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歲月幾疑在夢中】夜間趕魚~~

07-12

　一九六九年四月，我們七個從上海來的知青作為一個集體戶，被安排到西雙版納勐侖鎮曼安生產隊插隊落戶。

　　曼安是傣族的一個古老山寨，只有十三戶農家。它依山傍水，坐落在唆江北岸，山上鬱鬱蔥蔥的樹林把山寨緊緊地抱在懷中。孔雀，野雞，還有一些叫不出名的鳥兒自由地在林間飛來飛去。

　　清晨，裊裊炊煙伴隨著淡淡的霧氣使山寨忽隱忽現，偶爾的雞鳴聲才打破了山寨的寧靜。山腳下像白色飄帶一樣的羅梭江緩緩地伸向遠方，清澈的江水日夜不停地一瀉而下。在旱季，人們徒步就能趟過齊腰深的江水到達南岸，走進著名的西雙版納熱帶植物園。

　　五月初的一天早上，生產隊長把全寨社員和我們知青召集到曬穀場上，布置了當天的勞動任務後，並通知我們知青晚上八點鐘全部到江邊。跟隨他們一起"行動"。

　　山寨里只有隊長能簡單講幾句漢話，我們這些從上海來的知青誰也聽不懂傣族話，任憑隊長連說帶比劃，我們也聽不懂他在講什麼，大家猜來猜去也猜不出個名堂，只好抱著好奇的心理等到晚上再說。

　　五月的西雙版納，氣溫已達30多度，炎熱的旱季使得我們汗流浹背。吃過晚飯後，我們七位知青就下到江邊等待著與社員們匯合。天漸漸地黑下來了，大地一片朦朧，月牙兒掛在山邊上，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的，樹林婆娑般的黑影倒映在江中，使泛著白色的江水籠罩在黑黑的陰影中。草叢中蟋蟀陣陣的啾鳴聲令人陶醉，習習吹來的江風飽含著草木的芳香，讓人感到心曠神怡。這時，只見寨子里的社員，男的左手拿著火把，右手拿著一根一尺多長的棍子，女的拿著竹蔞成群結隊地朝江邊走來。奇怪了，幹什麼呢？我們猜想著……正當我們莫名其妙時，只見隊長波濤把男社員們分成兩隊，一隊往上遊走，一隊往下遊走，相距約一百多米後，領頭的社員拿出了一條一米多高，四十多米長的圍網。至此，我們才弄明白要下江捕魚。

　　這怎麼捕呢？能捕到魚嗎？這時，只見波濤隊長叫男社員一字排開，把圍網上端用繩子捆綁在腰間，每人間隔距離一米左右，按順序橫穿過江面。瞬間，點燃了的火把把江面照得通紅通紅的。隊長一聲令下：趕魚！只見上下兩隊的社員們，一路向上趕，一路向下趕，揮舞手中的棍子一左一右扑打著水面，同時，口中大聲吼著號子，嗨喲，嗨喲！頓時，江面上激蕩著擊打江水的啪啪聲，震天的號子聲，水花四濺，火光亂晃，壯觀的場面使人精神振奮。二十多分鐘後兩隊人馬就匯合了。當兩支隊伍將要合攏時，被圍在網中的魚卻四處亂竄，有的被掛在了網上，有的跳躍起來飛出網外，大家手忙腳亂，興高采烈地捉呀，喊呀，笑呀，興奮得不得了。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戰鬥，我們就捕到四、五百斤魚，大的魚一條就有三、四斤重，小的也有一斤來重，把帶來的竹簍都裝滿了。大家扛著今晚的戰利品回到山寨。這時，寨子里的波濤，咪濤（大爺，大媽）和村民們都做好了準備，在場上燃起了熊熊篝火等著分魚了。這天晚上大家圍著篝火高興地唱呀，跳呀，整個山寨都沸騰起來了。

　　我們這些從上海來的知青，以前只見過用魚桿釣魚，撒網捕魚和用大拖網捕撈的，也曾見過用炸藥炸魚，用直流電電魚的，卻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夜間"趕魚"的，實在是太新奇了。知青生活雖然已經過去了幾十年，但這種既原始且又環保的"趕魚"場景卻依然歷歷在目，使我終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