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家子

冬天的時候媽媽喜歡拿兩個塑料瓶灌滿開水捂腳，不喜歡烤火，給她買的熱水袋也不用，只對那兩個已經被燙得變形的塑料瓶「情有獨鍾」，有一天晚上我洗完碗筷，收拾完畢之後還有很多熱水，就順手把那兩個瓶子裝好水遞給她，媽媽「受寵若驚」地望著我：「這是給我的嗎？謝謝謝謝！」我哭笑不得——用得著跟自己的女兒說謝謝么？ 仔細想想，從小到大，似乎沒有為父母做過多少事，理所當然地接受一切！也沒有說過什麼讓父母感到窩心的話，就算心裡想，也總是礙於「面子」總也說不出口，爭吵的時候倒是不少，總覺得自己長大了什麼都懂。有一次爸媽吵架，我和弟弟都覺得是媽媽的錯，一個勁兒 地數落她，媽媽哭了，她說白養我們了！可我還是固執地認為她在無理取鬧，完全沒有意識到她是一個女人，一個需要哄的女人！我倆幾天沒有說話，她只跟弟弟「交流」，那時我還想：真是兒子親哪！但是臨走那天，她默默地收拾了一箱子吃的給我，面無表情地叮囑我每種食物要如何保存，我只是答應著，沒有說什麼，現在回想，自己當時有些過分…… 人們說女兒是小棉襖，我卻是個不善言辭的「小棉襖」，媽媽常說別人家的孩子「甜言蜜語」就把父母的零花錢「騙」到手，我們姐弟倆就不會，弟弟和我一樣，天生的內斂又倔強，但他也是個樂天派，有一回我叫他上街的時候順便幫我買個東西回來，他一進門就徑直向我走來並且鞠了個躬，九十度的：對不起！我忘記買了！那時家裡還有親戚在，大家一致認為他太怕我！這小子，套路太深！他唯一一次讓我感到心疼，是因為爸媽吵架，他惡狠狠地說：「你們離婚吧！」他不是一個會說這話的孩子，那天他穿一件黑色衛衣，就那麼蹲在地上，默默地流淚，我看著他的背影心疼不已。事後他依舊是個樂天派，說各種各樣搞笑的「段子」，做各種各樣的家務，爸爸說他被我和媽媽「壓迫」得不像個「男子漢」了！每次我「使喚」弟弟幹活，爸媽總是異口同聲地說：「不準去！」我都驚呆了！弟弟很是為難，表現出十分痛苦的樣子，艱難地對我說：「唉，我還是去吧！我可不是幫你喲！」鬼頭鬼腦地就幫我幹活兒去了！我很是享受這樣歡樂的時光！ 爸爸和我們在一起的時間較少，溝通也少，交心的話就更沒怎麼說過了，唯一一次也是因為他跟媽媽吵架，打電話來說媽媽要和他離婚！我勸了幾句之後他說：「你別管了！」夜裡十一點多他發微信過來，寫了很長的話，我感觸很深，也說了很多，以一個「朋友」的身份，我說：「如果你們之間沒有感情，離婚我沒意見，弟弟也不會有意見，可是你們明明很關心彼此，在乎彼此，何苦相互折磨，小姨去世之後姨父尚且要找一個妻子來作伴，你們為什麼不珍惜現在的好時光……」爸爸大概是把我說的話給媽媽看了，此後至今，他倆沒再吵過架，有些難以啟齒的話，曾經一起經歷的美好時光，我會時不時地寫些發給他們看看，我們的心靠得更近了…… 人總是經歷一些事情才會表露真性情，有些話藏在心底不會有人明白，尤其是對家人，適當的時候，趁著還來得及，多說一說，可能他們也在等你開口。我問媽媽想不想我回家過年，她淡淡地說：「看你自己啊！你要回來就回來！」我說：「這個時候你就應該說『回！現在就回！』」媽媽急了：「急啥！慢慢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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