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 | 布拉格的屋頂

來自專欄讀書寫字在路上

我最初愛上布拉格，是因為明信片上布拉格的屋頂。

布拉格的屋頂是攝人的磚紅色，鱗次櫛比，隔不遠就升起哥特式教堂的尖頂…布拉格自此就駐在我的心中，或早或晚，我要去布拉格。

只是未曾想過，我會在這個炎炎夏日，孤身一人前往布拉格。

除了想到自己獨自遠遊，讓遠在家裡的父母牽腸掛肚而心生內疚之外，一個人的旅途別有一番滋味。

有時候一天下來也說不了幾句話，覺得內心有了久違的安寧和舒適，但又覺得有點孤獨。

這種孤獨感很特別，它讓我對世界的觸覺變得更加敏銳。它讓我走街串巷的時候，看見酒館門口捂著眼睛傷心流淚的金髮姑娘；看見流浪漢輕輕撫摸著蜷在腿邊的狗，地上的帽子里一塊銅板也沒有，但神情安詳；看見雜貨店收銀的老闆眼瞼下垂，百無聊賴…也許我們都是孤獨的，無論在生活中還是旅途中，是在家人身邊，還是自己一個人。

作為保存最完好的中世紀城市之一，布拉格整座城市都被列入了世界文化遺產名錄，歷史文化古迹非常多，也非常集中。

查理大橋連接著新城區和布拉格老城堡區。白天我從查理大橋這頭走向山頂的布拉格老城堡區，聽著伏爾塔瓦河的淙淙流水聲，吹著習習涼風，曬著清晨清麗絕不灼熱的陽光，對布拉格這座城市的愛便膨脹得讓人喘不過氣。

夏天的布拉格，時間過得緩慢而從容。凌晨五點，月亮還掛在天邊未隱去，太陽便一躍而起；晚上九點過一刻，太陽才漸漸西沉；入夜後，布拉格的燈光讓整座城市變得華麗端莊。

我從來都不覺得到歐洲城市旅遊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因為每一座歐洲小城都歷史悠久、內涵豐富，要做足夠多的功課，花足夠多的時間和精力行走和探索。所以我在布拉格的日子非常的充實，甚至有點兒緊迫。

我像普通遊人一樣，把布拉格的城堡、教堂、皇宮、老城廣場、大橋和伏爾塔瓦河看了一遍又一遍，我還從文章、文獻和紀錄片里知道查理大橋因30尊聖徒雕像被稱為「歐洲露天的巴洛克塑像美術館」、聖維特大教堂的維修工作非常嚴謹和緊密、布拉格天文鐘機械運作之精緻複雜、布拉格城堡的地面下曾因挖礦和引水而修建了縱橫交錯的隧道…

我住在查理大橋邊上的酒店，所遇見的幾乎都是外來遊人，偶爾坐地鐵時才遇見通勤上班的布拉格人。地鐵哐當前行，車廂里晃著淡漠的眼神和沒有表情的臉。大量遊客的湧入，帶來了物價飛漲、交通擁擠等問題，所以我理解他們的冷漠。突然興起，便坐上電車漫無目的地往城區外圍走，沒有遊客打擾的布拉格人快樂嗎？城區外圍的建築不像市區中心那麼典雅厚重，看起來色調清爽，但很多地方都有塗鴉，似乎輕鬆愉快多了，電車站旁邊的斜坡上，三五個朋友坐在草地上喝啤酒曬太陽侃大山。

查理大橋上人來人往，漫步經過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和很多許願的旅人一樣，在查理大橋上摸著聖徒雕像許願。

我去列儂牆感受愛與和平。陽光灑在色彩繽紛的牆上，歌手唱著披頭士經典的《let it be》，「be yourself」、「yes,we can」、「don』t sell your dream」…來自全世界的青年們在牆上吶喊出各種各樣的好聲音。

我在哈維爾露天集市上閑逛，把玩呆萌的手工玩具；

我在查理廣場蹲點抓拍電車飛速飄過；

我在盧浮咖啡館邊吃蛋糕邊想像陰鬱的卡夫卡在這裡寫作的樣子；

我去布拉格市立圖書館尋找書洞，被坐在桌前認真看書的流浪漢感動到；

我吃了一份讓鄰桌韓國大叔震驚得「wow」一叫的德國烤豬手，約摸3斤重，外焦里嫩；

我在老廣場的頂層露天餐館喝小酒吃冰淇淋讀卡夫卡的書，卡夫卡是一個怪人，我也有點微醺；

我在街頭看魔術表演，試圖知道魔術師的秘密，無果；

我在教堂聽唱詩班唱歌，歌聲空靈、莊嚴，讓人心生肅穆；

我總是遇到親昵接吻的愛侶，說不完的情話，看不厭的笑靨；

我還淋了一場布拉格說來就來的雨，細細密密的，有點涼。我驚慌失措地端起杯子就躲，周邊的西方人仍淡定地喝東西談笑風生…

看了布拉格的夏天，你說，布拉格的冬天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