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探春卓越的理財能力

本文從《紅樓夢》賈探春這一典型人物形象出發，討論她的理財的方式和效果，期盼給讀者以啟發。一、賈探春卓越的理財能力《紅樓夢》自第 55 回起，王熙鳳因病不能理家之後，王夫人逐漸命李紈、賈探春和薛寶釵3人共同管理榮國府。從此，賈探春這位言語恬靜、性情溫順的年輕小姐便走向管理前台，展示了敏銳的洞察力和剛正的稟性。1. 堅持原則，一視同仁。賈探春等赴任之時，僕人們借鳳姐休息以及王夫人等疲於對外應酬之際，常於夜間喝酒和聚眾賭博。他們對剛上任的 3 位新管家則抱著試探性的心態找機會考驗探春。吳新登的媳婦給李紈和探春回話說，趙姨娘的兄弟趙國基死了，請示賞銀。李紈便依襲人的媽媽去世之先例擬賞銀四十兩，結果卻被探春叫停。探春欲問吳新登媳婦舊例，以便裁奪。而吳新登媳婦口稱記不起來了，探春遂令其拿出舊賬查看，最終駁回李紈，改為賞銀二十兩。隨後，趙姨娘聞風來鬧，鳳姐也派丫鬟平兒來說情。但是，探春不顧親娘和王熙鳳的臉面，仍然堅持賞銀二十兩。探春針對舅舅去世一事，既沿襲舊例又頂住了別人的勸說。顯示了其新任管家的決心，也就是制度公開、一視同仁。作為未出閣的姑娘而言，實屬難能可貴，彰顯出其公正嚴明的態度，也為改變府中懶散之風開了個好頭。2. 革除宿弊，縮減開支。賈府開支主要依據舊例，舊例其實說到底主要是從賈母、王夫人等人傳下來的。探春掌權之際，她對榮國府的鋪張浪費耳濡目染，也想藉機改變現狀。待有媳婦支取家裡賈環和賈蘭一年所需八兩銀子的公費時，探春問明公費的用途後，才得知賈環、寶玉和賈蘭上學實際上早已分別由趙姨娘、襲人和李紈按月領了二兩的月錢，這八兩銀子是重複開支。於是決定將這一項取消，雖然一年也僅僅節約了二十四兩銀子，而且對於賈府而言可謂是微不足道之事；但是，取消的對象卻是賈府未來的主子們，包括榮國府的核心人物——賈寶玉。此事足見探春銳意革新的決心。其實，探春壓縮開支的事例在第 56 回也有體現。探春在了解姑娘們所用頭油脂粉因為府里買辦辦事不力導致重複開支之後，便決定取消給予買辦的頭油脂粉錢。從自己和其他姐妹身上開始節約開支，顯示了其革除宿弊的決心，這也令探春執掌管家的公信力提高了不少。3. 提倡承包，廣開財源。在第 56 回，探春了解到其家僕賴大家花園被人承包，除了日常帶的花、吃的筍菜魚蝦之外，年終還剩二百兩銀子。受此啟發，探春覺得「一個破荷葉，一根枯草根子，都是值錢的」，於是打算將大觀園給幾個本分老誠並知園圃事宜的老媽媽去承包。她的想法立即得到了寶釵和李紈的贊同，李紈稱「使之以權，動之以利，再無不盡職的了」。於是商議，將竹子交給老祝媽，將稻香村一帶的莊稼分給老田媽，將蘅蕪苑和怡紅院的花草交與老葉媽，其他的也一併作了安排，同時說明年終結算時，不用交到賬房，以免受到賬房的轄制。另外，對於園中沒有承包的媽媽們，由承包者拿出若干貫錢補貼他們，以顯示公正和促進園內的和諧氣氛。她們的決策也得到了眾婆子的一致同意。大觀園的承包人，除了負責一些日常開支，可將結餘歸為己有，大大調動了他們的積極性，也為賈府節省了很多銀兩。也許從嚴格意義上講，並不算開源，因為結餘的並未上交賈府賬上。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講，大觀園承包後，賈府不用再增加開支，又可以提高院內現有資源的利用率，加上增加了僕人們人際關係的和諧，也算是廣開財源了。探春能通過日常生活中的觀察而結合賈府實際情況思考並提出解決方案，足見其具有敏銳的洞察力和思考力。4. 直面抄檢，警示風險。第 74 回講到王夫人受王善保家的蠱惑，下令搜查十錦春意香袋。在查抄怡紅院和瀟湘館之後，探春得知消息，讓眾丫鬟秉燭開門等候。待鳳姐一行到來之後，賈探春並未像在其他院子那樣的被動接受檢查，而是主動要求丫頭打開箱櫃。在鳳姐命丫鬟關上之後，探春遂藉此表達對抄檢行為的不滿：「我的東西倒許你們搜閱；要想搜我的丫頭，這卻不能。……自己家裡好好的抄家，果然今日真抄了。咱們的也漸漸的來了。可知這樣的大族人家，若從外頭殺來，一時是殺不死的，這是古人曾說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必須先從家裡自殺自滅起來，才能一敗塗地！」探春對賈府的治理現狀是很清楚的，她也深知賈府隱藏著深層次的危機，這種危機包括經濟危機和政治危機。如何解決危機，她抱有很高的期望。在抄檢事件發生後，她意識到賈府的危機也許很快就到了。因此，藉此事件，她與其被動地忍受這種局面，不如大膽地表達自己的觀點，以此希望通過王熙鳳向王夫人和賈母傳遞這種危機意識。她的愛家思想以及風險預警意識，通過此事體現得淋漓盡致，值得我們反覆研讀。其實，對於賈府的危機，在該書第 22 回中便有描寫。二、賈探春需要改進的地方1.身為庶出，囿於禮法。在宗法制度下，探春作為庶出，其生母趙姨娘作為賈政的小妾，在大家庭中是沒有地位的；而且，妾的子女也只把正室作為其父母來看待。加上趙姨娘品行不端，探春也瞧不起趙姨娘。在生活中倒是和王夫人關係更為親近，這一點通過被委以理財重任便可看出。在她的內心深處，探春是不想被提及其出身的，只想以名門小姐的身份出現在賈府這個舞台上。從家庭理財角度而言，自己的親舅舅去世，探春卻以家僕的待遇處理，這原本也怪不得趙姨娘來鬧。探春其實可以借王熙鳳丫鬟平兒傳話時予以酌情處理，適當增加其舅舅趙國基的喪葬慰問金；或者待回稟王夫人之後再作定奪，也可避免和其生母趙姨娘產生激烈的衝突。探春根深蒂固的觀念使其堅持按舊例給予補貼，或許也有意通過這件事向大家庭展示其堅持原則、一視同仁的管家理念。2. 治理下屬，不敢犯上。綜觀探春治家之表現，主要是針對公子、小姐和丫鬟僕人等，而對於王熙鳳和王夫人及賈母等賈府上層人物並未怎麼涉及。實際上，這些上層人物也存在著或多或少的違規之處。諸如，王熙鳳私自延遲發放月錢對外放款以謀取私利，另外藉助賈府的影響對外巧取豪奪也是很明顯的。探春在治理家務時，並未對以王熙鳳為代表的上層動刀，這也是件很遺憾的事情。究其原因，主要是在像賈府這樣的封建大家族中，家長制的種種規定不容得子女犯上，探春也終未能跳出如此窠臼。3.方式不多，效果有限。通讀全書可知，賈府的收入來源包括俸銀、俸米和皇上賞賜以及房租和地租等，而其支出卻是五花八門、名目繁多。探春受託管理榮國府期間，主要工作還是以賈府內部的興利除弊為主，即節約成本為主，對於賈府的收支模式並未進行較大的改革。比如，對於日常節日和重大事件發生時的禮品，賈府各院對外送出統一由賈府開支，但收禮卻歸自己所有。大家知道，收受禮品也是基於賈府和外部的往來，收到的禮品理應歸賈府所有，應當歸到府里賬上才對。如果探春對此進行改革，應當會在一定程度上增加賈府的財力。另外，地租的形式包括勞役地租、實物地租和貨幣地租三種形式。賈探春並未像秦可卿託夢給王熙鳳的那樣「趁今日富貴，將祖塋附近多置田莊房舍地畝，以備祭祀供給之費皆出自此處，將家塾亦設於此」。如果探春在這一點上能做到，即便今後賈府被查抄，根據當時社會制度規定，祖塋旁置辦的家產也不在被炒之列，賈府子孫也將會有所依靠了。三、對現代公司理財的啟示1. 完善公司治理結構是基礎。對公司理財影響最大的內部環境，便是公司治理結構的完善程度。在公司籌資、投資、營運資金管理和利潤分配的每個環節，其重大決策都離不開董事會和監事會的討論和制衡。一個設置科學、運行有效的治理結構可以相對保證公司理財的高效。賈府在理財方面最大的失誤，就在於沒有設置科學的治理結構，僅憑賈母、王夫人和王熙鳳等個人的舊例和喜好來管理，從而加劇了賈府的沒落。2. 建立內部控制制度是保障。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內控制度是公司理財的有效保障。內控制度的缺失或執行不到位，必將出現疏漏，從而給公司員工創造舞弊的機會。中國企業向制度化管理轉換的路子還很長，堅持制度的嚴肅性和可行性是不可或缺的。前已述及，賈府在理財中主要依據舊例，舊例並未結合當時情況作適當的變革，從而導致賈府驕奢淫逸、揮霍無度。如果加強了制度建設，加上王熙鳳鐵腕治家，賈府衰落的趨勢或可延緩一定時日。3. 實施科學分級授權是捷徑。隨著現代企業組織分工的細化，企業若想形成自己的核心競爭力，需要及時應對外部客戶的要求和市場的變化，企業的理財也需要適應這種管理模式。因此，在企業內部實行科學的分級授權管理就顯得十分必要。企業根據理財金額的大小和性質實施集權或分權的管理，既可以提高決策效率，及時響應業務需要，也可以提高理財效果，獲得最佳收益。再聯繫賈府的理財，不管是探春還是王熙鳳等，均是大小事務兼管。繁雜的事務不能讓理財者區分重點，只能疲於應付。不但自己身心受累，理財效果也不甚理想。4. 合理搭配理財方式是平衡。企業處於不同的發展階段，對資金的需求不同，使用方向不同，管理重點有差異，分配方式也不盡相同。因此企業需要合理搭配理財方式，使理財戰略符合公司整體戰略。仍以《紅樓夢》為例，探春或王熙鳳等管理者應針對賈府人浮於事的狀況進行大量裁員以降低日常開支，同時，還應積極增加貨幣地租的來源，以廣開財源。近期，日本幾大電子巨頭索尼、松下和夏普等因為巨額虧損而實施大量裁員便是為了減少人力成本。雖然日本倡導長期僱傭的文化，但是迫於減虧，這些公司管理者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這種狀況和探春理家時的情形還是有相似之處的。總之，探春作為賈府銳意改革的理財者，其正直果敢、剛毅敏銳和富有智慧的形象令讀者印象深刻。雖然本文僅僅從理財的角度對探春的形象進行探討，而且由於受時代限制，探春身上也體現了諸多封建禮教的色彩，但是我們仍能通過這些活動強烈地感受到探春的家庭責任感和個人理想。我們對於探春這個形象可謂是常讀常新，總能受到一定的啟發。（作者趙團結審計總監、高級會計師、碩士） 。傲骨玉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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