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丁：再牛也不該騎在牛身上(南方都市報 2007-11-20)

　　街談　　　　　　老祖宗曾經說過，倉廩實而知禮節。但是，早已「富裕」起來的中國人在海外的表現，卻很讓老祖宗汗顏。

　　最近有網友在博客上貼出一組照片，說她到紐約旅遊期間，在華爾街目睹一群內地遊客爬到著名的公牛銅像背上拍照，「老外」為之側目，同胞為之嘩然。現在國內股市牛氣衝天，大家想在著名的金融中心沾點牛氣，原本可以理解，但未免欺「牛」太甚，形象上甚是有礙觀瞻。

　　國人現在出境旅遊公幹的，可謂直線上升，而國人在海外的形象則是直線下降。「醜陋的中國人」丑得驚動了黨中央，今年8月8日，鑒於「一些中國公民的旅遊陋習，嚴重損害了中國『禮儀之邦『的形象，引起海內外輿論的廣泛關注和批評，人民群眾反應強烈」，一場「提升中國公民旅遊文明素質行動」宣告開始，該行動為期3年，破題動作是公開徵集並公布「中國公民旅遊常見不文明行為」，維護國家的榮譽和尊嚴，增強國家的「軟實力」。這個行動進展如何收效怎樣暫時還不清楚，不過，從「公牛事件」可見，要杜絕不文明習慣、提升文明素質真不是一呼百應一蹴而就的事。

　　這事說來話長。二十年前，柏楊的《醜陋的中國人》言猶在耳，那個時候他所痛心疾首的現象大部分還是發生在台灣中國人身上的，而今，台灣人已經文明了很多，「美麗」了很多，這頂醜陋的帽子卻被內地的中國人承襲下來，而且情狀更甚。追根溯源固然需要，但更重要的是反省自己，立刻改變，趕緊文明起來。首先，還是得承認我們雖然一隻腳已邁進現代社會，但是在觀念和行為上距離現代文明還有相當大的距離。以「丑」為榮的人大概是沒有的，但習慣之下麻木不覺其丑的恐怕不在少數吧？知恥近乎勇，假如根本不知其為恥，那是愚昧，連固執都算不上。

　　自上而下的號召和「行動」是必要的，當年的日本、韓國、新加坡等都有過這樣的經歷，也起到了相當的作用。但「自上而下」也往往被證明是最費力不討好的。文明是一種行為習慣，往深里說還是觀念層次的東西，要良好的文明習慣普及並成為全體公民的行為準則還需要公眾的高度認同，而這種認同最終要靠自發自覺。寬鬆自由的輿論氛圍下，公眾主動發起討論，通過意見的自由表達形成的共識，最容易產生普遍的影響，從而改變群體的行為。由大眾媒體和網路共同建構的這樣一個意見表達的空間，對於公眾的自我教育和文明的提升作用不可小視。

　　我承認，這是相當樂觀的提法，悲觀的說法，倘要真正改變國民的文明素質，還得從改變深層文化心理上入手，要求政府對國家負責，官員對公民負責，公民對自己的行為負責－－那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西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