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養了一個13歲的女孩,這7年里我們隱藏了一個巨大的秘密

我的未婚妻叫阿谷,此刻她站在舞台上最後一排,這是阿谷學校的畢業公演,不賣票,只邀請學生家長觀看。

於是我以家長的身份來看阿谷的演出。阿谷對她的同學介紹說,這是我哥。

阿谷只有二十一,而我三十七,別說是哥,就算說我是她叔,也完全說得過去。

事實上,阿谷是孤兒,她的父母都是撿廢品的外鄉農民,雙雙死於一場車禍。我從阿谷十三歲那年開始收養她,並供她上大學。

十七歲那年,阿谷說要和我做夫妻。我說別胡說,我比你大十六歲。

阿谷卻斬釘截鐵地說,哥,我一定要嫁給你。

我開著一間茶坊,阿谷上完課就來茶坊當夥計,茶坊打烊就跟我回樓上睡覺。

我們一人一間房。阿谷那間房簡直是個玩具倉庫。她喜歡毛絨絨的各式公仔,我便無止境地買給她。記得第一次給她買的是只粉色的豬,她抱著那隻豬哭了,說,那是她長這麼大擁有的第一件玩具。

她的父母那麼窮,飯都吃不上,當然沒辦法滿足她對玩具的渴望。

於是在十三歲的阿谷眼裡,我能夠給她一切。

十八歲那年,阿谷把我灌醉,硬把自己塞了給我。

結束時阿谷撫摸我的臉,她說我什麼時候嫁給你呢?二十一歲好了,我給你生個孩子。

離阿谷許諾要嫁給我的時間越來越近,可是她越來越不願意向她的同學介紹我,我明白一個女孩子的不甘,十八歲以前的阿谷不知道,能給她整個世界的男人很多,她承諾得太早了。

可是我愛上了她,我一夜一夜地在阿谷身上尋找她愛我的證據。她的親吻,她的渴望,她高高低低像踩水車一般悠長而熱烈的吟唱。

低吟聲終於停止了,我突如其來地問,那個幫你拎包的男生,他是誰?

那天的畢業公演一結束,我便怎麼也找不到阿谷。滿校園轉了一大圈,最後在池塘邊,看見阿谷從一個男生手裡接過包,僵硬地向我跑過來。

這件事我一直沒有問她,我害怕問出來,也許阿谷會說,是我男朋友。也許她還會說,哥我後悔了,我不能嫁給你。

但是阿谷什麼都沒說,冰冷的沉默像劍一般割開我們之間貼得緊緊的身體。

那個男生家裡好象挺有錢。我跟蹤了那個男生,發現他整天無所事事,經常和阿谷泡在一起。

阿谷說,哥我要去圖書館藉資料。

阿谷說,哥我去九龍批發城買條裙子。

阿谷一出去就很晚都不回來。出門的時候我要給她零花錢,她不要,我硬塞進她手裡。

看著她鑽進那個男生的寶馬車,下了車又鑽進五星級酒店,我覺得我那兩百塊錢實在太拿不出手了。

阿谷說去九龍批發城買衣服這天,整晚都沒有回家。

這天我在屋子裡一個人喝酒,地板上擺滿了空罐子。

阿谷回來的時候是上午十點。她若無其事地上樓換衣服,與我擦肩而過時,她淡然地說,昨晚和女同學逛街晚了,就在她家睡了。

我只好笑一笑,在她面前我是自卑的,儘管我看著這個連玩具都沒有過的鄉下人的女兒,一天天在我眼皮底下長大。

這天吃飯的時候,阿谷只盛了小半碗飯,卻起碼扒了二十分鐘。

我幫她夾菜,她好像嚇了一跳,臉色蒼白,眼神毫無聚焦。

我這才意識到,她已經有一周沒有出去了。

吃完飯我去洗碗,阿谷忽然從後面抱住我。她說,哥,對不起。

她的哭泣是從喉嚨里湧出來的,好像藏著深深的,深深的哀愁。

寶馬男生又來找阿谷了,她真高興。

當阿谷與坐上寶馬男生的車,花枝招展地離去,我便坐在桌子後面算帳,茶坊的生意越來越差,已經有經營不下去的趨勢。

我不知道自己可以撐到哪一天。

兩周後,阿谷再度寂寞,因為寶馬男又不見了。這一次似乎很嚴重,寶馬男連電話都不接。

阿谷在一遍遍瘋狂撥打手機的時候,我仍然不動聲色地算帳。外面下著大雨,茶坊里一個客人都沒有。阿谷折騰手機按鍵的聲音像魔鬼的尖叫一樣刺耳。

然後她就把手機扔了出去,啪地一聲砸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阿谷衝過來,瘋子一般,把我的帳本和計算器掃到地上。

她說,你是不是威脅過他,讓他不準和我在一起?

我搖頭。

阿谷哭起來,騙人!我看到你跟蹤他的車。你是個混蛋。

我在酒吧揪住了寶馬男生。阿谷說得對,我跟蹤過他的車,不止一次。

不僅如此,事實上我還和他談過。

我把寶馬男從酒吧里拖出來,在大街上瘋狂揍他,寶馬男比我高,比我壯,可是不經打,一直在鬼哭狼嚎。

然後我聽到身後傳來尖叫聲,一轉頭,就看見阿谷站在不遠處崩潰尖叫。

我停住手,然後頭部重重挨了一拳。

我彷彿從遙遠的夢境里醒過來,眼前的情景就像水中的倒影,我頭疼,疼得快要爆炸。

然後我看見了阿谷,她蒼白的臉像商場里的塑料模特兒一般僵硬。看我企圖掙扎,她下意識地後退了好幾步。

其實我動不了。除此之外,我的嗓子在冒煙,額上不停地冒著虛汗。

我躺在茶坊的地板上,捲簾門緊閉著,

阿谷說,我在你的湯里下藥了。阿偉說當年撞死我父母的人是你。你故意在坡度上不拉手剎,好讓車子從他們身上輾過去,因為他們和你吵了架。

關於那場車禍,關於我是不是故意放開了手剎,這在當年是個很轟動的案件。最終我勝訴了,因為沒有證據表明我有謀殺意圖。

阿偉就是那個寶馬男生,他的父親當年是報社記者,追蹤過這個新聞,並斷言我是故意的。

我想搖頭,卻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

阿偉明明答應過我,不對阿谷說這件事,條件是我要給他五萬塊。

他更答應過我,要好好對阿谷,不能讓她傷心,條件是我再給他五萬塊。

他開著寶馬車,卻不過是個紈絝子弟,根本沒有多少零花錢,看見我這個新鮮出爐的大凱子,不宰白不宰。我深知用錢買來的承諾是多麼不安全,可還是不得不一次次滿足他的要求,因為我不想讓阿谷恨我。

那個混蛋輕易就推倒了自己的承諾,因為他這輩子沒辦法只愛一個女人。

迷糊中,我的思維回到了十年前,那個下午我是一個送貨的司機,因為有輛三輪車擋路,我與一對農村夫婦發生激烈爭吵。

可車子剛好停在一個陡坡上,而我拿到駕照才半年,老是忘記拉手剎。

於是我眼睜睜地看著車子飛速向後滑行,然後向那對猝不及防的夫婦撞過去。

阿谷臉上掛滿淚水,可是手裡舉著一隻破碎的啤酒瓶,她說,哥,我要殺了你。

我虛弱地說,好。

我說,不要用瓶子扎,會流很多血,容易被人發現。

我說,保險柜里有些錢,密碼是你的身份證後五位數。

我聽見一聲脆響,是啤酒瓶摔在地上的聲音,還有阿谷的哭聲。

我又想起那個下午,我拉的是一車傢具,停下車正等待買主前來卸貨。

然後就從後視鏡看見那對剛才與我吵架的夫婦,正抬著一張沙發,慌慌張張地放在他們的三輪車上。

那沙發正是我車上拉的那張。

如果阿谷的父母沒有偷我的沙發,我就不會趕緊跳下車,慌得忘記拉手剎,車子就不會向後滑。

兩年後在我阿谷的老家找到她。那年她十三歲,我賣了貨車的錢充當了她的撫恤金,卻早被收養她的親戚花光了。

我說跟我走吧,我養你。

阿谷睜圓眼睛問,你能讓我睡沙發嗎?我爸爸說要給我買一張沙發,軟軟的,睡上去特別舒服。

我從來沒有告訴過阿谷,她的父母為什麼會遭遇車禍。我不能殘忍到掐滅一個孩子對父母的崇拜,即使他們只是一對鄉下人。

阿谷的哭聲在持續,然後我感覺自己正在被她竭力搬動。她哭著說,哥你別死。我送你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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