雲集的宮廷樂舞機構梨園、教坊、宜春院的「內人」(指宜春院中常為皇帝表演,技藝最高的樂舞藝人)和宮外供奉(類似宮廷以外的「特約演員」)中,只有公孫大娘的「劍器」「獨出冠時」。詩中又有:「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孫劍器初第一」句。公孫大娘不僅舞技高超,而且擅舞多套「劍器舞」,除杜甫詩序中提及的「西河劍器」、「劍器渾脫」外,還有「裴將軍滿堂勢」、「鄰里曲」等。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裴將軍滿堂勢」,想來是指根據裴旻將軍獨到的劍技改編的一部舞蹈,其間地位調動很大,滿場飛舞,驚心動魄,是猛厲無比的劍舞。    許和子:月明歌吹在昭陽  許和子是唐朝開元年間皇宮裡的一名歌伎,本是一家「樂戶」的女兒,從小受到良好的音樂熏陶。她不僅年輕貌美,而且聲音甜潤,善於表達歌曲的思想和意境,還能變古調為新聲,可以和歷史上的著名歌手韓娥、李延年齊名。許和子是吉州永新縣(今江西吉安永新縣)人,被選入宮後,得到玄宗喜愛,給她改名「永新」,並選入宜春院做了內人。  許和子的歌聲極富穿透力和感染力。當時著名的笛子演奏家李漠為她伴奏時,常常吹得笛管破裂。一次,唐玄宗的過生日,在勤政殿大宴群臣,許多百姓也前來觀賞。勤政樓前一片嘈雜,淹沒了百戲和歌舞,玄宗不悅。高力士急忙啟奏說:「陛下令許和子出樓演唱,一定可以制止喧嘩。」玄宗點頭贊同。只見許和子理理雲鬢,整整衣裙,走到前台,放喉高歌。激昂時,人們熱血沸騰;低沉時,廣場上一片抽泣。一曲唱罷,觀眾才從痴醇中清醒過來,報以雷鳴般的掌聲,連唐玄宗和楊貴妃也忘了「九五至尊」,大聲叫起好來,被後人傳為佳話。  遺憾的是,「安史之亂」事發,長安被攻陷,玄宗倉皇出逃,宜春院藝使流落四方。許和子逃往廣陵一帶,嫁給了當地一個百姓。在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隱居廣陵避難的韋青將軍在江邊散步,忽聞江中小船上有清脆悅耳的《水調》歌聲,韋急忙登上小舟去看,原來是當年的宮中歌伎許和子。兩人難中相逢,泣不成聲。韋青怕許和子招來橫禍,一直為她保密,但她那圓潤洪亮的金嗓子是隱藏不住的,不久人們便知道了她就是那位聲震四海的著名歌手許和子。

聞名遐邇的簽名檔

我就是那芸芸眾生里的一顆沙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沙發

後來,許和子的丈夫去世,婆媳相依為命,難以度日,許和子被迫賣笑為生,淪落風塵。不久也溘然病逝。  名媛:陌上相逢詎相識?  這是一些在那個時代就已經實現了傳奇的人,他們或者從卑微的歌伎成為當朝誥命,幸運一如紅拂;或者從王侯之女淪為教坊紅粉,不幸者一如霍小玉。前者憑了驚世駭俗的勇氣,後者卻因了動蕩不安的世事。  紅佛女:花冠不整下堂來  美女識英雄,自古被人們傳為佳話,唐初就有美人紅拂女獨具慧眼,在芸芸眾生中,辨識了兩位英雄人物,一位是她的夫君李靖,另一位是她的結拜兄長虯髯客,三人結為莫逆之交,一同在風塵亂世中施展才華,被人們敬傳為「風塵三俠」。  紅拂女姓張,原本是江南人氏,由於南朝戰亂,隨父母流落長安,迫於生計,賣入司空楊素府中成為歌伎,因喜手執紅色拂塵,故稱作紅拂女。  李靖,他通兵法謀略,心懷大志,隋朝建國後便隻身來到長安,投奔於楊素門下,希望找到報國的途徑,楊素只是安於現狀令李靖非常失望。每每二人談論之時,紅拂就立在旁邊,她見李靖氣宇非常,乃英雄狹義之士,心中暗暗傾慕,於是派門人跟蹤李靖,得知他的住處,自己深夜前往。  那晚,李靖獨坐燈前,想著白天的事,覺得前途渺茫,正在發悶,忽聽敲門之聲,開門一看,竟然是白天在司空府見到的侍女。紅拂開門見山地表明自己的心意:願意投奔李靖,伴隨其闖蕩天下。李靖喜出望外,卻也擔心楊素那邊沒法交代。紅拂安慰他說:楊素年紀大了,進來多有侍女逃走,司空府不會追究。李靖見有佳人理解自己並且願意奉獻一生,非常欣慰,當即應允。司空府找不到紅拂,派人查詢了幾日,最終還是不了了之。於是紅拂與李靖二人拌成商人離開長安。  二人在他們一路跋涉,在靈食的一處客站歇腳時遇見了一個滿臉虯髯的人,此人自稱虯髯客。紅拂見他貌似粗鄙,卻有一種不凡的氣質,與是與他拜為兄妹。後來李靖與紅拂到長安找到虯髯客時,發現他竟是一個非常富有的人,更不可思議的是,虯髯客非要把全部家產送給他們,自己僅帶一個行囊遠走他方。二人目送虯髯客遠去,回去以後,清點他家中之物,竟發現還有兵書數冊,李靖日夜研究,兵法韜略大大增長。李淵父子起兵後,李靖顯示了他的軍事才能,幫李淵父子平定江南,建立了大唐。並攻打突厥,活捉頡利可汗,被封為衛國公,紅拂自然成了一品夫人。  這段故事還有一個名字叫「紅拂夜奔」,在唐朝,社會上一般婦女私奔、私通之事,不乏其例。都未被看成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霍小玉:天寒翠袖薄  歌伎霍小玉原來出身於貴族世家,父親是唐玄宗時代的武將霍王爺,母親鄭凈持原是霍王府中的一名歌舞姬。「安史之亂」時霍王爺在禦敵時戰死,霍王府中家人作鳥雀哄散,鄭凈持帶著尚在襁褓中的霍小玉流落民間。  到唐代宗大曆初元,霍小玉已經16歲了,她不但能歌善舞,而且精通詩文。這時,母親鄭凈已經把落難時從府中帶出的首飾細軟都變賣用度殆盡,霍小玉不得不承母親的舊技,做歌舞伎待客。為了女兒的前途,鄭氏對待客的尺度把持甚嚴,僅限於奉歌獻舞,為客人助興消愁,決不出賣身體。這樣竭力保住女兒的貞潔,是為了有朝一日遇到有緣人,能名正言順地為人妻,以獲取終身的幸福。這樣賣藝不賣身的藝伎,娼門中稱為「青倌人」。霍小玉雖為「青倌人」,但因才貌俱佳,照樣能吸引一大批清雅風流之客,成為頗有聲譽的紅歌伎。  繾綣詩數的霍小玉一次忽然讀到這樣一首五言絕句《江南詞》,只用20個字,卻將閨中怨婦無可奈何的孤寂心情渲染得淋漓盡致,詩是這樣寫的:  嫁得瞿塘賈,朝朝誤妾期;  早知潮有信,嫁給弄潮兒。

板凳

這首詩的作者就是當時的大曆十才子之一的李益。後來,經過街坊邱十一娘的穿針引線,進士及第後等待委派官職的李益,來到崇德坊的霍小玉家。兩人相見,可謂一見鍾情,於是落座客廳,煮酒歡談,大有相見恨晚之感。直談至夜闌人靜,兩人仍未有告別之意。霍母殷勤地點上兩支紅燭,重洗杯盤,再添酒菜,在燭光搖曳中,李益與霍小玉灑酒為媒,定下了終身,並一同對天起誓:「永結同心,忠貞不二,海枯石爛,相愛不移!」   只是,大凡這樣的開場都不會有完滿的結局,李益獲官後,經父母攀結了另一門婚事,娶了官宦之女盧氏,當年的長安一夢也就漸遠漸無聲了。而霍小玉自李益離開後閉門謝客,痴痴地等待情郎派人來接她整整一年過去了,仍然不見蹤影。霍小玉終於憂思成疾,病倒床榻。  這時,李益因公進京,幾位文友在延喜酒樓設宴招待來京的李益夫婦,酒過三巡,酒樓中忽然闖進一位身著黃紵寬袍的年輕人,後面跟著幾個僕人模樣的彪形大漢,上前架起李益,飛快下樓登車而去。這位黃袍客本與李益素不相識,只是聽說了李益負心之事,路見不平,特意到酒樓中把李益挾持到崇德坊的霍家。載李益的車來到霍家門口,黃袍人命僕人上前報稱:「李十郎來也!」待霍母應聲出來開門,這夥人放下李益,轉身絕塵而去。  霍小玉抱病強撐著走出卧室,來到堂前;踉踉蹌蹌走近李益,欲哭無淚,指著李益忿言道:「我不負君,君竟負我,心已碎,腸已斷,萬念俱灰,你還來做什麼!」說完,端起桌上的一杯酒,身體晃了晃,然後下狠心似地閉上眼睛,手一揚,酒杯和酒都潑灑在地上,身體朝前傾了傾,猛地放出兩聲悲哭,接著就倒在地上,氣絕魂飄。  才女:雲雨巫山枉斷腸  在眾多的才子佳人的故事中,還有些是因為女主角的才情方得以流傳的,能在詩文泛濫的唐朝博得才女之名,這些女子的才學恐不是如今的美女作家用身體語言就可以媲美的。但到底天妒紅顏,大凡才女,其一生總是不如意者多,比如痴情的章台柳,還有善妒的魚玄機,但最為人稱道者卻非「女校書」薛濤莫數。    薛濤:紅箋紙上撒花瓊  唐代宗大曆三年,也就是「安史之亂」平定之後不久,流亡蜀中成都的昔日京都小吏薛鄖與妻子裴氏,天天在提心弔膽中過日子。這時裴氏生下一女,薛鄖斟酌再三,為女兒取名「濤」,字「洪度」,以紀念那一段驚濤駭浪般的生活歷程,同時也盼望自此能安度洪流滾滾的歲月。  薛濤14歲時,父親去世。她為了維持自己和母親的生計,作了詩樂娛客的詩伎,憑藉自己的美麗容貌和絕世才華,她快就成了成都名伎。因為薛濤家門前有幾棵枇杷樹,韋皋就用「枇杷花下」來描述她的住地。從此「枇杷巷"也成了妓院的雅稱。  薛濤善於詩文,頗有情趣,並且尤善於言談和酬對詩章。薛濤之才當時的文人、進士也都是讚嘆不已,以至於當時的節度使韋皋也曾為她上奏,請求朝廷封一個「校書」之名,雖然沒有成功,但是「女校書」的名字卻傳了下來,直至如今。  由於薛濤的才情,當時的許多名士爭相與她詩詞唱酬,由各地前往成都辦事的官員,也竟相以一睹薛濤芳容為榮,曾提攜她的韋皋嫌她太過於招搖,不免有些醋意,於是借著一次慰問邊地守軍的名義,把她派往偏遠的松州,希望她暫時擺脫成都的花花世界,頭腦得以清醒一些。善解人意的薛濤明白了韋皋的心意,她奉命趕赴松州,並在途中寫下了10首著名的離別詩,總稱「十離詩」,差人送給了韋皋,  其一  馴擾朱門四五年,毛香足凈主人憐;無端咬著親情客,不得紅絲毯上眠。  其二  越管宣毫始稱情,紅箋紙上撒花瓊;都緣用久鋒頭盡,不得羲之手裡擎。  韋皋為其才情打動,很快就將她召回成都。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實際上是韋皋獨佔了薛濤,這也是地方長官對營伎的權力。  此後數十年間,劍南節度使共換了11位,每一位都被她的絕色與才華吸引。就在薛濤42歲那年,她第一次全心全意地愛上一個人——前來成都公幹的元稹。元稹比薛濤整整小了11歲,卻是全國聞名的才子,他也被這位遲暮的美人深深吸引。雖然地位、年齡懸殊,他們卻在一起度過了一年的美好時光。元稹回到長安後曾寄詩給薛濤,表達思念之情,但他最終也沒有回來。  而薛濤對元稹的思念卻是刻骨銘心的,她用自己的全部身心等待能與心上人再度相逢,直到她終於明白自己只是他生命中的一個小插曲。暮年的薛濤索性穿起道袍,隱居樓中,不再參與詩酒花韻之事。她過了近20年這種清淡的生活,65歲時安然辭世。當時的劍南節度使段文昌為她親手題寫了墓志銘,並在她的墓碑上刻上「西川女校書薛濤洪度之墓」。  回不去的唐朝  繁華轉眼空,莫不是一寸聲色一寸灰。儘管中國素來都不缺少憂國憂民的風塵女子,但如果將她們與國家命運等而視之也未免太過兒戲。可話又說回來,一個社會自信與否,精神健康還是頹廢,從這些巧笑逢迎的歌伎身上也未必就看不出些端倪。唐以後的第一個統一國家宋,也是一個歌伎如雲的朝代,但已經沒有了唐的歌舞昇平,卻多了些醉生夢死。夢回唐朝,其實是一個回不去的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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