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是我們的傷口,也是治癒

文:Spenser

九月初的香港,清晨悶熱,在房間空調呼呼的氣息裡醒來。雖然酒店式公寓的玻璃隔音已經做的很好,仍能隱隱聽到樓下高架路上車輪胎劃過地表的聲音,以及跑車時不時飆過的引擎聲。共同混在空氣裡,慢慢的成為在腦海中這座城市特有的聲音記憶。

這些天耳朵時不時的耳鳴,刷牙的時候口腔內一陣灼痛——又潰瘍了,媽蛋。

舊的潰瘍還未癒合,新的又裂出,來來去去,比大姨媽還勤快。

坐在馬桶上刷朋友圈,讓神志清醒。看到當年研究生校友的一條狀態:去公司的路上,想起來港兩周年,沒什麼值得紀念,感謝這座城市,繼續努力。

而她的朋友圈封面,還是當年讀書的樣子。

來香港已經整整兩年,一年讀書,一年工作。原來不需要時間漫長,只需要兩年,可以生活大不同,歲月全變樣。

坐在寫字臺前,透過玻璃看窗外這座城市,想寫些東西紀念。今年紀念了太多事情,公眾號訂閱破了六位數,收入上了七位數,寫了一百篇文章,出了人生第一本書....

而來香港兩周年,也是紀念的理由——原來紀念可以這麼廉價。

但還是想寫一些。

我相信生命大多數時間都是沒有意義的,就像一條普通的線,而那一個個腦海裡紀念的事件,就是時間停止的瞬間,就是這條線上打的結,結越多,生命體驗就越豐富。想起威爾.史密斯在《The Hitch》裡的臺詞--Life is not the amount ofbreaths you take. It』s the moments that take your breath away.

香港是產生故事/和事故的城市

港島有最靚的寫字樓,長江中心,滙豐大廈,IFC國金中心等,Goldman Sachs, Merril Lynch,Morgan Stanley, Mckinsey, BCG等這些光聽名字就能讓小年輕硬起來的牛逼公司。

中環的金融男靠著這些頭銜,抖幾個VP的八卦,聊聊banker和實習女生的情愫,不經意吐幾個million or billion 的business,就能讓少女泛起腮紅,分分鐘得手的套路,甚至都輪不到啟用資料分析的大腦。朋友蝸牛妹「中環渣男」的T恤聽說賣的不錯。

搞金融就像做hooker一樣,錢來得太快,一旦入了這行,就很難從良了。

前幾天觀摩了一場投行培訓營的課程,有些是在校大學生,還有一些在讀MBA,大多數學員眼神裡都自帶優越,渴望未來有一天能過上很壓榨但是很fancy的生活。

這些行業確實是有光環的。年輕的我們,總是想從社會認可度最高的標籤上找存在感。

但其實在這座城市住久之後,也會發現精緻的西裝外表下,有打打殺殺,也有情情愛愛。

香港是一座自帶浪漫的城市

港島的叮叮車,軋著固定的軌道,緩緩開著,在這座快節奏的城市裡,帶些違和的戲劇感。前段時間港府討論要不要停止使用叮叮車,這樣可以留出更寬的道路空間,緩解交通壓力,但遭到了市民的強烈反對--叮叮車是流動的歷史。

後門先上車,到站再刷卡,兩塊多港幣的車費。叮叮車沒有窗,港島的風吹來姑娘們秀髮的香氣,OT的金融狗們,住的離公司近,在車上閉目休息,抱著胸前的公事包。

和北京方方正正的道路規劃不同,香港是山城,很少有筆直的街道,而且道路常有不小的坡度。下雨的時候,我看著車子一排排停在30度的斜坡上,心想這要是其中一台車子的車輪橡膠不好,沒粘住,一個打滑,豈不是要全部自動追尾了。但遺憾的是,這樣的場景一次也沒讓我有機會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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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路窄,所以多為單行道。荷李活道(Hollywood road),莊士敦道(Johnson Road),軒尼詩道(Hennessy road),那些從英文直譯過來的道路名,提醒你這座城市當年的殖民歷史,連接現在和過去。而在上海,河南路,西藏南路,南京東路等路名,卻總覺得讓上海這座有腔調的城市,缺了少許味道。

房子的錯落,道路的蜿蜒,自帶歷史感的路名,會增加這座城市的文藝感,看不到下一個轉角,便會心生好奇,還多些浪漫氣質。浪漫源自豐富的想像空間,如同一眼看不穿的人,從上而下的雅痞范兒,似乎更有腔調。

誰知道呢,未來也許就會出現在下一個轉角。

香港是一座孤獨的城市

當年來香港讀書的一群人,畢業後各自走散,留下寥寥。畢竟,香港的生活成本太高,選擇留下來打拚,的確需要些勇氣,而選擇早點回去,也不失為良策。

沒有半途而廢,就不會全身而退。

香港的很多生意,都依託大陸,所以留在香港工作的,尤其混的還不錯的,一般都來回的飛,一個月的時間,可能半個月都不在香港。錢包裡用的最多的三張卡——香港身份證,大陸身份證,港澳通行證。朋友圈裡,也經常出現各個城市機場的照片。

就像候鳥一樣,飛來飛去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亦或者,開始習慣這樣的狀態了——好像沒有以後,好像也沒有遺憾。

總有些人朝九晚五,另一些人浪跡天涯,是workaholic,也是career bitch。

在香港的日子,一般會固定去光顧家附近熟悉的一家小餐廳,夫妻店,大陸人,店面在巷子裡,門面較小,座位不多。

和老闆娘和廚師都熟了,老闆娘總會問,這次又從哪裡回來啦;廚師話不多,經常給我打一碗免費的酸辣湯,笑著說沒有糖的,不會長胖。

.......

「自從你離開香港後,再沒有人陪我吃糖水。」

城市是我們的傷口,也是我們的治癒。

而香港,確實是我的福地。

來香港後,算是意外踩到了兩個風口,一是網際網路自媒體的崛起,另一個是海外資產配置的興盛。

來港後開始寫公眾號文章,紀錄留學生活。14年那會兒,自媒體的概念還沒有被炒作起來。前幾天一朋友和我聊天,說當年你在公眾號寫文章的時候,我還瞧不上。

我想如果我沒有來香港,可能也不會開始寫,更不知道能寫些什麼內容值得大家關注——香港給了我好故事。

寫這座城市,寫留學體驗,寫職場的人和事。這座城市,符合一線國際都市的多重身份,夠矛盾,夠衝突,夠掙扎,光鮮的,狗血的,高大上的,接地氣的,都濃縮在這座700萬人口狹長維多利亞港的兩岸。正因為有這些豐富的素材持續給我補給,才沒有在中途輟筆放棄。

而在研究生念完之後,在選擇回大陸發展還是留港的時候,我意外看到了了海外資產配置的風口。

當中國中產階級的崛起,消費力的囂張,高淨值人士的投資標的已經不再滿足於國內,開始走出國門。一方面人民幣超發,M2倍數增長,融資成本低的央企或大佬們,紛紛舉債去海外並購或購買海外優質資產;國人開始全世界買買買,全球購,海淘,海外代購開始充斥朋友圈,消費升級了,買點好的;歐洲的投資移民,澳洲的房產,美國的土地,香港保險和香港上市公司債券等投資項目,開始競相受到國人追捧。

而香港由於跟大陸稅制、法制、金融和貿易自由度的不同,或者更通俗些說,因為「中國以內,政策以外」的獨特優勢,成為國人海外資產配置的第一站。

我經常感覺自己正站在前沿的山頭,在一線見證著大陸的資金,如潮水般,一浪高過一浪地湧向香港,立在眼前。

我知道自己的事業能在短時間內起來,就是因為自己的忙碌,在行業趨勢裡,所以我是「風口論」的擁護者,相信戰略的方向,比戰術的努力要重要太多倍。

關於香港的未來,有人在唱衰,也有人說核心競爭力還在。其實我們自己個人的喜好,對於城市而言,是微不足道的,但既然喜歡她的包容,就也要接受她的冷酷。城市和戀人一樣,有自己的調性和氣質,只有接受全部,才能活的幸福。

而人和城市最好的關係,也許就是戀愛關係,和她相處,被吸引,被調教,被提升,你為她付出所有青春和熱情,而她讓你變成更好的自己。

也許我們會和這座城市一起終老,也或許未來某一天,清空了在這座城市的所有,去另外一座城市定居,那時候,也分不清,是你離開了她,還是她離開了你。

而你的氣質裡,藏著在這座城市走過的路,看過的展,遇到的人,踩過的坑,和城市帶給你的,見過世面的樣子。

我在香港,我依然愛這座城市。(Spenser / Spenser的二次學習日記)

註:文章源自Spenser的二次學習日記。點擊本頁左下角「閱讀原文」可以瀏覽原文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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