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之旅

小時候，以為「天涯海角」是天的邊緣和海的盡頭，長大以後才知道，那是海南的一個小鎮。余秋雨筆下的海南又往往與蘇東坡、海瑞他們這些做官出了問題的流放有關。李雙江的《我愛五指山我愛萬泉河》又把海南描繪成紅色根據地。循著他那富有力量的歌聲，想像著紅軍在紅棉樹下燃起的篝火，想像著紅石岩上磨刀霍霍向豺狼的紅軍。然而，我始終嚮往的是天的邊緣和海的盡頭，那該是一個美不勝收的仙境吧。

2004年6月，單位把我們交給旅行社去了一趟，印象里只有潛水、合夥吃海鮮和小戴暈船的樣子。

2010年2月，我帶著全家老小又重新踏上這片熱土。與以往不同的是自駕游，去那裡過春節。所以，醞釀的時間也不短，大概用了一個多月，最後選定2月11日一大早從瀘西出發。準備得也相對充分，按計劃日程，把每天的吃住景點都安排得很詳細。

2月11日晚八點左右我們到達南寧，在那裡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上午九點來鍾才去海口。由於在渡口和船上耽誤了些時間，到海口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去海口的最佳渡口就是廣東省徐聞縣的海安鎮，那裡每天都有開往海口的渡船，並且是滾動輪渡。美中不足的是從洋青鎮到海安的路可能僅僅是三級路，要多用點時間。穿梭在兩旁栽滿椰子樹的柏油路上，看著一望無際的甘蔗，還有遠處時而飄過的薄霧，好象渡口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也不會覺得累。要是從北海去海口就沒有海安這麼方便，幾天才發一趟船。聽朋友說，他們2009年就是從北海去海南過春節的，在渡口等船就等了兩天。

2月12日天氣有些變化，海口的上午是飄著小雨的，讓我們著實緊張了一下，就怕特意向海南要來的這個春節被陰天冷雨給纏繞著。在酒店附近買了些包子，我們一邊吃一邊朝著三亞開進。還好，到博鰲的時候天氣就漸漸晴朗起來。博鰲是亞洲經濟論壇的會址，沙灘有些硌腳，天空又陰著，看不到藍天，門票也高，我就沒有去。已經在海邊了，本應該為大海而激動的女兒，就因為我說這只是個會議室，她也跟著我不去。十二點多鐘，我怕她餓，就把車上僅有的速食麵一起分享了。景區停車場有個餐廳菜價太高，一點半的時候，游博螯的才出來，小的剛好一歲，老的七十來歲，我們只能有說有笑地讓老闆宰一刀才離開。

中途，我們順路去興隆植物園轉了一圈。裡面全是熱帶植物，咖啡、胡椒、椰子、菠蘿蜜，還有見血封喉的大樹和象徵長壽的不老松。

到田獨鎮時天空黑雲密布，雨幾乎遮擋了所有的視線，那陣勢真令人擔心。還好，進入市區雨就不見了。在迎賓路上轉了一圈，沒有合適的賓館，我們就到相對偏僻的河東路。這條路不長，只有兩個賓館，第一個不好停車，房價也高，另外一個是興華賓館，可以停四五輛車。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後，酒店同意我們住兩天，二百五十元一個普通標準間。這次出來最關鍵的問題解決了，心情也輕鬆了不少。在家的時候，電視、網路把三亞的房價吹上了天，都說少了一千二百元根本就買不到房間。其實，每年的正月初三，三亞的賓館酒店才開始調高房價，正月初六達到最高峰，基本上都要翻五六個倍。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上午九點鐘，我們吃過早餐就去亞龍灣。中途，在G223線路邊下新村訂了年夜飯。可能是因為這裡離亞龍灣比較近，很多人都把年夜飯訂在這裡。

亞龍灣有三亞最好的海灘，就是門票貴，一百元一個人。我們從沒有人收錢的地方進去，只是坐沙灘椅支付了一點點小費。這裡真是漂亮，沙灘非常乾淨，也不硌腳，海水就像歌里唱的那樣，是藍色的。天氣也晴得好，太陽高照，氣溫應該有三十攝氏度。這個時候，我們的家鄉可是十攝氏度左右的冬天呀。算是來對了！

海面上有摩托艇和快艇，還有圍好的游泳區。我事先就想定要游泳，在車上就把衣服換好，到海邊就直接跳進去。看著好玩，他們才換換衣服一個個沖了進來。其實，會游泳的不多，我也不會，只是來到海邊不游泳就是一種遺憾。游泳的地方很安全，最深也就一米六左右，這對於我們一米七以上的身高來說，不是什麼問題。在海里游泳，不同於游泳池，不知道是不是密度的原因，我也能游出十多米。在我的鼓勵下，不會游泳的女兒、弟弟也都遊了起來，從臉上看得出，她們是有成就感的。當然，小時候三五天就下一次河的妻子就厲害了，總在深水區漂來漂去，多得意的樣子。侄女小露只在水邊拾貝殼，女兒把她拖下來，她索性也就不上去了。父親和他妹妹都是六七十歲的老人，一直坐在沙灘椅上說話，抱著才一歲的劉卓。累了，我們就上來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女兒還在小露的幫助下把自己埋在沙里，用傘遮著熾熱的陽光，一邊吃東西一邊玩。不知什麼時候，一向喜歡刺激的她，還坐著摩托艇去海上溜了一圈。

劉卓哭了，越來越凶，可能是餓。要不是他用勁的喊，我們也不知道已經是下午四點鐘了。

收拾一下東西，十塊錢沖個淡水澡，順榆亞路進城，在解放路轉了一轉，回到那個蘊含凄涼愛情故事的鹿回頭廣場，玩了幾分鐘，我們就來到大東海。

大東海的人非常多，一眼望出去，都是密匝匝的，沙灘外圍是餐廳茶飲卡拉OK，有房子沒房子的地方都擺有餐桌，桌子上都有「已訂」小牌，可以想像晚上這裡會有多熱鬧，遺憾的是我們的年夜飯已經定在下新村，不然也來大東海熱鬧一番。沙灘上三五成群，四五成黨，蹲的蹲，站的站，走的走，到處是人，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最多就兩米，不小心相互之間總是會撞上的，只有隨時準備著「對不起」的話向撞上的人賠不是。淺水區游泳的也不少，大人小孩男人女人外國人中國人會游的不會游的好象都下去了，簡直就是個大澡堂。稍遠一點的水上則是來來往往的快艇摩托艇合著聲聲尖叫。空中拖傘的人忽高忽低忽快忽慢悠閑地看下面的景色。我想，除了人之外，他們也看不到其它什麼東西，也只有他們才能真正領略「人山人海」的內涵。看來三亞過年大東海肯定是首選。這裡的酒店大多是海景酒店，從珠江花園酒店坐電梯直接來到沙灘的客人，應該都是高消費群體，一個個穿著泳裝，披著浴巾，戴著墨鏡，總是一副與眾不同的樣子。其實，來到沙灘上，用不了幾分鐘，就被人海吞沒。人多當然垃圾就多，環境也就沒有亞龍灣那麼好，不在這裡吃年夜飯也用不著後悔。

2月14日是大年初一，是新的一年的第一天，每個人都希望有一個好的開始。於是我們都上南山寺燒香拜觀音許願。從我們住的地方到南山寺有四十五公里，順解放路往西，上海榆西線，由鳳凰路進入G225線，在鳳凰鎮沖會小學上西線高速椰子園下橋即到。四十五公里不覺得遠，遠的是從椰子園停車場到一百零八米高的大觀音這三公里路，又一個人山人海呀，車開不上去，完全靠腳走，來回六公里，夠孩子們走的了。

南山海上觀音是激動人心的，距離海岸二百八十米，是聖潔的白色，一像三身，從三個不同的方向看，都是慈祥神聖的觀音，高一百零八米，比自由女神像高十五米，是世界上最高的塑像。我們是在三百米開外可以容納幾百人的香壇上燒香拜觀音的。好不容易見到這麼高大的觀音，又是新年的第一天，大家都很認真很虔誠。特別是兩位老人，這可能是他們永遠值得記憶的佛事了。如果告訴他們，南山有一個觀音園，他們肯定要把一百尊觀音像全部拜個遍。

從南山下來，我們順S314線找到G225線邊上的天涯鎮。住的雖然不好，翻身難度很大，要爬起來轉個身再咬著牙躺下去。那個東北老闆實在太狡猾，看的房間是好的，賣給我們的卻很差，用磚摞起來，支些木板，墊上床單就是床，坐上去還咯吱咯吱地叫個不停。還好，這地方在街上就能看見大海。晚飯後，我們買些吃的東西就來到沙灘上。乘著天還沒有黑下來，光著腳在沙灘上散步，天黑了，就找個地方把吃的東西擺好，一邊喝酒一邊聽海一邊看星星，任憑海風吹拂。天空是漂亮的，那四五分鐘就來一架的飛機，一閃一閃的燈讓夜空有了動感，增添了色彩，離我們也很近，倒不是要落在沙灘上，而是我們身後十來公里的地方就是鳳凰機場，照這樣的頻率，一天該有三四百架次。

在藍天的襯托下，陽光里的大海是多麼美麗，可是在黑夜籠罩下，卻像一個巨大的黑洞，一波接著一波，沉悶的大浪就如伸向我們的魔爪，把剛才還在浪花上跳來跳去的我們安排在沙灘上，乖乖地坐著吃東西。「今天是情人節，我爹，我媽，你們兩個在這麼浪漫的地方，應該喝杯啤酒」女兒叫喊著。嗯，要得，還沒有浪漫過呢，那就浪一回漫吧。除了一歲的侄兒，每人一瓶，大家舉起瓶子，相互祝福著，一陣哐哐啷啷的響聲就喝了起來。突然，我隱約聽到有人在海里說話，仔細一看，還真是有人，已經游泳回來了。我跑上前，很敬佩地跟人家攀談。那河南老人熱情地告訴我，他們住在天涯鎮的老鄉家裡，已經來了一個多月，每天晚上都要游泳鍛煉，還在沙灘上捉螃蟹，拿回去自己炒吃。他一邊說著一邊往前走，還邀請我們一起參加。大家可高興了，還能捉螃蟹。按老人教的方法，貓著腰跟他們開始了新的活動。他還說，前面有燈光的地方就是天涯海角，順著沙灘走就可以進去，不用買門票。我們想，明天早上一定要早起。可是，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老高，逃票是沒有機會了，只有老老實實地掏那八九百塊錢。

2月15日，游天涯海角，這是我們計劃在海南的最後一個景點，弟弟他們去拖傘和潛水，我抱著侄兒陪父親和大姑在公園裡納涼看風景。

說真的，三亞很宰人，不僅酒店賓館。我們選擇住在天涯鎮，就是想好好吃一頓海鮮。一問那價，只有搖頭。平日里十多塊錢一公斤的東西，現在翻十來個倍。中午，咬咬牙還是搓了一頓，讓大家償償味道，沒有留下什麼挂念。晚上到海口的時候，天還是下著雨，氣溫只有十七攝氏度。穿著短衣短褲從三十多度的地方來這裡，感覺還真冷。天雖然冷，在海口的日子心裡卻很坦然，一切都顯得那麼平靜，房價超值，飲食超值，一點炒或被炒的感覺也沒有。

2月16日上午吃過早點，頂風冒雨來到渡口，車開上船，人進了艙，一聲長笛，我們在驚濤駭浪中離開了海口，離開了海南，離開了正被電視網路炒得熱騰騰的寶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