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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婚姻往何處去

  陳一筠:比如說我十八歲選擇配偶,我開始選。當然我們有的人是十二、十三歲就開始選了。現在中學生也蠻有意思的,也開始在寫情書了,也開始在約會了等等。但是正而八經地來說作為選擇配偶的,這樣一個有意識的、有目的性的行為,從大學生開始比較合適了。那麼從十八歲選,選到二十五歲結婚,你可能在三個、五個、十個、八個當中選過了,但是你只選到較好的一個,你不能選到最好的一個。當你決定和誰結婚的時候,事實上還有大把的候選人沒有出現在你眼前,你選不到。於是你結婚三年、五年之後,你又去了更多的地方,你又見識了更多候選人,你又提高了自己的眼光,你發現在他們當中可能有、一定有,比你當初選的那個候選人更優秀,於是呢,你有什麼心態嗎?相見恨晚,早點兒怎麼沒見到你呢,真是晚了,我都有主了,都有孩子了。相見恨晚這種心態,就足以使一些人後悔,就足以使有些人鼓起勇氣做第二次的選擇,於是他們就淘汰那位相見恨早的。這就構成,大家看自由擇偶,在一夫一妻變革之後,越來越進步的今天,我們去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非常地自由。但是自由所帶來的,並不是你一定就把當初自由的選擇能夠維持到底,那麼這是一種風險。那我的一個朋友曾經就到我這兒來吃飯的時候跟我說,帶著他的太太,喝多了酒,男人舉起杯來,酒後吐真言,說:"我提議,為我相見恨晚的那位別人的老婆乾杯。"

  其實很有意思,這是心理學啊,你沒有可能說,你選到最好的一個。但是你別著急,你不是十八歲選定了,二十五歲結了婚,你的二十八歲有相見恨晚的一位嘛,到了三十八歲還有相見更晚,到了四十八歲還有相見再晚,生命不息、探索不止。所以同學們也好,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我想絕大多數正常人,正常的男女,如果你還有那種情感上的敏感性,你還有那種審美情趣,你都會在你生活當中不斷地發現,相見恨晚、相見更晚、相見再晚,對不對。所以那位朋友當時說了這句話以後,他的老婆就大不高興了,興師動眾、大動干戈了。我當時就勸她,我說你不要那麼在意,這種話只是說出了一個人間的真理,人的情感的真理。看我丈夫在一邊,一杯接一杯,不知為誰干,他沒說出來就是了。

  我想每個人都多多少少有點兒相見恨晚的經歷吧。

  另外就是浪漫愛情,浪漫愛情不等於幸福的家庭。如果你去問那些離婚的,找第三者的,婚外情的,你說你當初跟你的配偶有沒有過浪漫愛情,他說一定有過。為什麼不能把浪漫愛情進行到底呢?這就涉及到心理學家、社會學家所探究的浪漫愛情究竟是什麼?浪漫愛情第一個問題就是性的衝動,因為許許多多的孩子,什麼時候開始浪漫?現代人對愛情的最大一個誤解就是以墮入情網就是愛情,我愛上了。其實墮入情網,對很多年輕人,甚至於說成年人來說,他都是在性動力的驅動之下墮入情網,但是性大家知道,作為本能,人,他也是有性本能的部分嘛。那麼它是召之即來呼之即去,一旦滿足即告消失的。所以浪漫愛情它非常地短暫,但是婚姻關係卻要天長地久。遺憾地說,我們有太多的,包括歐美國的青年人,是在性的衝動和本能的層次上,決定了兩個人要在一起,在一起的最深層的動力就是性,對不對。這一點我覺得越是年輕的,現在少男少女正在墮入情網,他們說的我愛你,說的是愛,指的就是性,性衝動。因為人到了這樣的年紀嘛,同性相斥異型相吸,性的吸引,帶來的這種衝動。那麼浪漫愛情呢,還有他的主觀性,由於跟戀人在一起,覺得天空都特別蔚藍,陽光都特別燦爛,一切都那麼美好,這就是主觀感覺,這個心理學家非常細微地研究了,浪漫愛情帶來的心理動力,他極大的調動男人和女人的心理能量,讓他不知飢餓、不知疲勞、不知寒冷,大學校園一對一對的戀人,可以在零度的溫度,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從早坐到晚,不覺得冷,還覺得熱。

  王魯湘:也不感冒。

  陳一筠:也不感冒,對。也不飢餓,愛情能充饑。

  王魯湘:對。

  陳一筠:然後浪漫愛情還有虛假性,情人眼裡出西施,看到的他,因為你看到他都是展現最光明、美好的一面。但是人他都是雙面人、兩面,所以說現代的婚姻,它這種浪漫愛情,使得你看到了一些虛假的東西之後,結了婚以後,你跟他結婚,你就建立在一種假設的上面,一種假象上面。結了婚以後,你一定要看到他不美好的一面,這時候你會覺得後悔,當初怎麼回事,看到的他和後來看到的他不一樣。所以我們經常也在跟年輕的朋友說,你結婚以前要瞪大兩隻眼,結了婚以後要睜一眼閉一眼,因為你要看到真相。所以這些心理學的特點和社會學的特點,就決定了浪漫愛情它真的不是特別能夠靠得住的。所以台灣有一個作家叫羅蘭女士,她就說了,她說浪漫愛情就像電光火石一般,一閃即過,你捕捉到過就算擁有了。如果你期待浪漫愛情結成的婚姻,那你就要加進許多強固劑,比如說道義、責任、良知等等的。如果浪漫愛情只是短暫的激情的話,那麼夫妻之情便是另外一種,那就是同船過渡都是緣分的認可,那就是兩個人決定相互拯救去渡過後半生的艱難坎坷、痛苦歷程的這種決心,如果沒有這種信念、沒有這種決心,那這個浪漫愛情很難保證你把婚姻進行到底。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人們對一夫一妻制的疑問,並不是來自一夫一妻的婚姻關係本身,而是來自我們現在的從戀愛擇偶的模式開始所帶來的一些心理學風險。

  那麼婚姻本身還有些人去談到性,性的自由。性,它是人發端於我們自己的本能,那麼也應該在婚姻裡邊是很重要的。性,夫妻關係不同於任何其它關係的一個重要的方面,就是它有性這一點。它跟其它的兩性之間不一樣,可是性從本能上、從本意上是求新求變的。人的性,為什麼有的人很困惑,說我結婚之後,我怎麼就會對我的配偶久而久之,就像你說的審美疲勞,也有人說心理疲勞,這是兩性之間的性疲勞。所以說有的人他以所謂的情的帽子去找的,其實是一個帶來新鮮刺激的性的夥伴,從本質上是這麼回事。要把性限制在天長地久的夫妻兩個人的婚姻當中,確實可能不適合人類對這種個性解放和自由的追求,但是我剛才講過了,人類社會曾經經歷過所謂的符合人最大本性的時期,其結果是有些人種絕滅,那麼人類為什麼要找這麼一種方式?所以大家就看到人類文明其實每一個過程,包括一夫一制度的建立、發展的鞏固的過程,他都是對人的本性上的自由的一個不斷的約束和限制的過程。所以人類文明的過程,整個過程,我理解就是在不斷的限制著你各方面的本性上所追求的那種自由,而又給了你另外一方面的補償自由。比如說你可以坐飛機很快去到另外一個地方,這給了你更大的自由,但是你要受到空中管制,對不起,今天天氣不好,你要停飛。也許你坐火車可以去的地方,坐飛機就去不了,今天。總是在這樣的得失當中去發展人類的文明的。

  那麼從性來說呢,有些人說,由於性在配偶之間有一夫一妻制度來限制,沒有意思了,就是沒有新鮮感了。這個從性的本能上確實它是求新求變的,而婚姻制度要求你天長地久,這個非常矛盾。那麼人的性到底是什麼東西,這個性,作為一種本能、慾望,它是不受你的大腦支配,它是不由你的意志力來決定你有性的感覺、有性的衝動,有性的慾望,有宣洩的要求。但是人用什麼方式去宣洩性,確是由你意志力來支配的,由你的意識、由你的觀念來決定了你的行動。因此,一夫一妻所提出來的道德和法律,包括我們中國最近修改的婚姻法規定,就是禁止有配偶者在婚外與他人同居,也就是把你的性限制在你的配偶生活之間。當然你沒有結婚以前,法律上沒有做限制,但是結了婚以後需要做限制的。那麼這種限制,其實可不可能讓人達到這個限制?現在很多年輕的朋友提出來能做到嗎?所以他就不敢結婚、懶得結婚、害怕結婚,因為它限制你的性自由。

  其實性,它作為一種人的本能,它跟吃飯和睡覺的本能,也是一種本能,但是它有相同之處,也有不同之處。大家知道,一個人如果說,三天不吃飯,五天不睡覺,你肯定要生病,你再長的時間你就要死亡,對不對。而性它又沒有這方面的特點,性可以延擱,可以推遲、可以消解、可以釋放、可以轉移,所以說它這種性的本能是這樣一個彈性的,所以人類就有可能比控制吃飯、睡覺,更好的去控制自己的性的慾望,那麼這就使得一夫一妻的婚姻把性規範在一夫一妻婚姻關係之內提供了可能性。這是來自於人,他有意志力去控制的性。所以說這樣來看一夫一妻,使人去追求一種社會的、他人的、後代的和自己長遠的一個人生的利益,使得一夫一妻作為性關係的一種規範,它也可能存在下來。這些問題,當然涉及到婚姻家庭的還有很多,只不過是我自己在研究,特別是在我做十年,1988年到1998年的十年的諮詢當中,經常接觸到的朋友們提出的問題是關係愛情和性和婚姻之間的衝突,那我就做這一點點解釋,因為時間就不是很多,如果朋友們有什麼問題,我們再繼續來討論好不好?

  王魯湘:好,謝謝陳教授!

  陳教授,我先問個問題,在同學們問問題之前我先問一個問題。就是剛才聽了您的演講以後,我感覺到您有兩個基本觀點,一個認為,所謂的文學中間、詩歌中間描寫的那種愛情,實際上是不存在的,因為它的基礎是性,是性衝動。

  陳一筠:其實過去有些文學作品,它沒有寫到性的層面深處,它就寫到情感層面。

  王魯湘:但是再通過心理學這一把解剖刀一剖的話,其實那個偽裝就剝掉了。

  陳一筠:不是,很多文學作品其實寫的就是沒有完成的愛情。完成的愛情,大家注意到文學作品當中很少去寫,夫妻之愛很少去寫,所以寫的都是那些沒有婚姻的愛情。

  王魯湘:然後您的觀點中間認為婚姻和家庭可以和性,也沒有太大關係?

  陳一筠:婚姻和家庭和性不能說沒有什麼關係,性在一個夫妻的生命,婚姻生命周期上的不同階段它的重要性確實是不一樣的。

  王魯湘:如果說,比如說一見鍾情以後,然後有那種衝動,然後兩個人在社會各種道德規範的約束之下,不得不去履行一個婚姻手續,否則他不能有性,因此他們去履行了一個手續,然後成為了一個合法夫妻,也就是可以合法的有性。那這個過程按照您說的,其實它是一個階段,這個階段過了以後他們就開始疲勞,疲勞以後這個家庭還在,這個婚姻還得維持,而且不能在家庭和婚姻之外再去有一個重新興奮起來的一個性,它必須繼續疲勞下去。

  陳一筠:對,這個問題我覺得,最近歐美國家我看到,在研究我們中國還沒有做很多的實驗,愛情是一種科學實驗,就是說夫妻怎麼樣去把愛情能夠保鮮,讓夫妻之間能夠繼續保持新鮮感、保持興奮,那麼他有很多技巧來告訴你,就是包括,因為人的生命有四個組成的部分,物質的、心理的、社會的、精神的。他認為就是說,在物質的這個層面上,在本能的意義上,跟一個陌生的人,和跟一個朝夕相處非常的熟悉的人之間,那麼跟陌生人之間的兩性,很容易產生,磨出火花,而跟熟悉的,別說是夫妻,你看你跟相處很長久的辦公室的同事,你都不容易有這種激情,往往是一見面的異性之間處於感官刺激的激情更強一些,所以說物質上是這樣的,但是人還有社會的層面,還有心理的層面。

  那麼社會層面就包括文化、道德、教養、涵養、修養這一層面,那還有心理上的層面,就是他有一種合法的快樂,就是他不帶來壓力的這種快樂的享受。還有在精神的層面上,他覺得我的生命還有什麼意義,包括我這個婚姻還有什麼意義。那麼如果人是從全面他存在的層面上來看,他不是去追求在我本能的意義上。說我結了婚以後,我們疲勞了,兩個人沒有什麼激情了,我就可以在婚姻之外去找一個所謂有激情的人來發生性的關係,它不是這樣的。

  王魯湘:那麼您認為有效的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是不是推遲婚姻?比如說到三十五歲以後再有婚姻,三十五歲之前只有性?

  陳一筠:事實上世界上也沒有這樣的結論,學術研究沒有這樣的結果。那麼我們也有看到那些金婚的夫妻,從一而終、白頭偕老的夫妻,既有在十幾歲就結婚的,也有在二十幾歲、三十幾歲結婚的,這不取決於你什麼時候結婚,這取決於你的價值理念,我覺得是這樣的。

  大家知道夫妻在一起有許許多多的內容,信守承諾,兩個人相互扶助,就像羅蘭女士說,相互拯救去渡過後半生。兩個人生兒育女、同甘共苦、同舟共濟、相依為命,這些內容要比性的衝動和享受要多得多、長得多的內容。否則我們就不能解釋,為什麼夫妻結了婚以後,可以分居兩年、三年沒問題。沒有性,但是他們的感情會小別賽新婚。人都這麼說。這個性是婚姻生活的一部分,不是它的全部。我是這麼來理解,當然不同的人就會有不同的理解。

  王魯湘:所以金庸先生就跟我說,他說中國文化中間你找不到愛情兩個字,在中國的古代的詩歌、文學作品中間,你找不到把愛和情連在一起拼成的這樣一個,我們現在大家都非常熟悉的愛情這個詞,但是有一個詞非常普遍,叫情義。他說中國文化可能更講究的是一種情義。情,你可以狹隘地理解為,由性衝動來的那種一見鍾情也好,墮入情網也好,或者說更恆久、更穩定的,你說的那種愛情,或者包括夫妻之情也好,但是好像中國文化中間更強調是義。義的話,我們當然也可以翻譯成現在的詞語叫做責任感,但實際上好像比責任感這個詞還要更豐富一些。所以金庸先生實際上講的就是說,如果一見鍾情做不到,白頭偕老也很難,那麼最好的愛情就是彼此之間有情義的這種愛情。

  陳一筠:你要說用情義兩個字,我沒有去研究過這個。但是我覺得西方人現在也意識到婚姻是什麼,我記得前不久我跟一個美國的華人學者討論,他說婚姻的白頭偕老、幸福美滿,就是從友情、到愛情,到親情,再到真情的一個情的發展過程。

  王魯湘:好,下來我把問題開放給在座的年輕的朋友們,我想年輕的朋友們會有很多的困惑和問題要問。

  觀 眾:陳老師,您好!我想問一個問題,現在不管做什麼事,都願意說一句尊重人權,我想愛也是一個人基本的權利。但是這種很基本的天性,往往也會受到一種社會約束的影響,比如說在前一段,就是說北京它出台政策,就是說把婚前的檢查作為一項自願行為來進行認可。那麼我就想問一下,就是說在社會約束與這種對人的這種天性之間最佳的一種協調的狀態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陳一筠:我覺得我們已經經常就說人權這個字,婚姻它其實就是把人的權利加以了肯定,但是也加以了限制,這是一種社會關係,如果你只是說我的性權利,我的性,我想跟誰發生性的關係的話,那麼可能所有的國家的法律還規定了未成年人的保護。除此以外,比如說我們中國的刑法規定,十四歲以下的少女,如果成年人跟她發生性的關係,無論你是什麼情況下發生的,都視為強姦,這是有規定的,那麼除此以外沒有規定。然後就是婚姻裡面有規定,就是已經結婚的人不可以在婚姻之外發生性的關係,那麼這是一種受社會保護的,社會關係的一種界定。

  那麼還有的人講人性和人權,其實也是講的,我覺得任何的人權,它都是要有一定的社會背景的,它也有一定的社會制約的,因為你的權利相對的就是你的義務,你的責任。我不相信世界上會有那種沒有義務、沒有責任的純粹的人權。所以你說婚檢取消,比如說,就是強制性的婚檢取消,其實是把對一個人的健康的責任,和對你配偶的健康的責任,賦予了你自己,你自己去盡這個責,自願去選擇,這個也是我覺得我們變化的一個過程。從行政性的強制、國家的強制,到你個人去決定自願的婚檢,這個我覺得對公民的道德意識和義務、責任的意識,跟權利相對,我把婚檢的自由權交給了你,但是我把婚姻的健康的責任,我賦予了你自己,我覺得是這麼理解的。

  還有的人提出來不是人權是人性,說是不是不要婚姻或者是任何法規和道德約束的性,它更加人性,那麼人我覺得就是有兩重性,一個是生物性,一個是社會性。如果從生物性來看的話,人性說實話跟動物性相差無幾,但是從社會性來看是動物沒有的。那麼我們人性要不要包括社會性呢,如果包括社會性的話,那就是兩性關係它所帶來的社會後果,包括生孩子,包括你對對方是傷害、是有利,而對你自己的身體有害、還是有利,這些東西都涉及到人的社會性,那麼這個是受到道德、法規和別人利益的一種約束的。就算是在大學校園裡面的同居,那你也要考慮到對方他自願不自願,我這個行為下去對他是有害嗎是有利,對我自己是好嗎還是不好,這些都是人性,這是人的社會性來決定的。我是不是這樣來回答,你能夠明白呢?

  王魯湘:好,這位女同學。

  觀 眾:陳老師,您好!剛才您說的,作為一個人都是有人的自然屬性和社會屬性,我想如果把一個人的性歸結為他的自然屬性,而把他的理智更合適的歸為他的社會屬性,那難道一個人同時具有這兩種屬性,就應該用他的社會屬性來壓抑他的自然本性嗎?可能正是出於這一觀點可能是去年的時候,引發了一個全國的大討論,就是尤其在網上更為傳遍的木子美現象。就是當時是,我覺得是前些年是國人諱莫入深,性的問題,到如今可以公開在網上就引發一個全國範圍的討論,有些人說這是一個文明的進步,有些人說這種現象是一個文明的退步。我想問陳老師,您對這個問題如果做一個價值判斷或者說是道德判斷,您是怎麼看的呢?謝謝!

  陳一筠:你剛才那個說法我想糾正一下,不是說性屬於人的自然屬性,而道德、理智屬於人的社會屬性,而是性本身就有兩種屬性。作為生物學的人,他的性有本能的慾望、衝動,作為社會的人,他對性要加以服從社會規範的宣洩的方式,我覺得在性的層面上它就是兩個屬性。

  那麼作為人,你是自然屬性,是克服了你的社會屬性,還是用你的社會屬性來規範你的自然屬性,取決於人的人格的成熟程度,取決於他社會化的完善的過程。那麼一個人從小孩兒生下來,一直到長大,到老,到死,就不斷地在豐富自己的社會性,而制約自己的生物性的這樣的一個過程,我覺得是這樣。所以我相信現實生活當中,也有個別少數的人,我們看到那些黃片裡邊,一大堆男男女女在一起做那種事,有的時候我也搞不清是動物世界,還是人類,我不清楚,我有時候也很迷惘,但是我相信人類當中,確實有少數的人,可能他們沒有完成他的全部的社會化過程,他還沒有完全從一個動物變成人,可以這麼說,這個我覺得現實生活當中是存在的。因此,我們也不能去指責他,他需要進一步的學習社會化的過程。所以木子美我不管她這個故事本身有多大的真實和虛構,或者是說她的目的是什麼,至少我想作為一個有著高度社會性,就把自己的整個社會化過程導入跟社會文化相整合的一個男人和女人,一個成年人的話,他不會那麼去做的是吧。至少是不值得倡導的。

  科學研究它講的是一般,他不講個別,現實生活當中也存在著例外,也許木子美是一個例外。

  觀 眾:陳老師,您好!剛才在您的講座中提到,人不能打破一夫一妻制的主要原因就是在於對後代的一種撫養和成長的問題上,就是說如果我們現在能不能這樣理解,就是說如果我們建立一種社會模式,這種社會模式是能夠用一種社會關愛來取代這種對孩子的那種家庭關愛的,那麼是不是說,如果說這個模式建立以後,這個一夫一妻制就可以打破了呢?謝謝!

  陳一筠:在美國人七十年代的試驗裡邊,他們的群居公社,就是在群居公社裡面的男女發生了關係要生孩子,而且這個孩子不知道是哪個男人的,於是他們就有一個委員會來撫養這個孩子。

  在以色列大家知道,也是有這種公社制度,生的孩子是公管的,但是可惜的是,無論在以色列,或者是美國七十年代初的試驗,最後的結果就發現,這種血緣的認同,和親生的父母來撫養孩子和社會共管是不一樣的。孩子的感覺和孩子的表現行為、責任,這個父母對孩子盡的責任是不一樣的,所以最後就沒有成功。那麼社會來撫養,代替親生父母的撫養,我覺得對孩子來說絕對不是一樣的。我想在座的朋友,如果你都有親生的父母,或者是你有繼父繼母去比較的話,儘管繼父繼母可能雙倍的對待你的愛,但是可能你體會到還是有不一樣,這是一個。

  另外,你說一夫一妻制,他純粹就是為了養育後代,有的人說我不生孩子,我能不能去不斷的去發生婚外的性的關係,其實婚姻作為一夫一妻,他要繁衍後代,保護後一代的成長和健康是其中的一個目的,也可以說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目的。因為人類的生產有兩種,一種是人口的再生產,一種是物質的再生產。人口再生產,不光是你生下孩子,你還要養育、教育,把他的素質培養到足夠對社會的需求,這是很重要的再生產的保證,人口再生產的保證。

  另外一個,對夫妻的情感安全的保證。也許年輕的朋友不是很體會這一點,那麼如果你去調查,很多金婚、銀婚過來的夫妻的話,他們就覺得這個人的安全是非常重要的,在什麼樣的關係裡邊能夠最安全、最幸福,最能夠保障你去走完人生的路,因為人不是活到你二十歲、三十歲,你要活到你的風燭殘年,甚至你需要臨終關懷,那麼這樣的一些關懷是不是都可以全部用社會來提供呢?在北歐的國家是社會福利非常高的國家。目前他們已經呼籲說,社會不能夠承受,由於家庭不能提供的一些關懷,而由社會來提供的成本,已經承受不起,福利國家的危機。那麼中國是一個世界上最大的人口的國家,我們能不能夠想像,就是用社會的關懷,包括不光是對孩子,包括對男人、女人、老人,這樣的一些關懷,全部用社會來關懷的話,就是在物質上我們承受了,那麼在精神上、心理上仍然是不一樣的。所以說這個天長地久的夫妻恩愛,就像你說的情義的關係,不僅對孩子是一種安全保障,經濟保障、物質保障,而且對夫妻本身也是一種心理保障、精神保障、健康的保障,這也是夫妻本身需要的,如果僅僅是為了孩子的話,我想這個婚姻它不是完全意義上的幸福的,幸福感是不完整的。

  王魯湘:下面一個問題,請陳教授用一句話來概括或者總結你今天演講的主旨。

  陳一筠:我自己沒有什麼特別精彩的話,我就借用美國西北大學心理系主任黃為仁博士的一句話,就是一個人的一生中,沒有任何成功能夠彌補家庭的失敗。我希望在座的所有的觀眾朋友都能擁有一個美好的婚姻,幸福的家庭和培育健康的下一代。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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