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虛法師：《洞見和真相》——《佛說觀無量壽佛經》講記（23）殺生和往生

殺生和往生

其實「慈心不殺」應該說是十善業裡面的一條，第一條，但佛陀特別把它提出來放在前面，這就很有用意了。在我們娑婆世界，眾生有兩個業是差不多同樣重的，一個是殺業，一個是淫業，但相比之下，殺業要比淫業殘忍痛苦多了，所以還是殺業最重。我們兩廣，大家都應該知道的，我們兩廣人特別愛吃，愛吃就愛殺啊，號稱是：「天上飛的，除了飛機不吃；地下走的，除了人不吃；四條腿的，除了板凳不吃，其它統統都吃！」呵呵，很厲害，兩廣人就有這麼犀利，廣東話講叫「塞利」，又叫「生猛」。誒，我會好幾國中文。（眾笑）像以前我就見過有人生吃猴腦，還有吃孔雀的，現在桂林好像還有。所以人白痴起來啊，那真是很可怕的，殘忍到極點，什麼都敢吃，什麼都敢殺！殺來殺去，最後演變到同類相殺，破壞世界，破壞大自然，到頭來倒霉的還是自己！人類的互相殺害，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愚蠢的一件事！所以我們佛教提出的這個「慈心不殺」的理念，千百年來，其實真的是一劑很好的良藥，這是讓我們從殺業中解脫的良藥，但奈何眾生不聽醫囑，不願服藥，那佛菩薩又能怎麼辦？這個互相殺戮的毛病始終治不好，佛菩薩又能怎麼辦？

相關的道理已經有無數大德講得非常多了，我這裡就不想再重複了——要不，我乾脆給大家講兩個小故事得了，兩個跟殺生和修行有關的小故事。第一個是禪宗的故事，我們不是講「慈心不殺」嗎，但「慈心」和「不殺」有時候是會有另外的表現的。據記載，有一次，著名的趙州和尚，他和一個做官的朋友在花園裡散步聊天，他們走著走著，走過草叢，突然驚起了一隻兔子，跳起來就逃走了。這時，那個當官的朋友就問了，故意地：「咦？和尚是天下的大善知識，但兔子為什麼見了您就逃走了？」言下之意，您是公認的開悟的大德，一代高僧，那個慈悲心應該很廣大，應該能讓眾生感覺出來才對啊，在慈悲心的感召下，一般動物是不會逃的，類似的故事我們都講過。但這隻兔子為什麼卻逃了呢？這一問很有道理，沒想到趙州禪師只是笑笑，一句話就把這個當官的朋友給封回去了，趙州禪師說：「老僧好殺！」只說了四個字，很厲害！老僧好殺，他殺的是什麼？

趙州禪師這句話里的密意深意，我們暫且先放到一邊，今天不說這個，我只想說說我由此想到的一個問題。所謂的慈悲心，佛菩薩的慈悲心，「慈心不殺」，有時候，很有可能會是另外一種表現狀態，比如說金剛怒目，降妖伏魔，比如說抗擊侵略，以殺止殺！一個很典型、很現實的例子就是抗日戰爭，我們可以設身處地的設想一下，假如是我們，假如我們處在那個暴亂的年代，面對他人的瘋狂，面對無理的侵略，面對禽獸不如的強暴殺戮，這個時候你該怎麼辦？佛菩薩該怎麼辦？在生活中我們佛弟子碰到類似的殘暴又該怎麼辦？在這一方面，我覺得佛菩薩給我們做出了兩種示現，一種是慈悲忍辱的空性示現，就像《金剛經》；此外，佛菩薩還給我們提供了另外的一種選擇，那就是現憤怒相，奮起反擊！我覺得這兩種示現都對，關鍵是這個憤怒相，這個憤怒應該是出自於對眾生的慈悲和憐憫，而不是報復和殺心，這點很關鍵，但這點同時也最難！

像世間的仁人君子，大英雄、大豪傑，他們也會忍，當然他們也會怒，不過在他們的理解里，忍和怒是相反的、對立的，所謂怒是性情，忍是德行，聽過這句話嗎？所以在他們的眼裡，如果事情無關公理、無關大義的話，如果事情只是個人的一時之氣，那麼暫時容忍、謙遜退讓就是正確的，這是他們的一種心性修養。可是呢，如果事情是關乎大節，關乎大義，那就萬萬不能容忍了。雖然在歷史上，有利用容忍成就大事的很多例子，像越王勾踐對吳王的容忍，像高祖劉邦對項羽的容忍，他們都利用容忍積蓄力量，最終成就了一代帝業。這種忍可以忍，但是，像滿清對八國聯軍的容忍，像民國對日本鬼子的容忍，這種忍，那就是喪權辱國了，那是萬萬不能容忍的！

而且，即使是個人，所謂的容忍，也絕對不是一味的委曲求全，一味的畏懼屈服，就像奴才畏懼主人一樣的，這種不是忍。真正的忍，君子的忍，是要在容忍對方之後，再利用自身的厚德與實力，令對方敬服，這種忍是有原則的。那種沒有原則的忍，只會讓那些欺善怕惡的人變得更加地肆無忌憚，變得更加地為非作歹，這種情況相信大家都聽過見過。所以，在寬厚容忍的慈悲中，絕對要透著無所畏懼的剛強和實力，這是絕對的！在這個世界，在五濁惡世，你盲目容忍的話，實際上就等於是一種縱容，一種懦弱！世間的仁人君子，那些仁人君子尚且是如此想，如此做的，身懷空性見的佛菩薩那就更不用說了，佛菩薩更是如此，我說得夠清楚嗎？所以我們經常會看到一些歷史記載中的，那些佛菩薩化身的祖師大德，他們會「以霹靂手段，顯菩薩心腸」，他們的這個用心和常人是完全不一樣的，他們出手降魔、示現憤怒相的用意，其實是為了制止殺戮，制止暴力，制止眾生犯錯，像這種發心就是慈悲了。所以我個人認為，那種降妖伏魔的金剛憤怒，應該也可以算是「慈心不殺」的一種，這應該是「慈心不殺」的另一層含義，深層含義。

不過你們不要聽我這樣一講，就故意去殺人、傷害人哦，打著慈悲的借口，把殺生吃肉說成是超度眾生，那就更扯了！那絕對是扯談！這個不是我說的道理，大家不要搞錯了。

此外，還有一個故事。因為曾有居士問我，師父，我以前殺生很厲害，這樣子我能往生嗎？像有的居士很愛吃肉，比如說某某同學，特愛吃肉，那個饞啊，看到幾條「巴魚」，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她覺得香得不得了，哈喇子直流，（眾笑）這個是她自己說的，不是誹謗。像這種，你有需求，那就有供應，就有人去殺，所以也算是間接殺生的一種，也是有因果的，當然沒有直接殺生那麼嚴重就是了。那麼，像這種情況，這種執著，能否往生西方凈土呢？這個問題，我相信很多居士都很關心。我不能說不可以往生，因為這不符合事實，但是，如果我說能往生的話，我又怕你們錯解了我的話，胡亂理解，以為殺生吃肉沒關係，以為老衲鼓勵殺生，那冤枉就大了！所以，我下面要給你們講一個真實的故事，告訴你們有關殺生和往生的一個中道正理。

在很久以前的斯里蘭卡，斯里蘭卡以前又叫做師子國，在這個國家西南方向很遠很遠的地方，極目海天，不知道有幾里遠，有一個孤懸海外的絕島，遠離大陸。這個島上大概有五百餘戶人家，向來以捕鳥捕魚為食，他們從來沒有聽聞過佛法。有一天，突然不知道從哪裡游來好幾千條、好幾萬條大魚，進入了島上的港灣，在港灣里徘徊。這些魚很奇怪，它們每一條都能發出像人一樣的聲音，而且只會一個聲音，那就是「南無阿彌陀佛」，它們不斷地鳴唱，游來游去。島上的漁民們個個都聽到見到，但是不知道它們唱的是什麼，不了所由，只覺得很稀奇，所以乾脆就依它們的發音，把它們叫做「阿彌陀魚」。

很快，漁民們就發現了這些魚的兩個特點，只要有人唱念阿彌陀佛，這些魚就會靠近港灣的岸邊，任人捕殺，你不唱，它們就會遊走，離得遠遠的；而且，那些唱念阿彌陀佛的人，你唱得越多，你所捕回去的魚味道就越鮮美，那些唱得少的，他們捕回去的魚味道就很難吃了，發辛發苦。由此一島之人，因為貪吃這個魚肉，所以他們天天唱念阿彌陀佛，多多益善，邊唱邊捕魚，以此為業。

這樣子沒過多久，有一個老漁夫壽命終了，自然死亡了。但是命終三個月後，這個老漁夫卻突然現身，坐在一朵紫雲上，放大光明，來到了這個海島，他就告訴大家說：「我就是那個之前死去的老漁夫，命終之後蒙佛接引，現在往生到了極樂世界。我們以前捕殺的那些大魚，其實都是阿彌陀佛變化出來的。彼佛憐憫我等愚痴，所以才特地化作大魚，用這種方式來讓我們念佛。你們如果不相信的話，可以去看那些魚骨，那些丟棄的魚骨頭上，全部都印著蓮花。」大家這才清醒了，趕緊去找那些魚骨翻出來看，果然，骨頭上全都是蓮花的印記。眾人一見，那都是說不出的驚喜啊，每個人都感動得，從此就斷除殺生了，他們不但開始戒殺、吃素，而且開始真正的念佛。就這樣，幾十年後，這個海島上的所有居民，就全部往生了，全部去了凈土，而這個海島沒有人煙，慢慢也就荒廢掉了。這個故事是斯里蘭卡師子國的一位大阿羅漢，以前的一位大阿羅漢師子賢尊者講的，尊者曾經以神通去過那個海島，所以他知道這件事。

從這個故事裡，我們至少可以了解幾個問題，第一，曾經殺生的人可以往生嗎？可以，但最好要懺悔念佛，從此改過，否則不敢百分百保證，因為這個不是佛陀的問題，而是我們自己執著的問題。如果我們不改的話，那這個殺業果報搞不好就會在臨命終的時候現前，給我們製造很嚴重的痛苦和障礙。這種事情我們聽過很多，也多少見過一些，所以要謹慎，聰明人要謹慎，要戒殺，最好能多吃素、吃全素，盡量減少自己的貪著，以確保萬一！不是佛陀的問題，知道嗎？是我們自己的問題。有很多人就是因為在這些小問題上不注意，結果臨命終的時候病痛纏身，很痛苦，那個痛啊，他光顧得念痛，而不是念佛了，那個佛號，那個信心，那個時候早就不知道丟哪去了。有很多人就是在這個時侯開始懷疑自己，開始懷疑佛力的，一懷疑就糟糕了，這個往生就打折扣了。這種人就算他能往生，那個品位肯定也不會太高，不是邊地疑城，就是下品往生。所以，保險起見，有一些執著，還是要趁現在，要趁早破除最好，不要因小失大，這是第一。

第二，這個故事裡，那位首先往生的老漁夫，你們發現了嗎？他往生前並沒有什麼信願的，他原先並沒有想到要求生凈土，他只是照本宣科，按照那個發音念佛而已，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念佛！那麼他憑什麼能往生？難道佛陀是他親戚，所以特別照顧他嗎？不是的，這就涉及到佛號功德和佛陀慈悲願力的終極奧義了。記得《法華經》里有一句很有名的開示：

若人散亂心，入於塔廟中；

一稱南無佛，皆已成佛道。

即使是散亂心念佛，有口無心，但在那一瞬間，就在那一瞬間，你其實早已成就佛道了，只不過你自己不知道，稀里糊塗錯過罷了。在《無量壽經》里也有一句很關鍵的開示：「其有得聞彼佛名號，歡喜踴躍，乃至一念，當知此人，為得大利，則是具足無上功德。」後面還有一句：「其有眾生，值斯經者，隨意所願，皆可得度。」什麼叫做「隨意所願，皆可得度」？

我現在告訴你們，你們可以把這幾句話同參，再結合實證，可能就會明白了。修行者，一個修行者，如果能夠對佛智佛力、對佛號功德具足信心，那當然是最好的，那麼這個人就能得到生死解脫的無上大利，「當知此人，為得大利」，這人能夠往生凈土，那當然是最大的「大利」了。而且，由於凈土是佛果的境界，佛號也是佛果的境界，所以信心念佛的人當下就已經具足了「無上功德」。什麼叫做「無上功德」？凈土不生不滅的涅槃功德，那個大圓滿的境界，那就是「無上功德」，所以曾有古德，曇鸞大師，他也是我們凈土宗的一位祖師，他曾經讚歎那些信心歡喜、念佛往生的人，稱讚他們是：「不斷煩惱，得涅槃分，焉可思議！」意思是說，那些往生極樂世界的人還沒有徹底了斷煩惱呢，但是他們就已經進入凈土的涅槃境界了，這樣的殊勝方便，真的是太讓人難以思議了！這就是曇鸞大師的讚歎。

但是，真正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還是那些以散亂心念佛的人，這樣的人也能往生凈土，也能成就佛道！僅僅從這一點你們就可以知道了，佛陀的慈悲，十方諸佛的慈悲，那真的是無條件的！諸佛攝受眾生，那真的是無條件的！諸佛需要的只是一個緣起，而不是條件，明白嗎？一般人可能都以為，念佛往生，那至少要有信願吧，從某個角度看，這似乎也可以算是一個不是條件的條件。但實際上，即使是那些散心念佛的人，即使他們沒有信願，即使他們沒有恭敬，即使他們不知道自己是在念佛，但他們只要發出那個音，「南無佛」或「南無阿彌陀佛」，他們只要發出這個音，佛陀就會同樣的，像攝受信願眾生那樣的，全力攝受他們！因為這是諸佛的慈悲願力所決定的，所以眾生只要一念佛，一發出這個音，就會種下一個種子，就會有一個跟諸佛願力相掛鉤的因緣。那麼順著這個因緣，佛陀往往就會在眾生的肉體死亡之後，在中陰狀態，給眾生以最後地攝受和加持，佛力在那個時候就會「隨眾生心，應所知量」，隨著你的因緣深淺，而給你相應的顯現。因為往往只有在那個時候，眾生已經脫離了物質軀體，也只有在那個時侯，業障眾生才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並相信奇蹟！

所以實際上，這個是佛陀的慈悲，佛陀慈悲，給那些罪障眾生一個最後的選擇。就像前面我們講的，那個故事，那個老漁夫，他就是在中陰狀態蒙佛接引，然後做出選擇，下品往生的。因為他念佛，雖然是無心地念佛，但是由於他念得比較多，貪吃魚肉嘛，所以他結的因緣就比較深了，這樣一來，佛力就會順著他這個念佛因緣，在中陰狀態給他以最後的提示和顯現。這個時候很關鍵，這個時侯你要注意，這時假如你能把握住機會的話，你就得解脫了，把握不住，你就會繼續輪迴。但是很顯然，我們這位老漁夫，他在中陰狀態的時候，很顯然，他做出了一個非常明智的選擇，所以他得度了，這位老人家的善根應該還是非常深厚的。不過，這裡面有一點，假如這個時侯老漁夫沒有選擇往生凈土，假如他還有很多放舍不下的執著，那麼這個時侯佛陀和佛力的顯現就會消失了，立刻消失！因為佛陀絕對會尊重你的選擇，明白嗎？這就是慈悲！這個道理我們已經講過很多遍了，這就是「隨意所願，皆可得度」的深意，這句話的深意就在這裡——隨你的意願，你選擇往生，佛陀就會攝受你，你就得度；你不選擇，佛陀也會尊重你，隨你，那你就要繼續輪迴了。

不過據我所知，在這個時候，好像很少有人還犯糊塗的，因為畢竟有佛力加持，所以有很多人，實際上都是在中陰階段得度往生的，他們在臨終的時候雖然沒有什麼瑞相，有的甚至還顯得很痛苦，但是因為他們曾經無意念佛、曾經散亂念佛，因為這個因緣，以此因緣，佛陀就會在中陰狀態給他們以最後的救度，最後的機會！這就是「萬修萬人去」的最根本要義，最終極含義！我們這個念佛法門，真的就是「萬修萬人去」的一個無上法門，所以有時候不能以臨終的狀態來判斷一個人是否往生了，這個不一定的，有瑞相那當然是往生了，但如果沒有瑞相，那也有可能是中陰解脫，所以大家對佛智佛力要有一個正確的理解，要有信心！你們對自己能否往生那就更要有信心了，連散亂念佛、無心念佛的人都可以往生，佛陀都會攝受他們，你們以信願之心、以歡喜之心來念佛，你們怎麼可能不得往生？那當然絕對能夠往生！這點是絲毫不用懷疑的！

所以話說到這裡，這個殺生和往生的道理，相信大家已經聽得很明白了。這個殺生為什麼還能往生，和最好戒殺戒惡，最好信願念佛的道理，師父希望你們能圓融地來理解，不要曲解誤解，不要走偏了。

那麼，下面我們進入十善業，「修十善業」，凈業第一福的最後一條，最後一點。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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