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千多年的煉丹史 還那麼多帝王前仆吸毒找死

中國的土生宗教，名為道教，其實同樣為土產的方術（術數），其歷史遠比道教要長，而方術的核心：煉丹（燒煉）、養生、修仙等等，都構成後來道教修行的主要內容。

歷史上方術最早興盛的地方是戰國時代的燕齊，尤其是齊國——海外三座仙山，不都在齊國外海嗎？所以人說齊人「夸誕」。秦始皇即位後，好神仙，神仙不容易見，就十分寵信神仙的中介：方生術士們；始皇帝不僅服食丹藥，還多次派人下海訪仙，訪仙的目的，就是為「問葯」，找仙丹吃了好不死——從根兒上來說，他是把神仙當神醫了。

但保人不死的神醫自然是沒有的，為此始皇帝著了不少騙。

（秦始皇「焚書坑儒」，其實所坑的並非孔孟之徒的儒生，而是儒生化的方士。秦始皇多次被他們騙，終於忍不住天子一怒，殺了不少搗鬼的方士）

秦始皇五十多歲就死了，這也立了一個樣板：凡喜歡煉丹的皇帝，都是想長生不老，然而煉丹服藥的結果，恰恰適得其反，個個死得早！

其中原因，自然是因為煉丹爐里出來的丹藥，含有多種不適合人體的化學成分，長久服用，在身體里積累下毒素，一旦發作，立刻蹬腿。可是二千多年的煉丹史上，眾多帝王痴心不悔，都以為吃丹藥能達到孫悟空偷吃太上老君煉丹爐丹藥的效果——一把炒豆下肚，從此金剛不敗之身，永遠不死，長享人間之樂！

秦始皇以後，歷代皇帝好燒煉、吃丹藥的不少：「秦皇漢武」，秦始皇和漢武帝都是好神仙的，也吃丹藥，可稱是燒煉界的雙壁。南北朝時道教與佛教爭鬥得厲害，食丹之風也很盛，好比「魏晉風度」之一，就是要吃五行散，魏晉人的種種失常變現，其實多是丹藥毒發，令其神魂顛倒所致；北朝拓跋氏的北魏，最崇道教，他們的皇帝也有許多吃丹藥。再往下，還有唐朝的憲宗、武宗等皇帝，都是吃丹藥吃死的。

以上這幾個朝代都是道教十分興盛的時代，但不是信道就一定嗑藥（好比宋代也是道教勢力非常大的時期，宋朝皇帝也多信道），因為道教裡面也分派別，不同的流派，他們的法術和修真的方法也是不一樣的，如龍虎山正一派是符籙派，畫符抓鬼是主業，煉丹就差些；北方的全真教也不大燒煉，他們的主業是養生。但道教是一個入世很深的宗教，為了抓住「客戶」，有時候不同派別之間互相學習，一人而兼有多能的情況還是畢竟普遍的。比如明代憲宗時的著名方士李孜省，他是學五雷法入宮的，靠扶箕得寵，後來又大煉丹藥，為皇帝提供壯陽葯，以此變得炙手可熱。此人所學頗雜，本事挺多。但他不是道士，道士不見得就是方士，但許多道士是兼為方士的，或者方士就是道士。

（煉丹圖。人們從現代觀念出發，將煉丹者稱為古代的化學家，其實不盡準確，稱之為「生物化學家」或更確切，因為他們煉出來的都是給人吃的「葯」，男人吃了，雄風久、活的長——可惜療效恰恰相反，它是毒藥！）

這就說到明朝了。明朝皇帝服食丹藥者最多，如永樂帝朱棣，還有他兒子仁宗、孫子宣宗，祖孫三代都「吸毒」；英宗有吸毒嫌疑，憲宗則是有名的吃藥大王，孝宗也搞煉丹這一套，他自己還有一定的專業水平，然後就是最有名的「道教皇帝」嘉靖帝了，他以處女的經血入葯煉丹，被人不知罵了多少遍了……我曾經在所著《大明王朝家裡事兒》（太白文藝出版社，2015年）一書里，專辟一卷，名為《紫禁城是個吸毒大院》，對明朝皇帝服食丹藥這些事進行考證。過去只知道嘉靖皇帝煉丹，經我一考證，才曉得，原來明朝的多數皇帝都有此好。這就難怪明朝皇帝短壽——是被丹藥催的！

（大人們一起討論煉丹。然後就看誰死得早了！）

清代的皇帝，也有迷戀丹藥的，最典型的就是雍正皇帝胤禛。雖然清朝國史對皇帝的臟事，洗刷的都挺乾淨，但胤禛在宮裡燒煉、服食丹藥這些事，還是沒能掩住馬腳。胤禛在雍正十三年突然暴斃，經學者考證，他就是死於煉丹中毒，這已經為定論。

金丹不是什麼靈丹妙藥，它就是戕生之刃、伐命之斧，許多人都曾著書極論，提醒大家，丹藥吃不得！然而聽進去的人究是少。本文說皇帝服丹藥，並不是說，滿天下就皇帝一個人這麼干，燒煉在當時是社會風氣，許多有錢有權的人，都樂此不疲。比如明末著名的「救時宰相」張居正，也是在五十幾歲的盛年就死了，他不是救國救民累死的，而是服食丹藥，被丹藥害死的。

說實話，對這麼多皇帝迷戀丹藥，我實在不解。是皇帝當得太悶，還是太累？還是治國靈感不夠，需要像當代演藝明星一樣靠吸毒找靈感？不是說以史為鑒么？那麼多悲慘的前鑒在眼前，他們為什麼就不醒悟呢？以為「萬歲萬歲萬萬歲」只能靠丹藥來保證？

想來這個問題也好回答。就說現在吧，哪個不知道吸毒的危害？可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犯渾，一定要拿生命去嘗試？只能說，這些人，包括古代的吃丹皇帝們，為了圖眼前的片刻之樂，實在顧不得太多，啥時死，緩緩再說，先樂了，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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