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土坯房」加裝一套「權力的籠子」

07-13

翟春陽

日前，河南省三門峽市人大常委會秘書長王占方落馬。而正是這位王占方，2013年曾在央視《面對面》節目中侃侃而談：「我舒服了，老百姓舒服嗎？」王占方時任盧氏縣委書記，因為堅持在「土坯房」辦公而走紅全國。

王占方並不是從「土坯房」里走出的第一個貪官。2003年12月30日，原盧氏縣委書記杜保乾因受賄、報復陷害被判有期徒刑十四年。當地曾廣泛流傳這麼一個故事：杜保乾的母親從外地到盧氏看望兒子，杜下令公、檢、法、司的領導去盧氏地界迎候。母親到了迎候地，杜手指遠方豪情萬丈地說：「從這裡往南200公里，就是你兒子我管的地盤。在盧氏我說了算，您說了也算。」

盧氏歷屆縣委堅持在同一棟「土坯房」里辦公，時間跨度半個多世紀，確實難能可貴。但又必須指出，在「土坯房」里辦公，只是艱苦奮鬥的一種「形式」，「形式」是表面的，「形式」之外還有更為本質的東西，那就是情為民所系、權為民所用、利為民所謀，如果做不到後者，那麼前者就是一種用來欺騙黨、欺騙人民的工具。共產黨人，尤其領導幹部，固然要不忘初心，保持艱苦奮鬥的本色，但同等重要的，則是通過制度建設，加強對權力的監督，讓掌握權力的黨員幹部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那麼就有必要追問：盧氏縣歷屆縣委堅持在「土坯房」辦公，除了「艱苦奮鬥」，在通過制度建設制約權力方面，又做出過哪些努力與成就呢？

由盧氏縣縣委的「土坯房」，很容易聯想到河北大名縣的「最破政府大樓」。2009年，「最破政府大樓」走紅網路，收穫了無數掌聲，當時我寫過一篇文章——《不妨對最破政府大樓打幾個問號》指出，所謂「形象工程」，可以有多種形式。豪華大樓是形象工程，「最破大樓」未必就不是形象工程。總有那麼一些貧困地區，當地政府慣於「發揚傳統」「艱苦奮鬥」，數十年如一日，而同樣數十年如一日的，則是它們一直戴著「貧困」的帽子，周而復始，以至於無窮。我當時提醒媒體：「讚美需要謹慎，免得將來尷尬。」果不其然，2013年，時任大名縣委書記邊飛落馬，人們驚呼：「最破政府大樓走出『億元巨貪』！」

大奸似忠，大貪似廉，「土坯房」里出貪官，這是何其諷刺的一幕！但我們又不能簡單地將其當成一幕諷刺劇看，而應該思考這幕諷刺劇背後的真問題。「土坯房」對應著「艱苦奮鬥」，但「土坯房」同時也是權力的化身，需要為它開一扇窗戶，需要把權力攤在陽光之下，需要加裝一套安全網來防止權力的肆虐。郡縣治，天下安。如何以制度建設管住縣委書記的權力，督促每一位縣委書記都能做到「心中有黨、心中有民、心中有責、心中有戒」，茲事體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