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南北朝10】東南諸族之演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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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晉南北朝時期,我國東南地區的少數民族主要是山越和山 夷。尤其在三國時期,與東吳發生密切關係。第一節山越的淵源、分布及社會狀況負一、山越之淵源山越一詞,最早見於《後漢書·靈帝紀》,其中提到建寧二年 (169年),「丹陽山越賊圍太守陳夤,夤擊破之」。三國時期,常見於 文獻記載。中經隋唐,至宋代後才不復出現。山越是東漢末三國時代對我國東南山區百越後裔的統稱①。 其主要與閩越、東甌、于越以及部分揚越有淵源關係。山越的形成 和秦漢以來東南越人的遷徙、流動分不開。在秦漢近百年的變遷①而有的學者認為山越是「山居的江南士著」。見唐長孺:《魏晉南北朝史論叢》 第26頁,三聯書店,1959年。中,東南地區越人曾經歷三次大遷徙。第一次是秦始皇滅楚後,降 服原越國境內的越人君長,接著又迫使閩越歸降。為了便於控制, 強迫越人遷離故地,又將「犯罪」的中原吏民遷入越地,以隔絕沿海 島嶼上的越人和大陸越人的來往①。第二次是漢武帝建元三年(前 138年),東甌在閩越攻擊下,不能自保,「請舉國徙中國,乃悉眾來 處江淮間」?,即遷到今安徽、江蘇境內。第三次是元封元年(前110 年),閩越國滅亡後,漢武帝為絕後患,動用軍隊強迫閩越人遷入江 淮流域,「東越地遂虛」 ?。這三次大遷徙雖造成大量越人背井離 鄉,但「東越地遂虛」,並非事實。東越人留居下來避入深山叢林中 的不在少數。經過長期生息繁衍,人口增加,有的逐漸離開山區遷 入平地與漢族雜居,如《吳地理記》就談到東甌徙居江淮間,「而後 遺人往往漸出,乃以東甌地為回浦縣,屬會稽郡」?。但大部分仍然 留居山區,力量逐漸壯大。不過這些東越遺民並沒有再形成統一的 政治力量,建國稱王,而是避處山區,因而兩百餘年不見於史載,直 至東漢末才復見於史籍。因此,關於山越族稱的由來,元人胡三省 在注《資治通鑒》時說:「山越本亦越人,依阻山險,不納王租,故曰 山越。」?這簡明扼要地概括了山越的特點,即山越原本是越人,居 住在險峻的山區,具有自己的社會經濟生活,基本上不受王朝嚴格 統轄,不向政府繳納賦稅等。山越既然由諸越後裔演變而來,故不同地區山越的先民也來 自越人不同的支系。例如三國時東吳建安郡(治今福建建甌縣南,《越絕書》卷2《外傳記·吳地傳》。《史記》卷114《東越列傳》。《史記》卷114《東越列傳》。《太平寰宇記》卷99弓丨《吳地理記》。《資治通鑒》卷56,漢靈帝建寧二年,胡三省注。松溪南岸)的山越,大都是退入山區的閩越遺民;浙江東部的山越, 則應是東甌的後代;江西鄱陽一帶的山越,當是西漢時豫章越人的 後裔;丹陽等地的山越則是被漢武帝強遷於江淮一帶的東甌及閩 越後裔。二、山越的分布及與山民、宗部之關係關於孫吳時期山越的分布,《三國志會要·方域上·附錄》提 到:「其地略如(諸葛)恪傳所言四郡,惟鍾離牧傳並言建安。」四郡 即指吳郡、會稽、新都、鄱陽。實際上,根據《三國志·吳書》諸傳所 載分析,山越所居除以上五郡外,丹陽、東陽、豫章、臨川、廬陵、衡 陽、長沙、始安、桂陽等郡也有山越的活動。主要分布於吳國的揚州 諸郡,魏國的廬江郡也有山越出沒。總之,三國時山越分布範圍東 及于海,西達湘水,北抵長江,南鄰交州,相當於今浙江、安徽、江t西、江蘇、福建等省部分山區。大體上和漢代的東甌、閩越等的新舊 居住地區相同,只是基本上退居山區而已。「山越」,屢世聚族群居於叢山峻岭之中,與《三國志》等史籍中 所提到的「山民」、「山賊」、「山寇」、「宗部」、「宗伍」等,既有一定聯 系,但又有差別。「山民」,是「入山之民」的泛稱,包括山越、入山漢 人和其他少數民族。許多漢族人民為了反抗封建地主的剝削和壓 迫,逃入山中與越人雜居共處,逐漸融合,與山越統稱為「山民」。由 於他們武裝反抗東吳政權,而被侮稱為「山賊」、「山寇」。「山賊」、 「山寇」是泛指山區的叛亂者或農民軍。但因山越勢大,反抗頻繁, 故這些侮稱主要是指山越。此外,在長江中下游地區,還有宗部、宗伍之稱。東漢末年,軍閥混戰,州郡割據,社會殘破不堪,有的豪強大族聚集宗族成員以及投靠的百姓築成塢壁以自保。有的則避居山區,與山越雜居。山· 403 [ 404 ·]區漢人中的強宗大族,往往扼據險要,以宗族為核心組成武裝,獨 霸一方,史稱「宗部」或「宗伍」。故宗部、宗伍,主要是指漢族的強宗 世家之武裝組織,當然,有的山越也以宗部、宗伍相稱。在反對東吳 政權橫徵暴斂上,他們和山越是一致的。但山越有反對民族壓迫的 一面,而宗部豪帥主要目的在保障和擴大既得權益,藉助武力,據 地自雄。這些豪族大姓首領即宗帥往往拉攏、依靠山越為聲勢,互 相援助,關係甚為密切,但兩者不能等同?。宗部、宗伍中常雜有山 越之民,有的地區山越也附於漢人宗部大帥之下,有的強宗驍帥還 可號令山越。如《三國志·吳書》提到,孫權的將軍賀齊會稽山陰 人,「少為郡吏,守剡長。縣吏斯從輕俠為奸,齊欲治之。主簿諫曰: 『從,縣大族,山越所附,今日治之,明日寇至。』齊聞大怒,使立斬 從。從族黨遂相糾合,眾千餘人,舉兵攻縣。齊率吏民,開城門突擊, 大破之,威震山越」 ?。這說明斯從是當地強宗大族,與山越過從甚 密,他的族黨中應有山越之人。消滅斯從勢力,也就削弱了山越,故 史稱「威震山越」。從上述可知,山險之區以宗族為核心組成的宗部 武裝,往往與山越密切配合,攻城略地,成為東吳政權的大患,因 此,史籍中經常將兩者並提或混稱。三、山越的社會經濟和文化習俗山越的先民閩越、東甌等均曾建國稱王,且受漢廷冊封。山越 雖散處山區而未形成自己的統一政權,但各地山越仍由首領豪帥 統轄,與漢族中的大姓相聯結。故有的也以宗族為組織核心,部稱 [①如《三國志·吳書》卷46《孫破虜討逆傳》裴松之案:「於時強宗驍帥,祖郎、嚴 虎之徙,禽滅已盡,所余山越,蓋何足慮? 」由此可見,「強宗驍帥」與「山越」既有聯繫,又 有區別。②《三國志·吳書》卷60《賀齊傳] ·為「宗部」,伍稱為「宗伍」,首領稱為「宗帥」。有的還設「千戶」、「萬 戶」等軍事組織。如建安八年(203年),賀齊鎮壓建安、漢興、南平 等越人時,「『賊』洪明、洪進、苑御、吳免、華當等五人,率各萬戶,連 屯漢興、吳五六千戶,別屯大潭,鄒臨六千戶別屯蓋竹,同出余汗」。 十三年(208年),賀齊進攻丹陽郡之黟、歙二縣時,「歙『賊,帥金奇 萬戶屯安勒山,毛甘萬戶屯烏聊山,黟帥陳仆、祖山等二萬戶屯林 歷山」?。山越的社會發展水平,各地有所不同,那些被遷出山區的「降 民」、「從化平民」②,與漢民區別不明顯,並漸次漢化。而深居山林 中的山越,因與漢族人民雜居,也逐漸縮短彼此間差距。如丹陽郡 (治建業縣,今江蘇南京市)是山越分布的中心之一,「地勢險阻,與 吳郡、會稽、新都、鄱陽四郡鄰接,周旋數千里,山谷萬重,其幽邃民 人,未嘗入城邑,對長吏,皆仗兵野逸,白首於林莽,逋亡宿惡,咸共 逃竄」 ?。所謂「逋亡、宿惡」,實即逃避賦役和避罪之人民。可見越、 漢諸族人民雜居深山,相互影響,逐漸融合。社會生產方面,包括山越在內的山民,以農業為主,品種較為 單一,產量不高,經常出現青黃不接,無屯積之糧的情況。如吳國大 臣諸葛恪出任丹陽太守,就利用山越「谷稼將熟」,「舊谷既盡,新田 不收,平民屯居,略無收入」之機,「輒縱兵芟刈,使無遺種」,「於是 山民飢窮,漸出降首」 ?。迫使山越就範、投降。山越的手工業也有相當發展。丹陽山越「山出銅鐵,自鑄甲 兵」。即可以自己幵礦冶煉,鑄造兵器、胄甲。加之其「俗好武習戰,《三囯志·吳書》卷60《賀齊傳》。《三國志·吳書》卷64《諸葛恪傳>〉。《三國志·吳書》卷64《諸葛恪傳》。《三國志·吳書》卷64《諸葛恪傳》。高尚氣力,其升山赴險,抵突叢棘,若魚之走淵,丨愛狖之騰木」①,從 而組成強桿武裝,與官軍對陣交鋒。他們憑據山險,居高臨下,施放 擂木滾石,往往使官軍無法仰攻。紡織業方面以越布著稱。東漢初, 會稽郡越人所織的「越布」,已為光武帝所愛好,常令會稽郡貢獻 「越布」?。三國時豫章郡誨昏上繚生產的「葛越」也聞名遐邇③。山越自遠離沿海地區退居山區以後,百越共同的文化特徵,如 善種水稻,習水便舟,長於漁撈,居住干欄,大量燒用幾何印紋陶 器,文身斷髮,龍蛇崇拜,懸棺葬法等等,到底保留了多少,雖史無 詳載,但直至隋唐,山越還作為一個族體而存在著。可能其仍然保 留了不少原閩越、東甌等生活習俗和文化特徵。第二節孫吳對山越的鎮撫及山越的反抗*一、孫吳對山越的征討及山越的反抗鬥爭孫吳政權為孫堅、孫策及孫權父子兄弟所建。東漢興平元年 (194年),孫策大敗揚州刺史劉繇於曲河(江蘇丹陽)後,又繼續向 東南進軍,攻佔會稽,與袁術決裂,統一江東。建安五年(200年), 孫策遇刺身亡,其弟權繼位。他坐觀中原成敗,聯蜀拒魏,或聯魏拒 蜀,西攻黃祖,謀取荊州,屏藩江東,並竭力向長江以南擴大地盤。 除佔有江東諸郡以外,還據有廣東、福建及湖南等大部分地區。曹 魏黃初二年(221年),孫權自公安徙都鄂,更名武昌。魏封孫權為《三國志·吳書》卷64《諸葛恪傳》。《後漢書》卷81《陸續傳》。《資治通鑒》胡三省注引《昭明文選》注:「葛越,草布也。今葛布謂之葛越,白布 謂之白越。」吳王。次年,夷陵之戰後,孫權憑倚三峽以東長江流域之險,局勢穩 定,遂建元黃武。魏太和三年(229年),孫權正式稱帝,以建業(今 江蘇南京)為都城,改元黃龍,據有荊、揚、交三州?。並和蜀漢訂立 盟約,欲中分天下。孫權政權依靠江東皖北名宗大族的支持,對魏「限江自保」,對 江東大族和文武官吏實行「施德緩刑」的治國方針。由於其統轄范 圍,多屬新開發地區,土地遼闊,勞力少,又兼三國戰爭,極需擴張 軍隊,故對境內山越、蠻等族,則採取以武力征伐為主,輔以安撫的 策略,強取掠奪,以滿足大族和官吏的經濟和軍事要求。孫吳境內的少數民族大致可分為兩大類,一是蠻族,二是百越 後裔。分布在今湘西及黔、川、鄂三省交界地區沅水上游的有五溪 蠻,聚居在今鄂東及皖西南的大別山和長江之間的有五水蠻。三國 期間,孫吳和蜀漢為爭奪地盤、人口及交通要道,雙方都儘力爭取 武陵五溪蠻等。如蜀漢章武二年(222年),劉備自秭歸率諸將進 軍,緣山截嶺於夷道猇亭駐營。自很山通武陵,遣侍中馬良前往安 撫五溪蠻,五溪蠻相率響應。蜀鎮北將軍黃權督江北諸軍,與吳軍 相拒於夷陵道,蜀軍敗,武陵郡為孫吳佔有?。後武陵等蠻曾屢起 兵反吳,均被鎮壓?。百越後裔在吳境內主要是俚和山越兩大支系。俚人分布在今 廣東西南沿海、海南島、廣西東南及湘南地區。山越已如上述。吳 國東南夷洲還居住著山夷。山越聚居在孫吳心腹地帶揚州,在政治、經濟、軍事上都是一黃武五年,分交州之南海、蒼悟、鬱林、高梁四郡立為廣州,俄復舊。永安六年 分交州置廣州。《三國志》卷32《先主傳》,卷47《孫權傳》。《三國志·吳書》卷60《呂岱傳》、《鍾離牧傳》,卷55《黃蓋傳》。支不可忽視的力量,孫吳與山越之間控制與反控制的鬥爭貫穿於 吳-始終,影響和牽制了對魏、蜀之爭戰。孫吳政權要在此立足,逐 鹿中原,就必須控制山越,正如陸遜所說:「山寇舊惡,依阻深地。夫 腹心未平,難以圖遠。」①所以吳國開創者孫堅及其子孫策、孫權等 都非常注意鎮撫山越,甚至將「南破山賊,北走董卓」②,相提並論。 孫權繼位初,鑒於「揚、越蠻夷多未平集,內難未弭」,「故卑辭上書」 於魏?,對蜀則聯姻結盟,而集中對付內難,即時起反叛的揚、越蠻 夷,也就是釆取「克守內難,綏靜邦域」之策?。再者,山越既然是江東孫氏集團的「大患」,那麼,其敵對勢力也必然利用山越來牽制/之。如在孫策平定江東後,袁術「乃陰遣間使齎印綬與丹陽宗帥陵 陽(今安徽石埭縣東北陵陽鎮)祖郎等,使激動山越,大合眾,圖共 攻策。策自率將士討郎,生獲之」⑤。曹操也曾通過授于丹陽「賊」帥 費找印綬,使其「扇動山越,為作內應」 ?,擬對孫權里外夾擊。凡此 種種,也更使孫權感到征伐山越的迫切性。故他繼位後,立即「分部 諸將,鎮撫山越,討不從命」 ?。孫吳政權經常出兵大量擒獲山越人民,以充當家兵、佃客。不 僅強迫他們納租服役,還將其編入軍隊或賜給地主、官吏作客戶和 奴婢。因而,引起山越人民的不斷反抗。他們憑藉深山幽谷,一有《三國志·吳書》卷58《陸遜傳》。《三國志·吳書》卷55《黃蓋傳》。《三國志·吳書》卷47《孫權傳》、卷60《賀齊等傳》評曰:「山越好為叛亂,難安 易動,是以孫權不遑外御,卑詞魏氏。」《三國志·吳書》卷60,陳壽評曰。《三國志·吳書》卷51《宗室傳·孫輔傳》注引《江表傳》。《三國志·吳書》卷58《陸遜傳》。《三國志·吳書》卷47《孫權傳》。機會就出山「攻沒城郭,殺略長吏」 ?,給孫吳政權造成很大威脅。 如建安八年(203年),孫權西伐黃祖,各地「山寇復動」,山越奮起 反抗。返軍途中,權「使征虜中郎將呂范平鄱陽、會稽,蕩寇中郎將 程普討樂安,建昌都尉太史慈領海昏,以別部司馬黃蓋、韓當、周 泰、呂蒙等守劇縣令長,討山越,悉平之」 ?。當然,這裡所說的「山 寇」是泛指鄱陽、會稽一帶山區發生的反抗孫氏統治集團的鬥爭, 其中既有山越,也有豪強割據集團宗部,性質截然不同。同年,南部 都尉賀齊鎮壓了建安、漢興、南平等處洪明、洪進等的反抗,「凡討 治,斬首六千級,名帥盡禽,復立縣邑,料出兵萬人」?。十三年(208 年),賀齊又率兵征討丹陽黟、歙等處的「山賊」。這裡所說的「名 帥」及「山賊」,可能就包含許多山越。後陸遜和諸葛恪等又相繼出 兵鎮壓會稽、丹陽等處的「山寇」、「山民」和山越。通觀東吳一代,派 兵鎮撫山越或「山寇」、「山民」等反抗的記載,屢見不鮮。孫權從建 安五年(200年)幵始向山越進攻,一直至嘉禾六年(237年),前後 達三十八年之久才基本上平定了山越人的無數次反抗。東吳的將 相大臣,如陸遜、諸葛恪、全琮、賀齊、蔣欽、周泰、董襲、凌統、潘譚、 朱治、朱桓、呂范、黃蓋、鍾離牧等三十餘人先後率軍參與鎮撫山越 的反抗。二、孫吳對山越之治理孫吳屢次出兵征伐山越,不單是鎮壓他們的反抗,消除內患,《三國志·吳書》56《朱桓傳》。《資治通鑒》卷64,漢獻帝建安八年。所謂劇縣,胡三省注云:「劇,艱也,甚也, 言其地當山越之要,最為艱劇之甚者也。」《三國志·吳書·黃蓋傳》也云:「諸山越不 賓,有寇難之縣,輒用蓋為守長。」「遷丹陽都尉,抑驗扶弱,山越懷附。」《三國志·吳書》卷60《賀齊傳》。 而且是為了俘虜和招撫其生口,以補充軍隊、屯田,充當部曲、佃客 和奴隸。孫吳每次擄掠人口往往以萬計。如嘉禾三年(234年),諸 葛恪大舉進攻丹陽郡的山越·擒獲達十萬左右,得甲士四萬,「恪自 領萬人,余分給諸將」?。顧承為吳郡西部都尉,「與諸葛恪等共平 山越,別得精兵八千人」②。陸遜征伐「山寇」後,將「強者為兵,羸者 補戶,得精卒數萬人」③。凌統以「山中人尚多壯焊,可以威恩誘也, 權令東占且討之……得精兵萬餘人。賀齊俘掠建安名帥,「料出 兵萬人」。建安十八年(213年),又在豫章東部鎮壓彭材、李玉、王 海等所部萬餘人,「揀其精健為兵,次為縣戶」。二十一年(216年), 鄱陽民尤突受曹操印綬,「化民為賊,陵陽、始安、涇縣皆與突相應。 齊與陸遜討破突,斬首數千,餘黨震服,丹揚三縣皆降,料得精兵八 千人」⑤。孫吳黃武七年(228年),全琮領東安郡太守,在丹陽、吳 郡、會稽等地鎮壓山越,「招誘降附,數年中,得萬餘人」 ?。赤烏五? 電年(242年),鍾離牧討平建安、鄱陽、新都三郡「山民」,迫使其首領 黃亂、常俱等,「出其部伍,以充兵役」?。嘉禾四年(235年),呂岱 鎮壓廬陵李桓、會稽東冶隨春、南海羅厲等起事,將參加的「惡民」 收撫,「以供賦役」?。被招撫或俘獲的山越生口,大量用來充當軍 卒。據統計吳盛時,兵大概三十萬,降晉時兵約二十三萬,其中少數 民族兵丁眾多。吳先後得南蠻、交州夷、山越等族兵不下十六萬,而山越約佔十三萬①。孫吳用征伐及招撫的辦法,使大批山越定居平地,壯者充當軍 卒,弱者被編為郡縣的編戶,並設立新郡進行控制,使他們課稅納 貢。如建安十三年(208年),賀齊鎮壓了黟、歙山越人的反抗後,設 置了新都郡;十五年,增設了鄱陽郡;黃武七年(257年),在會稽東 部設置臨海郡;永安三年(260年),以會稽南部之南平、吳興(原漢 興)等地設置建安郡;寶鼎元年(266年),分會稽為東陽郡;分吳、 丹陽為吳興郡;二年,分豫章、廬陵、長沙為安成郡等等。即所謂「立 郡以鎮山越」?。同時,孫吳對夷越首領也視情給予封爵,以示籠 絡,或加以蠻夷君長印,或保留其邑侯君長稱號。如會稽東冶隨春 「即時首降」,呂fT拜春偏將軍,使領其眾,遂為列將」?。建安二十 四年(219年),陸遜擊宜都,劉備宜都太守樊友委郡走,「諸城長吏 及蠻夷君長皆降,遜請金銀銅印,,以假授初附」④。三、山越與漢族等共同對江南的開發孫吳為了搜羅兵員和勞力,不斷掠奪和誘降山越等,使其逐漸 定居平原,從事屯戍耕作,當部曲、復客、僮僕、補縣戶,供成役。這 一方面固然使他們所受的壓迫和奴役更為加重;另一方面對江南 地區的幵發及與漢族的融合起了促進作用。秦漢以來,有不少漢族人民為了反抗封建地主的剝削和壓迫,陶元珍:《三國吳兵考》,《燕京學報》第13期。《三國志·吳書·周瑜傳》注引 《江表傳》所載黃蓋報曹操書曰:「用六郡山越之人,以當中國百萬之眾,眾寡不敵,海內 所共見。」由此,也可佐證山越在吳軍中所佔比例及被用以對抗魏蜀之狀況。《三國志·吳書》卷48《孫皓傳》裴松之注引孫皓置郡詔。《三囯志·吳書》卷60《呂岱傳》。《三國志·吳書》卷58《陸遜傳》。逃至越人居住地區,和越族人民雜居共處。孫吳建國後,山越與漢 族接觸更為頻繁。一則,由於東漢末年,吏治腐敗,牧守割據,兵連 禍結,勞動人民為避戰亂,逃入深山,有的豪強大族也往往合宗入 山,據險而守,這些入山的漢人與原來生活在山區的越人或其他 「蠻夷」聯繫加強。同時,孫吳的大族對土地和勞力的佔有從平原逐 漸發展至山地、山民,而山區之中,也正在產生大姓豪族,吸收山民 (包括山越在內)成為部伍。二則,孫吳大量掠奪和誘降山越,使其 出山地居平原,無論是從軍或為民,都是與漢族混合編隊或雜居共 處,日趨融合。孫吳時,東南地區經濟有所發展,從事農業的人口增加,耕地 擴大,所置屯田頗多。如「赤烏中,諸郡出部伍,新都都尉陳表、吳郡 都尉顧承各率所領人會佃毗陵(治今江蘇常州市),男女各數萬 口」①。其他如海昌、尋陽、溧陽、湖熟、於湖、江乘、武昌等處,也置 屯田,設典農校尉進行管轄。孫權時,「廣幵農桑之業,積不訾之儲, 恤民重役,務養戰士」②,收效甚為顯著。除農業外,工商業也有所 發展。葛布、麻布聞名全國。左思的《吳都賦》贊曰:「蕉葛升越,弱 於羅紈。」也就是說,這種葛布和越布比羅紈還要柔軟細薄?。孫吳 的造船、製鹽、瓷器製作、釀酒、茶業皆甚為發達。其境內商業也日 益發展,尤其是新起都會建業,商賈雲集,珍貨輻湊,「交貿相競」, 「財豐巨萬」 ?,呈現一派繁榮景象。孫吳時期江南經濟的發展,固然與孫權頗能注意農業,推行屯《三國志·吳書》卷52《諸葛瑾傳》注弓丨《吳書》。《三國志·吳書》65《華?傳》。歐陽詢:《藝文類聚》卷87",芭蕉條中指出,蕉葛即是用芭蕉莖纖維織成的細 《昭明文選》卷5,左思:《吳都賦》。田,以及江北十多萬人民渡江而南,給孫吳帶來大批勞力和中原的 生產技術等因素密切相關。同時,也不能忽視山越人民在幵發江南 中的作用和貢獻。山越人民不僅在山區種植穀物,用銅鐵製造兵器 和農具,而且大批遷居平原,補為縣戶,或當復客(佃客),和漢族人 民一起從事生產,負擔賦稅徭役。而精壯勞動力被征入伍,除了作 戰戍守外,很多軍士也從事屯耕。吳兵三十萬中,山越居半。其兵 種繁多,有中央兵、地方兵、諸將兵、諸王兵、准兵。由於孫吳實行世 襲領兵制,諸將兵就成為將領的部曲、私屬。部曲攜帶家小,戰時隨 統領打仗,平時從事耕作。至於准兵又分屯田和作士,介於兵與農 工之間,用於屯田和服百役。因而,被擄俘山越生口,即使編入部伍,也有相當多是從事農 業、手工業乃至商業活動。他們與漢族人民共同以自己的辛勤勞 動,開發了江南。 ^由於孫吳的征伐及擄掠,相當一部分山越出山地,遷居平川· 納入郡縣統治,逐漸漢化。但是山越並沒被完全同化,其活動直至 南朝、隋唐仍見於史載。如《陳書·世祖本紀》曰:世祖「以功授持 節、都督會稽等十郡諸軍事、宣毅將軍、會稽太守。山越深險,皆不 賓附,世祖分命討擊,悉平之,威惠大振。」《新唐書·裴休傳》說:裴 休「父肅,貞元時為浙東觀察使,劇賊栗鏜誘山越為亂,陷州縣,肅 引州兵破禽之。自記平賊一篇上之,德宗嘉美」。可見,在唐代,山 越仍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至宋代,還可尋覓到山越活動的一些 蛛絲馬跡?,宋代以後不見於史載。一說後世畲族等與山越有淵源 關係。劉克莊:《漳州諭畲》一文說:「炎紹以來,常駐軍。於是豈非以其壤接溪洞,苑 葦極目,林菁深阻,省民山越,往往錯居,先朝思患豫防之意遠矣!」第三節山夷狀況及孫吳對夷洲的經營山夷為台灣高山族主要先民?。《後漢書》、《三國志》、《臨海水 土異物志》等皆提到「夷洲」、「夷洲人」或「山夷」。夷洲或夷州,一般 認為是台灣古稱?,夷洲人或山夷,即指高山族先民。大多數中外 學者還認為《隋書》所載的「流求國」就是台灣,「流求人」是山夷後 代。一、山夷的淵源及形成關於高山族的來源,中外學者根據考古發現,傳說及文獻記載 .綜合研究,大多認為主要來源於祖國大陸東南沿海一帶,其先祖為 百越中閩越_ 一部分,三國時稱山夷?。後又融合不少飄流至此的 漢人、金人以及來自其東北琉球群島、南方菲律賓、密克羅西亞諸 群島之居民。當然,這裡也不排除此島早就有原始土著的可能?。 這些居民在台灣島上繁衍,融合而形成高山族。夷洲之山夷,為我國東南地區古代越人的一支。尤其與東越中 之閩越有密切的P源關係。目前對台灣少數民族的稱謂有不同看法。有些學者認為台灣的山胞應分為九 族乃至十族。有的學者認為「夷洲是對東南海島的泛稱,範圍甚廣,甚至系指沖繩島;日人松 下見林:《異稱日本考》認為「夷州、亶州,皆日本海島」;桑田六郎:《古代之台灣》認為夷 洲初非指台灣,可以系發現台灣後,始將此名冠於其上者」。凌純聲:《中國邊疆民族與環太平洋文化》上冊,《古代閩越人與台灣土著族》。詳見連橫:《台灣通史》卷1《開闢紀》;郁家河:《裨海紀游》;黃叔現:《台灣使搓 錄·番俗六考》;余文儀續修:《台灣府志》卷15等,連橫在《台灣通史》中認為高山族是 台灣最早的居民,其雲:「高山之番,實為原始。」首先,從考古材料來看。夷洲與大陸東南沿海地區的聯繫可追 溯到遠古時代。大約在一百萬年前幵始的更新世,台灣島西邊雖有 狹長的海灣與南海相通,但台灣的西北端尚與祖國大陸相連接。在 台灣發現有由大陸遷去的劍齒虎、普通虎、犀牛、古鹿和野牛等大 型脊椎動物化石①。1970年夏,「左鎮人」頭蓋骨化石的發現,說明 約三萬年前,台灣「左鎮人」與周口店「山頂洞人」同屬舊石器時代 後期古人類,兩者具有「堂兄弟關係」 ?。台灣地區屬於舊石器時代 的長演文化、新石器時代的大坌坑文化、圓山文化以及金石並用時 期的植物園文化的遺址遺物基本類型、製作技術和紋式,如有段石 錛、有肩石斧、繩紋陶、網紋陶、黑陶、彩陶等,分別與廣西、江西、浙 江、江蘇、廣東、山東,尤其是福建同類文化遺存相似。這說明至少 在新石器時代晚期,東南沿海越人已越海抵達台灣。有的學者指 出:「台灣的新石器時代人應是古越族的一支」,「成為後來高山族 的一支來源」,他們「是由大陸東南沿海一帶渡海漂過去的。至於傳 播的路徑應以福建較有可能,因為閩台相距最近,中間又有澎湖列 島」 ?。有的學者進而認為:是從浙江遷移到福建,再渡海遷移至夷 洲④。其次,從文獻記載分析,早在戰國(一說春秋)時人所寫的《山 海經·海內南經》中,就說:「閩在海中,其西北有山,一曰閩中山, 在海中。」所謂閩在海中,當指福建沿海島嶼,包括台灣和澎湖列島 在內,這些島嶼,也許已居住著閩越人。從春秋末經戰國至秦漢,閩、粵、浙越人地區戰爭頻仍,動蕩不林朝榮:《台灣一百萬年前之野獸》,引自《台灣通志稿》。1973年1月21日台灣《中央日報L林惠祥:《台灣石器時代遺物的研究》,載《廈門大學學報》1955年第4期。 陳國強:《我國東南古代越族的來源和遷移》,載《民族研究》1980年第6期。安,越滅吳,楚滅越,秦又滅楚,直至秦亡漢興,連年戰亂及強制遷 徙,使很多越人背井離鄉,漂泊四方,如楚威王滅越後,「越以此散, 諸族子爭位,或為王,或為君,濱於江南海上,服朝於楚」①。這就是 說,有的越人流散江南海島上。從越人熟悉水性,善於造船、駕舟, 具有豐富的航海經驗來看,飄洋過海避居台灣、澎湖是完全有可能 的。秦滅六國,在古越人主要居住的福建及浙江的部分地區置閩中 郡(治東冶縣,即今福建福州市)。後為隔絕越人與海外關係,乃移 越人於內地,遷內地罪人實海邊之地,「以備東海外越」②。此東海 外越即是指閩越,包括居住在海島上的越人。至漢武帝時,閩越王 郢和漢兵對抗,郢弟余善見漢軍壓境,力量懸殊,於是與宗族密謀, 欲殺郢降漢時說:「王以擅發兵擊南越,不請,故天子兵來誅。今漢 兵眾強,今即幸勝之,後來益多,終滅國而止。今殺王以謝天子,天 子聽罷兵,固一國完;不聽,乃力戰;不勝,即亡入海。」?這裡說「亡* t入海」,顯然是指東渡避居台灣、澎湖等諸島嶼而言。因此,從文獻 記載分析,台灣先民有相當部分是從東南沿海遷徙來的。故據成書 於264年至280年之間的孫吳丹陽太守沈瑩所著《臨海水土異物 志》說:大陸一側浙江南部和福建北部沿海地區的「安家之民」,「居 處、飲食、衣服、被飾與夷州民相似」。又說:「呼民人為彌麟。」 ? 「彌 麟」,一說為「閩越」之「閩」字緩讀音?,可見山夷人民自稱為「閩」, 說明他們乃是古代閩越人。有的學者則認為「彌麟」與「貓鄰」,古代《史記》卷41《越王勾踐世家》。袁康:《越絕書》卷8《外傳記地傳》。《史記》卷114《東越列傳》。沈瑩:《臨海水土異物志》已佚失,但記載夷洲和山夷部分還保留在宋代李昉 《太平御覽》卷780《東夷》條中。《後漢書·東夷傳》唐代李賢等注中也保存有簡略引文。葉國慶、辛士成:《住居我國大陸和台灣的古閩越族》,載《廈門大學學報》1980 年第4期。讀音相通①,是分別用漢字記錄夷洲人及高山族人對其未婚青年 男女的稱號?。從而證明夷洲人與高山族是一脈相承的。再者,從台灣所發現的古越人遺迹看。《臨海水土異物志》稱 「眾山夷所居,山有越王射的,正白,乃是石也」③。明確地說夷洲山 夷所居之地有春秋越國越王射箭所用的白色石靶子。又據北宋樂 史《太平寰宇記》也提到:「夷州四面是溪,頂有越王釣石在焉。」④ 這說明越王留在夷洲的遺址不止一處。這些遺址和傳說正是山夷 與古代越人有密切淵源關係的有力佐證。古代越人不僅徙居夷洲, 而且在春秋越國時,夷洲很可能在越王統轄範圍之內,三國時與臨 海郡(治今浙江臨海縣,後移治臨海東南章安)常有往來。公元三世紀前,夷洲與大陸之間的聯繫往返,雖尚未見確切的 記載。但實際上兩漢時期夷洲與大陸來往逐漸增多。《後漢書·東 夷傳》提到:「會稽海外有東鯤人,分為二十餘國。又有夷洲及澶洲。 傳言秦始皇遣方士徐福將童男女數千入海,求蓬萊神仙不得,徐福 畏誅不敢還,遂止此洲,世世相承,有數萬家。人民時至會稽市。會 稽東冶縣人有入海行遭風,流移至澶洲者。所在絕遠,不可往來。」 《三國志·吳書·孫權傳》也有類似記載。澶洲或亶洲比夷洲離會 稽郡遠,尚有人往來交易,那麼,夷洲與東南沿海諸地的往來,無疑 當更頻繁。這就為孫權遣軍夷洲提供前提條件。參見張崇根:《台灣歷史與高山族文化》第27頁,青海人民出版社,1992年。清朝吳建華:《社寮雜詩注》之七,有「刻期插羽走『貓鄰〃』句,注云未受室謂 之『貓鄰V』黃叔璁《台灣使槎錄》卷5雲:「惟未嫁者另居一舍,曰『貓鄰V』沈瑩:《臨海水土異物志》或《臨海水土志》,引自《太平御覽》卷780《東夷》。作 者曾於吳主孫皓在位(264—280年)時任丹陽太守,該書成於孫權征夷洲之後,這些關 于越王的傳說可能直接取材於此役返回之人或帶來之山夷。樂史:《太平寰宇記》卷98《臨海縣》。二、山夷的社會狀況和生活習俗《臨海水土異物志》對夷洲的地理環境、物產風情、山夷社會狀 況及生活習俗都有簡扼的敘述。其曰:「夷洲在臨海東南,去郡二 千里。」「土地無雪霜,草木不死,四面是山,眾山夷所居」?。已有農 業,「土地饒沃,既生五穀,又多魚肉」。野生動物有熊、羆、豺、狼、鹿 等,家養豬、雞?,「有犬,尾短,如麕尾狀」③。採集、狩獵業占相當 重要地位,畜牧業尚不發達。「其地亦出銅鐵,唯用鹿角為矛以戰鬥 耳。磨礪青石以作矢鏃、刀斧、環貫、珠鐺」。金屬工具不多,大概尚 處於原始社會新石器時代。山夷「能作細布,亦作斑文布,刻畫其 內,有文章以為飾好也」。關於山夷社會組織狀況。山夷內部已分成若干部落,「各號為 王,分劃土地人民,各自別異」。尚無嚴格的君臣上下之別,首領召 集民眾,用大杵擊大木鼓,遠近馳往赴會。《臨海水土異物志》稱: 「如有所召,取大空材,材十餘丈,以著中庭,又以大杵旁舂之,聞四 五里如鼓,民人聞之,皆往馳赴會。」山夷具有一些共同的社會特徵和生活習俗。如男人「皆%頭 穿耳,女人不穿耳」。居住方面,「作居室,種荊為蕃鄣」,可能已有干 欄式的有架房屋④。飲食方面,志稱「取生魚肉雜貯大器中以鹵之, 曆日月乃啖食之,以為上餚」⑤。飲食時,「皆踞相對,鑿木作器如豬《後漢書·東夷傳》注引為「四面是山谿」。《隋書》卷81《流求傳》。其中提到「土宜稻、梁、黍、庥豆、赤豆、胡豆、黑豆等」。《後漢書·東夷傳》注引《臨海水土志h《臨海水土異物志》說「安家之民,悉依深山架立屋舍於棧格上似樓狀」。又說 「居處、飲食、衣服、被飾與夷洲民相似」,故作此推斷。《後漢書·東夷傳》注則為「取生魚肉雜貯大瓦器中,以鹽滷之,歷月所日,乃 啖食之,以為上餚"槽狀,以魚腥肉臊安中,十十五五共食」。即對面而坐,集伙進食。已 知釀酒,「以粟為酒,木槽貯之,用大竹筒長七寸許飲之」。在婚姻方面,是男子嫁給女方的「從婦居」,即「甲家有女,乙家 有男,仍委父母,往就之居,與作夫妻,同牢而食。女已嫁,皆缺去前 一齒」。「舅姑子婦卧息共一大床,交會之時,各不相避」。這種男子 嫁到女家、男女老幼同床共宿的風俗,正是原始社會母系氏族外婚 制及氏族部落生活的反映。山夷重戰功,存在獵頭習俗,「得人頭,砍去腦,駁其面肉,留置 骨,取犬毛染之,以作鬚眉發,編貝齒以作口,自臨戰鬥時用之,如 假面狀,此是夷王所服。戰得頭,著首還,於中庭建一大材,高十餘 丈,以所得頭差次掛之,歷年不下,彰示其功」 ?。.此外,還有文身等習俗。有獨特的語言,操一字數音的黏著語.。 喜高歌,「以相娛樂」。三、孫吳對夷洲的經營孫權稱帝後,據有三峽以東的長江流域,並欲進一步擴充勢 力,甚而統一全國。但若向北、向西發展,必與魏、蜀對抗。因此,孫 權一方面派人遠航至遼東,與公孫淵聯絡;另一方面則積極向東南 沿海及島嶼伸展,掠奪人口,擴充地盤,築城據守,以壯大其經濟、 軍事實力,這也是孫權派兵征夷洲等的主要原因。黃龍二年(230年)春,?小權就有關遣偏師取夷洲(夷州)及珠 崖(朱崖,此指朱崖洲,即海南島)事,與陸遜及全琮等商討。陸遜上 疏勸諫道:「今兵興歷年,見眾損減,陛下憂勞聖慮,忘寢與食,將遠 規夷州,以定大事,臣反覆思惟,未見其利。萬里襲取,風波難測,民沈瑩:《臨海水土異物志》。易水土,必致疾疫,今驅見眾,經涉不毛,欲益更損,欲利反害。」又說:「珠崖絕險」,「得其民不足濟事,無其兵不足虧眾」①。全琮也加以勸諫,認為「殊方異域,隔絕障海,水土氣毒,自古有之。兵入民出,必生疾病,轉相污染,往者懼不能反,所獲何可多致。猥虧江岸之兵,以冀萬一之利,愚臣猶所不安」 ?。孫權不聽勸阻,遣將軍衛溫、諸葛直率甲士萬人浮海求夷洲及亶洲。其結果史無詳載,只是簡單地提到:「軍行經歲,士眾疫疾死者十有八九,權深悔之。」?或雲「亶洲在海中」,「所在絕遠,卒不可得至,但得夷洲數千人還」④。「權遂征夷州,得不補失」⑤。黃龍三年(231年)二月,衛溫、諸葛直皆以「違詔無功,下獄誅」?。夷洲之行,雖未達到孫權所預期的築城據守?,佔領夷洲等目的,但此舉仍不失為有歷史意義的事件。首.先,它作為我國政治勢力抵達台灣,而首次載入史冊。其次,促進了大陸與台灣的經濟、文*化交流,漢族地區較為先進的生產技術傳入台灣,加速了高山族先 民從新石器時代向鐵器時代過渡的步伐。同時,數千山夷進入大 陸,也必然把夷洲的一些生產技術帶來大陸。第三,增進大陸漢族 對台灣的了解,使漢族移居台灣日益增加,與當地高山族先民共同 開發台灣。第四,為沈瑩撰寫《臨海水土異物志》提供了寶貴資料。《三國志·吳書》卷58《陸遜傳》。《三國志·吳書》卷60《全琮傳》。《三國志·吳書》卷60《全琮傳》。《三國志·吳書》卷47《孫權傳》。《三國志·吳書》卷58《陸遜傳》。《三國志·吳書》卷47《孫權傳》。本世紀初,日本人在台北發現指掌型之古磚,推其時代即屬於三國,可能是此 次遠征所遺留的物證。而磚主要欲用.以築城據守的。參見吳壯達:《台灣的開發》第6 頁,科學出版社,1958年;林惠祥:《台灣番族之原始文化》附錄第193頁,前中央研究院 集刊第3卷。 由於此次夷洲之行的調查了解,再加以往掌握的夷洲情況,還有帶 回大陸的山夷也可能提供不少材料,使丹陽太守沈瑩在編寫臨海 郡地方志時①,得以記下了「夷洲」條。這部成書於一千七百多年前 的地方志,為我們留下了關於台灣及高山族歷史的最早記載。①丹陽郡治建業,黃龍元年孫權遷都建業,這就為沈瑩了解和掌握吳軍出征夷洲 及所帶回來的情況提供了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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