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偶像唐伯虎：我就是我，不一樣的煙火

07-13

大拿說：三笑點秋香的故事孺婦皆知，浪漫風流的唐伯度的奇文軼事每每為人津津樂道，但讀其傳記，真實的唐伯虎卻淡泊高雅，「漫勞海內傳名字，誰信腰間沒酒錢。」成為一代風流才子近半生的生活狀態，這是歷史的不幸，也是個人的不幸，不知酒泉之下的唐寅是否會更喜歡老百姓口耳相傳中的那個唐才子，還是會選擇其它？

唐寅愛花，在他客居南昌且肺疾複發的時候，叮囑友人幫他寄去紫牡丹、白木香和黃薔薇，準備植於寓所。

在他的桃花閹中，數間茅屋，他和朋友們都給每座建築物取了一個雅緻的名字「學圃堂」、「蛺蝶齋」、「夢墨亭」等等，真是主雅客來勤。

庭院周圍種上了數十株桃花，園中遍植梅蘭竹菊，還栽了半畝牡丹。又挖了一眼池塘，經過修整後種上了荷花，數尾金魚游弋其間。

他愛貓，這樣一種慵懶嬌媚的動物，他懂得它的性情，知道貓最喜歡薄荷之類的異香，

他絮絮叨叨數落他的萌寵，儼然對待孩子般：

剔起書燈放酒螺，丁寧軟語責狸奴。縱令鼠輩橫如此，坐廩魚餐將若何？

偷眼覷盤涎欲墮，拳腰入被睡成窩。自緣尾大如蛇懶，豈為年為醉薄荷。

自家的貓居其位，不謀其政，老鼠那麼多不管不顧，看到魚餐便垂涎欲滴，吃飽了就去挺屍，你說氣人不氣人？真是妙趣橫生，令人忍俊不襟。

唐寅淡泊清高，家裡寒素，他卻安貧樂道，寫了《愛菜詞》：

我愛菜，人愛肉，肉多不入賢人腹，廚中有碗黃齏粥，三生自有清閑福。

鶉衣百結，食菜充饑，卻能苦中作樂。甘之如怡。

明明仕途無著，他卻說「我也不登天子船，我也不去長安眠」，洒脫中又有點無奈。

他悲天閔人，對窘迫的民生感同身受，記錄下了這一年吳中春旱夏澇，百姓流離失所的慘況：

吳以水為國，相城嘗其污。……村有太丘生，典賣具午哺。

公既恤以詩，賡之我能元？勸子買積荒，攜口就上腴。

早晚得飽餐，鼓腹歌皇虞。

他對待朋友很真誠，當他建桃花庵時，買地建房都離不開錢。

手上的積蓄顯然不夠，他把朋友的境況大致梳理了一遍，

向正在京城做官的徐禎卿借錢。隨即寄去了一些書，

意思是他現在當了京官了，需要一些像樣的書來裝點門面。

你我好友，不如名取所需，兩下便宜。

當年由於唐寅引薦，使得徐禎卿側身蘇州士子之間。

徐家貧寒，唐寅手中散漫，但凡有錢，對朋友異常慷慨。

但當時的徐禎卿，生在了一個看臉的時代。

孝宗認為徐禎卿相貌醜陋，把他打發去當個大理寺評事，

但沒過多久，這位書生被下屬矇騙，稀里糊塗地把一個囚犯放走了，

被罰薪俸，唐寅來借錢，他正處於這段困難時期。

俗話說，如果你想失去一個朋友，就向他借錢。

曾經多受唐寅的援助，但這次卻真得無力報答。

為了不使朋友心生芥蒂，吳中四才子之一的徐禎卿回了一首樂府詩，

情真意切，讓人感嘆落淚：

…………

正逢天子失顏色，奪俸經時無酒錢。……十年與爾青雲交，傾心置腹無所惜。

擊我劍，拂君纓，請歌《鸚鵡篇》，為奏朱絲繩。

胡為擾擾蒼蠅之惡聲？我今蹭蹬尚如此，嗟爾悠悠世上名。

這首詩深深打動了唐寅那顆輕柔的心，頃刻間百感交集。為之落淚。

公元1470年，唐寅出生於蘇州府吳縣皋橋吳趨里。

是酒肆老闆唐廣德的兒子，母親丘氏。

少年時的唐伯虎廝混於屠夫、酒保和販夫走卒之間，目睹著三教九流，

有時也要被要求「鼓刀滌血」殺條魚來練練手。

他生活的年代社會價值觀已然發生著改變。

「棄儒服賈」、「棄文從商」蔚然成風。

但唐廣德希望兒子走仕途之路，他發現唐寅的天性中有許多不安分的因素，

這與作為商人腳踏實地和勤勞苦幹的作風在兒子身上是強求不得的。

據祝允明的回憶「子畏……幼讀書，不識門外街陌，其中屹屹，有一日千里氣」

換句話說，唐寅自小用功讀書，整日閉門不出，連門外的街巷都不認得，

是一個十足的三好生乖寶寶，家長們羨慕的「別人家的孩子」。

祝允明年長唐寅十歲，少年成名，二十歲左右就以詩文書法聞名吳中。

聽說身具資質而無良師的唐寅後認為自己有義務提攜，去主動結交。

洞悉到唐寅的優缺點，他提供的勸解處處切中要害：

為人處世要舒放大氣，最忌的是才情高而氣量小，正如同山巔無法建立一座偌大的都市，除非像天空那樣，在極高處又肯包容萬物，因此為萬人所敬仰。

雖然未能改變唐寅的性格走向，但起到了督促他上進的作用，

十六歲的唐寅順利通過考試，成為蘇州府的學生員，也就是中了個秀才。

這一年，他結交了一生摯友文徵明。

文徵明的父親文林，中得進士後，為官赴任，輾轉各地，

十幾年後，文林告病回鄉，兩個少年得以相識。

在唐寅鄉試中高中解元而文徵明再次敗北之後，

其父文林給文徵明的信中對唐寅的評價是「子畏之才宜發解，然其人輕浮，恐終無成。」

這樣的評價似乎有點酸葡萄的意味，面對唐寅的聰慧靈動，文徵明的恐行為恐怕是中規中矩。

文徵明從小發育遲緩，在智力和表達能力方面屬於特例，七歲方能站立，八九歲仍言語不清，

生性並不聰明的他知道笨鳥先飛，很是下苦功，

在書法體系中以最不易工的小楷名聞海內，

相傳八十多歲高齡的文徵明仍能揮毫作小楷《後赤壁賦》，

用筆精妙處，與二十年前寫的《前赤壁賦》不分伯仲，雖年老而筆力未衰。

文徵明給唐寅的回贈詩不僅留了底稿，還仔細地註明了時間，可見其日常生活中的謹慎和有條有理。

在唐寅一連串重大打擊時，文徵明陪在他的身邊，喝酒聊天，不勝酒力時，唐寅說，他聽，不去打擾。

他的頭號粉絲曹雪芹對唐寅的言行可謂是亦步亦趨。來了個現實版的真人模仿秀。

科場案後唐伯虎恥不就浙吏，用他的話說是「何能自戮塵中，屈身低眉，以竊衣食」

換句話說低頭哈腰為了幾兩銀子就出賣自己的底線老子是不幹的。

曹雪芹拒做畫吏，給出的理由如出一轍「羹調未羨青蓮寵，苑召難忘立本羞」。

我國傳統文化中，素有「士可殺不可辱」的底線。

對於曹公提到了閻立本所受的羞辱，其實是一件很小的事。

唐代的閻立本擅長寫生，李世民與大臣見池中有異鳥，悠然隨波浮漾。急召他來揮毫作畫。

閻立本汗流浹背的俯伏在池畔立筆而就，心中卻是五味雜陳，後來當他官至宰相時，嚴誡其子不得習畫，以免當日自己所受的屈辱在下一代身上重現。

唐寅雖有才子之名，可以賣畫鬻文收點潤筆費，但日子卻過得捉襟見肘，狼狽不堪，以至於「八口妻孥並告飢」；

曹雪芹窮愁倒，飢腸轆轆，「日望西山餐暮霞」比唐才子好不到哪裡去。

唐寅好俠縱酒，曹雪芹酒渴如狂。

在文字上，曹雪芹更將唐寅引為自己的隔世知己，他的詩詞故事受唐寅的影響至深。

《紅樓夢》中寶黛初會，寶玉給黛玉取名顰顰，被探春取笑「又在杜撰」，但唐伯虎的詩中就有「黃金誰買長門賦，黛筆難描滿額顰」，給予了有力的回擊。

《唐伯虎軼事》中記載：唐子畏居桃花庵……有時大叫慟哭。至花落，遣小僮一一細拾，盛以錦囊，葬於葯欄東畔，作《落花詩》送之。作為最讓人銷魂蝕骨的經典情節之一，黛玉葬花迷煞了萬千少女，難怪俞平伯先稱戲稱黛玉的前身是唐伯虎呢。

我們不妨重溫一下《花下酌酒歌》：

九十春光一擲梭，花前酌酒唱高歌，

枝上花開能幾時，世上人生能幾何？

……

好花難種不長開，少年易老不重來。

人生不向花前醉，花笑人生也是呆。

是不是葬花味很濃。估計連唐伯虎也沒有想到他的迷弟如此稱賞他吧。

當唐寅整天埋首於讀書和優遊時，唐氏一家之主唐廣德因病去世。

接著其妻徐氏一病不起，唐家連辦了兩場喪事。，

還沒有緩過神來，母親病情逐漸加重，不久母親也撒手人寰，

更最凄慘的是處於新婚的妹妹在夫家自殺身亡。

轉眼之間，凶連禍結，只剩下唐寅和小他六歲的弟弟二人相依為命。

那年唐寅二十五歲，唐申十九歲，如此沉重的災難，

遠遠超過了他的承受邊界，幾乎一蹶不振，頭上生出了星星白髮：

清朝攬明鏡，元首有華絲。愴然百感興，雨泣忽成悲。

憂思固逾度，榮衛豈及衰。夭壽不疑天，功名須壯時。

其實，他是無意於功名的。否則從十六歲就中秀才，為何年近而立才走向科場？

家中重大的變故，使得他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安富尊榮是需要資本的，而此時的唐伯虎只能為「為稻梁謀」。

修習八股文，走仕途之路成為了唐寅唯一可走的路。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生活沒有給他留下更多的後路，他不得不背水一戰，收起鋒芒，挑燈夜讀。

唐寅高中鄉試解元，自認會試也如探囊取物一般，入京赴試之間，

大有「倚天屠龍，誰與爭鋒」之意，眼見的平步青雲，仕途燦爛，

「公卿造請者闐咽街巷」，爭相與唐寅結交，他暢揚在其中，如魚得水。

但三場考畢後，卻被上告應試舉人唐寅和徐經向主考官程敏政行賄，鬻題循私，

在草木皆定的會試定製中，「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作定了唐寅和徐經的罪行。

據唐寅說當時是「身貫三木，卒吏如虎；舉頭搶地，涕泗橫集」成為了延續一生的噩夢。

龍虎榜中名第一，煙花隊里醉千場。

秋來紈扇合收藏，何事佳人重怨傷？請把事情詳細看，大都誰不逐炎涼！

字裡行間滿是冷嘲熱諷和憤世疾俗，甚至是無奈和悲涼。從眾星捧月到視如敝屣，

人是那些人，風景還是同樣的風景，可是冰火兩重天的極大落差讓這位傲氣衝天的才子感到無所適從。

沒有人去追究真相是什麼，也沒有人感興趣，在這場輿論狂歡，

一代才子心灰意冷，尊嚴掃地，黯然回鄉。

徐經，頂級富二代，每年向朝廷收繳的糧食利稅高達幾千石。

約唐寅同行，帶著戲令進京，拜主考官程敏政為師，請另一主考官為已故的祖父作墓誌，

送出不菲的拜師費和潤筆費，落人口實。

作為他的朋友唐寅，春風得意之時，哪有半點精神去考慮「眾口鑠金」的行事規則，樹大招風

引起了旁人的無限嫉妒與猜想，導致了生命中的這一經天逆轉。

坐了近三個月的大牢後，按照慣例，唐寅被罰做浙江省政府的普通公務員。

可以留在體制內，但沒有了上升的空間。

縱然家徒四壁，不願被「摧眉折腰」的唐才子卻揮了揮衣袖，一生與官場作別。

九鯉湖祈夢，自唐宋以降，被歷代達官貴人和文人墨客視為風雅之舉。

相傳九仙夢驗之事頗多，尤以王獻臣的故事著名。

王獻臣為浙江永嘉知縣時，為擇覓佳婿而大傷腦筋。遂有了九鯉湖之旅。

當夜，王獻臣夢見一仙翁向他贈詩一首：

王生為女擇婿求，白石階前先暢遊。上海龍華寺里會，必定才子配家人。

又帶他到一處荒廢的寺院，牆上寫著一個」隱「字，周邊清靜空曠。

沒多入，王獻臣攜女去龍華寺進香時，巧遇崑山狀元朱哲文父子，

雙方言語投機，結為親家。

後來王獻臣辭官回鄉，想要建造一座宅邸作為養老之所。

找到的地方竟與當年夢中所見不謀而合，於是將這塊地買下。

園林建成後，取名」拙政園「。

唐寅在家中遭逢重大變故後，變得頹廢，

在朋友的支持和鼓勵下，他到九鯉湖去祈夢也就變得順里成章。

」我亦有疑煩致問，蒼生帖息定何時？「

唐寅睡在九仙祠的這天夜裡，他夢見了九仙贈給他香墨萬錠。

家庭生活窘迫，仕途之路已絕，為了生計，唐寅過起了賣文鬻畫的生活。

但明代畫家星空璀璨，唐寅要佔據一席之地又何嘗容易。

雖說酒香不怕巷子深，但肚子等不得，

作為好友的祝允明自發為唐寅打起了軟廣告。

這篇《夢墨亭記》真是寫的恰到好處，連唐寅也是一個大大的服字。

稱讚說能寫的如此到位的，只有祝允明。

開篇就是「天授奇穎，才鋒無前，百俊千傑，式當其選」

把唐寅的才華上升到天授的程度，非人力可強。

接著又說到唐寅九鯉湖祈夢，得仙人贈墨萬錠，

賣畫之前，有必要先炒作一番，首先向讀者們介紹一下唐寅的生平及其出眾才華，

並且暗示唐寅繪畫賣畫之舉實屬「天意」，不可違逆。

而購畫者和收藏者為了證明購畫的價值，也為了吹噓自己的眼光，

也樂得認可與傳播，進一步擴大和渲染，達到了優秀文案的目的。

第四代寧王朱宸濠據說大有乃祖風範，喜歡與文人墨客來往，廣有愛才之名。

他派人持重金來到蘇州，禮聘吳中名士，唐寅與文徵明、謝時臣、章文等人均在被聘之列。

尤其是唐寅這種被主流官場拋棄的人，自然被他引為同類。

賦閑已久的唐寅認為如果能給予他提供一個施展才華抱負的機會，很好，

即使不能如願，把南昌之行當作人生中的一場遊歷，換句話說，幹什麼都是賺的。

可惜現實比戲劇更殘酷。

一方面是武宗德不配位，所行所為都授人以柄，甚至於成為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一方面朱宸濠本著「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的思想，取而代之以造福黎民成了他謀反的堅定信條。

寧王叛亂的舉動有的已經發生，有的還在醞釀，

雖對這些知識分子禮賢下士，折節為交，處以別館，生活很是滋潤。

唐寅固是天真爛漫，但歷經生活洗禮後絕不是蠢萌蠢萌的。

在那裡過了一月有餘，發覺了寧王的真正動機。為了能夠脫身，他也見賢思齊，裝起瘋來。

瘋的種類也千姿百態，但哪一種瘋才能瘋得別緻，讓朱宸濠信已為真，這也是高難的。

他唐寅不是江南才子吧，才華橫溢，腹中錦繡自不必說吧，可看看他老人家這時做的詩：

信口吟成四句詩，自家計較說和誰？白頭也好簪花朵，明月難將照酒卮。

得一日閑無量福，作千年調笑人痴。是非滿目紛紛事，問我如何總不知。

寧王半信半疑，不相信赫赫有名的風流才子原來是沽名釣譽之輩。

俗話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他用作起了行為藝術：

當朱宸濠談及起兵之事時，他要麼問而不答，要麼做失心瘋狀，說話不過腦子。

而這個趨勢愈演愈厲，使得寧王害怕他把密謀張揚出去，索性把唐寅禮送出境。

寧王叛亂很快被平息，整肅餘黨時，唐寅也上了黑名單。誰叫他才名遠播呢？

負責審察的官員十分愛慕他的才華和遭際，千方百計為他找尋開罪的理由。

終於在寧王為他安排的寓所牆壁上發現了這首打油詩：

碧桃花樹下，大腳黑婆娘。未說銅錢起，先鋪蘆席床。

三杯渾白酒，幾句話衷腸。何時歸故里，和她笑一場。

於是這位官員上奏說，皇恩浩蕩，唐寅從來都沒有謀逆的意思，從這首詩看來，

他一心一意想著回家。如此再三，估計這位愛才心切的官員調動了自己全部的智慧，以三寸之舌，終於讓唐寅無罪釋放。

十九歲的唐寅取妻成家，新娘是蘇州士人徐廷瑞的女兒。

從明初到明代中葉，婚姻嫁娶最是講究門第等級。

作為小商人之子的唐寅，娶得自然是一位小家碧玉。

其岳母吳孺人生前平日里只吃鹹菜下飯，終年素食，

在窮養中長大的女子可能安靜寡言，性情和順，

顯然無法管束」高樓買醉，夜眠秦樓「的風流丈夫，

婚後幾年便香消玉殞。

活著的時候，悄無聲息。死去，也默默無聞，

她來去匆匆，短暫得似乎從未浸潤到才子的內心裡。

唐寅的第二場婚姻是以女方提出離婚而結束的。

所娶時在鄉試前後，春風得意馬蹄疾，前程似錦，

發生會試後，唐父留下的資財也消耗殆盡。

生活慘不忍睹，不僅妻子和童僕沒有個好臉色，連家裡養的狗也把唐寅當仇人般一通亂吠。

家中破瓦爛罐，吃了上頓沒下頓，這是他在《與文徵明書》中親筆寫的：

童奴據案，夫妻反目；舊有獰狗，當戶而噬……

如果不是關係真摯的生平好友，作為以風流自許的江南第一大才子怎肯言詞肯切講述家計的無著，希望文徵明施以援手呢。

可是那時的文徵明「父親病歿，早晚食粥，敝衣舊履」自顧尚且不暇，

面對好友的求助信，心有餘力不足啦。只希望唐寅自，求多福啦。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成為壓倒婚姻關係的最後一顆稻草的是一場幕捐事件。

朱存理原有一匹馬，借與他人用，結果馬死了，借的人賠不起，

一群清貧書生急人所難，便湊錢買一頭驢送給他，

徐禎卿的《為朱君募買驢疏》，記下了這場募捐事件的始末。

具體數額：錢同愛贈銀六錢，朱良育贈銀五錢……

唐寅贈舊刻《歲時集》一部共十冊，抵銀一兩五錢，……邢參贈銀三錢，等等。

唐寅所捐的是最多的，但此時的他自家尚無米下鍋，卻幫助朋友買驢，

這是作為妻子無法容忍的，而且經過會試案的打擊，

當時那個意氣風發，指揮方遒的得志青年

卻變得萎靡困頓，意志消沉、借酒消愁，

不敢想未來，不能想未能，一個女人置此之中心中的絕望與彷徨可想而知。

第三次婚姻，她的名字叫做沈九娘。

她大約是官妓出身，歷經滄桑，對人性有更多的理解與寬容。

沈九娘陪伴唐寅走過了進二十年的歲月，夫妻感情融洽，相濡以沫，

並為他生了一個女兒，後嫁與書法家王寵的兒子為妻。

唐寅依舊不善經濟，致使九娘時常為家裡的生計勞神，

他遂作了一首《偶成》詩來勸慰九娘：

科頭赤足芰荷衣，徙倚藤床對夕暉。

分付山妻且隨喜，莫教柴米亂禪機。

正是有了九娘的用心操持，唐寅才心無掛愛的過起了「世上閑人地上仙」的悠然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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