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浪讀水滸系列之二宋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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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篇咱們說到了宋江因題反詩吃了官司要在江州砍頭，引得梁山眾英雄下山來劫法場，咱們這篇接著往下說。

宋江坐了牢，挨不住一頓暴打，不得不招了自己題了反詩。書中原話寫到：「宋江初時也胡言亂語，次後吃拷打不過，只得招到...」然後因為黃文炳向蔡九知府進言，要向京師去彙報，才有得戴宗傳家書。其實這裡黃文炳是自己有私心的，這人本來就無利不起早：向京師彙報，才能把自己的名字傳到京師傳到蔡京耳中以達到「早早升授富貴城池，去享榮華」的目的。而恰恰這個節骨眼上最好的做法就是把宋江就地解決，同時去向周邊州縣借兵並且向京師彙報。宋江的實力以及背景，相信蔡九知府和黃文炳是知道的。

朱貴麻翻了打尖的戴宗，從他身上搜出了送給蔡京的家書，最後看到要斬宋江，急急忙忙去山上彙報。吳用想出了找人模仿蔡京筆跡的辦法，還請了蕭讓、金大堅上山。本來吳用的計劃是模仿蔡京筆跡，把回書改成速速把宋江送到京師來，然後自己找人打聽消息半道上劫了宋江。不僅救了人，還順帶過一把爸爸的癮。誰知道署名出了問題：「吳學究道：『你眾位不知，如今江州蔡九知府是蔡太師兒子，如何父寫書與兒子，卻使個諱字圖書，因此差了...』」。

啥也不說了，下山去江州搶人吧。

反正書上寫的劫法場的過程特別詳細，但是實際上晁蓋帶來江州的人一起也就一百四五十人，還算上花榮、黃信、郭勝、呂方、張順等人帶的人。偌大的江州，下有無為軍等軍事集團，不說碾壓，至少不會讓晁蓋等人把宋江救了還殺了許多人。這個說處呢，得益於李逵，晁蓋等人還在邊上潛伏的時候，「又見十字路口茶坊樓上一個虎形黑大漢，脫得赤條條的，兩隻手握兩把板斧...眾土兵急待把槍去搠時，那裡攔當得住，眾人且簇擁蔡九知府逃命去了」。擒賊先擒王，雖不說抓住蔡九知府，但是李逵反正是把人打走了，也就是一頓王八拳打死老師傅。長得黑、脫衣服、從樓上跳下來、一聲大吼，這陣仗唬人已經夠了。

眾人從法場逃出來之後在穆弘穆春哥倆莊上落腳暫歇。「宋江起身與眾人道：『...只恨黃文炳那廝搜根剔齒，幾番唆毒，要害我們。這冤讎如何不報？怎地請啟諸位好漢，再做個天大人情，去打了無為軍，殺得黃文炳那廝也與宋江消了這口無窮之恨...』」。諸位看官老爺別以為這就是幾句簡單的要殺黃文炳報仇的話，其實這裡面大有說道，且聽滄浪來分析。1、宋江的意思是現在就要打無為軍，殺黃文炳；2、「這口無窮之恨」是多大的恨？先分析第一條，晁蓋聽了宋江的話表示，打可以打，但是我們得回梁山搬大部隊。而宋江的解釋是你回去再來，人家早準備好了，你還怎麼打？現在咱們人少可以化整為零，派人去城裡把消息打探清楚再下手。書里用了「不要痴想」這個詞（接晁蓋的話頭說的），可見宋江為了要給自己報仇對於晁蓋的建議有了點諷刺晁天王的意味。不過客觀來講，宋江的說法確實是對的，等到山上搬了人下來，人家早就準備好了，絕對是一場惡仗，誰輸誰贏還不好說。由此可見，在打仗方面（或者說是咬牙切齒的陰人方面）此時的宋江就已經比晁蓋有見識了。接著看第二條：當年殺了閻婆惜亡命江湖，也沒有說「這口無窮之恨」。對於閻婆惜，宋江確確實實是扮的好人角色，被戴綠帽不說還威脅自己，夠苦了吧，也只是傷感流淚題反詩。而對於黃文炳，必須要弄死他，在古代一直有「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的說法，在宋江眼裡，女子可以饒恕，但是小人不能。

宋江放火偷襲無為軍的計劃成功了，殺了黃文炳一家良賤（不包括黃文燁一家），把黃文炳帶回梁山，來了一次真人芭比Q，心肝也做了醒酒湯。宋江借著機會入了伙，書中說道：「宋江又合得這四個好漢，心中甚喜，於路在馬上對晁蓋說道：『...今日同哥哥上山去，這回只得死心塌地，與哥哥同生同死。』」以前推脫，殺了閻婆惜流落江湖，現在總算想通了，相信此時宋江的心裡的的確確是很高興的。

宋江和晁蓋推了一番後，做了老二，現在自己的人還不多，也確實不好做老大。這個時候宋江說要回家去看看老父親，當然這不是衣錦還鄉，而是取了老小趕緊上山來，省的哪天就沒了。因為宋江自己知道（參見上篇宋江賺秦明上山），趁自己這會有時間趕緊一家團聚。至於遇到九天玄女傳授天書，滄浪認為主要是施先生埋下伏筆，有108人應得上界星辰。那所謂的只能與天機星（吳用）看的天書並不是重點。

後面的就是打祝家莊了，折了許多頭領，等到後來捉了一丈青，「連夜與我送上梁山泊去，交與我父親宋太公收管，便來回話。待我回山寨，自有發落。」眾頭領都只道宋江自要這個女子，盡皆小心送去。宋江是給王英許諾過的，要給他找個老婆。說實話給王英找老婆這事還真不太好搞，不能打家劫舍的搶，要說自由戀愛吧，你是個落了草的人，良人誰會看得上？恰好有個一丈青出現了，長得漂亮不說還能打，必然跟一般女人不一樣。不管王英現在記不記得宋江說給他找老婆這茬，但是至少宋江是做實了這件事，相信王英的心裡應該是更加忠於宋江而不是晁蓋。宋江的手段可見一斑。

等到請朱仝上山，柴進道：「...近間有個愛友，和足下亦是舊交，目今在那梁山泊內做頭領，名喚及時雨宋公明，寫一封密書，令吳學究、雷橫、黑旋風俱在敝庄安歇，禮請足下上山，共聚大義。因見足下推阻不從，故意教李逵殺害了小衙內...」毒不毒？為了叫人家去當土匪，殺了一個孩子。朱仝道：「是則是你們弟兄好情意，只是忒毒些個！」前有秦明，後有朱仝，宋江為了收人，使的手段真的是足夠天打雷劈了。但是沒辦法，為了湊夠108人，故事還得往前走。

後面一路就是打仗收兄弟，新來的兄弟為了表忠心，再打仗再收兄弟，如此循環。而每次捉住了人就是：宋江喝退左右，親自解綁，然後喝酒談話，您來入伙唄？來，跟了宋老大，宋老大厚道。很無聊但是很實用的套路，然而不得不說的是，這裡面收的弟兄很多都是官軍出身，論打家劫舍，肯定是泥腿子在行，但是行軍打仗，光靠吳用和一本天書是遠遠不夠的，這一點宋江十分清楚。而後面盧俊義上山這一回，咱們放在解讀吳用裡面再說。

到70回之前，宋江總算是當了老大，也聚齊了108員好漢，但是獎勵並不是召喚神龍之類的福利，等待宋江和他的兄弟們究竟是怎樣的明天?咱們下篇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