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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筆:告白(被遺忘者BL向)

練筆:告白(被遺忘者BL向)

來自專欄塔倫米爾小木屋10 人贊了文章

??「我喜歡你!」

即便不是第一次,老維達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思維還是停擺了電光石火的一瞬,才恢復正常的運轉。他抬起耷拉的眼皮,看了一眼門口的男人,接著深深地嘆了口氣,轉身往裡屋走去。

「我說過很多回了,夏爾。」老維達的眼睛在生前就畏光,而死後他乾脆任由皮膚鬆弛慢慢垂下,將他曾經漂亮的雙眼皮疊成了過長的幕布,癱軟在眼底遮擋住一切世間鬧劇。這讓他看起來總像是在睡覺,但別擔心,他的腦袋還算清醒。「我還是不知道。」

被稱作夏爾的男人笑著抿緊了自己乾枯的嘴唇,看上去對這次告白的結果早已胸有成竹。很少有被遺忘者能夠自由地控制自己的表情,夏爾算得上是一個。就這麼說吧,每當房門被推開,老維達看向到來的夏爾時,不管是他還是各位看客,都會以為一位活人來到了這裡。死亡沒能帶走夏爾的體面,他拒絕了被遺忘者襤褸的著衣風格,拒絕蛆蟲的寄生,並且隨身常備富含防腐劑的香水,每日堅持將頭髮打理得年輕富有朝氣,這一切的行為對於一位死者來說,是很不常見的。但夏爾他並不將這些繁瑣的事情視為麻煩,每日都十分認真而光鮮地、出於一種習慣這麼做。他太完美了,瑟伯切爾的人彷彿從未見過他失魂落魄的模樣。

至於這一次的告白,即便失敗仍舊像是沒有失去什麼似的,他漫步走到靠窗的座位邊,問不得不返身出來接待的老維達要了一杯菊花茶。「多少次了?」夏爾的眼睛永遠充滿笑盈盈的氣息,即便是死人看上去都會怦然心動(好吧我承認這有些物理上的誇張)。「機會可不會一直等著你。」他將糖塊投入茶杯,一邊攪動一邊笑眯眯地看著局促的老維達,後者正不知道將自己的手該往哪裡放。

「我不知道……我太老了……而且不管你說多少次,我沒有在別的地方聽說過這樣的愛意。」最終老維達放棄了抵抗,也不再努力撐著眼皮,整個人看著像是睡著了一樣站在那裡。「這太奇怪了不是嗎?我只知道我們曾是那麼好的兄弟……」

「曾是?」夏爾輕聲笑了出來。

老維達匆忙地咽了口吐沫,以便潤滑自己的喉嚨:「不!當然不,現在也是。只是……只是……」

坐在桌前的男人慢慢站了起來,結實地拍了拍老維達的肩膀:「機會不會一直等著你,可我會的。」他沖咖啡店的主人眨了眨眼,進裡屋幫忙去了。他並不急著要回答,這裡通常沒什麼客人,因為大家只有時間有限的時候才無比容易找個地方仔細懷念一下往事,而被遺忘者們有的是時間。

老維達一整天都有些暈乎乎的,他不確定這和告白有沒有關係,儘管他其實應該早就習慣了這一切,畢竟夏爾幾乎每年當中的每個季度,都會來上這麼一次結果必然的告白。望著夏爾的背影消失在陰暗的房間里,維達殘缺的腦袋無法控制地憶起第一次聽到告白時候的場景。

南洛丹倫每年都會在舉辦一次盛大集會,今年選址在了瑟伯切爾。近到焚木村的居民,遠至希爾斯布萊德的人們,都乘著馬車來到山坡上的城鎮。那是個陽光很好的秋日,洛丹倫腹地豐收的南瓜堆得比人還高,南海鎮的特產蘋果香氣在空氣中飄散,人們耳邊充斥著商販驕傲自家貨物的叫賣聲。孩子們含著糖果在人群的間隙里鑽來鑽去,他們摸摸這個又動動那個,把墊貨的稻草碰掉,金色的稻草鬆散地落在土地上,把整個瑟伯切爾染成富足的模樣。

也是在這樣歡樂的氣氛里,當年還沒那麼完美的夏爾把年輕的維達帶到一輛馬車的背陰處,要是從人群中一眼看過去,誰也不會發現馬車紫色的帷幕後藏了兩個小夥子。

「有何么話勿能在街上豁?」維達還沒有從市場的熱鬧里回過神,嘴裡仍包著一口試吃的乳酪,含糊地問向自己的發小,他迫不及待地將手裡的各種貨物往夏爾的手裡塞過去:「嘗嘗這個!我吃了一口就知道你一定喜歡!」「維達……」「別去塔倫米爾人的攤子,有個新當上藥劑師的女孩兒熬的玩意聞著和農藥似的,看著就讓我胃疼。」「維達……」「聞聞這榛果的氣息!他們的蘋果派配方不知道賣不賣……」

「維達!」夏爾把那些被強塞的貨物都丟在一邊的稻草堆上,緊緊地抓住了朋友的手肘,淺灘一樣的靛藍雙眼從未如此嚴肅地看向對面的那個人。維達被朋友的專註嚇了一跳,甚至停下了咀嚼,就那樣含著最後一小塊無傷大雅的乳酪楞楞地看著夏爾。

「聽著,我不知道你怎麼想……是我覺得瞞著你不好……但這和我自己能不能忍受這個秘密無關,」夏爾的手指輕輕豎在了朋友欲言又止的唇間「我怕這件事由別人看出來告訴你會更糟……還是把我真正的心情告訴你,讓你來定奪比較好。」

維達感到自己的手肘處又緊了緊,那力度,彷彿自己是對方的支撐似的,只要後退一步,對面的人就會倒下。「還記得前段時間我讀給你,一首所謂給麵包店家姑娘的情詩?不,那不是給她的。一直,一直以來,我喜歡的都是你。那首詩歌頌的是你的黑眼睛,你的……維達,你在聽嗎?」

節日的聲響猛然間退去了,過去那些別人看著過於親密的舉動此時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相對應的,渾身的血液都涌了上來。維達蒼白的臉龐漲成了大馬士革玫瑰的顏色,停在唇間的手指依依不捨地划過他的下巴收了回去,他機械地看向手指的主人,將視線慢慢從手抬到對方的面部,他眯起雙眼,彷彿陽光突然透過了馬車的陰涼直射自己的眼球。「我……我不明白,喜歡?」

湛藍色的眼睛失落了一瞬。

「是的,我喜歡你。」笑容又爬上了夏爾的臉龐,那不是如今已成被遺忘者的夏爾面具般的微笑,它衝破了年歲賦予它的教科書般的優雅,尚且青澀,不那麼完美,那是羞赧的、發自內心的、對答覆充滿著期待的微笑。

「我……我很抱歉……我不知道……」夏爾沒能聽清維達後面的話,少年在緊張和混亂間編出的蹩腳理由推翻不了第一句話為整個回答做出的定性。維達那手足無措的模樣直到今天都沒有變化,而這個場景從此變成彷彿一個古怪的、傷人自尊的諷刺木偶劇,定時在夏爾人生的每個夜晚上演。他羨慕維達畏光的眼睛,僅僅靠閉上雙目就可以解決問題,而他自己再怎麼緊閉雙眼也無法避開告白日的每一個細節,維達糾結的心理狀態所呈現出的不自然肢體動作看著毫無威脅,卻又一次次精準而孔武有力地抽在夏爾的臉上,心上,直到他麻木。

老維達對於這段告白的記憶倒是沒有這麼細緻,他只記得老友的話語,而後全是一片迷霧。而這片迷霧遍布的區域在之後的二十餘年裡,無論生死都沒能完全放晴過。他總是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費盡他一切努力的去思考,甚至鄰家的女孩給他送花的時候都沒停止過對這個問題的思考,可這都無法給他一個確切的答案。如今這個問題已經不是夏爾的秘密,鎮子上的人們來到咖啡館的時候偶爾也會代那位痴情人問一問老維達,卻只能獲得一個突然口角歪斜閉目養神的被遺忘者。你甚至無法知道他到底是在裝死逃避思考,還是他真的沒有能力去解決這個問題。

其實老維達不是一直這麼糊塗的人,生前的維達不僅身形上高大帥氣,人也伶俐幽默。要不然他這個一貧如洗的窮鬼如何能和祖上是鄉紳的小夏爾玩到一起呢?問題出就出在了二十多年前那場席捲整個洛丹倫的災難上,它吞噬了太多人原本的生活。

洛丹倫王子凱旋後弒父的消息傳到瑟伯切爾的當晚,兩個光棍不約而同地從家中跑出來,在往對方家的路上相遇了。周邊充斥著逃難者的叫喊和嚎啕,在這樣的情況下也無法多說什麼,兩人對了下眼神,把家當和乾糧連夜堆上夏爾家的馬車,頭也不回地往南方駛去。

啊,嚴格說來他們還是回了頭的。

「你就這麼跟我跑了?我啥都沒有無所謂,你父母留給你的房子,僕人們怎麼辦?」維達難以置信地看著漸行遠去的瑟伯切爾教堂尖頂,在它的身影完全被樹林遮住以後一屁股坐回馬車的墊子上。激動的青年幾乎是尖叫著詢問駕車的同伴。

「我又沒帶走所有值錢的東西,」夏爾嘟囔了一句,「事實上我只拿了一小部分夠兩三天的食物,僕人們都遣散了,他們的腳程趕不上馬車,理應帶著更多的資源。」他心煩意亂地抖了一下韁繩,催促馬跑得更快些,好遠離身後的混亂。「我讓他們帶著現金和糧食能跑多遠跑多遠吧,這個國家亂套了,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

維達愣愣地盯著夏爾,彷彿他剛剛又告白了一次似的:「不要了?都不要了?都給那些逃難的人了?」後者則突然笑了起來。「我可從來沒看過你這麼熾熱的眼神,怎麼,覺得我特明事理愛上我了嗎?」

「你還有空開玩笑。」維達輕輕推了一把身邊人,從他的手裡接過韁繩,換了夏爾反身爬上馬車的座位,望向洛丹倫王城的方向,那曾經端坐著睿智國王的都城據說已經是人間煉獄,但他忍不住去望那不可能看到的城堡,那曾是洛丹倫的明珠。無論如何,他以為他總有機會和維達在這個安寧的王朝下過完完滿的一生。他別過頭心疼地看著一樣淪落至此的維達,幾個小時前自己在瑟伯切爾的路上狂奔時撿回了他,彼時維達驚懼如落巢下奄奄的幼鳥,他顫抖著嘴唇,又或者說他身上沒有哪塊肌肉不因為突發的嚴重事件而在顫抖。驚恐交加的維達像夜梟爪下待捕的獵物,為了安全一頭扎進了自己的懷抱。夏爾努力不去想是不是換一個人來也是這樣被他依靠,進而從他自己也無法控制的顫抖中擠出一個微笑,看向不安的心愛之人。正在此時維達也恰巧抬起了自己的腦袋,將視線和夏爾對上。

顛簸的馬車將車頭的煤油燈震得光線散亂,但足以照出夏爾深愛的人正巧也在回望他。像是被人看見正在觸摸一本鎖著的日記,維達甚至比這次出逃還要慌亂地抽回了自己的目光,轉而去凝視前方無盡的黑夜,但這種聯繫並沒隨著目光的挪動而被切斷,相反,維達凝墨般透亮的眼裡,依舊殘留著剛剛看到的夏爾的面容。

凌亂的馬蹄聲和馬車的搖晃將晚夏的露水從那藍得發亮的眼裡逼迫出來,順著他清瘦的臉龐四散,淚痕在散亂的燈火和漫天星辰下反射出閃爍不定的光,這細微的光線流過他的唇角,慢慢滲進明知道自己即將面對兵荒馬亂的日子卻依舊不改的微笑里。即使他們已經踏上顛沛流離的旅途,即使夏爾自己都對明天沒有半點把握,但他仍然選擇用微笑來安定愛人的心。

那一刻維達覺得腦中的迷霧被疾馳馬車帶來的晚風吹散了。

「我看見什麼東西進到你的嘴裡去了,你這吃獨食的小混球。」他咽了口吐沫,丟下了韁繩,放任馬匹在平整的官道上奔跑,轉而用空暇的雙手去捧住夏爾濕潤的臉。「分我一口。」他命令道。

馬車疾馳,瘦弱的燈火無力抵抗夜的侵蝕,很快便沒入了其中。

對現在的夏爾來說,逃亡造成了他這輩子最大的經濟損失,可逃亡的日子卻是他日思夜想妄圖時光倒流回去的。確認關係後的維達變得愈發地依賴自己,夏爾已經能依稀看見他們挽起手的模樣,就近在眼前了,自律性很強的他甚至開始允許自己遐想未到達的終點——也是起點。當這場流亡結束,他們會成為對方忠實而不分離的伴侶,如果有幸還能回到瑟伯切爾,他們還可以在一起慶祝之後的每一個紀念日,為它烤一個南海鎮口味的漂亮蛋糕,甚至周末還可以去近郊的洛丹米爾湖邊釣魚;他們可以忘記這個夏天的逃亡生涯,選擇在積雪的冬天一起蜷縮在被窩裡溫暖彼此的一生,他們可以領養一個孩子,是了,這戰亂簡直是邪性的天賜,不僅將維達推到了他的懷裡,也一定會製造出適合領養的孤兒……

夏爾一直都在為未來設想,直到瘟疫追上他們。

夏爾再次回復自己的意志的第一時間就去尋找應該在他身邊的維達,確認他的愛人是否保持著從前的模樣。可事實是「死」在他身邊的維達不僅沒有保持,還"從前"得太多了。當夏爾欣喜地伸過手想要摟著愛人腐爛敗壞的腰肢將他抱起,卻被維達粗暴地推開了。「幹什麼呀,娘們唧唧的。」夏爾的身體重重摔倒在路邊的石堆上,壞死肌肉撕裂的疼痛遠比不過心理上受到的傷害。他從未如此驚恐地看著愛人,彷彿被毀的洛丹倫城隔著千山萬水和時光的流轉再一次燒到了他的眼前。比焦黑的故土更可怕的,是面前的人再也不會問他索要嘴上的光芒了。

恢復自主意識的維達回到了過於從前的時光,似乎是那段他們都無法回憶起的瘟疫和人為的損壞使他丟失了愛上夏爾的機能,他還知道夏爾是熟人,卻重新開始遲疑並迴避心碎的追求者不倦的示好。很快夏爾又發現比起被拒絕,更可怕的事態正在蔓延——維達拒絕和其他已經接受現實的被遺忘者們一樣保養自己的軀體。這副軀體對於維達來說,是累贅,是拖累,他行動著的每一刻都透露出擁抱死亡的渴望。明明他們兩人一樣的年紀,可拒絕更換配件也拒絕保養身體的行為讓維達很快就脫水皺縮成了老維達。他們站在一起再也不是登對的情侶,而像是差了輩分的忘年之交。

安息就像一個不耐煩的老頭,留給他們的時間比給活人的要苛刻得多。它時時刻刻都在夏爾的身旁掐著秒錶,在每一個容易腐壞的夏天,每一次維達的肌肉又萎縮一些的時候發出嗤笑。焦躁改變不了任何,夏爾逼著自己沉下心,拿出還是活人時候的勁來重新開始追求老友,而這一次他奢望的不再是執手相伴一生,而是希望對方有「留下」的動力。這也促使這他每日在自己的焦慮中掛上他變得虛浮的微笑,用所剩不多的遺產把自己打理得體面異常,半挾持半哀求地讓維達開了一件咖啡店,讓他多少有些事做。多些牽掛總是好的,夏爾絕望地想著。

可今年的夏天還是到來了,無論夏爾如何一邊抹淚一邊偷偷往維達的生活各處添加防腐劑,無論他多少次整理好心情,閃亮著眼睛彷彿還是當年瑟伯切爾熱鬧小鎮上那個意氣風發的小少爺,推開老友的店門,去迎接那份必然的拒絕,不間斷的刺激和被動保養仍然沒能留住他的愛人。在一場早秋的雨下過的清晨,夏爾理了理自己的領結,想好今日的台詞推門進入的時候,他看見他的摯愛,那個陪他長大的男孩,那個一同玩耍的的少年,那個在逃亡的夜裡主動親吻他的男人,以一個極不自然的姿勢倒在夏爾賣了最後一點家產換回的一把舒適的軟椅上。維達脆弱的頸椎經過一個夏天的腐蝕再也無法支撐那乾癟且無求生欲的頭顱,利落地折成了兩節。看上去像是在深深地致歉似的,他的腦袋向前跌入自己枯瘦的胸腔,並砸斷了幾根肋骨。

和夏爾一起踩著點等待進入咖啡館的人還有幾位,根據他們的目擊,夏爾一聲沒吭,但用讓人害怕的速度快步上前,拾起了老維達破碎的肋骨。緊接著,像他沒有痛感一樣,夏爾將手伸入自己活人一般光滑的胸膛,把一段堅實的肋骨生生掰斷,替換成了本屬於維達的肋骨。然後轉身出門面對那群目瞪口呆的觀眾,以一位標準咖啡館主的語氣告訴他們,咖啡館歇業了,維達的葬禮則會在三日後舉行。

在沒有幾個人前來參加的葬禮上,依舊儘力保持著光鮮的夏爾單膝跪下,用一種求婚的姿勢輕撫愛人僵硬的眼皮,在零星的怪異目光中,他將嘴巴湊近維達不知何時破損的右耳。

「我等了你一輩子,現在換你了……等我。」

說罷,夏爾站了起來,人們驚訝地發現仍屬於壯年且保養得當的他搖晃了一下,幾乎沒能站穩,但由於始終無人敢靠近攙扶,夏爾就這樣搖晃著,用老維達那樣毫無生氣的步伐離開了鎮子。

也再沒有人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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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接觸這個題材真是手心都汗津津的

因為朋友說過我一直都在發糖太沒有意思了,所以嘗試一次刀_(:з」∠)_希望這次聯繫能提升一下塑造人物和推進劇情的能力

但是問題在於寫到後面慢慢煩躁,也有可能是熬太晚了【笑

總之希望你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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