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小戎| 英國人怪異的幽默感
07-13
奧運將至,關於英國和倫敦的書也多了起來。倫敦市長鮑里斯·約翰遜出了一本《約翰遜的倫敦生活:創造了倫敦和世界的人》。幾個星期之後,許多外國人將因為奧運會而光臨倫敦。但鮑里斯·約翰遜說,世界各地的人其實每天都在去倫敦,人們不僅去倫敦,還靠倫敦創造的東西而生活,如互聯網、抽水馬桶。他也向倫敦市民指出,倫敦的許多地標是外國移民創造的。如倫敦橋,第一個跨越泰晤士河的橋,它不是倫敦人建造的,而是義大利移民在公元43年建造的。也就是說,兩千多年來,倫敦一直吸引著各國的人才。約翰遜並不同意世界正在變得美國化這一觀點,他能在世界各地找到倫敦的痕迹。幾年前出版的關於英國人的書籍有人類學家凱特·福克斯的《英國人的言行潛規則》、歷史學家彼得·曼德勒寫的《英國的國民性》、傑里米·帕克斯曼寫的《英國人》。英國學者哈利·芒特最近出了《英格蘭如何締造英國:從木籬笆到希思羅》。芒特著重介紹英國的建築材質,岩石、路標和暖房等等,提出英國的環境形成了英國的民族性。由於天氣瞬息萬變,所以英國人天黑後很少在戶外活動。還說,英國人喜歡飲酒是因為,英國男子不擅長跟異性聊天。這又是因為英國男人和女人相互隔絕得太久。這又跟很早就工業化有關,工業化又跟英國的地質條件有關。所以五步之後,英國的岩石構造導致了英國人酩酊大醉。排隊、買房子、天主教、團隊遊戲、虛偽、雨中漫步、朋克音樂、童子軍、買傳記、園藝、普通法猜火車、酒館:英國人列舉的自己的性格特徵無窮無盡(列清單本身也是他們的一個特徵),但有一個特徵能夠統攝和解釋其他的特徵——古怪。英國人的幽默感也很古怪。西班牙人會搬出唐·吉珂德,法國人會搬出雅克·塔蒂,這兩個人也許確實怪異,但唐吉珂德的煩惱太形而上,塔蒂的瘋狂又太惱人。對英國人來說,怪異是一位慰藉。跟英國人愛好諷刺的特徵一樣,偏狹的怪異不是要惹怒人,還是用來幫助自己接受荒謬、殘酷和邪惡的現實。這種慰藉是一個等級社會中為數不多的人人可享的慰藉。17世紀末,出現了英國人獨有的性情。他們的幽默感也很古怪,不同於歐洲大陸貴族的風趣。英國人覺得揭穿裝腔作勢比文字遊戲更有趣(雖然如莎士比亞所示,英國人玩雙關語也有著悠久的歷史)。這種習性更喜歡逗弄人,而不是玩概念。它的顯著特點是在內容和形式上反英雄主義。莎劇中的福斯塔夫說榮譽不過是一個詞。英國文學一直是反史詩、憤世嫉俗的,對宏大的風格與架勢持懷疑態度。英國人的幽默感也導致他們的漠不關心。下雨時也能笑出來是自由的表現,這是專制統治的整齊劃一所不喜歡的。有一個也許會讓人感到心酸的英國笑話:一個人去拜訪他一位農夫朋友,看到有一頭豬有一條腿是木頭做的。他便問:「為什麼你的豬有一條腿是木頭的?」農夫回答說:「那頭豬很了不起。它每門課都是優秀,它能做算術,還是我的孩子最好的朋友。」那個人接著問:「是,但為什麼它有一條腿是木頭的?」農夫回答說:「失火時它救了我妻子和孩子的命,它是最好的。」那人說:「但是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農夫說:「你傻啊?這麼好的豬你不會一下子全吃了。」有人提出,英式幽默已經死了。在這個單口相聲的套路前所未有地國際化、英國頂尖笑星前往洛杉磯掙大錢、全球各地都能在YouTube上觀看到各種喜劇的年代,談論英式幽默還有多大意義?保守的評論人士認為英式幽默衰落了,列奧·麥金斯特里在《每日郵報》上感嘆英國電視喜劇悲劇地衰落了,被政治正確給毀了。英式幽默真的歇菜了嗎? 談論英式幽默,就暗含著英國人的幽默具有辨別得出來的、統一的特質。作家和戲劇評論家斯蒂芬妮·邁瑞特說:「英國人有一種特別的感受力。我們喜歡感傷的東西,我們喜歡失敗者的喜劇,喜歡讓我們覺得可憐的人物。」愛丁堡喜劇獎總監Nica Burns說:「英國人總是喜歡嘲笑掌權者,擅長笑話愛爾蘭人。」 如這樣一則笑話:英國人發明了一種新導彈。它叫公務員——這種東西用不了且不能fire(發射,還有解僱之意)。另外一則嘲笑布萊爾的:戈登·布朗死後葬天堂門口遇到聖彼得。布朗注意到,牆上掛著顯示不同的時間的鐘。他問是幹什麼用的。聖彼得解釋說:「每個鐘分給了一個人,代表他說多少謊話。每說一個謊話,鐘錶就快一分鐘。特蕾莎修女的鐘錶還是正午,因為她從不說謊。林肯的鐘快兩分鐘,因為他只在小時候說過謊。」布朗問:「布萊爾的鐘錶呢?」聖彼得說:「哦,耶穌拿去當吊扇用了。」BBC 4台喜劇部主任Shane Allen認為英式幽默的特點是有許多關於性壓抑的笑話,還有惡劣的諷刺。薩姆自己能列舉出的英式幽默的常見元素是:階級、猥褻、種族、鬧劇、唐突、階級……「只要仍存在信仰和民族差異,只要我們仍為階級地位而焦慮,英式幽默就不會死。」 幽默感的民族性是顯而易見的,幽默跟焦慮和驚奇有關。這兩件東西都是族群性的:有賴於一套共同的假定。如果你正在打破的禁忌、你挑戰的假定、你取笑的焦慮不是你的聽眾也具有的,你就沒法逗笑他們。吉米·卡爾在《赤裸的笑話》(The Naked Jpae)一書中說:「沒有外國人,笑話就會少很多。埃及人講努比亞人的笑話。美國人講墨西哥人的笑話。英國人講愛爾蘭人的笑話。以前講傻瓜的笑話往往講的是鄰近的鎮子。」全球化使地方政治變得更重要,英式幽默變得更加英式。 微博賬號「英式沒品笑話百科」翻譯和模仿sickipedia上的英式笑話,其粉絲前段時間剛突破5萬,或許證明了英式幽默沒有死,但越來越英式,其主題從階級變成了移民,如:一名6歲女童差點被人拐走,虧得一名男子及時出手救助。接受採訪時,該男子稱自己是一名非法移民。哎喲喂,他們連蝙蝠俠的工作都開始偷了啊?或仍舊在嘲笑傻瓜:「我家孩子們想要養條狗,但我不肯讓他們養拉布拉多。你看,有那麼多養拉布拉多的人最後都瞎了,難道真的只是巧合嗎?仔細想想,可怕極了!」笑話老婆的段子也是層出不窮:夜裡,一女的叫醒她丈夫說:「廚房裡,有個小偷在吃我做的牛排和腰子派!」 她丈夫說:「哦,親愛的,我該打電話叫誰呢,警察還是急救車?」 有品的英國笑話就太有品了:英國人Asurly站在倫敦一個建築工地的大門口監工。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愛爾蘭人問他是否需要臨時工。Asurly說:「我看你不像一個知道大梁(girder)和托梁(joist)的區別的人。」那個愛爾蘭人憤憤不平地說:「我知道。頭一個是《浮士德》的作者,後一個是《尤利西斯》的作者。」(兩個建築術語分別與兩位文豪的名字諧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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