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挹江門慘案,5000多具屍骨都是被日軍所殺嗎?還原的真相令人震驚
摘要:南京挹江門有一塊「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挹江門叢葬地紀念碑」,用來紀念抗戰時期南京保衛戰中在挹江門慘死的5000多中國人,但是很多的證據卻表明,這5000多死難者並不是死在日軍之手,而是逃難的中國軍民自相踐踏的悲劇。
圖1:南京挹江門
挹江門是南京城牆上的一座城門,位於下關黃土山與八字山之間中山北路上,城門東側為獅子山,為中山碼頭(下關碼頭)和下關火車站入城的重要通道,於1921年開闢,當時只有一個門洞,稱為海陵門。1931年擴建為三拱門,易名挹江門。城門上建有雙檐翹角敵樓9間,是目前南京較為完好的城樓之一。1949年4月23日,中國人民解放軍取得渡江戰役的勝利,就是從此門進入南京市區。1984年,該城門上建起渡江勝利紀念館。2009年4月「渡江勝利紀念館」異地復建。
圖2:30年代的挹江門
2011年7月,我到南京開會,住在雙門樓賓館,清晨出來散步,向北行約800米,走過挹江門,城牆根下就是繡球公園。在那裡我看到了:南京市人民政府1985年8月建立的「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挹江門叢葬地紀念碑」。
圖3: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挹江門叢葬地紀念碑
圖4:紀念碑遠景
圖5:從城牆上俯瞰紀念碑
碑文上寫著:「挹江門附近是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中我遇難同胞屍骨叢葬地之一。從一九三七年十二月至一九三八年五月,南京崇善堂紅卍字會等慈善團體先後六批共收死難者遺骸五千一百多具,埋葬於挹江門東城根及其附近之姜家園石榴園等地,特立此碑以志其事,藉慰死者,兼勵後人,牢記歷史,振興中華。」
圖6:紀念碑碑文
當時確實給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但是也沒有進一步的思考,也沒有想去考證歷史的真實情況。
2015年10月我到台灣自由行,受到原台灣海軍陸戰隊司令部參謀長、陸戰隊學校校長、國防部聯訓部督導官賈尚誼中將的兒子賈力耕博士的接待,並送我一本賈老將軍的回憶錄《老兵不死》。賈老將軍已經98歲高齡了,現居住在美國舊金山,是一名虔誠的基督徒。賈老將軍八十年前是第21軍145師434團1營中校營長,南京保衛戰的親歷者。拿到書後,瀏覽了一下,賈老將軍的經曆本來我也大體知道,他給我寫過信,也給過我他寫的簡歷和在第21軍的經歷。當時也沒有時間仔細閱讀,回來之後,才靜下心來仔細拜讀,結果發現了一個驚天的秘密,原來在南京挹江門內發現的5000多具屍骨,並不是被日軍屠殺的,而是中國人的自相踐踏,是一起嚴重的踩踏事故。
圖7:賈尚誼回憶錄《老兵不死》封面
賈尚誼回憶錄節選:
南京保衛戰與棄守
(第123頁)果然十二月初,仍無日軍攻城之舉,顯令我守軍坐困愁城,援絕糧盡而自斃。此時退卻部隊雖經收容,而戰力未復,南京守備部署尚未完成,自非日軍對手,不旬日,敵機臨空轟炸,炮聲時聞,顯示戰火迫近城郊。
十日下午,機步槍聲已歷歷可聞,紫金山、中山陵及鐘山遭日諜放火,連日來敵空軍在金陵城內濫炸,死傷枕藉。十一日,謠傳蕪湖出現敵蹤,吾人日間多在防空壕中掩蔽,若傳言果真,京畿三面就被日軍包圍,而北面又有長江橫阻,則金陵已成孤城,可說退路全無。
惜此時並未聞有長官們要我們如何作業,既不表態,亦無對策,何去何從模糊不清,人心惶惶,深有群龍無首,坐以待斃之感。
十二月十二日,日軍確已迂迴攻佔蕪湖,而金陵又被兵臨城下,原冀固若金湯可攻據守之紫金山麓亦拱手讓人。午後,突然耳語傳來:「南京棄守了!」此時街上已擠滿了人群,但我們的團長並未奉接任何命令,故斥罵:「胡說!造謠!」但出得防空洞一看,長官部已人去樓空,真令人啼笑皆非。
歐陽團長立命全隊集合,訓稱:「南京大勢已去,大家的去路,自由決定,願與我同進退者,可跟我走,願自謀出路者,希自行保重。」結果逾半同袍願跟團長,余亦屬其
(第124頁)一。據說上級曾下退卻令,因我們在防空洞內,未獲通知,且時間倉促,令文含糊,既無退卻目標,又無退卻部署,以致官不管兵、兵不顧官,喻之為「兵敗如山倒」亦不為過。二十萬大軍,我不知前線是如何處理的,傳聞唐長官早已上了江輪離去。在這次大退卻中,我充分的體認到在學校所學得的東西,似乎與事實是兩回事。
逃命人潮
我個人的「撤退」經過——不!應該說是「逃命」經過,都歷歷在目。十二日黃昏,草草吃了在南京最後一餐飯之後,我們就在紫金山的熊熊大火、市街斷瓦殘檐的凄厲景況下,拎著一個小布包,像喪家之犬般的上路了,我們不知道退卻目標、退卻路線、收容地點、收容部隊,因為衛戍總部沒有任何交代。
一出營門,滿街滿巷都擠滿人潮,團長早已慌亂自顧不暇,要我們自求多福逃命要緊,只見一道人流像洪水般,黑鴉鴉的萬頭鑽動,都朝向一個方向急走,那就是城北的下關(長江的一個碼頭)。
除了天上稀落微弱的星光外,四野全不見半點燈火,我只覺得自己被人拖涌著走,要想自由意志決定去向,已不
(第125頁)可能,因後面人的前胸貼著前面人的後背,其間已緊密得沒有絲毫空隙,幾乎腳不沾地的為人潮推著向前,甚至有人不留神而被絆倒,就會被人潮踹死,其慘狀對逃命者來說似乎已無關痛癢。「人潮」這個名詞,以前我讀到聽到,總覺得太誇張,那有人能如潮,但經過這次的體驗,我真信人流確可以成潮,其走勢莫之能御,想不跟著走都不行。
這種景況是我生平第一次遇上,亦是唯一的一遭,當時經過什麼路線,我根本不知,四周看看,團長不見了,同行的同學們也不知擠到那去了,經過鐵道部(現解放軍南京政治學院),因門前有塊大匾,尚依稀有點印象,但越走速度越慢,也更擁擠。
圖8:國民政府鐵道部
圖9:解放軍南京政治學院
隨著人潮的推涌,我們到了挹江門(南京北門之一,為通往下關必經之路),行進速度簡直等於停頓下來,我雖是年輕小夥子,也幾乎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擠到門前,原先為了守城,城門都堆上了沙包以作防禦工事,僅其頂端留有小射孔,勉可供一人爬出之洞隙,後面人潮如長江大水之勢洶湧而來,在中流橫阻,能不像榨油般的被擠死嗎?為此撤退攜有大件物品如腳踏車或重行李者,勢必就地忍痛拋棄,才能保身出洞。當我隨潮湧而至時,已有多人因此等物品之絆倒而遭踐踏致死,從接近挹江門百數公尺開始,就有人被踩死,任何人想拉拔他們都無能為力,屍體愈積愈高.後面人蹈著前面死人前進,其狀之慘痛及殘忍莫此為甚!
(第126頁)我,可算是去鬼門關跑了一轉再回來的幸運者,因當我踏屍而過的時候,突然左腳被一隻手抓著不放,在後面人的推擠下,我的左膝已屈,不巧後面人又踩著我的左小腿,我想:完了!我十八歲的生命就這樣委屈的結束嗎?我不甘心,幸平時鍛煉單杠,臂力甚強,說時遲,那時快,在黑暗中,好似有神力推了我一把,我猛的伸出右手向前一抓,竟抓著前面人的衣領,再用力一拉,並乘勢抽腿,奇蹟發生了,左腳站起來了,感謝主救了我一命!心一寬,全身汗如雨下,雖為寒冬臘月,卻不覺冷,好幾十秒鐘,我有不知身在何處之感,等會意過來卻已到沙包窗口。
此時原本離地兩三公尺高的城門口,已被屍體填得幾與窗口等高,從軟綿綿的死屍上爬出沙包口,才意識到這條命總算撿回來了,此時心跳如擊鼓,卻真有說不出的酸甜苦辣,突覺尿急了,什麼衛生也顧不得,就地在城邊小解。黑暗中只聽到城內的人一個個的從沙包口跳下來的聲音,又一個個的向前奔跑,人潮不見了,看見的都是不知何去何從的喪家犬。
回想剛才爬出城門的景象,與往時在寺廟中看見十殿閻羅小鬼搶過鬼門關的圖像.何其相似!亂世人命如草芥,死一個人像踏死一隻螞蟻一樣,「人命關天」四個字在戰時是沒有意義的。
圖10:書中相關內容的掃面
5000多具屍體是中國人自相踩踏的結果,因為挹江門被沙包堵住了,只有能爬過一個人的空隙,後面人往前擁,把前面的人擠倒,然後踩踏往沙包上爬,人踩人,把人當成攀登沙包的台階,前赴後繼,造成牆內屍體堆成山,實際上是堆成斜坡,人踩著人爬過沙包去。賈老將軍當時就是這麼過去的,當時日本人還沒有來到。
圖11:南京保衛戰時,中國軍隊的士兵正在用沙包堵住挹江門
看了賈老將軍的回憶,我立刻查了官方的報道,官方是這樣報道的:
5000多我逃難軍民在挹江門被日軍包圍屠殺
來源: 揚子晚報網 發佈於:2014-12-09 06:13:19
挹江門是民國政府於上世紀20年代在南京城牆上開闢的,是連接中山碼頭與市中心的必經之路。然而1937年12月南京淪陷,中國軍民逃離戰火的求生希望,也繫於挹江門。窮凶極惡的日寇將逃至挹江門的5000多軍民包圍,進行殘忍屠殺。揚子晚報記者 張可
圖12:揚子晚報網系列報道的報頭
挹江門叢葬地紀念碑位於繡球公園內,從公園的南大門進入,沿著環河的林蔭小道步行大約200米後,右側有一個小廣場,石階小徑拾級而上,隱匿於綠化帶中,一座紀念碑坐落於城牆根下,這就是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挹江門叢葬地紀念碑。整個叢葬地遺址是一處30多平米的平台,被四周種植著高大的松柏樹,約一米高的方形墓冢矗立在中間。這處叢葬地於1985年由南京市人民政府立碑。
紀念碑上的碑文記錄著1937年12月發生在這裡的慘劇:挹江門附近,是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中我遇難同胞屍骨叢葬地之一。從1937年12月至1938年5月,南京崇善堂、紅十字會等慈善團體先後六批,共收死難者遺骸5100多具,埋葬於挹江門東城根及其附近之姜家園等地。特立此碑,以志其事,藉慰死者,兼勵後人,牢記歷史,振興中華。
「挹江門是南京淪陷後,城中軍民撤退的生命通道。」專家介紹,侵華日軍從南京東邊中山門以及南邊中華門、通濟門、光華門侵入,中國軍隊與之搏鬥後不敵,於是開始從中山門和中華門撤退。撤退時必須經過挹江門城門才能到下關,許多南京老百姓看見中國軍隊往城外退,也跟著一起逃向下關,經過了挹江門。當時有成千上萬人聚集在這裡。
日方自述:這裡屍體堆積如山
日寇是從城內就開始追殺,另外還有兩路分別從玄武門與水西門、清涼門城牆外面包抄而來。一大批中國同胞陷入絕境,其中有一部分軍人進行抵抗,英勇犧牲。還有很多中國官兵被迫放下武器,成為戰俘,與老百姓一起被日軍抓捕,遭到屠殺。
據當時《讀賣新聞》記者的報道,在下關下船上岸後,「我出去一看,見碼頭對面有一座高高的板牆。牆內中國兵的屍體堆積如山……我一直往前跑去,來到寬闊的中山北路。那是白楊樹覆蓋的林蔭道……從這一帶開始,一路上,橫躺著很多穿著當地居民衣服的中國兵屍體以及死去的軍馬。」
許多報道與此雷同,看了這篇報道我感覺非常缺乏事實依據,即使舉出日方的報道,也只能是證明有這麼多屍體,並沒有說明這些屍體產生的原因和依據。沒有任何人出來證明是日本人集體屠殺的。但是官方的結論卻是非常肯定的:窮凶極惡的日寇將逃至挹江門的5000多軍民包圍,進行殘忍屠殺。
經過進一步查找資料,我卻發現了與賈老將軍相同的證人證言,現列舉如下:
資料之一:南京保衛戰的壯烈與遺憾
騰訊網軍事頻道2014-12-12 18:59
(節選)
七、撤退與崩潰
毫無疑問,唐生智的南京撤退組織存在嚴重的缺陷。數萬將士沒有死在戰場上,卻因為撤退安排不周,被遺棄在南京,成為日軍屠殺的對象。但是追根溯源,造成撤退混亂的原因,要先從唐生智當上南京衛戍軍司令說起。
前文已述,唐生智在會上表示的很堅決,公開說誓與南京共存亡。但他會後又對蔣介石說:"沒有你的命令,我決不會下令撤退。"這意味著蔣介石如果下令撤退,唐也是不想與南京共存亡的。問題是蔣介石也犯了愁,幾乎所有幕僚都反對死守南京,究竟是要維繫面子,還是保全部隊?蔣介石12月7日乘"美齡號"飛機離開南京,此後蔣人在武漢,遙控南京戰局。隨著南京外圍陣地很快失守,蔣介石之前保衛南京的決心產生了動搖,嫡系部隊還是要保全為重。於是蔣12月11日中午就下令南京守軍撤退。但蔣介石耍了個手段,沒有親自下令,他讓第三戰區司令顧祝同通過電話轉達蔣介石關於撤退的命令,要唐生智儘快渡江向津浦路轉移,南京守軍相機突圍。11日晚,蔣介石親自向唐生智連發兩電,要求其相機撤退。當晚,唐生智決定用兩天時間做撤退準備,於14日夜開始撤退。
但第二天一早蔣介石又改變了主意,電令要求在南京再堅守半個月。蔣前後矛盾的命令讓唐生智陷入很大的猶豫之中……當天下午5時許,唐生智在鐵道路衛戌司令部總部召集師以上將領開會,布置撤退行動。唐先說明戰況,問大家認為是否還能守?與會將領無人發言。然後唐生智出示了蔣介石11日發的可以"相機撤退"電報,問大家該如何決定?也沒有人表達反對撤退的意見。於是唐生智讓大家都在會議記錄簿上簽字,表示對撤退的決定共同負責。然後參謀長周斕分發參謀處當天凌晨起草、已經油印好了的撤退命令和突圍計劃,人手一份,並決定將撤退時間提前到12日當天晚上11時候開始。
撤退安排的基本原則是:各部隊從各自當面陣地方向日軍進攻正面突圍,然後向浙西、皖南等指定地點集結;教導總隊繼續堅守紫金山高地,掩護各部突圍,應晚7個小時再開始突圍;第2軍團應儘可能長時間的固守烏龍山要塞,保持長江封鎖線,掩護總部和36師北渡到皖東,萬不得已時才渡江,向皖東六合集結。第36師維持挹江門、下關地區的秩序,掩護憲兵部隊、衛戌總部直屬隊從下關撤離之後,再尾隨總部從下關渡江,向皖東集結。對總部直屬隊和36師分批次從下關撤退,制定了分批渡江的計劃表。
蔣介石的朝令夕改令唐生智非常猶豫,他最終讓下屬將領一起對撤退負責。
唐生智的這個撤退計劃在戰術上可行的,日軍進攻南京的部隊不多,包圍圈並不嚴密,主力從日軍正面突圍是最佳選擇。但問題是,發布撤退命令的會議在下午5時召開,然後要求各部在晚上11時就進行突圍,時間上過於倉促。
當唐生智下達了撤退命令後,各部慌張撤退。有的將領根本就沒回部隊,沒有安排、組織部隊撤離,自己就搶先逃跑了。例如守衛紫金山的教導總隊在得到命令後,總隊長桂永清竟擅自率領指揮部逃跑(當時僅參謀長邱清泉主動留下),丟下正在與日軍激戰的部隊不管不顧。第72軍軍長孫元良在12日下午就已經提前撤退了。這些事實都說明了一個問題,就是南京衛戍軍下屬各部隊,根本就沒有把唐生智放在眼裡,大難臨頭各自飛。在一個有缺陷的部署下,各個部隊長官不服從命令,有的甚至擅自丟下部隊逃跑,這也是南京保衛戰撤退過程中混亂的源頭。
在挹江門,各路撤退部隊受到了宋希濂的第78軍(36師)阻攔。因為第78軍根據原來的命令,是禁止任何人擅自撤退的。於是他們拚死阻擋撤退的人流。挹江門前,人馬愈停愈多,堵塞無隙地,不獨車輛不能進退,人與人之間已無法轉動。渡江時,人多船少,秩序極為混亂,人人爭渡,任意鳴槍,船至中流被岸上未渡部隊以槍,擊毀沉沒者有之,裝載過重沉沒者亦有之。許多求船不得的官兵,拆取店戶門板,自作木筏,或緣木以泅,冒險渡江。其淹沒江中者,數以千百計。
逃生的官兵好不容易找到各種交通工具渡江,尚未靠近北岸,又受到來自浦口方面胡宗南第1軍的射擊。因為胡宗南部原來得到的命令和宋希濂第36師一樣,禁止任何人擅自過江。南京的撤退命令沒有及時通知到胡宗南,所以他們向過江的船隻和人群開槍射擊。等到得知了撤退令,但是已經有很多官兵死於自己人的槍下。
資料之二:衚衕口 > 人文 > 1213志願者同盟 >
南京大屠殺系列(撤退)--我爺爺1937年12月12日挹江門的逃離經過
23260339 離線 穿越正義 [角落] [飛語] 發表於:13-12-15 21:39
[第15版 12-15 21:39]
2009年南京《金陵晚報》老南京版就刊登過這篇文章,但全文有刪改。
今天正好是12月12日,76年前我爺爺張安定(1907年-2001年)就是在這一天終於百般周折逃出了南京,從而躲過南京城的屠殺。下面是我聽他講得經過然後寫的文章。
我爺爺親身經歷的南京淪陷
我的爺爺張安定(1907-2001)南京江浦縣人。他生前多次和我談過他在1937年南京淪陷前後所經歷的故事親 眼目睹了日軍的燒殺掠淫,他撤離南京時也頗具驚險與傳奇。那年他整整30歲。
很快,南京老百姓跑的跑,散的散。爺爺對他的店鋪特別捨不得,他的夥計也大都各自逃命去了,他就留在四象橋店裡想靜觀其變。
大概是12月10日左右,日軍猛烈攻城。中華門、光華門傳來沉悶的炮聲,夜裡機槍掃射聲不斷。白天街上的人更少了,他開始心慌坐不住了,最後還是決定逃回橋林鄉下去。他把法幣裝進特製的棉鞋裡,一隻腳下放1000元。身上帶些零錢和乾糧,鎖上店門騎了一輛自行車,向下關方向奔去。
在經過新街口中山路交叉口時,他看到路邊電線杆在燃燒,有的已經倒下,還有幾具軍人的屍體,他越發害怕而且後悔,應該早些天離開南京。但現在想什麼也沒用了,只有奮力騎車向挹江門方向逃避。跑到察哈爾路時路就不怎麼好走了,路上都是軍人遺棄的槍支、軍服、被褥、鋼盔還有大炮。老百姓哭天喊地亂竄,但大家各顧各地逃命,誰也不理誰。
好不容易到了挹江門,城門只開了一小半,沙袋堆到城門頂了,根本過不去。不知怎麼辦時,這時槍聲大作,爺爺以為日本人從城外打進來了,嚇得鑽進北祖師庵的小巷裡。後來有人講是中央軍自己幹了起來。他就想從興中門出城,到了興中門,一個門都沒開,城門一樣被沙袋堵死了,只好又跑回挹江門。一直到了夜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他總算擠出了挹江門,
來到中山碼頭一看,江岸邊一條船都沒有,碼頭上人們遺留的箱子物件堆得像小山一樣高。軍人們無頭蒼蠅般的來回亂跑,大呼小叫,混亂至極。不時還傳來一陣一陣的機關槍聲和步槍聲。那時真讓人心慌的不行。有一次他和我講到這裡時,愣了好一會兒,才長舒一口氣。可想六七十年過去了,當時的情景也許是他一生最可怕的一次經歷。
資料之三:走遍鼓樓【第一篇】鼓樓尋古(十八)
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挹江門叢葬地紀念碑(1937年)
2014-08-03 22:04:51
挹江門附近原本用來抗擊侵略者的工事,也許只對自己人開過槍
1937年底,南京失守,全城兵勇爭先恐後地往下關跑,想在那兒渡江逃命。原本駐守挹江門的是國民黨第36師,由於船只有限,原計劃只能給長官和36師渡江,36師官兵當然不能放他們過去。但潰敗下來的數萬國軍如何能放過這唯一的生機?於是滑稽的一幕在挹江門發生了,本該在城池各處奮勇殺鬼子的槍聲,結果在挹江門打得最為激烈。潰敗的國軍踏著層層同伴的屍體,終於沖開挹江門一個門洞,可憐的教導總隊第1旅第2團團長謝承瑞在光華門曾英勇地擊退日軍多次衝擊,卻在挹江門門洞內死於自己人的踩踏之下。
1937年12月至1938年5月,南京崇善堂紅卍字會等在挹江門附近收葬了死難者遺骸5000多具,這裡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死於自己人槍口下的。
1985年南京市政府在繡球公園靠近城牆邊,立了一塊挹江門叢葬地紀念碑。而一個懂得秩序的民族,即使在失敗了以後,投降都是井然的,所有的槍械擦拭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擺放在指定位置,排著隊登上回國的輪船,沒有人擁擠,沒有人逃跑,甚至沒有人抱怨。
今天我們依然延續著無序,看慣了堵得嚴嚴實實的應急車道,隨意地站在扶梯的左右兩側,甚至還會給身邊獃等紅燈的人甩出一句「傻逼」。這是素質問題,也不是素質問題,因為一個民族的素質是教育和制度塑造的。我們受的是「不輸在起跑線上」爭先恐後過獨木橋式的教育;我們的制度是不管誰的錯,永遠是車賠人。
所以不要指望我們的精神面貌在短時間內會有所改變。百年樹人,千年舊制,我們的中興之路還很漫長。最要不得的是自我感覺良好,不要認為我們現在比中華民國強大多少,只是和諧可以掩飾一切,因為我們的精神面貌依舊如挹江門城樓下的潰敗一般混亂不堪。
希望只定格在這個數字上,不會再有2字開頭的紀念碑。
圖13:抗戰時期挹江門附近的工事
資料之四:在中國文史出版社1987年8月第一版《南京保衛戰》里還有許多證人證言,摘錄如下:
(一)《抗戰初期的南京保衛戰》
劉斐
作者當時系國民政府軍令部第一廳(作戰)廳長
(節選)
(第12頁)由於安排不周,大部分部隊沒有按計劃撤退,而是退入挹江門,造成極度混亂,使許多人在城門洞內喪生或淹沒在江里。因為許多部隊並沒有由正面突圍,一起擁到下關去了。
圖14:中國文史出版社出版的《南京保衛戰》封面
(二)《南京衛戍戰》
譚道平
作者當時系南京衛戍司令長官部參謀處第一科科長
(第25頁)十二月十二日,危城已經破城了。第三十六師奉調進城,準備巷戰。到午後三時,第八十八師和八十七師的一部分部隊,經中山路北走,要想出挹江門,可是走到鐵道部附近,卻為第三十六師及長官部特務隊所阻,不聽指揮,秩序因此更為紊亂了。
(第30頁)我們想從挹江門出城,可是走到挹江門,看見兩邊卻布滿著鐵絲網,中間僅留有一條小徑。第三十六師的士兵們舉著步槍,作著瞄準的姿態,禁阻任何人的進出。第八十七師、第八十八師和其他部隊退下來的官兵正向他們吵鬧著,中間還夾雜一片老百姓哭叫的聲音,四處斷斷續續的零亂的槍聲。紫金山上火光照天,後面難民們扶老攜幼還在絡繹地過來,我們也只得在工事前面停住。
(三)《南京保衛戰片斷》
王晏清
作者當時系第十六軍團司令部中校參謀
(第34頁)十二日上午,羅卓英突然要我到江北去聯繫,了解一下江北友軍的情況,究竟還有哪些部隊。我一到下關就發現了大問題。
(第35頁)當時江南有很多傷兵沒過江。事後聽說蔣介石下了命令,要南京的部隊突圍,只許衛戍司令長官部的人員從下關渡江,其他部隊都要執行突圍命令。但是,在撤退過程中,絕大多數部隊沒有執行突圍命令,一齊擁向下關。第三十六師宋希濂部執行長官部命令,除長官部人員外,一律開槍加以制止。退到挹江門部隊與第三十六師發生衝突,被打死、踩死的人不少,但是還是制止不住。
(四)《南京復廓陣地的構築及守城戰鬥》
程奎郎
作者當時系南京警備司令部參謀
(第44頁)十二日下午五時許,憲兵第二團團長羅友勝滿頭大汗,由水西門來到鐵道部,神色緊張地對我們原警衛軍的幾個參謀說:該團在中華門、水西門間城防被敵強火力轟開,已有敵軍突入,傷亡甚大,部隊在巷戰中繼續抵抗。他是奉命來長官部接受命令的。說完就到周斕、佘念慈的辦公室去了。羅走後,我就到食堂吃飯,飯還沒有吃完,傳令兵跑來對我說:「程參謀,司令長官和參謀長們都走了,你還不走!」因為我們由警衛軍合併過來,參謀長周斕、佘念慈沒有要我們參加參謀處辦公,把我們當作聯絡參謀,傳令軍官派充臨時任務。因此,唐生智當時下令各部隊突圍和向江北撤退,我們都不知道,也沒有人告訴我們。我放下飯碗,回到參謀處辦公室已空無一人。壁上地圖、桌上文件也沒有,收檢燒毀,就撤走了。我慌忙撿了些東西出了鐵道部後門,跳上三輪卡要駕駛兵開往金川門,在薩家灣遇到長官部一些官兵告知金川門已走不通,於是折回中山路,打算由挹江門出城。到了中山北路海軍部門口,遇到第三十六師部隊在馬路上架起機槍封鎖交通,不準由南來的部隊通過。這時天已黃昏,只見城南火光衝天,炮聲震耳,尤以紫金山方向槍炮聲最烈。中山北路上,車輛、部隊,黑壓壓的如潮水般地向挹江門湧來,出城的人們爭先恐後,前推後擁,擠做一團,有的被踩倒在地上喊爺叫娘,第三十六師的哨兵在城門口胸牆上架起機槍,大聲喊著「不要擠,再擠,就開槍打!」人們依然擠著。我艱難地出了挹江門。
(五)《第七十四軍參加南京保衛戰經過》
王耀武
作者當時系第七十四軍第五十一師師長
(第146頁)這時天已黑,俞見情況緊急,立即派軍部李參謀把命令送給我,井囑我師立即設法過江,過江後到滁州車站附近集結。我即令第一五一旅到八卦洲附近綁紮木排過江,第一五三旅及師直屬部隊至下關改法渡江,過江後到滁州車站附近集結。我下達命令後,即率師部人員經城內中山路向挹江門前進,途中遇到第三十六師的部隊阻止各部隊向下關撤退,並不斷地開槍射擊,子彈由頭頂上空颼颼飛過。向挹江門行進的官兵看到這種情形,有的主張與該師對打,有的說,沒有叫敵人打死,而被自己的部隊打死了,那才冤枉。我看無法由馬路通過,又怕耽擱時間多了過不了江,就繞道向挹江門走去。在行進中不斷聽到爆炸政府各部建築物的聲音,馬嘶人嚷,傷兵叫喊,亂騰到極點。各部隊遺棄的傷兵很多,其中勉強能行者,也拄著棍子向下關前進,一面走一面罵。曾聽傷兵罵著說:「你們都逃了,把我們甩到這裡,叫日軍殺害,真令人傷心!他媽的,早知如此,誰肯打仗。」我到了挹江門,看到城門只開了一扇,人多門窄,極為擁擠,甚至有被擠倒踩死的,有一輛馬車擠翻在地下,人們光顧逃命,寧肯踩著馬越過車而去,也沒有人將倒在城門下妨礙行之的馬和車拉開。
我出了挹江門,走到下關江邊,看到各碼頭上的人很多,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到處亂竄,江里只有極少數的船隻;無船的部隊見船就搶,也有互相爭船或木排而開槍的;有的利用一塊門板或一根圓木而橫渡長江的,有的看到過江無望而化裝隱藏在老百姓家裡的。
(六)《戰車三連衛戍南京紀實》
何嘉兆
作者當時系裝甲兵團戰車營第三連連部摩托偵察班班長
(第221頁)十二日黃昏,……這時通向挹江門的馬路上,擠滿了警察、傷兵和零散部隊,準備向下關撤退。衛戍司令部已是人去樓空,紙屑滿地。我們鑒於情況緊急,遂決定立即撤到下關。出挹江門時,遭到第三十六師守城士兵鳴槍阻止。在張營長指揮下,我們開車衝出了挹江門。後面的人群也隨車隊衝出了城門。戰車第三排被阻在中華門的最後一輛戰車,也隨人群後面,從被擠倒踩死的人身上通過,衝出挹江門。
(七)《血染挹江門》
劉 民
作者當時系第七十八軍第三十六師第一0六旅第二一二團第二營營長
(第247頁)戰至十二日,敵軍對南京城的攻勢達到最高潮。市面上很亂,逃難的百姓和散兵往下關蜂擁而來。中午,熊新民向我傳達上級指示,要我營把守挹江門,禁止各部隊通過,以確保交通暢通。並說:「如不聽制止,可開槍射擊。」我當時很犯難,但軍令不可違,就派第六連連長喻世傑並帶重機關槍兩挺在海軍司令部門口和挹江門執行了上述任務。
(八)《南京守城戰》
宋希濂
作者當時系第七十八軍軍長兼第三十六師師長
四 慘死同胞三十多萬人
(第237頁)十二日下午二時,衛戍司令長官部指示本師:(一)下關通浦口為我軍後方唯一交通路,應竭力維持秩序,嚴禁部隊官兵及散兵游勇麇集,以確保要點。(二)第七十四軍在上河鎮與敵激戰,其後方交通應由漢西門與城內聯絡,禁止該軍部隊通過三汊河退入下關。(三)著該師在挹江門至下關一帶,立即施行戒嚴,禁止一切活動。至四時左右,第七十四軍在三汊河搭浮橋,企圖退入下關,經唐生智命本師予以制止。
自十二日下午二時敵軍攻佔中華門。中山門外的戰鬥亦異常激烈。敵軍猛攻烏龍山要塞,情況十分緊張。敵海軍艦隊正在烏龍山附近江面清掃魚雷,排除航行障礙物,同時得知侵陷當塗之(第283頁)敵,已在該處渡過長江,向浦鎮前進中。衛戍司令長官部認為情況異常嚴重,戰局難以挽救,遂於下午五時召集師長以上將領開會。首先由唐生智簡要地說明戰況,並提出分路突圍的計劃,徵求各主官的意見,大家均無異議。於是長官部參謀長周斕以印刷好了的命令發給每人一份,會議只歷時二十分鐘就散了。命令規定佔領挹江門至幕府山一線的第三十六師,負責掩護長官公署及直屬部隊渡江後得繼續渡江,其餘部隊一概不許渡江,按照長官部指定的方向——廣德、宣城、蕪湖間地區——突圍。但除第六十六軍軍長葉肇,第八十三軍軍長鄧龍光執行了這個命令,率所部繞過棲霞山附近敵軍,穿過其間隙突圍成功外,其餘多擁向下關,企圖覓船過江。這就造成了十二日晚間在挹江門下關一帶的極度混亂。
下關浦口間原有兩艘渡輪,每次可載七八百人,往返一次約需時四十五分鐘。那時下午五時就天黑了,早晨要到七時才天亮,即夜間有整整十四個小時可以航行(因白天敵機活動頻繁,不敢開行)。如果衛戍司令長官部的運輸機關能確實掌握這兩艘渡輪,則至少可以運送三萬人過江,但是他們卻讓這兩艘渡輪開往漢口去了。留存在下關江邊的,只是幾艘小火輪(最大的只有一百多匹馬力)和約二三百隻民船,這樣多的人要過江去,而船隻卻這樣的少,因而就發生了許多悲慘事件。長官部召集的會議散了後,唐生智等立即開始渡江,但各部隊均不遵令突圍。教導總隊、第八十七師、第八十八師、第七十四軍及南京警察等,均沿中山路擁向下關,爭先搶過挹江門,互不相讓,並曾一度與守挹江門之第三十六師第二一二團部隊發生衝突,秩序混亂達於極點。隨之下關亦亂,船隻既少,人人爭渡,任意鳴槍。因載重過多,船至江中沉沒者有之。許多官兵拆取店戶門板,製造木筏,行至江中,因水勢洶湧,不善駕馭,慘遭滅頂者數以千百計。哀號呼救之聲,南北兩岸聞之者,莫不嘆傷感泣,真可謂極人世之至慘。
十二日下午五時半我在長官部開會回師部後,即以電話令各(第239頁)部隊嚴密戒備,掩護唐長官等渡江,至九時左右長官部人員已渡江完畢。我於九時三十分集合各部隊長面授要旨:(一)軍掩護長官部渡江後陸續渡江;(二)第一O六旅之第二一二團擔任挹江門至下關一帶的警戒,待命渡江;(三)第一O八旅留一部擔任和平門、堯化門等地的警戒,待命渡江;(四)無任務之部隊,本(十二)日晚十一時開始移動,至和記公司附近集合,歸第一0八旅劉英旅長指揮;(五)各部隊概由金川門出城,不準經過挹江門。我率師司令部人員及直屬隊於是日晚十二時到達和記公司附近,當覓得小汽艇兩艘,民船十五隻,即開始渡江。第一次渡江後,派人將船押回江南續運,但廩集下關之其他部隊均向和記公司附近擁擠,第三十六師的部隊多被沖亂,有嶼船亦被他們搶渡去了。至十三日晨八時止,本師渡江到了浦口的約為三千人,未能渡江者佔半數以上。
大量的事實,比比皆是,證明南京挹江門內5000多具屍骨不是被日本人殺死的,而是中國人自相殘殺和踐踏所造成的悲劇。
歷史是一面鏡子,它應該是平滑光潔的,不應該是扭曲變形的,它反映的事物應該是真實的,而不是虛構的,否則會給後人留下不良的心理扭曲,會產生嚴重的不良後果。我們應該汲取的是歷史教訓,而不僅僅是追究歷史的仇恨。這就是我寫此文的目的——還原歷史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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