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塔格 | 陳腐的「道德教育」摧毀藝術創造
題圖作者:Jashar Awan
我命令你們成為
優秀的長跑者
優雅前行穿越黑暗
前往高地
我最親愛的姑娘們
我的姑娘們
我珍視你們甚於自己
——Lucille Clifton
至今仍然存在的婦女拐賣事件,讓我們痛心發問,這片土地上到底還有多少蒙昧的陰影地帶?而將被拐婦女評為「感動中國」人物,捧之為「最美鄉村女教師」,則讓我們驚訝於在這些名號背後,存在的是怎樣一種邏輯?
同樣是以婦女拐賣為題材拍攝電影,有人拍出了《嫁給大山的女人》,有人拍出了《盲山》。然而,並沒有女人心甘情願地「嫁」給過一座山,「盲山」卻如一束明銳的光照亮了報紙角落中的「社會新聞」。
蘇珊·桑塔格在訪談中曾談到過她對藝術作品履行的道德服務的理解:某些陳腐的「道德教育」,不僅徹底摧毀美學的獨立,而且使創造藝術變得根本不可能。美學的獨立,是一種不可或缺的才智的營養,需要被保護和珍視。
這兩日於網路飽受詬病的《嫁給大山的女人》,根本沒有「美學的獨立」可言,更可怕的是,它傳達的「道德教育」完全是一種謊言。在其宣揚的「人間真情」背後,是對基本人權的忽略和對女性的極為不尊重。
事實上,「在語言、行為和對我們的社會的形象化描述方面所存在的性別成見」,無論在哪裡都從未消失過,桑塔格以女權主義者的身份,一直都在譴責。
我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有人只是因為有人告訴她們說婦女不做這樣的事情,於是她們在做她們想做的事情時就會猶豫不決。女權主義運動對我一直很重要,因為它讓我覺得自己不那麼古怪,還因為它讓我懂得我很幸運地擺脫了的婦女身上的一些壓力。
我希望能有大批的男男女女此刻可以指出在語言、行為和對我們社會的形象化描述方面無處不在的性別成見。如果那是你所指的女權批評的意思,那麼,不管什麼時候實施——也不管有多麼粗糙——它總是有些價值的。但是,我願意看到若干自己也是女權主義者的知識分子群體以她們自己的方式在反抗厭女症的戰爭中做出自己的貢獻,在她們的作品中積澱下或隱藏進女權主義的意圖,同時又不會被她們的姐妹指責為背棄。
需要重新思考的不是女權主義批評的合適性,而是它的水準——它以道德和諧的名義對知識分子提出的率真的要求。女權主義話語的質量,它是否有足夠的戰鬥力?以及藝術作品的質量,它們是否足夠熱心和真情流露?
《盲山》場景圖,作者:Jashar Awan
被拐婦女的自主性和自由在真實生活中已被剝奪,而某些評選活動和影片中的「美化宣傳」,無異於對她們的再次虐待。「只要一個人是一個受到仇視(或者甚至只是被蔑視或輕視)的群體的成員,僅僅因為這一點,他作為行動者的生活很有可能就已經受到削弱......那麼,在這種情況下,他就很難維護自己的自尊,就很難不陷入純粹的消極狀態。」
婦女運動是讓一個人開心地活在20世紀的理由之一,桑塔格曾這樣表示。然而21世紀的今日,還是有很多事會讓我們恍若生活在前現代社會。在它們面前,我們更有理由為一種清醒的、理性的生活及藝術作品辯護,而不是被缺乏常識、有悖常理的謊言感動。
本期部分內容摘自:《蘇珊·桑塔格談話錄》《論人權》《圖繪:女性主義與文化交往地理學》
本期編輯:Ais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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