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是什麼?什麼是語文?
語文是什麼?什麼是語文?--看到這樣的討論,你想說什麼?
1、語文是什麼?阿蚊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是語文。 「咽不下金蒓玉粒噎滿喉,照不見菱花鏡里形容瘦」,是語文。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是語文。 「天盡頭,何處有香丘」,是語文。 「身既死兮魂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是語文。 「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是語文。 「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是語文。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是語文。 「這北國的秋,卻特別地來得清,來得靜,來得悲涼」,是語文。 「我是你河岸上破舊的老水車,……」,是語文。
原來,語文是一種詩性的光輝,一種厚重的關懷,一種浪漫的情懷,更是一種崇高的靈魂,是一種靈性,一種尊重,一種人格,更是一種精神。 這,才是語文。
在練習冊中,沒有這種靈魂;在高考試卷中,也沒有這種精神。 語文淪落成為科學主義的一種「工具性的學科」,淪落成為各種試卷中的「篩選信息」、「修改病句」,淪落成為「下列四個選項中注音有誤的是哪一項?」
這裡沒有子美,沒有太白;不會有子美,不會有太白。他們永遠都只是曾經了。 也許,曾經的子美依舊感慨,只是他的感慨快要成為哀哭;也許,曾經的太白依舊醉詩,只是他的詩篇砸落在秋風之中,他卻獃獃地望著我們這個世界。 我為子美哭。 我為太白哭。
我們讀,我們絞盡腦汁地讀,太想把文後的答案全部填寫正確。 我們寫,我們搜腸括肚地寫,太想讓閱卷的老師心情舒暢一些。 我們教,我們唯命是從地教,太想讓大腦的步調緊緊跟住高考。 我們學,我們深挖硬鑽地學,太想讓謹慎的筆觸在陷阱之間順利穿行,誰都知道,那張試卷有多險惡,於是,我們跳一種腳尖的舞蹈。 我為我哭。 我為我的學生哭。
親愛的朋友,相信讀了這篇短文,你的心海一定波濤翻滾……那麼,盡情地傾吐吧:你心中的語文應該是什麼?
2、語文是什麼?我以為語文是與孩子進行一種交流,是思想與精神的融合。而前提條件則是師生教材三者之間關係的平等與和諧。
語文是什麼?我以為語文更是對生命力量的一種召喚,對人格魅力的感化,洗滌心靈,得到教化的一種方式。
語文是什麼?我以為語文更是一種親和力,是民族東西的一種現化回放,語文就是愛國,語文就是正義的化身。
語文是什麼?語文是真實,是真實自我的一種觀照。燭照社會、人生、品性,傳揚德行的一種行為。語文是最接近於生活的,是生活美的一種濃縮。
3、作者: akang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是語文。 語文是牽手的一瞬間。「咽不下金蒓玉粒噎滿喉,照不見菱花鏡里形容瘦」,是語文。 語文是瘦容里菱花鏡里模糊的淚眼。「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是語文。 語文是艱難跋涉中的一聲辛嘆!「天盡頭,何處有香丘」,是語文。 語文是香冢上花影的搖動。「身既死兮魂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是語文。語文是不閉的眼睛。 「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是語文。 語文是氣節里執著的堅定。「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是語文。 語文是車輪攆過的碳翁的哭聲。「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是語文。 語文是狂風裡詩人怒喊後的沉默。「這北國的秋,卻特別地來得清,來得靜,來得悲涼」,是語文。 語文是悲涼的秋風裡枯黃的樹葉。「我是你河岸上破舊的老水車,……」,是語文。 語文是老水車吱扭聲里河水慢慢的流過……
4、作者: 雨人
我們一直在沉思,究竟還語文一個怎樣的面貌?多少的質詢,多少的感嘆.只化作秋風乍起,滿目蒼涼.如果語文教學沒有詩意,沒有母語的根基,只把博大精深的語文教學簡化成非此即彼的科學工具論.這是語文教學的悲哀,這也是無視生命,一種對人生的摧殘.在語文課堂上,最令我心動的場景就是學生抑揚頓挫的朗讀,明亮閃動的眼神以及由文本生髮出來的富有個性的闡述,這是學生對文本的個性的解讀,他們用自己的經驗世界和理解方式去闡釋著文本.這是天然的由"內"而"外"的精神表達.愛孩子,就讓他愛語文!讓語文為學生支撐起一片晴朗高遠的天空!
5、作者: scjy(轉) 看不到日出 :語文是什麼?語文是考試。我為什麼要教語文?因為上頭要抽檢。語文是什麼?語文是品德。我為什麼看重德育?因為遊山玩水、奍花奍貓,也要我有意無意地說幾句哲理。語文是什麼?語文是宰牛。我為什麼提著屠刀?不把一篇文章四牛分屍,鮮血淋漓,我的領導說我不會教。
6、作者: scjy
(轉)曲水流觴:
語文語文,昏昏沉沉,欲語愈愚,聞文紊瘟,何為語文,語語文文,不語即文,若語非文,稀里糊塗,乃大語文。
7、作者: 小雨兒理想語文語文課上,我忽然看到了學生課本封皮上的「語文」二字。平日見此二字一點感覺都沒有。只知道這是自己所教的學科而已。今日不知怎的,竟怦然心動。
這麼一幫滿身稚氣的孩子,從四面八方來到學校。抑制住所有淘氣和貪玩的細胞,規規矩矩地坐在課堂里。語文,是他們和他們父母最重視的學科之一。為什麼重視語文?同樣的問題,問家長,問孩子,會得到同樣的回答:因為語文決定著升學考試的成敗。語文老師們也明白這個道理,於是,針對考試進行的各種枯燥的強化練習充滿了學生們的語文學習生活之中。別管喜歡與否,孩子都會說,我要好好做,為了將來能考上大學。別管喜歡與否,老師、家長們都會說,一定要好好做,為了將來能考上大學。可有誰知道,這,不是語文。
語文是對秦磚漢瓦的嚮往;語文是對唐詩宋詞的熱愛;語文是對陶淵明「不為三斗米折腰」的嘆服;語文是對《紅樓夢》的崇拜。
語文是一手流利的方塊字;語文是離不開名著的雙眸;語文是聽人講話時的那份專註;語文是從筆端流出的錦繡文章; 語文是侃侃而談的風度和氣魄。
語文是與生人見面時,彬彬有禮的「您好!」;語文是與他人辯論時,智慧的應對;語文是處變時,鎮定自若的神情;語文是舉手投足間的「書卷氣」。
語文是撿紙屑時彎下的腰;語文是拋向不守公德者厭惡的眼神;語文是……
語文,好豐富的兩個字。它寄託著家長對孩子的希望,它涵蓋著人類社會一切的輝煌。語文好似一位美人,她的閉月羞花令人陶醉;她的舉手投足令人崇敬;她豐厚的底蘊令人嘆服。
練習冊、考試卷扭曲了語文。她變得面目猙獰,殺氣騰騰;她乾瘦如柴,毫無情趣;她狹隘自閉,難以溝通。厚重的她,變得輕飄飄的。彷彿看拼音寫漢字就是語文,組詞造句就是語文,近反義詞就是語文,詞語搭配就是語文,改病句就是語文……這樣的語文,讓人難以接受。但是,已變得輕飄飄的她被人為地加上了分數的砝碼,頓時,輕變重,飄變沉。讓你不得不接受。
為了讓她重現美麗,我和我們班的幾十個寶貝給她下了這樣的定義:語文就是說鏗鏘有力中國話,寫方方正正中國字,書洋洋洒洒中國文,做堂堂正正中國人。為此,我們開展了一系列的活動。課前的演講訓練,是我們展示自己風采的舞台。在享受著一篇又一篇美文的同時,我們的朗誦、演講、交流等各項能力在不知不覺中提高。每周一節的書法課,成了全班同學的最愛。大家在書法課上,糾正了自己錯誤的書寫姿勢、暢談自己一星期來練字的體會、提出自己下一階段在書寫方面的目標。爭當語言小富翁活動在全班掀起了一場「不動筆墨不讀書」的熱潮。大家為了同一個目標,盡情地在書海中暢遊。我們醉心於中華民族的文化寶庫,在那裡擷取古今偉人智慧的花瓣;我們認識了現代的小作家,竇寇是我們的偶像;我們愛上了安徒生、格林兄弟,知道了真、善、美的含義。我們這群腦袋裡裝滿了智慧、心中盛滿了愛心的孩子每天都用自己的筆書寫自己眼中的世界。「架天地之橋」、「我的新發現」,成了我們每周必做的作業。成為「語言運用的小能手」是我們最大的目標。我們期盼著,有一天自己的文章能在報刊雜誌上發表。我們相信,只要努力,這個未來不是夢!
在我們的眼中,語文親切、和善、厚重、博大,她像溫暖的陽光,在她的照耀下,我們茁壯成長;她像春天的雨露,滋潤著我們的心田;她就是一架天梯,助我們走向成功,走向輝煌。
8、作者: 寒江釣叟
有人說語文是語言文字,有人說語文是語言文化,也有人說語文是語言文學,我覺得都對,又都不準確.語文應該是生活的血液,使生活賴以生存;語文應該是生活的通行證,讓生活得以暢通無阻;語文還應該是生活的清涼濟,還生活以平和安寧.坐在教室里學不來語文,坐在菜市場學不到語文,一份試卷說不清語文
9、語文是什麼?作者 溫嶺張祖慶
語文是對秦磚漢瓦的嚮往;語文是對唐詩宋詞的熱愛;語文是對《紅樓夢》的崇拜;語文是對《西遊記》的迷戀;語文是離不開名著的雙眸。
語文是大江東去的氣勢;語文是怒髮衝冠的激情;語文是大漠孤煙的雄渾;語文是小橋流水的婉約;語文是對陶淵明「不為三斗米折腰」的嘆服;語文是對屈夫子「路漫漫其修遠兮」的註解。
語文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話;語文是一手秀麗的方塊字;語文是從筆端流出的錦繡文章;語文是侃侃而談的風度和氣魄;語文是舉手投足間的「書卷氣」;語文是與對手辯論時,智慧的應對;語文是和他人聊天時,得體的話語。
語文是中華民族歷史的縮影;語文是五千年古老文明的積澱;語文是中國人審美性格的精靈;語文是博大而豐滿的精神元素。
語文,就是引領學生說鏗鏘有力中國話寫方方正正中國字書洋洋洒洒中國文做堂堂正正中國人。
10、作者: 路一
語文就是生活,語文就是生機和活力,語文就是生產和幹活,語文就是人生和活動。
我愛語文,但是語文不愛我;語文想愛我,但我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愛語文。
走在小路上,我看見語文是前面的路標;飛在白雲間,我看見語文是雲底的鴻雁;盪在碧水裡,我看見語文是醉柳的倒影;行在黑夜中,我看見語文是模糊的足音。
語文就是我,我就是語文,因為語文離不開我,我更捨不得語文。
11、作者: dengwei916
靜讀各大家的帖子,反思良久:語文很深奧,也很淺白。它是高山上的白蓮,悠遠,美麗,遙不可及;它是山腳下的溪流,平靜,溫和,清可見底。
其實,語文就是人。
怎麼去認識一個人,你就去怎麼看語文吧!
12、作者: 夭夭
"語文"不僅僅是"工具",這裡得到了充分的抒發;但"語文"是否就等同於"人文"呢?還需要自思量的啊.
其實沒有加"《 》"的語文,是多麼的可愛率真?自然之子嘛!人所共賞,哪個不愛?就連所謂最沒文化的鄉下老太也會對地方戲裡優美唱詞漫聲喜愛——良辰美景奈何天——美的東西哪個不愛?就連永遠聽不清似乎也無須聽清的周杰倫也追求著每一首詞的「語不驚人」——東風也破,巴比侖也戰——靈魂的需要哪個不求?
可惜我們每天如影隨形的都是加了「《 》」的語文是課是討生活是論成敗……
什麼時候語文真正離開功利我想什麼時候就是詩性語文的文藝復興之時
13、作者: 路一
語文是課堂上的孤寂寂舉起的小手;語文是作文本上一行行笑眯眯的字;語文是校園裡蹦蹦跳跳的歡聲笑語;語文是你我心中即將長成的桃李枝;語文是漫山遍野紅彤彤開放的希望。
14、作者: mxmab
另一解讀:
什麼是語文?依照葉聖陶老先生的說法,口頭為語,書面為文;合而言之,就稱語文。也有人說是語言文字,語言文章,語言文學或語言文化。而現實中我們所學的語文,不論口頭語言還是書面語言,不論是文章還是文學;實際上有它特定的所指,或者說是專指我們的母語——漢語——國語——華語——中華民族的共同語——中國話。據《現代漢語詞典》:話,說出來的能夠表達思想的聲音,也指把這種聲音記錄下來的文字。從這個意義上,我們的語文,不應是所謂「一語三文」或「一語四文」的混合體;也不用挪借西方語言學「言語」的概念;更地道更恰當的說法,我們教的語文、學的語文,其實就是我們的中國話。聽說教學,聽的說的,教的學的,是一句一句的中國話;閱讀教學寫作教學,讀的寫的也是一句一句的中國話。中國人首先要學好自己的母語——中國話,學好中國語文。---《語文與教育探索》
15、作者: mxmab
語文是做人的基礎和工具。人文基礎性和交際工具性完美融合在語文學科之中,構成語文的獨特個性。這獨特個性決定著語文教育本身就是綜合教育。正如張志公先生在1979年一次學術報告中所說:「教小孩說一句話,不僅僅就是教一句話而已。我們告訴一個兩歲多的幼兒,這是叔叔、阿姨,這是桌子、椅子,如此等等,不僅教給他這些詞,同時教給他認識周圍的人,周圍的物。我們告訴一個三歲的幼兒,下雨了,地上濕了,不能出去玩了;或者告訴他,今天出太陽,天氣很好,可以出去玩了;或者,今天很熱,該脫掉一件衣服了。在教他這些話的過程中,也就是在教他最基本的知識,教他認識世界,培養他的思考能力。我們給小孩兒一張畫,他很喜歡看,可是看完後一團就扔了。我們說,不要扔,看完了好好放在那兒,明天再看;扔了,下回就不能看了。教給他這幾句話,同時在進行不要損壞東西、不要惡作劇的思想教育。家裡來客人串門,讓孩子叫阿姨;客人要走了,讓孩子跟阿姨說再見。教給他這幾句話,同時教他做人的最起碼的禮貌。」(見[2]75頁)。這些詞和話的接受和學習,領會和運用,是語文教育,也是人文——思想——思考——認識世界——禮貌的教育。這裡難道有必要區分、有必要強調:哪是工具,哪是人文嗎?於漪老師說,教文育人;學語文學做人。「我們進行的是母語教學,語言與文化不是兩個東西,而是一個東西,一個整體。……不存在限制這一個,張揚另一個的問題。二者不能割裂,更不能偏廢。」(1996年《語文學習》第8期2頁)。北大教授說:學會語言就是學會思考;學會一種語言就是學會一種世界觀(2000年《語文教學通訊》第2期卷首語)。語文獨特個性越明確、越成熟、越突出,就越能體現其綜合教育的功能。文-道之爭,內容-形式之爭,工具-(思想)人文之爭,語言-文學之爭,教-考之爭,其實都與語文的主體失落或個性失落有關。過多的爭議多為醉翁之作。且大師們早有中肯的意見在,只在是否有人聽,有人辦。手頭兩本書都選入有張志公先生1962年10月《漫談語文教學——提高學生的語文程度》一文,仔細一對,卻有不少差異。1980年5月母校教研室編印本中,不少針砭時弊的話,被1994年5月的人教版本刪改。連第二部分的標題《簡化頭緒,集中目標》也改為《明確語文教學的目標》。這部分原有兩段,但兩段開頭的第一句話——「我有這樣的感覺:這些年來,在語文教學方面,我們是否有點把簡單的問題複雜化了」?和「我覺得這些說法把問題搞得太複雜了」。——都被刪去,縮為一段。結尾總結的話:總之一句話,——「說法越多,花樣越多,頭緒越複雜,目的越不明確,結果是教育者辛辛苦苦,學者迷迷糊糊,鬧到畢業,還是不通。所以我認為,要提高學生的語文程度,應當簡化頭緒,集中目標,少走過場,多務實際。在中學裡教語文,就是帶著學生好好讀書,作文,勤學多練;目標就是要提高他們的閱讀和寫作能力,使他們的語文基本上能通,夠用。我的看法是這樣,提出來向同志們請教,看看這樣辦可以不可以。」——幾乎全被刪改。說了,印了,又改了,語文的事,怪。1962年4月12日林厲(厲,應加「石」旁)儒先生在《文匯報》發文《語文教師是經師,也是人師》就談到「內容與形式」在語文學科中的統一的問題。1963年《人民教育》第1期就有《不要把語文課教成文學課》的文章。1963年10月張志公先生《說工具》的講話,就專門講「文道統一」的問題。(見[2]25—29頁)。葉老、呂老、張老等前輩一生都在研究語文,不泛真知灼見。設科百年紀念,最好的禮物,便是與時俱進,還「語文獨當其任的任
16、作者: 三百卷生
語文就是語文,有人的地方就有語文。語文不是數理化,也不是山水天地,數理化離不開語文,山水天地也因你生情。
語文在你身上,在你身邊;語文隨你呱呱墜地,直到離世臨終;語文陪伴你一生一世,哪怕是睡夢之中。
語文在朋友的關愛中,在一人的寂寞中;語文在你工作時,在你學習中;語文陪伴你喜怒哀樂,哪怕是最困難的時分。
語文在喧鬧的城市裡,在寂靜的鄉間;語文在廣闊的天地,在簡陋的草舍;語文陪伴你走遍世界,哪怕是天涯海角。
孩子們需要語文,老人們須臾難離;男人的語文陽剛,女人的語文柔情;語文陪伴著每一個人,哪怕是和外國人。
語文在院士那裡,也在文盲口中;語文在富人的財富里,也在窮人的破衣下;語文陪伴著各種人,哪怕啞巴呀呀。
語文在生活中,生活離不開語文。學語文就為生活,為的是人的一生。怎能讓語文捆綁我們,生活怎能那麼冷冰冰。
17、緣情求真,讓「語文味」回歸課堂(轉)新課改一如浩蕩春風,使大江南北的課堂教學呈現出前所未有的喜人勢態。「教師是最大的課程資源」,「學生是學習的主人,也是創造的主人」。學科間不再壁壘森嚴,你中有我,我中有他,水乳交融。三維目標,手拉手一齊朝前走。語文課堂也由此萌發出勃勃生機。然而隨著課改深入的腳步,筆者聽取了大量中青年語文教師的課後,漸漸憂從心來:語文課又唱又跳又畫,玩電腦做實驗,一忽兒合作探究,一忽兒小組交流,教師只像個笨拙的主持人,將舞台全讓給學生,不僅言語不出彩,且無所事事,東看看、西望望,許多時候不知所措。怎麼看都不明白效率在哪裡。語文是文火細燉的慢功夫,只有通過語言文字的理解、揣摩、品味、積累、運用,才能將語言、知識和情感等轉化為語文能力,積澱為語文素養,內化為自我生命的一部分,這「內化」功夫須精細柔韌,天長日久浸染熏陶才行。「大語文」觀本不錯,可如果一不留神成了「沒語文」,我們不就成了千古罪人?從語文學科的性質而言,工具性重實踐,在實踐中學,在實踐中用,語文實踐活動至為重要。而領略人文內涵,筆者認為須依託文本的情脈,緣情求真,還「語文味」於課堂,語文教學才能真正春回大地。所謂「語文味」,筆者指的是在語文教學中,以審美為途徑,通過情感激發和語言品味等手段,讓師生共同體驗語言藝術的獨特魅力和健康、豐富的審美享受。一、以熱情悅納文本新課程標準指出:語文課程「應培育學生熱愛祖國語文的思想感情」, 這是語文教學長期肩負的任務。翻開語文課本,沒有一篇文章不是作者傾注了濃濃的熱情寫成的,而學生對文本的喜愛程度往往受內容影響較多,筆者在小學四—六年級學生中作過一項調查,發現最受兒童歡迎的文章有:童話故事、兒童小說、科學幻想故事、偵探故事、軍事故事等,而一些說明文、科普讀物等往往不受青睞。這時候,教師往往需要以自身的熱情帶動學生,需有技巧有智慧,還需付出情和愛。首先,在教材的選取上,除了「投其所好」,還須「學做廣告」。成功的廣告能打動顧客的心,讓他們心甘情願掏出錢來。而教師,也需為孩子心靈的豐富和成長不斷開啟一扇又一扇的窗,讓他們將充滿新奇的目光投向一片又一片陌生的領地。教師的引領是藝術,成功者能「化腐朽為神奇」,成功的基礎是教師自身必須有廣博的才識,豐富的心靈,健康的情感,對生活有著濃濃的愛,對語言文字有特殊的偏愛。優秀的教師會經常向孩子們推薦名家名作、科普讀物、名人傳記和介紹各地風土人情的文章,優秀的報告文學、報刊雜誌等。與孩子們一起朗讀充滿童趣的詩歌,一起傾聽配樂故事、散文,帶孩子們走向社會,接觸各種文體的作品,將母語教學與生活緊密結合,培養起學生對語文學習的濃厚興趣。其次,在教學設計中,融入熱情與智慧,追求至醇的「語文味」顯得更為重要。浙教版語文課本中有不少篇目內容陳舊、文筆平平。孩子們興趣不大,筆者在教學中作了相應的刪改,補充了不少精美的小品文。但某些課文孩子們雖不喜好,卻是必須學習的,如《爸爸買來電飯鍋》,是商品的說明書閱讀,是人生的重要一課。但學生一看課題就不大情願讀下去。這時候,教師的導讀藝術能發揮神奇的作用。課前,讓每個孩子準備一張精美的小紙片,上課了,帶著一臉歡笑,開始我的教學:「同學們,今天,小敏同學的家裡買來了一隻新的電飯鍋,可是,一家人卻都不知道怎麼用,是一位『小老師』幫助了他們。你們知道這位老師是誰嗎?」學生一般都能回答「是說明書」。「說明書上寫著什麼呢?請同學們迅速默讀課文,用最短的時間把這份說明書寫在小紙片上」,孩子們快速地在書上劃、摘、思考著,重新組織課文中的語言。這時候他們發現,儘管書上講講簡易明白,真要寫出一份說明書,還是有困難。——藉助投影儀,把孩子們完成的作品展示出來,瞧,這份沒題目,那份功能寫不全,還有「注意事項」不規範,語言銜接不自然等多處缺點,這就有了學習的渴求,對新知識的嚮往,在這個基礎上,進一步組織教學,效果就出來了。——下一篇課文是《說明書三則》,分別是「感冒靈」、「洗衣粉」、「電冰箱」的說明書,教師在注重實踐性的同時,沒有忘記「語文味」,要求孩子們選擇其中一則說明書,仿照《爸爸買來電飯鍋》一文,也構思一個小故事,題目可以參考教師給的,也可以自己定,如:《今天我感冒了》、《我幫媽媽用洗衣粉》、《電冰箱的歡笑》……孩子們興緻很濃,半小時時間就完成了一個個小故事。如此設計,將語文的工具性與人文性得到最好的體現。課堂上「語文味」十足,讓人感嘆語文教學就如製作萬花筒,投入熱情智慧的花束,就能幻化出一片五彩繽紛的花的世界。二、以純情解讀文本應試教學下的語文閱讀帶有很大的功利目的,即使是情韻雅緻的美文也被人為分解為許多的知識點,哪些是易考的、必背的,哪些是可以忽略的、暫不要求的,使閱讀教學支離破碎、枯燥乏味、毫無美感。如果能放下功利心,讓學生在身心舒暢的放鬆狀態下開始閱讀,以一顆真純的童心接近文本,與文本對話,他們會從中發現自己喜歡的人、物、景、理、趣,會有自己特別鍾情的語、句、段、篇,閱讀活動就會是一趟美好的旅程。兒童擁有一個獨特的精神天地,他們對世界的感受力和想像力遠比成人豐富。也許成年人都有這樣的體會——童年時代自己嬉戲過的草地是那麼遼闊,草叢是那麼高那麼綠,庭院是那麼寬敞,那麼樂趣無窮,可是成年後故地重遊,你卻驚訝地發現,這片草地原來只有那麼一小片,草叢也只高及半膝,庭院根本是一方狹小的天地。兒童與成人這種空間感的迥然相異,並非僅僅因為身體比例和視角的不同,更根本的原因是兒童獨特的感受力和想像力是成人無法企及的,他們以一顆至純善感的心觀察著自然萬象,人情風物,在觀察和閱讀中漸漸形成了獨特的價值觀和人生態度。《賣火柴的小女孩》得不到成人的同情,卻能贏得兒童的眼淚;《比金錢更重要》能啟迪人生、感化成人,卻不一定能真正打動兒童的心,《登山》中列寧身處逆境卻不放過任何一個磨鍊自己的機會,鋌而走險,挑戰自我,那是成人中的偉人的意志力!四年級的孩子讀了,往往不為所動,因為他們實在不大明白明明有大路走,列寧為了什麼非走險路,跟自己的生命過不去。列寧在他們的眼中,只是一座高峻莫測的山,令人敬畏而難以親近。課堂上有個孩子提出意見:列寧是為了躲避沙皇警察的搜捕,在山村避難,心情一定很焦慮很痛苦,朋友陪他去登山看日出,可以放鬆心情,有利於調節自己,如果是我,一定走大路,痛痛快快遊覽山景,累了還可以隨地休息,把精神養好了,再跟敵人作鬥爭。我不贊成列寧這樣做。——這是來自兒童心靈深處真實的聲音,是他獨特的個性的閃爍,是最純的情感的觀照。筆者在當場的反應是:「謝謝你,你的發言給我們大家送來一份很好的禮物,與列寧送給我們的不一樣。」又如學《驚弓之鳥》,許許多多老師的課耳熟能詳。是「因為……所以……」或「之所以……是因為……」的句式練習,還有生吞活剝地接受"更贏之所以不用箭,只拉弓,就把大雁射下來,是因為他仔細觀察,合理分析,準確判斷,堪稱神箭手"的灌輸。筆者作過這樣的嘗試:導語:同學們,今天我們學習的課文是《驚弓之鳥》,你聽,一隻受傷的大箭從遠處飛來,它叫著,叫得那樣悲慘,它飛著,飛得那樣艱難,它四顧茫然,孤孤單單,沒有同伴……而等候它的是什麼呢?同學們自讀課文後,讓他們談體會,幼小的童心就能將正義之辭用稚氣的語言表達出來了:「我不喜歡更贏,他明明知道這是只受傷的大雁,還忍心去射它」「大雁很頑強,傷口未愈就繼續在天空飛翔」「更贏做了壞事,還在魏王跟前自吹自擂,他沒有同情心」——多好的孩子,他們的心是珍珠!藉助多媒體,我作了這樣的設計:同學們,謝謝你們的愛心,今天,這隻帶傷的大雁飛到了我們的教室,請看,它邊飛邊鳴,它看到了這兒有一群孩子,孩子明亮的純潔的眼睛也看到了它,大雁飛下來,它想歇一歇……請發揮想像,說一段話:《大雁請你歇一歇》,或《大雁來到我們中間》。《凡卡》選自契訶夫的小說,一篇短短的文章讓孩子們窺見了沙俄時代黑暗吃人的社會制度,凡卡悲慘的命運抓住了孩子們的心。課近尾聲,教師引導孩子們寫一段「我」與凡卡的對話,《凡卡弟弟,讓我與你說說話》。孩子寫下了這樣的話語:「凡卡弟弟,請你不要難過,苦難過後一定會有幸福,你可以選一個機會,從老闆家逃出來,你會遇上善良的人,他們會給你一個溫暖的床,一間小木屋,讓你吃飽飯穿上暖暖的衣裳。你愛勞動,又肯動腦筋,大家都會喜歡你。你想爺爺嗎?不要緊,有一天,你一定能找到爺爺,還有那條狗,他們也在想你。」語言雖幼稚,心靈卻真純。呵護童心,呵護純情,課堂是美的,世界也會更美。三、以激情誦讀文本好的文章是作者優美的言辭與豐富的思想、飽滿的情感凝聚成的,能歷經歲月的沖盪而傳誦不衰。讀後,往往令人思接千載、視通萬里,激情澎湃、天地清明。因之,許多優秀的語文教師,自身便是能用聲音演繹美、創造美的高手。於永正老師七十高齡,朗讀《月光曲》兄妹對話,贏得數千觀眾一片掌聲。無需繁碎的講解,萬語千言「讀」自明。因為兒童學習母語,重在感悟把握。別林斯基說過一段話,對母語教學者會有很大的啟迪。「你可以不必擔心兒童領悟不了多少,你還應當竭力使孩子們盡量少領悟一些,但要多感受一些。讓他們的耳朵習慣於俄羅斯語言的和諧音響,讓他們的心靈充滿美感;讓詩歌像音樂一樣不經過頭腦,而徑直通過他們的心靈來打動他們,因為頭腦的啟迪會自有其時,也自有其序。」可是我們的語文課,往往不乏理性的分析,不乏知識的滲透,恰恰缺乏飽含激情的誦讀。兒童閱讀不能與成人等同,他們對語言文字的情感還處於朦朧狀態,但他們易被感動,不會遮掩自己的感情。教師誦讀課文時飽滿熱烈的情感能很快傳遞給學生,進而影響學生的情緒和朗讀,然後師生共同入情誦讀,一任情感的洪水汪洋恣肆,課堂才能出現「忘我」的境界。忘我是朗讀的至高境界,需要引導,需要苦練,需要感悟,需要時間。良好的語感,善感的心靈,美好的品質在朝朝夕夕的誦讀中漸漸積聚,凝鍊、升華。以語言、以情感為媒,在濃濃的語文味中,我們積澱了深厚的文化素養。學習《開國大典》,教師說:「孩子們,假如你是中央電視台首席播音員,請向全國人民宣讀開國大典的盛況,你準備怎麼讀?」孩子們放膽自讀,一個個專註投入,之後組織齊讀。在激情豪邁的誦讀中,響起了雄渾激蕩的《紅旗頌》,學生熱愛祖國的情感充溢心胸,熱血沸騰,當讀到「天上是五顏六色的火花結成彩,地上是萬萬千千的燈火一片紅。」不少孩子眼中噙著淚花,樂聲停,而心潮還在澎湃。課堂上,師生共同體驗了語文震撼人心的魅力。四、以濃情生化文本少年時學完《少年閏土》,感受了魯迅先生與故鄉、與人民血濃於水的深厚感情,就有一個強烈的願望想讀讀魯迅先生別的文章,以更深一步了解魯迅和他故鄉的人們,想了解紹興,聽更多的紹興人的故事——這是「語文味」的魅力所在。文已斷,情未了,好的語文課餘音繞樑,情韻無限。浙教版第七冊《爆竹聲聲》一文介紹了爆竹的歷史和春節燃放爆竹風俗的由來,結尾時寫到「燃放爆竹容易引發火災,如今,許多城市已禁止燃放煙花爆竹」。教師緊緊抓住兒童對煙花爆竹特別喜愛的情感主弦,在趣讀前文後,教師朗讀最後一個自然段,念完沉默良久,問學生:「讓我們一起去看看受了「禁閉」的煙花爆竹兄妹倆,好嗎?」藉助多媒體,孩子們欣賞了絢麗多彩的煙花爆竹,畫面定格,教師平靜地說:孩子們,煙花爆竹是中華文明的象徵,是東方文化的象徵,那麼美好的事物離我們的生活越來越遠了——「爆竹聲聲」成了「爆竹無聲」。同學們,你們贊成『禁放煙花爆竹』的做法嗎?(生齊答:不同意!)那麼,我們想出辦法來,改寫課文最後的部分,讓所有的小朋友讀了課文都興高采烈,讓煙花爆竹永遠做我們的朋友。」先在小組內討論,想出能安全燃放煙花爆竹的好辦法,再執筆寫作課文最後一段,這裡摘取幾段。甲生:燃放煙花爆竹容易傷人,容易引發火災,但人們製造了「綠色爆竹」系列產品,該產品不用火藥,燃放安全,氣勢如虹,燦若雲霞。還帶有獨特的芳香。乙生:燃放爆竹是人生的一大樂趣,是一份快樂的享受。許多城市每年由政府定時定場地,做好安全防護措施,讓大人小孩盡情燃放。有些還特有情調,如在月夜的湖上,在輕曼的音樂聲中,人們乘坐在遊船上,燃放煙花。天光水色,交相輝映,如人間仙境。……學生寫得情趣盎然,一臉的生動,歡樂的靈感流淌在他們的血液中——情至濃,文至真,洋溢著濃濃的「語文味」。課文的生化要根據文本,根據學情,緣情而至,常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一篇課文,一個片斷,怎麼裁剪取捨,都憑師生的情感和靈性,密不透風,虛可跑馬。課文的生化就是師生雙方對課程的再創造。蘇霍姆林斯基說「我一千次的確信,沒有一條富有詩意的情感和美的清泉,就不能有學生的全面智力的發展」。語文課,立足語文,著眼點還是學生的素養,學生的成長。緣情求真,師生共同品嘗語言藝術的獨特魅力,共同體驗健康、豐富的審美快感,生命的花朵在課堂上盡情綻放,這是語文課的自然的、本真的回歸。
18、還語文獨當其任的任-----紀念語文設科一百周年兼談語文課程改革前言
語文設科,一般以清廷頒行《奏定學堂章程》為起點。時間是光緒二十九年十一月二十六(1904年1月13日)。一百年來,學科名稱幾經變化,教材常換常新,標準修訂不停,語文教育卻一直未有真正的理想時期。爭議沸沸揚揚,此起彼伏,二十世紀末更有一場空前的語文教育大討論。隨之啟動了新世紀的課程改革。試驗幾年,未見多少曙光,倒又引發了對新課程標準的質疑。北師大中文系教授有文說,《課程標準》富於新意,但有明顯西化傾向,只注意了語文的現代化而忽視了語文的民族化,基本沒有反映漢語語文教學自身的特點和規律(2003年《中學語文教與學》第8期04頁)。來自語文課改第一線的教師也在感嘆,「將大量的非語文元素引進語文課堂,語文課成了大雜燴」;更有人在抱怨,「這個偉大的語文課程標準已令語文教師不知所措了」!(2003年《中學語文教學》第9期7頁;4頁)。在紀念語文設科一百周年之際,我們確實應該好好想想,語文獨立設科的使命是什麼?百年之後,語文課程,路該怎麼走?
一、語文設科百年的歷史回顧
語文教育在我國歷史上可謂源遠流長,雖極受重視,卻未獨立設科。文、史、哲、經,政治、道德、倫理乃至自然,渾然一體。清末西風東漸,興新學分學科。光緒二十八年清廷頒布《欽定學堂章程》,教學科目有《讀經》《中國文字》《詞章》。該章程雖未施行,卻開新學制先河。次年《奏定學堂章程》頒布實施,規定初、高等小學堂及中學堂設《讀經講經》。初等小學堂兼設《中國文字》,主要是識字和作文;高等小學堂、中學堂兼設《中國文學》,包括閱讀和作文。後來,梁啟超、蔡元培等近代教育先驅認為《中國文學》名實不盡相符。該學科有文學亦有大量非文學,於是提議定名《國文》。梁啟超1906年前後在長沙創辦女子學堂,就設《國文》科。1909年(宣統元年)學部宣布新學制,設《經學》《國學》。1912年(民國元年),蔡元培任教育總長,取消《經學》,開設《國文》科。五四運動後,提倡言文一致,1922年民國政府公布《學校系統改革令》:小學、初中設《國語》課,小學專教白話文,初中兼教白話與文言。高中仍設《國文》,教文言文(1929年國民政府頒行《中學課程暫行標準》,中學統稱《國文》)。如今二十世紀已過去幾年,我國台灣省和不少海外華人聚居地,大都仍在沿用這樣的學制和《國語》《國文》這兩個學科名稱。
《語文》作為學科名稱的出現,是在新中國成立前夕。張志公先生1979年在《說「語文」》一文中,對此也作過說明:「1949年6月,全國大陸已大部分解放,華北人民政府教育部教科書編審委員會著手研究在全國範圍內使用的各種教材問題。關於原來的『國語』和『國文』,經過研究,認為小學和中學都應以學習白話文為主,中學逐漸加學一點文言文;至於作文則一律寫白話文。總之,在普通教育階段,這門功課應當教學生在口頭上和書面上掌握切近生活實際,切合日常應用的語言能力。根據這樣的看法,按照葉聖陶先生的建議,不再用『國語』『國文』兩個名稱,小學和中學一律稱為『語文』。這就是這門功課叫做『語文』的來由。這個語文就是語言的意思,包括口頭語言和書面語言,在口頭謂之語,在書面謂之文,合起來稱為語文」[1]。1956年在中央的關注下,中學實行分科教學,設《文學》、《漢語》。只不過兩年又合二為一,還稱《語文》。文化革命中,政治挂帥,《語文》變成《政文》。1976年底開始撥亂反正,恢復《語文》,直至現在。這期間,雖然分科教學實驗仍此起彼伏,有一分為二的,也有一分為三的,但科目還是統稱《語文》。學科名稱的更替和演變,說明社會對學科的要求和人們對學科的認識的不斷變化和發展。從舊中國1902----1948年頒布的10個課程標準(或學堂章程)來看,課程設置雖處在不斷的調整變化之中,但語文課的地位卻在不斷增強,課時增加,占周總課時的比例增大[2]。1949年8月葉聖陶主持草擬《語文課程標準》,為新中國的語文教育確立了重要地位。此後,各個時期的《教學計劃》、《課程計劃》、《教學大綱》都把語文學科作為中小學教育的主要基礎科目。開課時間最長,課時最多。1978年3月16日呂叔湘在《人民日報》發表文章,說到我們讓孩子們只用稍多於1/10的時間學科學,而有幾乎1/3的時間用在收效不大的語文課上。語文學科此時用時占課的強大地位,由此可見一斑。不過,也很可悲。正如呂老在報上所說:「10年時間,2700多課時,用來學本國語文,卻是大多數不過關,豈非咄咄怪事!」這是怪事!可怪在哪裡呢?
二、百年語文異化泛化的複雜使命 語文設科百年,名稱幾經變換,賦予語文的使命,也隨社會需要和認識發展而變化。設科之初,根據《奏定學堂章程》制訂的《學務綱要》規定:「學堂不得廢棄中國文辭,以便讀古來經籍」,可見此時設科的意圖,主要是為了方便閱讀古來經籍。科目設置和課時安排也明確體現這一意圖,如初等小學堂《讀經講經》每周12 鐘點,《中國文字》4 鐘點;中學堂五年,周課時總數《讀經講經》45 ,《中國文學》19 。主輔何等分明,中國文辭,只是閱讀經書典籍的工具和憑藉。學科的奴僕地位簡直是命中注定,與生俱來。當然,這只是一種認識。不過,卻影響深遠。與此同時,社會有識之士也在積極探討語文設科的真正使命。倡導真國民教育,關注這一學科的實用性。提出「宜以實用為歸而不必蹈詞章之習」,並強調:「授以布帛粟菽之文字而不必語以清廟明堂,則真國民教育之旨也」。(沈頤語)[3]。對這一學科獨立設科的真正使命,有了初淺的認識。辛亥革命後,取消《讀經講經》(《經學》),《國文》一科獨擋一面。五四運動後,《國語》《國文》一統天下幾十年。這期間,時局多艱,政府主導軟弱,也少有舉國統一的高考,語文教育稍稍有了獨立自主的時空。學科的奴僕地位有所改善,主體地位逐步確立;教育目標和任務趨近社會、國民對漢語文教育的需求,趨近漢語文教育自身的特點和規律,語文設科的真正使命有所體現;湧現了一大批大師級的語文教育家,如陶行知、葉聖陶、陳望道、黎錦熙、夏沔(沔,無「水」字旁)尊、朱自清等等;而有幸念完初小的學生,在鄉村也就算一個初通文墨,揮筆能書的文化人。那時,學習的目的也簡單。1923年,全國教育聯合公會公布小學、初中《國語》課程綱要,規定《國語》的目的,小學為:「練習運用通常的語言文字;並涵養感情、德性;啟發想像、思想;引起讀書趣味;建立進修高深文字的良好基礎;養成能達己意的發表能力。」初中為:「(1)使學生有自由發表思想的能力;(2)使學生能看平易的古書;(3)使學生能作文法通順的文字;(4)使學生發生研究中國文學的興趣。」(見注釋[3]63頁)1925年,朱自清在《中等學校國文教學的幾個問題》一文中說:「我認為中學國文教學的目的只須這樣說明:(1)養成讀書思想和表現的習慣或能力;(2)『發展思想,涵育情感』。這後一條原是穆(濟波)先生所舉出的;但他所要發展的思想,所要涵育的情感,我覺可以不必,只大體說明好了。這兩個目的之中,後者是與他科相共的,前者才是國文科所特有的;而從分科的原則上說,前者是主要的;換句話說,我們在實施時,這兩個目的是不應分離的,且不應分輕重。但在論理上,我們須以前者為主要的。」(1925年《教育雜誌》第17卷第7號)。1931年,宋文翰在《一個改良中學國文教科書的意見》中提出:「以國文科而論,應有的特殊目標是什麼?依國文科的性質和所獨備的責任來說,我認為最重的只有兩事:(1)閱讀,(2)發表。(1931年《中華教育界》第19卷第4期。見注釋[3]44-45頁)。1940 年葉聖陶在《國文教學的兩個基本觀念》中說到:「國文教學自有它獨當其任的任,那就是閱讀與寫作的訓練」[4]。1942年在《略談學習國文》中葉聖陶又說:「從國文科,咱們將得到什麼知識,什麼習慣呢?簡括地說,只有兩項,一項是閱讀,又一項是寫作。……這兩項的知識和習慣,他種學科是不負授與和訓練的責任的,這是國文科的專責。每一個學習國文的人應該認清楚:得到閱讀和寫作的知識,從而養成閱讀和寫作的習慣,就是學習國文的目標」[5]。在語文設科百年紀念的今天,重溫舊中國先哲們的這些見解,對於新中國五十多年語文獨立設科所走過的曲折路程的反思,對於語文獨當其任的任的認識,我們是否可以更清醒些,更理智些呢? 1950年,《語文》課本面世。其《編輯大意》雖明確表述:「語文教學應該包括聽話、說話、閱讀、寫作四項」,但同時又以較大的篇幅強調:「無論哪一門功課,都有完成思想政治教育的任務。這個任務,在語文科更顯得重要」[6]。由此,與生俱來的思想政 治教育任務,就和語文結下了不解之緣。1951年6月6日《人民日報》社論指出:「正確地運用語言來表現思想,在今天,在共產黨所領導的各項工作中具有重大的政治意義」。1954年6月,政務院發布《關於改進和加強中學教育的指示》強調「以社會主義思想教育學生」,葉聖陶也有了「語文課是以社會主義思想教育學生的強有力的工具」的說話。(見注釋[6]42頁)。爾後分科教學半途而廢,反右風高浪急,左的思潮泛濫,語文成了階級鬥爭的工具,語文課幾乎異化成畸形的政治課。語文獨立設科的使命,被盲目地誤解和曲解。語文教育質量急劇下滑,並再次引起了中央的關注。1959年6月5日上海《文匯報》首開專欄,展開關於語文教學目的和任務的討論。歷時兩年半的社會大討論的成果,最突出的,是語文學科的基本性質和基本任務的共識。這些共識,在1963年5月頒布的《語文教學大綱》中得到了反映,適應和推進了當時全國範圍的語文教學改革。可惜,好景不長,1966年「文革」爆發,初露曙光的語文教改,開始張揚的語文個性,也隨之淹沒在畸形發展的「教育革命」中。語文異化為畸形政治的附庸和階級鬥爭的工具,顛倒混亂持續到四人幫垮台,到1978年春呂老「咄咄怪事」的「一聲驚雷」。[7]一聲驚雷振聾發聵,引發強烈共鳴和呼應。同年,教育部及時制訂和頒發了新的《語文教學大綱》,恢復了1963年大綱對於語文性質的有關提法。重新明確了語文教學的目的,小學為:「培養學生的識字、看書、作文的能力,初步培養正確、鮮明、生動的文風。」中學為:「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指導學生學習課文和必要的語文知識,進行嚴格的讀寫訓練,使學生在思想上受到教育,不斷提高社會主義覺悟,增強無產階級感情,逐步樹立無產階級世界觀;在讀寫能力上得到提高,能夠正確地理解和運用祖國語言文字,具有現代語文的讀寫能力和閱讀淺易文言文的能力,逐步樹立馬克思主義文風。」(見參考書目三,66頁)。雖然說這大綱仍帶有一些一時難於棄除的歷史陳跡,但其主體精神卻為新時期轟轟烈烈的語文教改提供了理論依據和目標。語文學科開始擺脫不應有的政治束縛,又在重新發揮其傳授語文知識、培養語文能力的特有功能。語文學科獨當其任的任,再次在語文課堂得到落實。數年間,語文界又湧現了一大批「影響當今語文教壇的風雲人物」(見《語文學習》1996年第3期2-10頁);形成了眾多的異彩紛呈的語文教學流派。這期間,語文大綱幾經修改,語文論壇百家爭鳴,語文教改百花齊放。可惜,語文教育的整體效果,卻越來越令人憂慮。於是有了世紀末的語文大討論,於是有了《中國語文教育憂思錄》。於是有了2000年新大綱頒行不到一年又推出2001年的課程標準,於是有了「大雜燴」的感嘆和「不知所措」的抱怨。語文異化泛化的複雜使命以新的表現形式在持續,怪事不斷。可怪在哪裡呢?有人說怪高考,怪統考。《中學語文教與學》2003年第1期11頁《語文教改應以考試命題改革為突破口》的文章說:「是什麼原因使語文成為千夫所指、眾矢之的,而又至今難於突出重圍呢?……其實,正是以科學、客觀、信度、效度相標榜,而長期堅持的現行『語文命題原則』及其『語文試題結構』,造成了目前語文教學的僵化,而實屬強加於語文考試的某些貌似合理,實則面目可憎的『功能』,更是窒息了語文教學原本鮮活的生命並使之嚴重異化。」這是一種很典型也很極端的意見。也是中小學教師中多年來很流行的一種說法。1998年《語文學習》第12期15頁,就有來自中學教科所的文章《改革高考:語文教育的出路》說到語文教育「癥結主要在高考,在高考語文試卷的命題方式和命題內容」。高考、統考,語文科確有許多弊端,都是可以怪的,也確實必須改革。也確實有不少人在傳統的和人為的壓力下,自覺不自覺地淪為應試的奴僕,語文只是他們手中應試的工具。但「考試命題改革」之後,語文教改就能走上正途,人人考高分就算成功嗎?高考既然是選拔性的考試,人人考高分,只是美好幻想。這一思路,實際上仍未走出「以考定教」的圈子,也未觸動語文癥結的真正病根。針對聲討語文高考、聲討語文標準化考試的聲浪,也有人總結《語文高考對學科教學的正導向作用》(1999年《人民教育》第9期);也有人發文《為語文標準化考試鳴不平》(2000/5/5 南京《考試報》);中學教師在反思——《因為我們太在意……》,也在《為「考試」答辯》,主張《多改變自己 少埋怨高考》(2000年《中學語文教學》第11期15頁;第7期55;54頁)。兼聽則明,這是古訓。考試不是禍根。語文教育的癥結,根子也不在高考。試想想,同是高考,數學、物理、化學、政治、歷史、英語等等,雖然批評意見年年有,卻難得有象「造成僵化」、「窒息生命」那樣的否定說法。為什麼呢?道理很簡單,數學、政治、生物、外語等科目獨當其任的任很客觀、很明確。
三、 與時俱進還語文獨當其任的任
語文獨立設科本應有它獨當其任的任。《中學語文教與學》2003年第7期全文轉載《語文學習》2003年第1期《回首百年 繼往開來——語文百年問答》的文章,說道:「過去語文受左的路線影響很嚴重,常被授予各種各樣的其他任務,所以越教越複雜,太多的任務要教師去完成,結果把『本』丟掉了。」又說「現在的教育患了『多動症』『浮腫病』,表現為浮躁、浮誇、浮腫、膚淺、形式主義很嚴重。……語文以及現在的教育少了一個『實在』,空話、套話連篇」(04頁)。這話是很有見地的,手頭就有一本剛剛收到的新鮮出爐的權威語文期刊(2003年10月號),首篇文章就是嚇人的題目《課程改革的突破口——教案創新》。真弄不清什麼是標什麼是本?當然也有務實的,《中學語文教學》2002年第1期有文《課程標準,標準乎?新乎?》,作者就斗膽對2001年語文新課標發出質疑:「十條『總目標』,前面就有四條不是語文課特有的目標。語文課程標準,為什麼不突出語文課特有的東西?依然是幾十來典型的『政治思想教育』的思維方式!」(2002年人大複印資料《中學語文教與學》第7期25頁全文轉載)。在政治環境寬鬆、教改氛圍濃烈的新時期,為何語文卻是舉步維艱?與其他各科相比較,真正的病根就是個性的異化泛化,導致主體的失落。且思維定勢,積重難返。1993年《語文教學通訊》第5期就有一篇爭鳴文章《主體性失落——淺談語文教改步履艱難的癥結》說到大綱對語文的解釋的兩個判斷句,「其主幹都是『語文是工具』,且還是『學習其它學科的……工具』。這是語文主體性失落,淪為『丫環』的歷史事實在理論上的最高反映。」(41-42頁)。1996及2000年的大綱和2001年的新課標,對語文的解釋作了修改。語文的個性有所張揚,主體地位有所確立。但課程目標,雖不似葉老所說「把精神訓練的一切責任都擔在自己的肩上」那樣,但賦予語文教學的使命卻還是惟恐不周。總目標就有十條之多,且前四條確實很難算是語文特有的目標。而對於2003年新出台的高中語文新課標,贊之者稱,由「知識能力」論到「語文素養」論,是課標對大綱的突破創新,是課程目標的優化。他們談到:「綜觀1992年到2000年《大綱》對教學目的的規定,可以看出其核心概念就是知識和能力,區別只是知識和能力的範圍有所不同;而2003年的《標準》則將『全面提高學生的語文素養』確立為語文課程的『己任』,第一次系統地從知識和能力、過程和方法、情感態度和價值觀三個維度設計課程目標,並使之具體、綜合地體現在必修與選修課程結構之中,多維、立體、交叉地建構起語文課程目標體系。」(2003年《語文教學通訊》高中刊第10期,11頁)。從教學目的到課程目標體系,贊它突破創新發展,可以是一種見解;但「越是真理越單純」(張鴻苓語,見參考書目八,17頁),新名詞新理念是有新意,多了就令人目不暇接。多維、立體、交叉,是簡單,還是複雜?教師把握得住嗎,高中生接受得了嗎?這是不是比高校的《大學語文》《語言學》《文學》《美學》等等的教學目標,還要來得複雜高深。初中語文課改,不是已有老師在說「大雜燴」;「不知所措」嗎?語文的使命,真那麼高深複雜?走過百年,到今天,奔明天,語文的歷史使命是什麼?以「與時俱進」的眼光看全球,看學生,看中國,看市場,中學生需要哪些「素養」才能適應明天的發展?這些「素養」中,可能包括「政治素養」、「思想素養」、「品德素養」、「法律素養」、「科學素養」,等等;當然,也應該包括「語文素養」。以「語文素養」為「己任」的課程,該如何來完成培養和提高「語文素養」的使命?1988年《中學語文教學》有文《對語文教學任意性之探討》(第4期,3頁),主張儘快糾正語文教學的任意性,從學生實際出發,依據語文學科本身的內在規律,給語文教學的任務以嚴格的科學的客觀規定性,還語文獨當其任的任。近期曾見湖南師大一位先生的新文章,主張語文課程:學前側重漢語言語,小學側重漢語文字,中學側重漢語文章,大學側重漢語文學,大學後(或研究院)側重漢語文化。先生的設計很有創意,分期分工的規定性也很嚴格;但學生實際呢,中國國情呢?三五年甚至七八年內,人人完成初中教育尚需努力爭取;人人上大學還有大學後,且人人都上漢語文學漢語文化,就更是後話和後後話。語文教育是終身教育,但並不意味著語文作為基礎課程,要學十多二十年,非得開設到大學、大學後。就是對於目前傳統意義的高中語文課程是否應該保留,也有人持否定或留但必須分科的意見。據說六十年代張志公先生就有初中就學好語文的設想。八十年代末《中學語文教學》有文《到了高中,語文應該讓路》,1999年又有文《把語文剖開來如何》,認為;「從高中開始將語文分為兩科是最合適的」(第六期,封二)。2003年《中學語文教與學》第8期又有《高中白話文不需教》的文章(06頁)。語文該學到初中?高中?還是大學?這首先要界定什麼是語文?這也與作為基礎學科的語文的獨當其任的任有關。這位先生的設計創意,在於對語文的任務,給予了嚴格的分期分工的界定和內容的規定性。但他這裡所說的語文,應該是申小龍《語文的闡釋》中的「語文」,或者是王富仁先生《「大語文」與「小語文」》中所說的幾乎無所不包的「大語文」(2002年《現代語文》第7期);所以可以開課到大學後(或研究院)。這和張志公先生《說「語文」》中的「在普通教育階段,這門功課應當教學生在口頭上和書面上掌握切近生活實際,切合日常應用的語言能力」的「語文」大相徑庭。張老說:「這個語文就是語言的意思,包括口頭語言和書面語言,在口頭謂之語,在書面謂之文,合起來稱為『語文』」(見注釋[2],69頁)。也就是王富仁先生說的作為中小學基礎科目的「小語文」。不過,這裡,言語、文字、文章、文學、文化的界定倒是基本符合漢語文學習的自身特點和規律。 言語,就是話。聽話,從胎教開始;說話,從呀呀學語開始。幼兒園學前班開始學拼音學認字,延續到小學中學是識字寫字,組詞造句看圖說話,看書讀書(文章、文學)作文,而文化自在其中。這就是今天的語文學習,「他種學科」雖在分工上「不負授與和訓練的責任」,但語文習得和學得的機會卻是處處存在的。這是語文教學的獨特優勢。學校語文教學本應該充分利用和發揮這一優勢,藉助各方力量實現學校語文獨立設科的獨特使命。但幾十年的勞作,語文倒是常常犧牲自己幫助各方。連教學大綱、課程標準也常常以助人為樂。總不願突出自己課程最基本的、最重要的、特有的、區別於其他課程的東西。有人幾讀《語文課程標準》,發現約5萬字的文本,「語文能力」一詞和「聽說讀寫能力」一詞,只各出現一次。(2003年《中學語文教與學》第7期14頁)。看看人家關於德語法語日本國語英語的教學目的的表述,(2001年《中學語文》第1期;2003年《中學語文教學》第5期,《從傳統向現代邁進的法國語文教育》——從文學教育還原為法語教育,58頁;第3期57-62頁)。 看看1923年我們的《國語》課程綱要,聽聽朱自清宋文翰葉聖陶先生在舊中國關於《國文》的專責的論述,想想1950年《語文》課本《編輯大意》關於「語文教學應該包括聽話、說話、閱讀、寫作四項」的表述,讀讀張志公先生1979年的《說「語文」》,當時似乎並不缺乏對語文獨當其任的任的認識。可悲的,是「知」而難立,「知」而難「行」。「反右」和文化大革命的流弊,「片追」和應試教育的泛濫,大綱的失誤,人治的任意,「本」丟掉了「魂」沒有了,有的是象政治課工具課知識課文學課那樣的語文課;有的是泛政治化、完美化、複雜化、工具化、專業化、文學化、應用文泛化、理科化、外語化、西化等傾向嚴重的語文課。幾十年的政治束縛,幾十年的長官意志,幾十年的思維定勢,面對積弊,連劉國正先生這樣的「高人」,九十年代初也在《文匯報》上大聲疾呼「良醫在語文教學界之外」。二十世紀末,「文學界不請自入」(2000年《中學語文教學》第11期15頁;2001年第7期11頁),留洋教育博士臨危受命。乘中小學課改東風,教材推介者推波助瀾,《語文》課程改革,鬧得轟轟烈烈。語文是做人的基礎和工具。人文基礎性和交際工具性完美融合在語文學科之中,構成語文的獨特個性。這獨特個性決定著語文教育本身就是綜合教育。正如張志公先生在1979年一次學術報告中所說:「教小孩說一句話,不僅僅就是教一句話而已。我們告訴一個兩歲多的幼兒,這是叔叔、阿姨,這是桌子、椅子,如此等等,不僅教給他這些詞,同時教給他認識周圍的人,周圍的物。我們告訴一個三歲的幼兒,下雨了,地上濕了,不能出去玩了;或者告訴他,今天出太陽,天氣很好,可以出去玩了;或者,今天很熱,該脫掉一件衣服了。在教他這些話的過程中,也就是在教他最基本的知識,教他認識世界,培養他的思考能力。我們給小孩兒一張畫,他很喜歡看,可是看完後一團就扔了。我們說,不要扔,看完了好好放在那兒,明天再看;扔了,下回就不能看了。教給他這幾句話,同時在進行不要損壞東西、不要惡作劇的思想教育。家裡來客人串門,讓孩子叫阿姨;客人要走了,讓孩子跟阿姨說再見。教給他這幾句話,同時教他做人的最起碼的禮貌。」(見[2]75頁)。這些詞和話的接受和學習,領會和運用,是語文教育,也是人文——思想——思考——認識世界——禮貌的教育。這裡難道有必要區分、有必要強調:哪是工具,哪是人文嗎?於漪老師說,教文育人;學語文學做人。「我們進行的是母語教學,語言與文化不是兩個東西,而是一個東西,一個整體。……不存在限制這一個,張揚另一個的問題。二者不能割裂,更不能偏廢。」(1996年《語文學習》第8期2頁)。北大教授說:學會語言就是學會思考;學會一種語言就是學會一種世界觀(2000年《語文教學通訊》第2期卷首語)。語文獨特個性越明確、越成熟、越突出,就越能體現其綜合教育的功能。文-道之爭,內容-形式之爭,工具-(思想)人文之爭,語言-文學之爭,教-考之爭,其實都與語文的主體失落或個性失落有關。過多的爭議多為醉翁之作。且大師們早有中肯的意見在,只在是否有人聽,有人辦。手頭兩本書都選入有張志公先生1962年10月《漫談語文教學——提高學生的語文程度》一文,仔細一對,卻有不少差異。1980年5月母校教研室編印本中,不少針砭時弊的話,被1994年5月的人教版本刪改。連第二部分的標題《簡化頭緒,集中目標》也改為《明確語文教學的目標》。這部分原有兩段,但兩段開頭的第一句話——「我有這樣的感覺:這些年來,在語文教學方面,我們是否有點把簡單的問題複雜化了」?和「我覺得這些說法把問題搞得太複雜了」。——都被刪去,縮為一段。結尾總結的話:總之一句話,——「說法越多,花樣越多,頭緒越複雜,目的越不明確,結果是教育者辛辛苦苦,學者迷迷糊糊,鬧到畢業,還是不通。所以我認為,要提高學生的語文程度,應當簡化頭緒,集中目標,少走過場,多務實際。在中學裡教語文,就是帶著學生好好讀書,作文,勤學多練;目標就是要提高他們的閱讀和寫作能力,使他們的語文基本上能通,夠用。我的看法是這樣,提出來向同志們請教,看看這樣辦可以不可以。」——幾乎全被刪改。說了,印了,又改了,語文的事,怪。1962年4月12日林厲(厲,應加「石」旁)儒先生在《文匯報》發文《語文教師是經師,也是人師》就談到「內容與形式」在語文學科中的統一的問題。1963年《人民教育》第1期就有《不要把語文課教成文學課》的文章。1963年10月張志公先生《說工具》的講話,就專門講「文道統一」的問題。(見[2]25—29頁)。葉老、呂老、張老等前輩一生都在研究語文,不泛真知灼見。設科百年紀念,最好的禮物,便是與時俱進,還「語文獨當其任的任」。走出歷史誤區,紮根前人的沃土,明天的語文之樹,才有可能穩實、挺拔。
改革開放20多年,語文教改百花齊放,語文教師「特級」輩出。中國語文的教育理念,其根其本應該產自中國語文教育實踐。漢語文教育全球化一體化至少要等上百年。今天、明天的漢語文現代化絕不是西化、洋化,「文字必須改革,要走世界文字共同的拼音方向」至少目前已經是美麗的歷史錯誤。那些以諾貝爾獎得主國籍統計數字為語文課程改革的重要理據,以語文知識樹為機械系統論的例證(2002年《課程·教材·教法》第7期11頁),以西方短褲上桌翹腿與學生講課反襯中國語文教育師道尊嚴落後的高論,確實難於驚醒多少一線的語文教師(除講一課拿上千元外)。中國語文課程改革必須具有中華民族文化的特色。但無論怎麼改革,語文獨立設科的獨特使命只能越來越明確,語文的獨特個性只能越來越突出。新世紀新政府,開明世道再臨。中學教師坦陳《真理是樸素的》:「百年語文走得夠艱難了,理應該越走越成熟,千萬不要再在騰空的表演、創新、多媒體等形式打轉。劉國正先生在剛開過的井岡山會議上語重心長地說:『語言文字的磨練是無可代替的。語文課的基本任務仍然是教育學生理解、熱愛和運用祖國的語言文字,這個基本點歷久常新,絕非陳舊,在理念、課程、教材、方法的革新中要牢牢把握這一點』。」(2003年《中學語文教學》第5期28頁)。看來,樸素的真知灼見,中學教師還是可以理解和接受的。或許,《話說中學老師與大學教授》也不過是醉翁之作;本意還在希望大學教授多來點空對地的導彈,課程改革指導切實些。目前以大學教師為指導的自上而下的語文課程改革試驗,確實出現了不少問題。而根子仍在語文的根子上——語文獨立設科的真正使命沒有真正明確,語文獨當其任的任沒有真正確立。頭緒沒有簡化,目標尚未集中,負擔仍然沉重。《課標》幾萬字,比十五大十六大政治報告長許多,還說有遺漏待增補,你說複雜不複雜?對比對比上引先哲們的表述,不覺得煩嗎?有人說,越是科學的東西表達起來才越簡單(張翼健,《中學語文教學》2003年第8期6頁)。越說越多,越怕說不清楚的,越是惟恐不周的,恐怕本身就離真理遠了點吧。閱讀、寫作,上世紀三四十年代,交通通訊交流極度落後,書面語讀寫能力的培養,作為那時語文的專責,是切合時宜的。五六七十年代,推廣普通話,交通通訊交流有所擴展,1950年語文課本編輯大意也說到,語文教學應該包括聽話、說話、閱讀、寫作四項。1956年初中漢語教學已明確「基本上能運用普通話作為交際工具」的要求。但正常的語文教學基本還是以讀、寫為主,鮮有聽說教學的位置;至於非常時期那就非常的不正常了。1962年10月張老的《漫談》也是只提閱讀和寫作。八九十年代,普及普通話,社會全面進步發展,交通通訊交流空前繁榮,廣播電話電視網路日益普及,語文教學開始強調聽、說、讀、寫並重。小學初中語文教學大綱關於教學目的、任務、要求的提法也相對明確簡潔;也確有不少真知灼見、經典精華。如「傳授語文知識,訓練語文能力,進行思想教育,培養審美情趣」且強調以語文能力(聽說讀寫)為核心的初中語文教學的任務和「字要規規矩矩的寫,話要清清楚楚的說,課文要仔仔細細的讀,練習要踏踏實實的做,作文要認認真真的完成」的要求;也確實是簡潔明確,好記好懂好操作。就小學初中的語文教學本身來說,若嚴格執行大綱可以日益落實目標,可以日益正常穩步發展。1996年高中語文大綱出台供試驗用,1997年冬開始語文大討論,2000年1月4日教育部基教司頒發義務教育語文教學改革指導意見,以引導新大綱出台前的語文教改。2000年7月小學初中高中語文新大綱新教材同時推出,2001年7月九年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和課本面世,試驗區非試驗區蜂擁趕潮流。2000年新大綱一年便成「垃圾股」,十多年相對較為穩定的語文教育又進入新的調整階段。而語文教學界外的「良醫」為語文課程改革開的方子,一時難於立竿見影;於是紛紛議論又議論紛紛。
在充分展現自我充分張揚個性的時代,2001年課程標準中語文的個性,語文獨立設科獨當其任的任,卻仍謙虛地隱約在現代公民教育目標的共性之後,相對於1992年的大綱,確實是在倒退。如前所引的明確簡潔,好記好懂好操作的真知灼見、經典精華,不見了。用「語文素養」頂替「語文能力」,這本是文字遊戲,卻硬要說是觀念轉變。《前言》剛說閱讀理解與表達交流的基本能力,後文則變為語文素養。觀念轉變也確實快。變「聽說」為「口語交際」(當然,這始自2000大綱),說是與時俱進,實則過猶不及。聽說教學,聽說訓練,聽課是聽,聽廣播是聽,聽相聲是聽;開大會絕大多數人是聽發言人發言;發言人發言是用嘴說,說課是說,作報告是說,說新聞是說,演講是說,辯論是說;起訴、辯護、宣判有聽也有說;但這些都是「口語交際」?書面寫有鄉土口語是藝術,字字珠璣出口成章是境界。閱讀的讀是陪襯,朗讀的讀要開口,是歸入閱讀,還是歸入口語?聽、說、讀、寫,簡潔明了,平民百姓稚童少子,易懂易記易掌握,深入民心,歷久常新,為何成了過時概念?聽說讀寫,語文能力都不願提,難怪有人寫《為語文教學招「魂」》《為語文真正獨立成科而奮鬥》(見《中學語文教學》2004年第2期8頁;第1期8頁)。看來,門前雪還是自掃好。與時俱進看語文,聽說讀寫是獨任;針對時弊劃重點,重中之重說與寫。(見《說好普通話 寫好中國字》2002年《現代教學研究》《皖西學院學報》第1期,2003年《當代教育》第8期)。1998年甘其勛先生在《不宜空談 務求落實》一文中說:「應該承認,近20 年來我們的語文教學在進步,青少年的語文水平有提高。但對照《義務大綱》的基本要求,還有許多不盡如人意之處。如大綱要求學生『說普通話』,『不寫錯別字』,『書寫規範、工整』;但在課堂、在校園、在書報、在屏幕,我們常常聽到大中學生濃重的方音,常常看到莫名奇妙的錯別字,常常為辨認潦草的字跡大傷腦筋……提高跨世紀人才的語文素質,必須從語文教學中這些最基本的事情做起」[9]。甘先生也是一位「高人」,一生都在從事語文教學與研究。他的話甚見長者的風度和寬容,很客觀很大度也很有見地,針砭時弊。類似的話,甘先生說過多次。指出:「這些違背大綱要求的現象並未引起足夠重視」。反覆強調語文教學首先必須落實大綱最基本的要求,如「說普通話」,「不寫錯別字」,「書寫規範、工整」,「正確使用標點符號」;形成良好習慣。並呼籲語文教師率先垂範。(見參考書目九,6-7頁)。而這些「最基本的事情」,就是語文獨立設科首先必須承擔的獨特使命,首先必須完成的語文獨當其任的任。因此,作為基礎教育的基礎的小學語文教育,就更應該《突出語文本體 主攻語文基礎》(2002年《廣西教育學院學報》第3期9頁),儘可能「簡化頭緒,集中目標」。這幾年,培養培訓小學語文教師,教導小學生學習語文,我們常常強調一句話:「小學語文三件事,無非就是說寫背」。說好普通話,寫好中國字,背誦積累豐富的經典語言材料。這就是我們理解的今天明天小學語文獨當其任的任。這「任」也絕不是智育所能包容的,它本身就是綜合性的、整體性的。德育、美育、體育,陶冶、熏染、感悟……全在其中。但我們並不需要特別的、刻意的、嚴肅的、隆重的標榜出來。語文課程目標應該標榜和突出的是語文課程特有的、根本的、他種學科「不負授與和訓練的責任的」目標。
百年之後,語文課程,路該怎麼走?與時俱進,旗幟鮮明地還語文獨當其任的任,張揚語文「聽說讀寫」的獨特個性。從幼兒園學前班小學,從娃娃學習的最佳期開始,花大力氣培養兒童說好普通話、寫好中國字和喜讀善背的良好習慣,認認真真的學,扎紮實實的練,九年十年一體規劃,到小學畢業就說上一口標準流利的普通話,寫上一手規範秀美的中國字,背熟幾十篇精美短文,記熟上百首經典詩詞,《返璞歸真 從頭兒生長》(2003年《中學語文教與學》第8期);啟蒙階段的語文的獨特使命便功德無量。初中的語文學習也就有了紮實的基礎。這樣,或許,到初中,語文就可以結束其獨立設科的「小語文」的獨特使命。讓完成九年義務教育的學生,都具備作為人的基本生活能力的語文能力——聽說讀寫的能力。這樣就有可能為高中、大學分科教學的「大語文」學習及其它科目的學習或工作奠定基礎。
結語
語文設科,百年坎坷;與時俱進,還其獨任,說說是容易的。但語文的事,中國的事,難的不在「說」,不在「知」,難的是「行」。幾十年的政治束縛,幾十年的長官意志,幾十年的思維定勢,泯滅了語文 的個性,更泯滅了不少老語文教師新語文教師的個性。語文個性的張揚,首先取決於語文教師個性的張揚。成功的個案,已有十百千萬。從來都沒有救世主,「我們按語文的自身規律行事,上帝何礙於我?即使到下個世紀,語文還是語文。」(史紹典,2000年《中學語文教學》11期封二,《語文永遠是語文》)。語文教師夥伴們,干我們的——為5千年中國語文!
注釋:
1、張志公,張志公語文教育論集[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94,692、白月橋,九年義務教育學制課程縱橫比較與施教建議[M],北京,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1993,3523、饒傑騰,語文學科教育學[M],北京,首都師範大學出版社,2000,424、王世堪,中學語文教學法[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5,795、全國中語會,葉聖陶呂叔湘張志公語文教育論文選[C],北京,開明出版社,1995,146、北京等七省市教育學院,中學語文教學論參考資料[C],西安,陝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87,387、於年河許建中,中學語文教育概論[M],保定,河北大學出版社,1997,4038、江明,問題與對策——也談中國語文教育[C],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2000,99、甘其勛,甘其勛語文教育新論[M],鄭州,大象出版社,2000年,55
參考文獻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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