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歐洲大陸最西端，重訪大航海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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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歷史的地理大發現（Age of Discovery），又名探索時代、海權時代或大航海時代，指從15世紀到17世紀時期。該時期內，歐洲的船隊出現在世界各處的海洋上，尋找著新的貿易路線和貿易夥伴，以發展歐洲新生的資本主義。在這些遠洋探索中，歐洲人發現了許多當時在歐洲不為人知的國家與地區。」

——維基百科

發現者紀念碑：航海者的起點

2016年4月7日，亞歐自駕之旅第209天，我們來到了葡萄牙里斯本的貝倫區。海岸邊矗立著一座高大的白色紀念碑，這裡是如今貝倫區遊人最多的地方之一，也是大航海時代葡萄牙人出海的地方。

發現者紀念碑（Padr?o dos Descobrimentos）高52米，造型如同一艘大船揚帆，站在船首、引領航向的是恩里克王子（Infante D. Henrique）的塑像。

這位王子生活在14世紀末到15世紀中期，被視為葡萄牙航海時代的開創者與奠基人。他建立了全世界第一所航海學校，以及天文台、圖書館、港口及船廠。

恩里克王子的兩側雕刻有32名大航海時代的葡萄牙航海家、導航員和傳教士，其中我們最熟悉莫過於麥哲倫，與達伽馬家族的三代船長。

斐迪南·麥哲倫（Fern?o de Magalh?es）堅信地球是圓的，並於1519至1521年率領船隊環航地球。船隊繞過南美洲，發現麥哲倫海峽，然後橫渡太平洋。雖然麥哲倫在途中死於菲律賓，不過他的船員們繼續向西回到葡萄牙，完成了人類的第一次環球航行。

瓦斯科·達伽馬（Vasco da Gama）是歷史上第一位從歐洲航海到印度的人（1498年）。他帶領船隊經過加那利群島、繞過好望角，抵達印度的卡利卡特，開始和印度的香料貿易。這次航行被視為第一波全球多元文化浪潮的開始，陸上絲綢之路不再是通往東方市場的唯一途徑。

瓦斯科·達伽馬的父親埃斯特旺·達伽馬（Estêv?o da Gama）也是一名出色的船長，他曾計劃開闢前往印度的新航線，卻在出發前逝世。後來瓦斯科繼承了父親的遺志。

瓦斯科·達伽馬的兒子克里斯托弗·達伽馬（Cristóv?o da Gama）則是一位船長與軍官，曾帶領400葡萄牙火槍手在衣索比亞和索馬利亞一帶對抗奧斯曼帝國協助的穆斯林軍隊。

對新世界的探索總是與貿易、殖民、戰爭聯繫在一起，這大概就是發現者紀念碑的背面刻有一把巨大的十字型劍的原因吧。

在劍下方的大理石廣場上，馬賽克拼貼鋪設成一個直徑50米的航海羅盤，羅盤中央是一幅古老的世界地圖，根據葡萄牙人在大航海時代首次到達之地的路線及年份繪製，標示出他們抵達的眾多地點，比如澳門、馬達加斯加、錫蘭等。

熱羅尼莫斯修道院：為遠航之人祈禱

登上發現者紀念碑，一面對著海洋，另一面則遠眺著白色的熱羅尼莫斯修道院（Jerónimos Monastery）。

在這座壯美的修道院出現之前，這片土地矗立著一座規模小得多的修道院。1497年，達伽馬與他的船員啟程至印度前夜，曾在此祈禱。

隨著新航路的開闢，葡萄牙與東方的貿易往來日益頻繁。1501年，曼努埃爾國王決定在此修建一座葡萄牙最華麗雄偉的修道院，使用當地特產的金彩米黃石材，資金來源於香料貿易繳納的5%稅額。

100年後，這座融合了曼努埃爾式與文藝復興風格的修道院終於建成。最引人注目的南門足有32米高，眾多浮雕人物栩栩如生；修道院外牆幾乎佔據了一整條街，300多個精心雕飾的拱門令人震驚；寬闊的庭院四周分布著兩層拱廊，浮雕、裝飾線條、廊柱無不精美絕倫。

庭院燦爛的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窗照進教堂內部，拱頂的線條構成簡潔有力的幾何圖案，高大的八角柱筆直地支撐著拱頂，天花板彷彿飄在空中一樣，石壁上有精細的浮雕壁龕。

在大航海時代，遠洋航行就是一場巨大的冒險，當時尚無技術能準確測量經度和長期儲備食物，木製船身面臨著船蛆的侵蝕，船上的衛生與生活條件都十分糟糕，何況在未知的新世界裡，誰也不知道有什麼危險在等待這些疲憊的人。

因此，熱羅尼莫斯修道院的修士曾有著神聖的任務——為出港的航海家、水手祈禱。如今，這座修道院還安放了許多重要人物的墓，包括死於印度的瓦斯科·達伽馬。

貝倫塔：守望歸鄉之人

在發現者紀念碑以西，同樣坐落于海岸，矗立著雄偉、莊重的貝倫塔（Torre de Belém）。

隨著大航海時代的來臨，葡萄牙里斯本成為了歐洲最重要、最繁忙的港口之一。為了防禦貝倫區的港口與熱羅尼莫斯修道院，也為了紀念瓦斯科·達伽馬的航行，貝倫塔於1514至1520年修建於此，後來也被用作海關、電報站、燈塔、貯藏室，甚至監獄。

雖然名為塔，但究其構建和作用，更是一座堡壘。塔身方正，牆面有盾、十字架等曼努埃爾式的浮雕，二樓有用花邊裝飾的陽台和欄杆。

壁壘共有16個炮位可以安裝大炮。在入口的右邊有一座陡峭的樓梯通向壁壘頂部的平台，平台的角上有六座胡椒瓶式的崗亭，顯示出明顯的伊斯蘭風格，這是因為貝倫塔的建築師彼時剛從北非返回。

站在平台眺望無邊海洋，我們很容易就在心頭泛起了和當初的葡萄牙人一樣的疑問：海洋何處是盡頭，朝著西方航行能否抵達神秘的東方，遠方有多少巨大的財寶……

為了尋求答案、財富、名聲與一切，葡萄牙人前赴後繼地進行探索，名揚天下者如達伽馬、麥哲倫，無名者如那些死於海難、戰鬥、疾病的水手。古老的貝倫塔守望著一批批人出發，也守望著滿載著財富或悲傷歸來的人們。

羅卡角：陸止於此，海始於斯

傍晚的夕陽照耀著貝倫區偉大的建築，也照耀著波光粼粼的海洋。我們往西行駛，穿過夜幕下的海濱與山林，來到了歐洲大陸最西端——羅卡角（Cabo da Roca）。

這是一處伸向大西洋的狹窄懸崖，140米高的崖頂矗立著一座潔白的燈塔與面朝大洋的十字架。十字架下面的石碑刻有葡萄牙最著名的詩人卡蒙斯（Luís Vaz de Cam?es）的詩句——「陸止於此，海始於斯」。

卡蒙斯最知名的作品《盧濟塔尼亞人之歌》是一部關於探險者與海洋的的史詩，其中描述了達伽馬開闢通向印度的新航線的故事。詩人死後也被葬在熱羅尼莫斯修道院，與達伽馬比鄰。

羅卡角一度被認為是世界的邊緣，雪白激浪衝擊著大陸，深不可測的海水、廣無邊際的大洋令人心生恐懼，也令人心生好奇與勇氣。可以想像，那些從陸地邊緣駛向未知海洋的古代航海者們，必然是有了真正的覺悟、抱定了最堅定的決心。

畢竟，「世代傳承的意志，時代的變遷，人的夢想，這些都是無法阻止的」。那麼，就此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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