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錢不要命的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第一批歐洲殖民者咋來的中國?

時代的洪流滾滾向前，經過文藝復興洗禮的歐洲諸國邁入了大航海時代。以胡椒、豆蔻、丁香為主的東南亞香料，一直暢銷於歐洲市場，但長久以來為阿拉伯人與印度人所壟斷，歐洲人前來東亞，首先是為了高額利潤的香料貿易。

▲達迦馬到達印度

大航海時代的先驅葡萄牙[ 明人稱之為佛朗機]人，他們的艦隊在1497年成功的繞過非洲南端的好望角到達印度西海岸。他們於1510年佔領果亞，又於次年佔領香料貿易中心馬六甲(滿剌加)。數年後，葡萄牙人開始在東南亞的香料主要產地馬魯古群島[ 摩鹿加群島，又稱為香料群島]築堡，以控制香料貨源地。此後，葡萄牙人通過馬魯古群島-馬六甲航道獲取的香料，用來供應中國、印度、阿拉伯和歐洲市場，成為新的香料貿易壟斷者。由此，東南亞香料大規模進入歐洲，利潤最高可達十餘倍。

為尋求同樣高額利潤的瓷器、生絲及其他中國商品，1513年，果阿葡萄牙殖民總督阿爾布克爾克(Afonso de Albuquerque)派遣喬治·歐維士(Jorge Alvares)一行，攜帶一批貨物乘中國商船到達廣東珠江口外的屯門。廣州地方官員准其進行貿易，但不許上岸居住。葡萄牙人在中國商人的協助下推銷貨物並收購回程船貨，在當地逗留了半年才離去。

▲阿爾布克爾克像

喬治·歐維士的船隊通過此次貿易獲取了暴利。1517年，葡萄牙殖民當局再派啡瑙(Fernao Perez de Andrade)率艦隊前往屯門，並以朝貢的名義派遣使節托梅·皮雷斯(Thomas Pirez)與明廷談判。一年後，啡瑙的兄弟西芒(Simon Perez de Andrade)接替了他的職位，開始在屯門構築炮台、城壕，聚集軍艦掠奪往來商船，甚至擄掠人口販賣到海外為奴。葡萄牙人因這種在廣州沿海的海盜行為，以及滿剌加使節為昔英等向明廷控訴葡萄牙人強佔滿剌加王國，並驅逐國王蘇端媽末的罪行，而不能見容於明廷。1521年，海道副使汪鋐指揮明海軍進攻屯門，長期圍困將近一年，並利用暴風雨天氣方將其擊退。1523年，明海軍又在新會西草灣突襲擊敗了麥羅·哥丁霍(Mello Coutinho)率領下援助屯門的武裝船隊。

葡萄牙人被逐出廣東後，轉向浙江和福建沿海尋求貿易機會，並以浙江寧波附近的雙嶼港為基地。他們與沿海的中國走私海商，及來自日本的倭寇相互結合，從事走私貿易，在浙江和福建沿海亦商亦盜，挑戰明帝國的海上權力。1548年，浙江巡撫朱紈派兵圍剿雙嶼港。據稱，是役有800名左右的葡萄牙人喪生。

此後，葡人重返廣東沿海活動，吸取了在浙江和福建的教訓，張天澤《中葡早期通商史》指出"葡萄牙人返回該省後，完全放棄了任何訴諸武力的做法，而代之以謙卑、恭順的言談舉止，換言之，他們在中國採取了一種截然不同的政策，即賄賂與奉承的政策，即使算不上諂諛獻媚的話"。1553年，葡萄牙船長索薩(Leonel de Sousa)到廣東向海道副使汪柏行賄，於1554年後以晾曬貨物為名，獲准進入澳門居停貿易，並逐漸在澳門泊船築屋，建立定居點。從此，澳門逐漸成為廣東與海外貿易的中轉港口，中外海舶群集。廣東當局派遣"守澳官"及軍隊駐紮澳門，管理港口船舶出入，收取商稅，可以說是大明帝國的一個特區。

▲17世紀澳門地圖

1580年，葡人在日本長崎建立商館。他們依託果阿、馬六甲、澳門以及長崎據點和商館，以及通過壟斷香料產地，最終控制了印度洋與中國南海之間的主要航道和貿易，並向出入這兩個海域的亞洲商船徵收過路費。他們在澳門收購以絲綢為主的中國商品，轉販到盛產白銀的日本，然後用日本的白銀再到澳門購買歐洲市場暢銷的中國絲綢和到馬六甲購買香料，運回歐洲銷售。其運回歐洲的香料等貨物以及運費，竟能用東亞區間貿易所獲得的利潤支付。

葡萄牙在東亞貿易的巨額利潤吸引了其他歐洲航海強國。西班牙( 明人亦稱之為佛朗機)人不甘於香料貿易為葡萄牙人所壟斷，他們的艦隊穿過美洲南端的海峽，也來到了東南亞。1521年，西班牙人闖入了葡萄牙人的勢力範圍--馬魯古群島，企圖與葡萄牙爭奪香料貿易。不過，根據雙方於1529年簽訂的《薩拉戈薩條約》，西班牙人同意將活動限制在馬魯古群島東部十七度內。往後的日子，西班牙人不斷地增加在馬魯古群島以北的影響力。1542年，西班牙遠征艦隊為了向王位繼承者腓力二世 (Felipe Ⅱ)表達尊敬，將這區域命名為菲律賓。1545-1548年，墨西哥和秘魯發現銀礦，西班牙人將注意力集中到了美洲。

1564年西班牙人重返東方，佔領了菲律賓中部米沙焉群島的宿務，正式在菲律賓建立第一個殖民地。1574年，西班牙人又佔領了呂宋的馬尼拉，大力招徠福建商人和日本商人前來貿易。西班牙人還開闢馬尼拉-阿卡普爾科航線，通過"大帆船貿易"，連接東亞與美洲的貿易市場。

當時，西班牙商人從墨西哥阿卡普爾科港，攜帶大量銀元到馬尼拉，再到葡萄牙人控制的澳門購買以絲綢為主的中國商品，最後經馬尼拉運到墨西哥的阿卡普爾科港。約一半的絲貨將再運往歐洲，其餘的在西屬美洲銷售。世界性的全球航運網就此成型。

▲大帆船貿易

隨著西方殖民者陸續進入亞洲地區，明帝國與亞洲各國通過朝貢貿易建立的"宗藩"關係已難以維持。同時，私人海外貿易迅速發展起來，明帝國禁而不止。於是明帝國面對世界貿易的壓力，不得不相應地開始調整僵化的禁海政策。再加上嘉靖後期，倭寇問題的基本解決，海禁政策帶來的種種弊端已為時人所詬病，社會各階層要求開禁的呼聲也越來越高。降慶元年(1567年)，福建巡撫涂澤民提出，"用鑒前轍，為因勢利導之舉，請開市舶，易私販而為公販"。於是，明廷在福建漳州月港宣布部分開放海禁，准許私人海外貿易船申請文引，繳納餉稅，遠販東西二洋(但不許去日本)。月港開禁以後，東南沿海私人海上貿易轉為地上，得以迅猛發展，出現一派繁榮局面。

▲隆慶開海

這樣，以澳門與月港兩個不同性質的港口作為中國海外貿易的緩衝口岸，依賴澳門與日本、月港與馬尼拉這二條重要的航運線平衡協作，東亞新形勢下的貿易格局被建立起來。

本文經指文烽火工作室授權發布。主編原廓，作者董振宇。任何媒體或者公眾號未經書面授權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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