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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高宗那些沒了親娘的兒子

公道點講,李治在唐朝的天子里,配備和親幸的后妃嬪御,算是比較節約的(這當然跟他有個以一當十的武皇后有關),若論孕育子嗣的能力(尤其同西漢的劉氏帝王們比),高宗卻又算是相當驚人。

《新唐書.卷八十一.列傳第六》:「高宗八子:後宮劉生忠,鄭生孝,楊生上金,蕭淑妃生素節,武后生弘、賢、中宗皇帝、睿宗皇帝。」

李治一共八個兒子,除武則天後來一連給他生下李弘、李賢、李顯、李旦四男外,此前居東宮時,高宗可謂高效,單是兒子,就有四個,分別是老大李忠,老二李孝,老三李上金,老四李素節。

常言道後媽難當,又道是繼母歹毒,孰是孰非,確實一時難以說清。

則天武后之前,李治養下的四個兒子,生母基本屬於身世低微(唯一一個受寵的蕭淑妃,還被則天給年輕輕整死了),生無法抗拒,養被剝奪資格,只待骨肉呱呱墜地,她們基本就成了局外之人。

等到武媚娘二度進宮,一身獨產四子,寵幸無可匹敵,李治之前那些個沒了親娘的兒子,過得怎麼樣呢?

先說長子李忠。李忠系高宗十六歲亦即剛做太子那一年(643)所生,母親是太子府宮女劉氏。得了這小子,別人還沒怎樣,爺爺太宗皇帝首先樂成了個老頑童。孩子過百日那天,太宗駕臨東宮,難掩喜悅地對李治身邊的宮屬們說:近來天下太平,朕並不缺酒喝,之所以貿然來叨擾你們的宴會,是新得孫子,想跟大傢伙兒一起樂呵樂呵!

龍顏大悅,自然群情興奮,可誰也沒想到太宗會高興到那個份兒上,把酒跳起了舞蹈,又頻頻邀眾臣們來共舞。於是在場的人一起下了舞池,手舞足蹈,「盡日而罷」,樂了個痛快。

李忠四歲封陳王。永徽元年(650)八歲授雍州牧。

這時候太宗皇帝已升仙,大唐由李治執掌。因正宗的皇后王氏不能生育,遂收李忠為養子,後在中書令柳奭與褚遂良、長孫無忌等一干人的鼓恿下,永輝三年(652),李忠被立為皇太子。

而這一年,又正是李治與先帝的武才人在感業寺舊情復燃,再次幽會致孕產下一男李弘的那一年,同時也是王皇后與蕭淑妃鷸蚌相爭,而則天武氏漁人得利的那一年。

到了高宗咬牙頒詔廢黜王皇后與蕭淑妃為庶人(655),將二人囚禁幽閉掖庭時,太子李忠年已十三,而則天自己的親兒李弘已三歲,第二個兒子李賢也已降生。更為關鍵的是,武氏得皇帝專寵,一步步由昭儀而衝破重重阻力榮登皇后。

這樣以來,就給本安靜無事的小男孩李忠,帶來了麻煩。想想看,宮女生的李忠,怎比得上皇后生的兒子李弘?向來會講話的禮部尚書許敬宗,迎合上意,討好武后,上書稱:陛下您取法千古,含育萬邦,封立聖后,母儀天下;如今聖后既已有親子,也就是陛下的嫡子,東宮之位怎麼還能讓庶子占著呢?有了明媚的陽光,那蠟燭不吹滅還有什麼用場?!

顯慶元年(656),十四歲的李忠被廢作梁王,授梁州都督,賜封二千戶,布匹二萬段,豪宅一處,後轉房州刺史。

看上面這一串頭銜和實惠,或以為不做太子也滿不差,豈知那都是掩人耳目的東西,真實的李忠,此後一直生活在驚恐不安之中,精神極度緊張,乃至於「或私衣婦人之服,以備刺客。」穿著女子的衣服喬裝防備刺客,「又數有妖夢」,經常夜裡做惡夢。壓抑和恐懼之下,他時不時給自己占卜吉凶。

此事被武則天抓住把柄,顯慶五年(660),一紙詔令李忠被廢作庶人,遷居黔州,軟禁在太宗朝第一任太子李承乾鬱郁而死的那座宅子里。

如此尚不得安生,麟德元年(664),武后爪牙構陷李忠與人結夥謀反,文弱的李治完全聽老婆的,狠心地下令將親兒子「賜死於流所」,死時李忠年僅二十一歲!

中宗李顯神龍初年(705),追謚燕王,追贈太尉、揚州大都督。——安魂而已!

次子李孝。這小子白做了帝王家的後裔,竟連個出生年月都無人記得。母親是李治的府中宮女,姓鄭。永徽元年(650)封作許王;三年(652),拜并州都督;顯慶三年(658),多次授任遂州刺史。

顯然,這是個在武則天得勢之後,無人關照與待見的「皇子」。李孝與大哥李忠同一年——麟德元年(664)死,逝年當不足二十;至於怎麼死的,新舊《唐書》概懶得記載。

老三李上金、老四李素節。並非毫無根據地猜測,高宗李治做太子時似乎很是稀里糊塗,與東宮女子的性事,好像漫不經心,三兒子李上金又是不知何年何月何日落地的。

李上金的生母是宮女楊氏。高宗即位,封上金為杞王。永徽三年(652)。遙授益州大都督;乾封元年(666),武則天一直很厭惡這個丈夫「前女友」生子,嘍啰們心領神會,替她搜羅上金的材料,終於抓住一回,上奏於高宗。乾封元年(666),上金先被貶到安徽壽縣,後徹底免官,削奪食邑,軟禁在今湖南澧縣。

李上金在這裡十多年過著囚徒般的生活。

老四李素節出身不可謂不高貴,也正因為出身高貴,反而較前面的異母兄長們更具性命之危。素節的生母就是高宗曾後宮專寵的美人蕭淑妃。

素節初封雍王,不久授雍州牧。

小傢伙聰慧好學,「能日誦古詩賦五百言」,拜朝中學士徐齊聃為師研習,「精勤不倦」。「高宗甚愛之」——這裡多少有些愛屋及烏的成分。

十二歲封郇王。

武則天二進宮,特別是用手段幹掉了王皇后與素節之母蕭淑妃,當上皇后以後,李素節這個原本父皇甚愛之的小皇子,惡夢開始了。

「素節被讒嫉」,在武則天這兒,由於其生母的關係,李素節格外遭嫉恨。乾封初年(666),首先設法剝奪了他入朝的資格。由於胸中積憤,素節撰寫《忠孝論》以發泄,武后讀罷更加惱怒,誣陷其貪贓受賄,降作鄱陽郡王,軟禁於袁州;儀鳳二年(676),終身監禁,後改監視居住於岳州。

高宗永隆二年(681)二月,武則天給李治尚在世的非她所生的兒女們,演了一齣戲。她上表高宗,請求允許李上金、李素節哥倆都能上朝聽政,同時建議給蕭淑妃的兩個女兒——義陽公主和宣城公主的丈夫封官。這一份突然而至的大發慈悲,讓一向受她歧視的孩兒們,丈二和尚摸不著了頭腦。

隨之李上金被任命為沔州刺史,李素節為岳州刺史,但不許他們參加朝集。

684年,李治駕崩,武后勉強同意上金和素節以及公主們來京奔喪。睿宗李旦時,上金封畢王,又改封為澤王;素節封葛王,又改作許王;上金授蘇州刺史,素節為隆州刺史。

一切看起來都很平靜,孰料這是山雨欲來的假象。

武皇天授元年(690),武承嗣(則天之侄)指使酷吏周興,羅織誣告李上金、李素節哥倆謀反,雙雙被押往京城。

李素節自舒州出發時,道上聽見辦喪事人家的哭聲,對身邊人說:我想病死卻做不到,他們又何必為逝者難過呢?儼然已做好了死的準備。

一行人走到長安城南一處驛站,果然遇到一夥來路不明的人(實則是武氏安排的殺手),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就殺害了上素,連帶其隨從部屬全部未放過。李上訴遇害時年四十三。

正行進在來京城途中的老三李上金,聽到四弟被害的消息,驚恐不安,徹夜難眠,幾近崩潰。終究不堪精神折磨,夜晚乘人不備,上吊自殺。

以上就是唐高宗李治非武氏所生之四子的悲慘命運。

武則天因為有自己親生的兒子,她厭棄甚而蓄意陷害前面的四兄弟,這個容易理解;作為父親的高宗李治,就很令人奇怪了,不管誰給你生的,說到底都是你撒的種子,為何不能多少給他們一些些保護呢?真是有人說的怕老婆么?或者是,哥四個壓根就不該生在帝王家?!

話說回來了,親生的也未必就是幸福一路,美滿到家。下回咱們說則天武皇四個親兒子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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