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學進：是什麼成就了嘉禾「男神探」

王學進：是什麼成就了嘉禾「男神探」

2014年05月13日來源：貴州都市報數字報作者：王學進

湖南嘉禾縣一死刑犯李金標，在偵查階段被嘉禾公安局查明涉嫌犯下15起案件，但湖南省高院最終僅認定其姦殺73歲老人案及搶劫案2起案件成立，不到公安機關最初查明案件數的七分之一。李金標案的首辦偵查員雷建廷因偵辦此案榮立個人一等功，並升任嘉禾縣公安局副局長。（5月12日《新京報》）

此案仍有很多疑點。如被省高院認定的姦殺73歲老人案，李本人並不承認，其律師也認為可疑；雷建廷在偵辦此案時有沒有對李刑訊逼供，雷不承認，但李堅稱有，且有他的一隻致殘了的手臂為證；再如不予認定的13起無頭案到底是怎麼回事？所有這一切，尚有待進一步調查核實。

在此，我關注的是當初雷建廷為什麼要把13起無頭案「安」在李金標頭上？大凡無頭案都是疑案、懸案，公安部門長期偵破不了，可謂是骨鯁在喉，令公安非常難受。因此，每偵破一樁無頭案，不僅功在偵查人員，也給整個公安部門的政績加了分。就像其他部門一樣，公安部門也是要講政績的。其中最重要的一項指標就是「破案率」，凡是「破案率」高的就表示政績顯著。故很多地方公安部門提出了「命案必破」的口號，如2004年時河南在全國率先提出了「命案必破、掛牌全破」，此後，「命案必破」成為許多地方公安部門的工作目標。

有政績目標，就有追求政績的衝動。小小一個嘉禾縣，居然有十幾樁無頭案，這對當地公安部門而言，是很沒面子的事。多虧了「神探」雷建廷，將這13起無頭案都偵破了，案犯系李金標一人。雷警察立了大功，自當論功行賞。

如果雷警察動用正常的偵破手段偵破了這13樁無頭案，他之立功受獎當之無愧；問題是，這些年，李金標一直針對當年辦案民警雷建廷寫控告信，稱被刑訊逼供：「用三個銬子銬住我，用腿踢，用拳頭打，用皮鞭抽，用木棍打。」其律師也懷疑存在刑訊逼供。果如此，那雷局長不但無功可言，還得追究相關責任。

我不敢十分肯定，當初雷建廷是否為了追求「破案率」，將13樁無頭案「安」在李金標頭上，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嘉禾縣公安局確實是因為他破案有功，授予了他一等功，並破格提拔其為副局長，反映了公安部門對「破案率」這一政績觀的追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公安部門過分強調政績，勢必助長辦案警察追求「破案率」的衝動，這樣，極有可能因張冠李戴、移花接木造成冤假錯案，冤枉無辜者，卻放過了真正的罪犯。

古今中外，歷朝歷代，都有無法偵破的無頭案，這不能說明偵破方無能或者不作為。即便狄仁傑再世，也不可能完成百分之百的「破案率」。出過福爾摩斯的英國警方的偵破水平夠高了吧，但2006至2007年，英國警方破案率不過30%。因此說，將破案率當作GDP一樣去追求不僅不現實，而且蘊含著很大風險——誘使辦案警察通過刑訊逼供來提高破案率，在成就其「神探」美名的同時，製造一批冤假錯案。

事實證明，杭州女神探聶海芬一點不神，同樣，嘉禾男神探雷建廷也神不到哪裡去。他們之所以被冠之以「神探」的美名，不是因為辦案水平超一流，而是因為有可能採取了刑訊逼供的非法手段；說到底還是追求「破案率」的政績觀成就了他們的「神探」美名。這樣的「神探」不要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