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 思念，蒼老了春天

又是一年清明，天陰沉沉的，風也颳得凜冽，如果不是門前的楊樹和柳樹有了一點綠意，真的分不清是冬季還是春季。

嫩綠的葉子，在風中盡情地搖擺，炫耀它們重新擁有的活力。而我，卻在清明節這天把憂傷蔓延，傷口又有了撕裂的痛，勾起對親人的思念。

樹木依舊含笑在風的擁抱下，北國的桃紅也要綻放，而親人們卻再也不見，有了一生最後的去處。

這些年，送別親人讓我哀傷，有的無聲無息就去世了，而我卻沒有見到最後一面，一句話語沒有說，見到的是冰冷的身體。即使我怎麼痛哭，回答我的只有淚水。

有人說，他們去了另外一個世界，那個世界裡沒有病痛，而我卻不想他們離去，希望他們一生陪我，給我支撐。而他們還有對人間的眷戀，還有對我的牽掛。

那時，久病在床的爺爺，平常都是笑容滿面，真的沒有去世的前兆。等我第二天回家時，爺爺已被蓋上了薄薄的被子，那時的六月天好像在為他流淚，下起了滂沱大雨，而我的腦子裡一片空白。

真的不相信他已經離去，給他剪過指甲，洗完腳，怎麼一夜之間就離開了。在他彌留前囑託我的話語，我才領悟他的用心。那時，老人家給我的是病痛時的笑顏。

眨眼之間，又過了幾年，自己在縣城上班，總想回家看看奶奶，卻很忙。

黃昏時，電話的鈴聲想起，老公接電話閃閃躲躲，卻還是瞞不過說奶奶生病了，讓回家看看，自己不相信，給弟弟打電話問，他們都說沒事，我卻不信，朋友們給打車回家，路過妹妹家裡，她卻在車裡等著，讓我不要著急，我的腦袋頓時懵了...

終於知道唯一一個疼我的人離開了，坐車剛到家門口，看到門前擠滿了人和聽到痛哭聲，我知道，這一切都晚了。即使我怎麼用力往家趕，也見不到她老人家最後一面了。

聽姑姑們說奶奶也是不放心我，怕我承受不住打擊，不要告訴我，她老人家可知，我沒能和她說上最後的話，是我一生的遺憾，留給我的是深深的自責和無限的思念。

他們這樣離開，叔叔也是這樣離開，他只比我大了十多歲，半夜的我，找不到鞋，哭著去的，他的手腳是涼的，冰冷的沒有氣息。

眨眼已經過去了三年，每年只有他們的忌日才可以去墳前看望。今年的忌日已過，再也沒有機會去了，每次去我不敢大聲哭泣，不是不想，而是怕他們擔心我。有人說生與死都是靈犀相通的，我只有把最好的一面給他們，他們才能安下心來。

如今，又到了清明日，回憶起他們對我的點點滴滴，多年的恩情是我一生的陪伴，只是一捧黃土陰陽相隔。有人說，隔山隔水能相見，隔了黃土卻是不能...

在陌上，斟幾杯老酒，灑向大地，點幾顆煙，等待他們來細品，他們在那裡沒有了人世的悲苦，沒有疼痛，天堂里不會有瑣事讓他們操勞。當我寂寞時，多麼希望他們可以化身天空的星辰，陪我度過漫漫黑夜。

爺爺奶奶親手栽種的杏花已經開滿山坡，杏花飄落時，也許會到他們的墓前，讓他們聞一聞淡淡的花香。花兒漫天飛舞，蝶影飛飛，是世間絕唱，為什麼年年花開的嬌艷，年年人卻已不在? 回答我的只有飛舞的精靈。

而現在，我離家越來越遠，以後不能在他們墳前上炷香，不知道他們是否會感到孤單，是否會有思念的滋味。那時，誰可以替我在他們那裡填充這份心中的渴望，好讓我心裡的憂傷不再痛。

歲月漫長，如果可以重來，一定會盡我最大的孝心陪他們安度，哪怕一天...

作者：素心如簡，現住內蒙古赤峰市寧城縣。一顆素心，去華從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