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紅鈔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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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合作

我已經無法阻止肖梅接觸杜坤，心情非常懊惱，我想那天讓幾個同事去幫忙搬家真的讓人後悔。杜坤知道肖梅，準定是公司的同事回去散步的消息。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最後努力一次當面勸肖梅放棄。

第二天一大早，我給肖梅打電話，我說你怎麼就這麼固執，難道你姐姐的事情還不夠讓你警醒嗎？她在電話里始終沒有說話。

最終，肖梅說哥你來接我吧，在學校門口等你。

我來到肖梅的學校，她站在路邊，坐上我的車，我從她上車一直未有說一句話，她幾次張嘴看見我鐵青著的臉，都咽了回去。

到了江邊，我鎖好車，帶著肖梅走在沿江大道。她開口了：「雨林哥，我活著就是想知道那個拍視頻的人是誰，我看過我姐姐的日記，她被人強姦破處了，然後還被人輪姦過，不僅僅我知道，我爸媽還有我弟弟妹妹都知道！」

「真的？！」

「我姐姐瘋了後到處說，被我爸爸把嘴巴都打得血直流她都說……我們那很多街坊鄰居都知道，背後指指點點，我們家準備蓋新房子的，別人就說這家有兩個長得漂亮的姑娘在外面賣，賣了很多錢！我爸爸連蓋新房子都不敢了，所以天天盼望我姐姐要麼病好，要麼死掉。」她咬牙切齒的說。

我和肖梅在一起的日子，總免不了聽些揪心的故事，天天都能刷新我的世界觀，自認為見多識廣的我，在她這經歷面前簡直就是笑談，所以我沒有資格也不好插嘴，只能默默的聽，她到底還有多少讓人心裡滴血的故事。

「我那個妹妹，非常傻，簡直難以讓人相信的傻。我們那街上的臭流氓，經常碰到她就把她攔下來，然後說你姐姐被人搞的血直流是吧，陪了很多錢是不是。我姐瘋了後不穿衣服跑出來過，有人拍到了視頻，然後那臭流氓都傳開了放到手機上，還當著我妹妹的面掏出下身在放在手機上侮辱我姐姐，然後往手機上吐了一下口水說哇，爽死你……簡直不是人。我妹妹還拿來跟我說，也不敢和他們打架。我今年暑假回家，到我們鎮車站下車後準備坐摩托車回去，那個摩托車的猥瑣男竟然突然問我500行不行，我當場罵到他騎著車跑了，旁邊一群摩托車司機都在那起鬨，我報警，派出所的來了就說這事管不了，氣死人的，你是不知道。最後我沒得辦法自己拖著那麼多的行李走回家的，腳都腫了……」肖梅慢慢的回憶，而我走了不到兩百米，雙腿竟然發軟，走不動了，我說我們坐一會吧。

她繼續說「到了家，他們那幫臭流氓還跑到我們家樓下水果攤往上看，以前我姐沒去世之前，他們就跑到樓下從窗戶上喊，肖菊，出來玩呀。我爸爸的舉動是最讓我恨他的，我一輩子都不會回去了，你猜別人在窗戶下喊會怎樣？我在上面潑開水，別人要跟我爸打架，我爸跑上來打了我一巴掌，說你盡惹事。還說別人說幾句有什麼大不了，你姐姐在家咱們水果攤的生意都好很多……我的肺都要氣炸！」不是我親耳聽到肖梅的口述，我是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這種事情存在。

「比這更氣人的事還有，我爸爸就是一個垃圾，不是說我不孝順，而是他的愚昧已經超出一個正常人，你知道吧。有一件事後來是因為我拿刀要自殺逼著他才作罷的，我媽媽就知道哭，一個死沒用的人！」

「你是城裡長大的，你家裡條件好，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們農村，特別是我們這山溝里的農村小鎮上有多落後。電視上也不會放，電視上都是好的，我爸爸就喜歡看新聞聯播，一看新聞聯播就說多好啊，我們也快了，很快就輪到我們這啦。」肖梅一直在憤憤地說，我能感受到這位之前我誤以為麻木的女孩，是因為現實的經歷已經讓她成了鐵人，但是又玻璃心，半點溫暖關愛又會使她心碎。所以，對我這樣一位朋友，我問她什麼都會快言快語告訴我。

是一件什麼事，我終於開口問了一句。

「就是我姐姐不是瘋了嗎，接回家發生這麼多事，就有一回，一個中年女的到我們家的水果攤上買水果，她開始鬼頭鬼腦的問我爸，說你們家大閨女病好點了沒。我爸說哎喲還那樣，這不都在想法給她治嗎，花了很多錢，都不見好，都快把這家敗窮了呢。然後我爸說，誒，我都不認識你，你怎麼知道我們家大閨女的事啊。那女的說聽說的，聽說你們家大閨女落得十里八街都找不到第二個。我倒覺得可惜，我這裡有個偏方，原來治好了很多這種病的。我爸竟然還真信了，帶著這個女人上樓去看我姐，我姐吃了安定葯，穿著件寬鬆的大睡衣，頭髮也沒梳理，就坐那抱著個蘿蔔用指甲扣。我就跟著去看了，那女的慢慢的走到我姐跟前，用手撥弄她的頭髮在看，然後對著我媽說，讓你們這位大哥先出去下，然後我爸就出去了。那個女的還有我媽在房間里，我在門口看著。我還以為這個女的真有偏方能治病呢，神神叨叨的。沒想到這個女的開始解開我姐的睡衣，然後伸手去摸她的胸和腰，我覺得從來沒見過這種看病的呀。然後這個女的就跟我媽說，你們這樣放在家裡也不是個事啊，送精神病醫院去你知道他們怎麼治療的嗎，給傻葯吃，不聽話就打，瘋子最怕打，打一頓就好，其他辦法沒用的。那樣送過去比送大獄還遭罪，嘖嘖嘖。然後就說我是開按摩店的，就在富有鎮（肖梅解釋補充說：就是我們那隔壁一個鎮），要不你這姑娘交給我，我有偏方治療她，還可以順便教她一門手藝，保證給你養的白白胖胖的。我媽說這個事我可做不了主哦，得問我們當家的。然後就喊我爸進去跟我爸說這事，我爸說按摩的？這個不行！我媽說按摩的瞎子都能做，她應該做得了吧。我爸吼她你懂什麼，我媽就沒吭聲了。那女的拉著我爸胳膊有聲有色的說，你們閨女原來就是那樣的，我們那正規的，保證給你們家大閨女養好，還能治病，放家裡你養一輩子啊，我還可以給你一年一萬塊錢的工資咧。然後我爸說，不行試試吧。你帶去！我他媽那時候真要殺了我爸了！你說他……他腦子，腦子，腦子有病吧！真的什麼缺德事他都能做！他就是老糊塗了，現在老得連良心都沒有了！」肖梅情緒很激動，開始語調裡帶著哭腔。

「我可不幹啊，我衝進去就開始扯那女的頭髮，還尖叫，那女的嚇得趕緊跑，然後我大姐也跟著跑下去了，我爸媽就跟著去追，我爸還說不然讓我養姐姐一輩子。我真是傷心透了，那個家，我是不會再回去了的，今年讀書都是我自己打工發傳單，給學校超市當導購自己掙的學費，真是想想都是恨吶！」

「後來我就跑到一個同學家幫她們家摘玉米，沒敢回家，也不想回家。過了幾天我回去了，我姐姐竟然不見了！我一想就是那女的帶走了，我問我媽，人呢，我姐的人呢。我媽說在富有啊，去那按摩店給當學徒去了。我草他媽我當時都炸了！我說你知道按摩店是做什麼的嗎？賣女人的！他媽的還有沒有人性了！我姐受那麼多苦，給了你們那麼多錢，你們還是不是人。我爸還吼我說錢呢錢呢，我們又沒用到她一分錢，不都借給你姨父了嗎，治病還花的我的錢，你有給過一分錢嗎！真是沒有人性了啊！那錢又不是我姐姐給我姨父的，是我爸作主借給我姨父了，他竟然說出這種不是人的話出來……我就去廚房拿刀，我當時真是想死了算了，我媽勁好大，拚命奪我的刀，把她額頭都割了一條口子，我看了也害怕，就放下了。我媽就跟我爸說你快去把人要回來吧，放到那地方去，這以後還見人么。我爸竟然說要去你們去，我不去！我跟我媽兩個人沒敢讓其他人知道，拿著手電筒出門的，走到半夜才到那邊，晚上在也不知道哪家是按摩店，到處找，店門都是關的，也沒寫哪是按摩店。半夜了我和我媽就坐在電線杆下，整個晚上都給蚊子咬死了，幸好是夏天。第二天天亮就開始找，後來就在街上問，不敢問男的就問女的，都說不知道，最後一個理髮店的女的指了一下對面的一個小門面，上面有一個牌子寫的美容休閑，門是關著的，我就不怕，去拍門，竟然沒人。但是我聽到裡面有人說話，是我姐姐，我聽出來了，我就使勁踢門，一直沒人開，旁邊有個開小日雜的店，老闆說中午會有人來的！你幹什麼？！狠狠的看著我。我說媽，把你草帽給我，你到對面躲起來，我就坐那小日雜店門口看著那老闆，我怕他給那個女人打電話，她不來了。還好，中午不到那女人提著個包過來了，還用方便袋提著飯菜，尼瑪，真不是人，飯菜是混合在一起的，就像喂狗狗一樣的那種。我一看受不了了啊……那女的打開門，我就衝進去，看到我姐姐用鏈子鎖在腳裸，那邊系在衛生間的水管上，我拿著掃把就打那個女的，那女凶得很，拿包還有拿方便袋砸我，我媽也過來了，她怕事，就只知道拉著我讓我別打了，後來那女跟我對罵，好多人在門口看，那女的就跑到衛生間把我姐姐的鏈子打開了，她們也給我姐姐吃了葯，她不怎麼動。那女的拿了一件那種透明的衣服給我姐姐往身上套，那確實找不到其他衣服，沒有辦法，還是有一個好心人，騎個電動車的女的，把外面擋灰用的一件舊襯衫拿給我了，給我姐姐套上，後來花了120塊找個麻木把我姐姐送回家的。真是受不了了！後來我回家給我媽說，要是我姐姐有三長兩短，我會殺人的，說到做到！然後讓我妹妹天天在家看到，我就回學校這邊來打工，有一天晚上我妹妹說我姐姐白天把稀飯打翻了，然後就沒吃，稀飯里放了安定葯的，她吃了就不會發瘋，結果那天沒吃，到傍晚開門給她送飯，一不小心跑出去了，到處找都沒找到，我也回去找了一個星期，去派出所，那邊給登記了，說瘋子只能自己找，有消息就會告訴我們……後來不知道怎麼跑到江蘇去了，非常奇怪，到了九月開學了，警察打電話給我們那邊村幹部，說人在江蘇，後來我妹妹和我媽去把我姐姐帶回來了，沒幾天就死了……慘不忍睹，死後身子是我清洗的，我邊哭邊擦，下身都流膿了，我爸還在旁邊吼我，說讓我別哭了，讓鄰居聽到真是丟人，他可能覺得我姐姐死了，他倒輕鬆了一樣！！給我姐釘了一個木箱子，晚上偷偷請人幫忙抬去埋在很遠的一處河邊，說以後電站蓄水了，就再也看不到這個丟人現眼的孽障了！！我一輩子都會再回到那個家了……」

肖梅泣不成聲，我開車帶她到我的住地，扶著她回到酒店的房間。

這真是一位無依無靠，既無親情，又無愛情，滿心布滿傷痕的女孩。如果我再次阻止她的決定，我都會覺得自己冷血。我說，你這事，我管。謀定而後動，你別急，讓我考慮一個方案，我跟你合作！她埋在我的懷裡哭到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