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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豆豆說林彪

《名人子女話名人》之四——林豆豆說林彪張雲初按語:這是我幾年前編的一套書的篇章,雖然都是國內公開出版發行的書刊摘選,但當彙集成書,出版阻力甚大,現不忍捨棄,翻檢出來,供作參考。現當代中國名人,尤其是政要名人和文化名人,他們往往是政治舞台的主角,是文化視鏡的焦點,在二十世紀中國社會歷史的險風惡浪疾風驟雨中,有的大落大起,有的折戟沉沙,有的流芳百代,有的遺恨千年,或雄奇,或悲壯,或宛轉,或悲涼……近年間,這些現當代中國名人的子女,紛紛著書作文,懷父憶母,話父說母。十分可貴的是,很多名人子女話名人父母的文章,並非為其父母歌功頌德的官樣悼詞,也不是為尊者諱的揚善隱惡,而是以他們獨特的人生視角,以他們的真情實感,寫他們的名人父母的真情實況,道外界未知之情,補正史不足之實。這是社會變遷的獨特視角重大事件的非常內幕當代歷史的沉封隱密沉浮人世的辛酸血淚林豆豆話說「九一三」林彪之女林豆豆 口述羅瑞卿之女羅點點 記述 體]張雲初按語:不是冤家不聚頭,這兩個紅色貴族仇人的女兒,二十年後聚了頭。這位當年「大義滅親」的林彪之女林豆豆(即林立衡),三次十萬火急向中央報告林彪外逃,導致「九?一三」事件最後以機毀人亡告終。然而,這個「九一三」事件的有功之人,二十年後竟然說:「林彪是個馬克思主義者,更是個堅定的愛國者,他根本不會同意離開自己的祖國」。「九一三」專案是「『文革』中又一冤案。」是耶?非耶]——————————————————————————————————————————————————大約是1988年春天,我寫的第一本關於爸爸的書《非凡的年代》出版了。不久,有人傳話給我,林豆豆看了我的書,說:點點還小,她寫的很多事情都是聽大人說的。雖然我聽出這話對我未加掩飾的輕蔑,但我同時感覺到,豆豆是在用這樣的方式告訴我,她有話對我說。我一時拿不準自己能不能在和林豆豆見面的時候保持鎮靜,因為按常理,林彪一家怎麼也應該算我們家的仇敵了。而且,「九一三」事件已經過去17年,毛澤東離開人間12年,我爸爸去世也已經10年了。事情過去了這麼久,豆豆能告訴我什麼呢?我猶豫了很久,後來還是耐不住想和她談談的願望,決定和她聯絡一下。豆豆在電話里的聲音稍顯緊張,但是她很迫切地與我約定了談話的時間。在等待她出現的那個晚上,我發現自己也緊張起來。算起來,我們已經20年沒有見面,這20年的時間裡,我們兩個家庭像處在翹翹板的兩端。當林彪在「文革」中步步走上權力的巔峰的時候,我們一家人在陰謀和痛苦的深淵中掙扎。她的父母和弟弟在溫都爾汗機毀人亡則成為我們後來改變命運的原因。聽說她在林彪出逃的時候向周恩來報告,才使毛澤東等人在事件發生的當時掌握了基本情況。但對豆豆來說,她在生死存亡的時刻為什麼選擇「背叛」?一向柔弱單薄的她,得知家庭成員慘死的消息後怎樣理解自己的「背叛」?又怎樣熬過至今為止的所有日日夜夜?我家門上響起小心翼翼的敲門聲,門開處,黯淡的燈光下站著一個身材中等的男人。我微微有點吃驚,正待詢問,一個瘦削的身影從這人的身後閃出來。一個聲音說:「點點,還認識我嗎?是我。」這之前我在發愁,見面不知稱呼她什麼好,因為她在電話里一直用的是化名。而按照20年前的規矩稱呼她豆豆姐姐,對我來說又感覺非常的陌生和彆扭了。聽見她的招呼,看見她與我記憶里的形象相去不遠,我覺得自己一下張得開嘴了。我不太費勁地說:「豆豆姐姐,請進。」第一聲招呼打過之後,一切都好像變得容易些了。豆豆的變化不大,還是那麼瘦小,眉眼之間還是那麼清楚地告訴別人她是誰的女兒。只是她的衣著和頭髮在兩側梳成兩條長辮子的樣子顯得有點過時,讓我不太舒服地想起六七十年代。我注意到她在走進我家的客廳時,盡量不被人注意地打量各扇門後面的情形,她甚至微微停下腳步屏息靜聽了一刻,僅僅一刻,但我這小小三室一廳中的所有動靜一定已在她的耳中了。豆豆說:「你寫的書我看了。」我無言,等待她說下去。「你那時候還小,很多事情你大概都是後來聽大人們說的。」果然和傳話人說的幾乎一字不差。我仍然無言,等待她入題。豆豆開始了她的敘說,我盡量不打斷她,盡量從她稍顯凌亂的話語中摸索著她的思路。她說:「1965年我們知道上海會議要打倒總長,我們都很吃驚。我們根本不知道。」說林彪後來終於知道了,「心裡很難過,還流了淚。很衝動地說要和主席當面談」。她說她很懷念我爸爸:「羅總長一直很關心我和我的工作。」說這話時她的語氣很真摯。我問她葉群到杭州找毛澤東告狀並帶了林彪寫給毛的信的事。豆豆說:「葉群辦了很多壞事,她不能代表林彪。」還說林彪是「一直信任總長的」。說「總長所以有感覺」是因為「葉群在他們的關係里也起了壞作用」。她還說:「但我們是一直做團結工作的」。後來我發現,豆豆在她的談話里從頭至尾保持了這種風格,一是對某些關鍵問題不做正面答覆,但總能不失時機地明確表示自己的看法。二是使用「我們」這個模糊的人稱代詞,有時候好像是指她自己,有時候像是在指她和林彪,還有的時候讓人覺得是某些神秘的人甚至是某層組織。比如她說到「九?一三」事件的時候,就說「我們對這個事有覺察,就一一找駐地工作人員談,要他們防範」。我問她:「『我們』是誰?」她說:「是林辦里一些我們平常有相同看法的人,都是有經驗的幹部。」但是有一點很清楚,這個「我們」里絕不包括葉群,她提到葉群的時候總是非常確實地使用葉群這兩個字。而且反覆說:「葉群這個人政治品質不好,投機心理強。」我問她「九一三」事件是不是她先向周恩來報告的。她說是。我又問為什麼。她說林彪是個馬克思主義者的同時更是個堅定的愛國者,他根本不會同意離開自己的祖國,林彪是被迫登上飛機的。我的臉上一定是露出了不相信這種說法的表情,於是豆豆開始比較連貫地敘述這段往事。豆豆說,1971年9月12日晚上,為了不引起注意,葉群讓她和張清林舉行訂婚儀式。工作人員都在北戴河中直療養區的96號樓看電影,林立果從北京帶著一架空軍的三叉戟飛機來到。豆豆問他北京情況怎樣,林立果含糊地說那幫人成不了氣候,還告訴豆豆,明早可能飛廣州,要她準備一下。豆豆說在這之前,她和老虎談過一次話,知道他們認為毛澤東南巡以來的形勢對林彪非常不利,老虎有到廣州,並把林彪和「黃吳李邱」都弄到廣州去的想法。豆豆勸他不要這樣做,但老虎說,林彪已經時間不多,不被整死也得被拖死。後來林立果自己去了北京,豆豆便和駐地工作人員一一談話,讓他們做好各種防範工作,保護首長的安全。這次豆豆聽老虎說要去廣州,就知道事情不好。她回去告訴張清林如有人來找,就說她上廁所去了,然後,她跑到離96號樓不太遠的8341警衛部隊的駐地,對副團長張宏說,林立果要劫持首長飛往廣州,要張宏轉報中央和周總理。張宏一開始沒把她的話當真,以為他們姐弟之間鬧意見,還勸了她半天。直到她第二次跑來報告,張宏才半信半疑地要通了當時8341部隊長張耀祠的電話。這時候,豆豆已經第三次十萬火急地來報告了。豆豆說,為了使葉群和林立果帶走林彪的事情不能得逞,我們還向警衛部隊提出了具體預防措施:讓一輛大卡車把路封鎖,如果還是堵不住就封鎖去機場的路。豆豆說,我們的防範措施當時警衛部隊的領導都答應了,可是當林立果和葉群把林彪帶上車的時候,這些事情都沒有人去做,致使林彪的車一直衝到機場。豆豆說,為什麼北京遲遲不答覆我?為什麼他們答應攔截卻又不攔截?豆豆的話使我十分震驚,因為當時我不僅不能接受她對林彪馬克思主義者和堅定的愛國者的評價,更無法相信這種我認為根本不合邏輯的說法。作為堂堂全國軍隊副統帥的林彪,竟會像一個沒有行為能力的病弱孩童,「被迫」上飛機。如果這個父親不願上飛機,他可以有一百個強於他女兒提出的,又是砍樹又是堵車的辦法。無論是8341部隊,還是他的貼身侍衛們都會毫不猶豫地聽從他的指揮。他只要一個眼色或者作出任何一種他正在受到強迫的暗示,就會馬上引起警覺,改變局面。歷史事實是,林彪自始至終沒有這樣做。我注視著面前的豆豆,在敘述中她的臉上很少表現出喜怒哀樂,語氣卻是肯定和不容質疑的。燈光下,我看見一種堅定的神情在她眼睛裡閃爍。我再一次想到豆豆從小在這個陰暗的家庭中表現出來倔強性格,想到葉群和她奇特的母女關係,以及由於她的報告導致「九?一三」事件最後以機毀人亡告終。我想到這所有事件的悲劇性,再一次為豆豆竟然承擔起了這一切人世間最難以忍受的痛苦而震驚。她用什麼信念才能支持自己的生命?如果沒有一種非她存在不可的理由,如果她不是有意無意地進入以上這種認為林彪是一個愛國者,是被迫踏上叛國之路的思維的話,她早就化成灰了吧。豆豆一生中自殺過三次。1964年豆豆在北京大學讀書,那一年她才20歲,她吃安眠藥自殺,被人發現,送到醫院搶救過來。這事我們當年就聽到過,爸媽議論的時候都說豆豆這孩子需要多關心多愛護。而對於正在努力做合格的無產階級革命事業接班人的我來說,卻是難以理解的。我想不透還有什麼事情比做合格接班人更重要,還有什麼事情比「離黨和人民的要求差得還很遠」更使人沮喪。我們那時聽到的理由是豆豆和她媽媽的關係不好,後來還聽說,豆豆離開學校後進了空軍報社當記者,接觸部隊和基層的革命實踐使她進步很快,寫出了很好的文章。豆豆剛才說她很懷念爸爸,說爸爸一直關心她和她的工作,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指的這一段。豆豆告訴過我:林彪對毛澤東的弱點和黨內生活的種種不正常是有深刻了解的。她說,1964年除了與葉群的關係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聽林彪一些對毛澤東的議論一下子覺得不能接受,又萬分失望她才吃安眠藥輕生。豆豆說,很多最真實和知心的話林彪都和她說,林彪也說過,他只能從豆豆那裡聽到真話。豆豆第二次自殺是1968年夏天,這時「文革」已經開始,葉群不知因何大怒之下毒打豆豆,據說把豆豆的頭髮都扯下來,還在豆豆門前大叫大喊,大罵粗話。聽到裡面一直沒動靜,推門進去才知豆豆已經大吃了大量安眠藥。據說這次豆豆自殺林彪始終不知道,葉群瞞著。別人也沒人敢說。豆豆那天跟我說:「九一三」事件之後,她被從北戴河直接轉移到北京的玉泉山,接受專案審查。專案組的負責人是謝敬宜。原來還把她當成「九?一三」事件的有功之人,後來就成了「林彪留下的釘子」,待遇越來越壞。她給毛澤東寫信,後來周恩來見了她,待遇稍好。1974年批林批孔運動開始,專案組對她的態度再次惡劣起來。「他們想要的東西我不給,我交代的東西他們又不想要,我的日子那一段最難過。」後來我知道,豆豆的第三次自殺就發生在這個時候。豆豆說:「九一三專案是『文革』最後一個冤案,牽涉和打擊了許多不該牽涉和打擊的人。」我問她現在的情況如何,她說她的關係現在鄭州的一個汽車廠里,這次回北京是為了向中央反映情況,並要求回到北京來。能夠見到我她很高興。她還問了我媽媽的情況,並說郝阿姨吃了那麼多的苦,應該好好注意身體。她沒有讓我代問媽媽好,我原來擔心她這樣做。因為我不會向媽媽提起我見過她的事情,我知道,媽媽一定不高興我見她,更不要說知道她持有以上令人吃驚的觀點了。後來,我隱約向媽媽提起我見過豆豆的事情。還把豆豆那天談話的主要意思告訴她。原來媽媽從王光美阿姨那裡已經聽到過類似的消息,豆豆去找光美阿姨,在要求解決自己問題的同時,把自己的一些看法談出來,光美阿姨大約是覺得這些事情和我們家有關,就告訴了媽媽。我說完了,媽媽問我:「豆豆這是什麼意思?」我說:「她的意思是:第一,葉群是壞人,林彪是好人,毛澤東是有缺點的人,尤其她講爸爸在『文革』中受到迫害時,這個觀點最鮮明。第二,『九一三』林彪叛逃是被迫的,是被葉群和林立果挾持走的。第三,『九一三』專案的審理是江青等人一手把持的,是『文革』中又一冤案。」媽媽又問:「你怎麼看?」我說:「第三點也許還有點根據。」媽媽說:「連林豆豆都喊冤了,別人該怎麼辦?」我當然懂得媽媽的意思,她這樣說當然有道理。但我又覺得事情絕不僅僅如此。果然,最近對「九一三」事件的議論漸漸多起來。不算那些捕風捉影的獵奇說法,以我見到聽到的,以當事人或見證人的資格,用嚴肅的態度來回憶當時事件的觀點和文章,主要分為兩類:第一類,以歌頌立場,將「九一三」事件作為毛澤東對中國革命立下的偉大功績。以汪東興撰寫的回憶錄《毛澤東與林彪反革命集團的鬥爭》,還有張耀祠等人的回憶錄等為代表。第二類則散見在各種報刊上,多為當年在林彪、葉群身邊工作過,後因「九一三」事件受牽連的人所說所寫,與豆豆的看法多少相同。最近我又和豆豆見過一次面。我打電話約她出來吃飯,她很痛快地答應了。她現在社科院工作,家也已經搬到北京。再見到她時,覺得她和十年前相比顯得輕鬆和開朗一些,人也胖了點。我記得她有嚴重的腸胃過敏症,就問她能吃什麼,不能吃什麼。她說身體已經好多了,現在什麼都能吃了。她說她現在很忙,單位里的領導對她也很好,她所在的單位屬於社科院,近年來經濟上有困難。她幫他們報批了一個計程車公司,給單位掙了一點錢,還幫助別人做招商引資的顧問。單位里許多事情要她做,所以挺忙。我說我最近在報刊上見到一些說法,說1965年上海會議的事情林彪根本不知情,他聽說羅總長受批判時流了淚,我想知道是不是你接受了採訪。豆豆還是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臨走,送了我一本書。這本書由官偉勛著,他是當年在林彪駐地幫助工作的空軍政治部文藝處副處長。豆豆說:「我們覺得這本書寫了一些實際情況,可以看。」我提到十年前那次見面時曾聽她說關於「九一三」事件的描述比較客觀,說她會幫我找一本來讀。後來,我拿到了刊物也讀了文章。這些文字都是在回憶當年事件的基礎上,直接或間接印證豆豆關於「九一三」事件的三個觀點。「九一三」事件恐怕還要被人們議論下去,但它更多的時候既不會被當做毛澤東的偉大功績,也不會集中在林彪是不是一個馬克思主義者或者愛國者的問題上。像我這樣,急於把這筆歷史舊賬掛在它應該掛在的人物名下的,多少有點像親子尋仇的心態,也是絕無僅有了吧。今天的人之所以關心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是因為除了人人都有好奇心,人人都認為他們有權利把歷史上發生的任何事情當做娛樂自己的資料之外,還在消閑之餘隱隱約約地覺著,能夠透過歷史的迷霧看清一點東西,會使自己看上去比身邊的大多數人聰穎和高明,會使自己在今日變化莫測的現代生活中具有更多見怪不怪,處變不驚的能力。但是,「九;一三」事件對當時的中國人來說,畢竟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這個新中國建立政權以來最大的政治醜聞,使所有人對革命權威和領袖權威的信任一落千丈,「文革」理論一夜破產,毛澤東的個人神話戛然而止。對我們來說意義更加重大。毛澤東的「文革」囚徒——羅瑞卿,一家人從此再見天日。(摘自《紅色家庭檔案》/南海出版公司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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