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雄老師對初學者聊太極】練功習拳能如嬰兒乎?

07-12

陳雄聊太極

「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語出老子《道德經》，意思是聚結精氣以致柔和溫順，能像嬰兒的無欲狀態嗎？對於太極拳愛好者而言，這句話內涵的嬰兒態（體態、息態以及心態）給練功習拳帶來啟迪與裨益，既有「返老還童」的追求，也有以拳證道的體悟，有助於太極拳修鍊中的調身、調心、調息，亦有利於拳藝的提高。

嬰兒是指１周歲以內的孩子，大家都知道嬰兒身體十分柔軟，所以利於快高長大，這歸功於柔軟。但人長大變老了，身體就逐漸硬化，於是各種病痛來拆磨我們，到死了就變成僵硬的肢體。鬆柔的錘鍊是讓太極拳習練者實現老子所說「復歸於嬰兒」的狀態。讓你倒回到嬰兒時代是不實際的，通過修鍊太極拳，讓你消除身體的拙力。鬆柔如何來理解、來實現呢？得向嬰兒學習。第一點，身體柔軟如嬰兒，這樣有利於練出像水一樣柔中寓剛的勁力。第二點，大家都知道嬰兒腦袋還未生合，所以能無憂、無慮、無欲的入靜，這樣能生機旺盛，說到這裡可能有人拍磚出聲了：「沒有心意的打拳就是在作操！」此話不錯，但得辯證看待。其實無欲是為了心靜，心靜是為了克服各種雜念。打拳時倘若慾望頻出，雜念叢生，怎能做好「動中求靜」？我認為，心靜、體松、用意是相輔相成的辯證關係。第三點，不患得患失，洒掃應對，舉重若輕，甚至練拳的時候，忘記了招術（「招」指外形動作，「術」指內在功力），「及吾無身，吾有何患」，這樣有利於追求「拳無拳，意無意，無意之中是真意」的境界。在傳統武術實戰衰落的今天，可能又有看官拍磚出聲了：「太極拳能實戰嗎？如不能打說招術有啥用？」據我觀察，訓練基本功、拳架、推手、散手有素的太極拳愛好者，對付沒練過拳術格鬥的流氓、小偷、強盜等人的徒手侵害，那是沒有問題的，足以防身自衛，我的不少弟子就有那樣防身自衛勝出的實例，我認為這也是一種真真切切的實戰啊。第四點，練功習拳的吐納如嬰兒呼吸，也是「復歸嬰兒」的修鍊，新生兒呈現腹式呼吸，表現為小肚子一起一伏。這樣有利於提高養生的心肺功能與技擊的內外相合。打太極拳要達到「以心行氣」、「以氣運身」、「氣遍身軀不少滯」、「能呼吸，然後能靈活」的行氣運身功夫，就必須掌握腹式呼吸法。太極拳的呼吸應遵循自然呼吸原則，從胸式呼吸自然過渡到腹式呼吸。如得嬰兒諸如後拱身法（此法能使橫膈下移，丹田充實，心氣相守的總在下丹田和命門之間往複。）等形態和嬰兒之純凈和純真，那就可致人靜心息慮，專於體內，是聚氣養氣之返璞歸真的法門。

有一些門內弟子和網路學生問我：「拳在何處？」我引用太極拳明師李光昭說的「拳在拳里，也在拳外！拳在心中修拳里之功，拳在拳外得拳外之妙！」作答。比如腹式呼吸，其實人人都會，天天都用的。人的卧式呼吸同嬰兒呼吸一樣都是腹式呼吸。當你睡在床上，不管是什麼姿勢，那時的自然呼吸就是腹式呼吸。為什麼呢？因為腹肌解放了，鼓、收自由了。這就是說放鬆腹肌、背肌，無需用力，這是腹式呼吸的關鍵。在學習腹式呼吸之前，先體會一下卧式呼吸方式。然後站起來，照樣子腹肌放鬆，吸氣鼓腹、呼氣收腹為腹式順呼吸，吸氣收腹、呼氣鼓腹為腹式逆呼吸。當然，站立時練功習拳的腹式呼吸是吐納功夫，須修鍊，追求嬰兒那樣自然的腹式呼吸。呼吸的節奏與拳勢動作不能刻意強行配合，否則勢必造成輕則不自然的呼吸，重則憋氣使氣血滯留而運行不暢，這是練習太極拳的大忌。

從兒童和老人的對比可看出鬆柔的重要性。兒童身體鬆柔，猛然間摔了一跤，一般沒有什麼事情；老人一旦不小心摔了一跤，則大都會骨折、摔傷，甚至與世長辭。太極拳練出鬆柔境界，就是讓人更健康，避免意外傷害，提高太極功夫的層次。如何實現鬆柔？其一，從理論上明白鬆柔的重要性。其二，練太極拳時，想像自己就是嬰兒，每一個動作都不要有僵滯之力，上肢屈伸自如，下肢穩健輕靈。其三，精神放鬆的同時，專註於體現太極拳之理，如「專註一方」的行拳走架等。我的弟子石紅雲有一次觀察到她一歲的女兒也能做到「一動周身動」的練拳動作，女兒仰頭看天花板，憑她的小脖子是無法把頭複位的，只見她的小腰臀一晃，頭就回位了，身體自然用上胯帶腰帶頭動的太極拳功夫。

趙堡太極拳其中如嬰兒戲耍的「耍拳」練法，確實有助於行拳走架追求精神要放鬆、動作要協調、周身隨和、輕靈自然。所謂「耍拳」，取其自然、輕靈、鬆柔之意，如和風細雨，更似嬰兒戲耍，逍遙自然。沒有故意造作、故弄玄虛的拳勢展示，用不著瞪目怒視、咬牙切齒的姿態「神威」，不用剛猛威烈之勁力。「耍拳」盡量放鬆，毫無拘謹、凝滯之態，從自然中求真太極之道。倘若懷著名利的慾望，比如想著怎樣行拳才能展示姿勢漂亮，怎樣走架才能展示拳腳功夫，那麼怎能心靜體松又無意之中是真意的「耍拳」呢。

修改補充於2018年4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