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對偶句的語法規則
07-13
(桂林)胡自立律詩(又稱近體詩)的中間兩聯需使用對仗,俗稱對聯,語法中稱對偶句。對偶句常被用到詞、曲中。 對聯在今日已發展成一種獨立的文學形式,雅稱楹聯。它被廣泛應用到社會的生產、生活中。作者應用對偶句這一特定句型,施展才華,達到為社會服務的目的。它的語法規則(建議命名為《王力定律》)是:一,句型性質:句型相同的句子可以造對偶句。如:舊國雲山在,新年風景餘。(李頎《送人歸》)句型不同的句子也可以造對偶句。如:江流橫萬里,天柱插三峰。(桂林南溪山劉仙岩古聯—石刻)(下聯是倒置句:「三峰像天柱似插入雲霄」)高山耕棘石,昃路響牛鈴。(胡自立自勉聯)(上聯是省略句:「在高山之上耕於棘石之間」)天外黑風吹海立,浙東飛雨過江來。(蘇軾《有美堂暴雨》)(上聯是兼語式,下聯是連動式)兩句單句可以造對偶句。如:綠林行客少,赤壁住人稀。(劉長卿《送和州》)一句複句可以造對偶句:如:猶悲墮汨碣,尚想卧龍圖。(陳子昂《峴山懷古》)二句複句可以造對偶句。如:雲影遙臨蓋,花氣近熏衣。(陳子良《遊俠篇》)甚至一副對聯僅是一個單句。如:始知為客苦,不及在家貧。(白居易《客中守歲》)(始知------為客苦不及在家貧。十字句)此聯為流水對。流水對的句型是多樣的。如:始知為客苦,不及在家貪。(白居易《客中守歲》)(單句)獨有英雄驅虎豹,更無豪傑怕熊羆。(毛澤東《冬雲》)(遞進複句)猶悲墮汨碣,尚想卧龍圖。(陳子昂《峴山懷古》)(多重複句)龍城但苦戰,燕頷會封侯。(駱賓王《夕次蒲類津》)(條件複句)……。因此,「對偶句要語言結構相同,假若語言結構形式不相同,就不能造對偶句。」的理論是錯誤的。王力先生指出:語法結構相同的句子(即同句型的句子)相為對仗,這是正格。但是我們同時應注意到:詩詞的對仗還有另一種情況,就是只要求字面相對,而不要求句型相同。如功蓋三分國,名成八陣圖。(杜甫《名成八陣圖》)口銜山石細,心望海波平。(韓愈《精衛填海》)牢騷太盛防腸斷,風物長宜放眼量。(毛澤東《贈柳亞子先生》)「句型不同的句子可以造對偶句」是客觀存在的語言事實。究其原因,有二方面的。其一,律詩由於受五言、七言限制(五、七言句式也是楹聯的主要句式),又有平仄和格律的規定,詩、聯作者在創作時必須使用省略和詞移動(倒置)的方法。其二,跟漢語的詞、片語和句子固有的特點有關。具體體現在:(1),漢語的詞具有多功能性。我們知道占實詞量最多的名詞、動詞和形容詞在句子中充當各種成分時,具有多功能。如,名詞可以做主語、賓語和定語,表處所和時間的名詞可以做狀語、介詞與名詞結合成介賓結構可以做狀語(表處所和時間的還可以做補語)。這樣名詞對名詞,就有可能形成不同句子的成分相對。如,做狀語的名詞就可以和做主語的名詞對仗。例: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常建《題破山寺後禪院》)出句的句義是:常建清晨入古寺。對句的句義是:初日照射著高山上的樹林。時間名詞「清晨」是出句的狀語與對句的主語「初日」相對。(2),漢語句子的成分不具備單一性。我們在做句子的分析和辨認時都知道,一個謂語可以有兩個以上的主語(聯合結構做主語)。也有,一個主語有兩個以上謂語的(連動式、聯合結構式)。在兼語句中,一個名詞既是第一動詞的賓語,又是第二個動詞主語。還有一些結構(如,主謂結構、動賓結構。)也可以充當句子的成分。此外,定語、狀語具有多重性。一個句子有兩個主語時,其中一個主語完全可以與另一個句子的定語相對 。例: 沙場烽火連胡月,海畔雲山擁薊城。(祖詠《望薊門》)出句中,「沙場」是「烽火」的定語,組成定中關係(偏正片語)做句子的主語。對句中,「海畔」和「雲山」是聯合片語做句子的主語。因而「沙場」和「海畔」相對是定語和主語相對。同時我們還要注意到這一對偶句下面的語言事實:偏正片語「沙場烽火」與聯合片語「海畔雲山」是結構不同的片語作對仗。二,對偶句的語音節奏與語義節奏規律:對聯的上下聯的語音節奏與語義節奏有對應一致的,並且占絕大多數。如:欲歸—群鳥亂,未去—小童催。(杜甫《晚晴》)也有,上下聯的語音節奏與語義節奏不同的。牢騷太盛—防—腸斷,風物—長宜放眼—量。(毛澤東《贈柳亞子先生》)空谷歸人—少,青山—背日寒。(王維《酬比部》)對聯的語音節奏是固有的,是由平仄相間決定。以五言為例,節奏是2 — 2 — 1的。但語義節奏是多變的。一副對聯的語義節奏可以和語音節奏相同,也可以不同。如:花密—藏—難見,枝高—聽—轉新。(杜甫《百舌》)湛湛—長江—去,冥冥—細雨—來。(杜甫《梅雨》)色—因林—向背,行—逐地—高卑。(李頎《籬筍》)門—看五柳—識,年—算六身—知。(王維《慕容承》)雲—薄—翠微寺,天—清—黃子坡。(杜甫《重過何氏》)玩雪—勞相訪,看山—正獨呤。 (劉長卿《酬張夏》)一從歸—白社,不復到—青門。 (王維《輞川閑居》)尋覓詩章—在,思量歲月—驚。 (元稹《遣行》)喜—無多屋宇,幸—不礙雲山。 (杜甫《茅堂檢校》)一副對聯僅是一個單句時,可以說是無語義節奏相對的對聯。如:始知—為客苦不及在家貧。(白居易《客中守歲》)節奏上的差異更能顯示對聯的藝術美和漢語的文字特點。對聯的藝術美是自然美,它包孕有對稱美,與其它文學形式相比,對稱美的成分更多些,純粹對稱美是錯誤的、是唯心主義的。三,詞(片語)的對仗規則語素(字)、詞、片語(短語)、句子是語法單位。在研究詞和片語的對仗規則時,在理論上有區分語素、詞和片語的必要。利用 「詞是最小的能夠獨立運用的語法單位」這一定義可以把詞與語素、片語區別開來。即詞以「獨立運用」這一性質區別於語素,以「最小的」這一性質區別於片語。有時詞與片語的界限不十分清楚。語法學家建議用擴展法區分。如「過客」中間可插進別的語言成分(即擴展)為「過江之客」而語義不變,是片語。而「大軍」中不可能插進別的語言成分,使意義不變,是詞。「過客」對「大軍」就是片語與詞相對。(1),對聯基本上要遵守相對詞(片語)的詞性相同原則,是名詞的還要兼顧門、類劃分標準,原則上詞性是對仗規則的參照物。(2)詞(片語)可以與非詞(片語)相對。這時,只是詞(片語)的組成單位相對,但要求其組成單位的語法性質相同,這叫做「字面相對」。如:牢騷太盛—防—腸斷,風物—長宜放眼—量。(毛澤東《贈柳亞子先生》)詞「防」與「放眼」的一個成分相對。詞「眼」與「腸斷」的一個成分相對。詞「量」與「腸斷」的一個成分相等。(3)詞也可以與片語相對。如:(明)顧憲成所撰的著名的東林書院聯,就是詞與片語相對,當然更不能認定為句式相同了。錄聯語如下: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天下」是一個詞,複音節單純詞。「讀書」是片語(短語)。過客來自北,大軍居在西。(儲光羲《留別》)「過客」是片語,「大軍」是詞。(4)片語可以與非片語相對。如:牢騷太盛防腸斷,風物長宜放眼量。(毛澤東《贈柳亞子先生》)「牢騷太盛」是片語,「風物長宜」無結構可言。特別提醒:我們決不能認為在詩、聯的句子中,相鄰詞之間一定存在語言結構關係。(「結構相同論者」在給出的結構分析中就是這樣認定的,這種認定,使人永遠也讀不懂古人的詩,更妨礙今人之創作。)錄王力先生一段話如下(胡自立對原文作了如下處理:補出被省略之詞,句序作了倒置):「大漠(的)孤煙直」不能認為與「春浪(方生)棹聲遂急」同類。「秋蟲(的)聲不去」不能認為與「微風(徐播),(清)韻可聽」同類。「煙塵犯雪嶺」不能認為與「江閣(久憑),嫌津柳(之礙目)」同類。「巢由不見堯」不能認為與「勛業(尚賒),頻看鏡(以自惕)」同類。「山月照彈琴」不能認為與「池水(靜涵),(籍)觀為政(之術)」同類。「鳥影渡寒塘」不能認為與「泉聲咽危石(是「危石阻水泉聲咽」的倒置)」同類。以上六對句子,在作句型分析時要特別注意。前面的句子是簡單句,相鄰詞之間存在結構關係。而後面的句子,是複雜句,相鄰詞之間無結構可言。「結構相同論」往往忽視後者,這樣一來詩、聯的句子在他們眼中都變成了簡單句。(5),詞(片語)的語法功能與其構成成分的語法性質並不總是一致的。如:名詞「學問」的組成成分「學」、「問」均是動詞性的。動詞「栽樹」,「栽」是動詞性的,「樹」是名詞性的。在作對仗時,大多數的情況是詞(片語)互為對仗,它不但要求所用詞(片語)的性質相同,還要求其組成成分的語法性質相同併兼顧詞性的活用。古人只重視詞(片語)的組成成分的語法性質形式,不大理會詞(片語)的結構。如:「伏枕」(病)古人只重視它是動+名式的名詞,並不理會它是動賓結構。「悲笳」古人只重視它是形+名式的名詞,並不理會它是偏正結構。「伏枕」對「悲笳」就是動賓結構對偏正結構。這是一個句型相同造對偶句與句型不同造對偶句都適用的對仗標準。(6)詞性與詞的結構類型無關,結構相同也只能是在詞性相同的前題下才能相對。如:「缺德」(形)、「過年」(動)、「除夕」(名)。這三個詞都是動賓結構。但詞性不同,不能對仗。「過年」對「除夕」屬詞性失對。「信息」對「埋藏」屬詞性失對。(7)王力先生認為:古人在名詞構詞法上有下面詞性活用規則。如:青錢買野竹,白幘岸江皋。(杜甫《北鄰》)「野竹」對「江皋」中,「野」是形容詞,「江」是名詞活用為形容詞。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王維《使至塞上》)「孤煙」對「落日」中,「孤」是形容詞,「落」是動詞活用為形容詞。春日垂霜鬢,天隅把繡衣。(杜甫《送何侍御》)「霜鬢」對「繡衣」中,名詞「霜」與動詞「綉」都活用為形容詞。(8)同義詞的使用不是「合掌」的判定標準。虛詞相對不算錯,使用一對同義詞也是可以的。由於使用借代修辭格,一些原來不同義的詞在對偶句中成了同義詞也是常有的。「合掌」是指聯語的對偶意義相同。「合掌」是因為對同一事物的描寫面雷同造成的。如:擒盡妖邪歸地網,收殘姦宄落天羅。(洪秀全《吟劍》)對不同事物的描寫如果選擇的描寫面相同,有可能形成正對(事異義同),正對也是要盡量被免的。如:國共和談兄弟笑,宋胡聚會手足情。「國共」與「宋胡」雖有差別,由於「和談」與「聚會」屬描寫面相同,此聯歸於「事異義同,正對為劣」之範疇。狹義、部分、異位合掌是錯誤理論,因為至今無人給出一個科學的定義,是一種偷換概念類的無定義概念。獨有英雄驅虎豺,更無豪傑怕熊羆。(毛澤東《冬雲》)「英雄」與「豪傑」是同義詞,但兩聯句義不同,認定為部分(狹義)合掌在理論上是錯誤的。美玉無瑕珍蘊色,崑山琢石喜逢緣。(胡自立為某玉店撰聯)「美玉」與「琢石」是同義詞,上、下聯句義完全不同,認定為異位合掌在理論上是錯誤的。(9),對聯按名詞的門類,掌握寬嚴,分為工對、鄰對和寬對。此項分類與句型無關。楹聯(包括春聯、喜聯、輓聯)原則上需用工對(但也允許有突破)。詩聯在要求上低於楹聯。(10)句子的成分按下面的定義式(對擔當句子成分的小句和結構也按此規定進行劃分):定語+中心語||狀語+中心語+補語|定語+中心語主謂 述賓中心語是句子的主要成分,定語、狀語和補語是修飾成分。主語和謂語相對待,沒有主語,也就沒有謂語,反之亦然。述語和賓語相對待,沒有賓語也就沒有述語;定語、狀語、補語合稱為附加語,附加語和中心語相對待,沒有附加語,也就沒有中心語。此定義式,不能理解為「詩、聯的句子是一個個詞連接起來的線性序列」。無論詩、聯的句子還是散文的句子,詞(片語)與詞(片語)的連接是有層次的,對律詩和楹聯的句子進行語法分析可使用層次分析法。使用現代語法的層次分析法分析詩、聯時,要注意詩、聯句型與散文句型的處別。在指導思想上我們可借鑒語法學家研究古代漢語的指導思想:尋求古代漢語語法的大同或者說古代漢語語法的特點,我們設定的參照對象是現代漢語。我們的目的是在古代漢語和現代漢語的比較中發掘並把握古代漢語的特點,從而學好古代漢語。主語中心語、賓語中心語作對仗時,詞性要求從嚴。如:娟娟戲蝶過閑幔,片片輕鷗上急湍。(杜甫《小寒食》)「戲蝶」、「輕鷗」是名詞,都作主語中心語。同詞性相對。但添新戰骨,不返舊征魂《杜甫《東樓》》「戰骨」、「征魂」是名詞,都作句子賓語中心語。同詞性相對。謂語(或述語)中心語相對時,形容詞可以與動詞相對。絛鏇光堪摘,軒楹勢可呼。(杜甫《房兵曹》)「摘」、「呼」同是動詞,做句子謂語中心語。同詞性相對。司隸章初睹,南陽氣始新。(杜甫《喜達行在》)「睹」動詞、「新」形谷詞。詞性不同都作謂語中心語。(11)詞性對仗標準與句子成分之關係:附加語與中心語相對時,詞性要求相同。否則視為詞性不甚合。口銜山石細,心望海波平。(韓愈《精衛填海》)出句的句義是:口銜細山石。對句的句義是:心裡希望海波變得平靜。「海波平」是主謂結構(也有稱小句的)做句子的賓語。形容詞「平」是小句的謂語,而形容詞「細」是出句的定語,它們組成對仗,詞性相同。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常建《題破山寺後禪院》)出句的句義是:常建清晨入古寺。 對句的句義是:初日照射著高山上的樹林。 時間名詞「清晨」是出句的(附加語)狀語與對句的主語「初日」相對。詞性相同。下面幾例就不同了,因詞性不同被視為「詞性不甚合者」。雲嶂寬江左,春耕破瀼西。(杜甫《卜居》)動詞「破」是對句的述語。出句的述語「寬」是形容詞活用為使動動詞。意思是「雲嶂使江左變寬」(這是一個兼語句)。雖然「寬」活用為動詞,仍被視為詞性不甚合。手自移蒲柳,家才足稻梁。(杜甫《重過何氏》)動詞「移」是出句的述語。「家才足稻梁」是「家才有足夠的稻梁。」的省略。「足」是形容詞做「稻梁」的定語。動詞與形容詞相對被視為詞性不甚合。眼穿看落日,心死著寒衣。(杜甫《喜達行在》)「落日」是「日落」的倒置。形容詞「寒」是「衣」的修飾語。動詞「落」處在結構「日落」的謂語位置。動詞與形容詞相對被視為詞性不甚合。(12)例外:誰言斷車騎?空憶盛衣冠(王維《故太子太師徐公輓歌》)疑問代詞「誰」(主語)與副詞「空」(狀語)的對仗視為合律。附加語與附加語相對時詞性要求可寬。綿水細不見,巒江清可憐。(蘇軾《初發嘉州》)「不見」是動詞、「可憐」是形容詞。都擋當句子的補語。船爭先後渡,岸激去來波。(儲光羲《官莊池》)「先後」是形容詞、「去來」是動詞。都是句子的定語。****深更白,松竹遠微青。(杜甫《泊松滋》)(「更」是副詞,「微」是形容詞)顧我老非題柱客,知君才是濟川功。(杜甫《陪李七》)(「老」是形容詞,「才」是副詞。都在狀語位置。).猶瞻太白雪,喜遇武功夫。(杜甫《喜達行在》)(「猶」是副詞,「喜」是動詞。都在狀語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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