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大鵬：沒有捷徑可走的人，只能厚著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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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縫紉機樂隊》只是一位屌絲男士寫給搖滾的一封情書。

文 ?王媛

編輯 ?方奕晗

從《煎餅俠》到《縫紉機樂隊》，爭議總是伴隨著導演大鵬。

新片還未上映，兩極化的評價已經各自站好了隊。

不少人為搖滾情懷買單，在點映場上「笑點與淚點齊飛」，比如蔡康永就在首映上盛讚，「大鵬你天生是拍電影的」。也有人在豆瓣上打出一星：低俗和無下限，本質上不算喜劇。

面對「大鵬出品必屬爛片」的預設，大鵬最大的擔心是觀眾因此不進電影院，自己「對不起投資人」。但他也相信，「只要你進來就會不一樣」。

事實上，兩級分化的評論之外，還存在更多的中間派，話題集中在變化：「 比《煎餅俠》好了太多，你能看出大鵬的進步很大」，「完成度比我預想的高很多」……

這如同給班裡成績落後的學生頒了個「進步獎」，或許他們再怎麼努力，也當不了「三好學生」。但不可否認，時隔兩年，從快餐式喜劇里上躥下跳的「煎餅俠」，到捍衛搖滾夢的經紀人「程宮」，導演大鵬在正在變得成熟。

這次，曾經的「煎餅俠」當上了英雄。除了延續「拯救不開心」的風格，他在兩小時里，給觀眾造了一個關於搖滾的夢。

大鵬喜歡音樂，9月29日上映的《縫紉機樂隊》，正是他寫給搖滾「略顯笨拙卻很真摯的情書」。

努力、認真是大鵬的基本人設。他有時候拿這個調侃自己：「我聽到最多的辭彙是『你特別努力，很不容易』。我覺得像形容一個人長的可愛、善良是一樣的。」

但他也承認，「我笨，很多事情都做不好，只有靠時間拼出一個好」。面對新電影，他絲毫不敢怠慢，和編劇一起，花了一年半打磨劇本。

「我相貌平平，也沒什麼天賦，從小城市來到北京，從來就不是什麼英雄。」兩年前依靠《煎餅俠》成為「十億導演」後，大鵬依然這樣評價自己。

和新電影同時上線的短片《逐影·大鵬》中，喬杉、柳岩等好友都用「細」來形容大鵬。《煎餅俠》和《縫紉機樂隊》的編劇蘇彪，則用三個「極度」來形容：極度認真，極度苛求，極度撕扯糾結。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小時候的大鵬，是傳說中「別人家的孩子」——成績好，不調皮。家長都放心自家孩子跟他一起玩兒。這也成為他少年時代學吉他、玩搖滾的通行證——成績單往媽媽面前一甩，他就可以和朋友繼續排練，拉贊助辦演出，唱偶像beyond的歌。

2004年，大鵬帶著音樂夢想來到北京，沒當成歌手，陰差陽錯當起門戶網站編輯。「沒天分」「不聰明」「低端」自此成了他對自己的一貫評價。

大鵬堅信表演前需要認真準備和思考。他曾對記者說：「如果你看過我的電影劇本，會發現每一句台詞，甚至標點符號都跟電影的最終呈現是一樣的。」他不喜歡演員即興發揮，台詞里「多一個字都不可以」。剪輯過程中，哪怕一個無傷大雅的語氣詞，只要他覺得不對，也會要求重錄。

這是在虐別人，更是在虐自己。

直到今天，大鵬仍然覺得自己的天賦不足以支撐任何即興表演。《縫紉機樂隊》作宣傳，他在《快樂大本營》上尷尬了全場，但遇到《脫口秀大會》《超級演說家》這樣可以提前準備的節目，他反而遊刃有餘，信心滿滿。

他對這一點看得很清楚：「因為工作關係，我緩慢站到一個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支撐的行業」，「過程中做了好多事，好與不好，都儘力了」。

《屌絲男士》是大鵬經營得最成功的IP。在這檔累計點擊量突破幾十億的網路喜劇中，這個戴著黑框眼鏡、長著一張路人臉的男青年，從小保安到小白領，活靈活現地演繹「屌絲」百態。媒體評價大鵬就像「夏日裡的冰鎮可樂，讓大家能暫時撇下生活的苦悶放肆大笑」，很多人也直接把屌絲和大鵬畫上等號。

即便後來事業逐步走上正軌，但很長一段時間裡，大鵬還是在互聯網公司上班下班，考勤打卡。躲在「屌絲」的定位下，他有一種安全感。

這種安全感一直延續到《煎餅俠》上映。在2015年《魯豫有約》上，大鵬說起《煎餅俠》被罵的理由時，特別不解。

「這個電影剛開始播的時候，很多網友在微博里留言都是挺我的，然後說太好看了，太好笑了，我支持你。大概等到了5億之後，事情就變了。因為大家就看不慣了，說憑什麼，這個事兒憑什麼就要到10億了，你憑什麼。所以現在開始就全是罵的了。」

魯豫幫他分析：「因為一開始，你是絕大多數人中的一份子，大家願意看到我們當中的一份子能夠代表我們出來，能夠成功。但你出來之後，就已經不是我們這一份子了。」

「我還是。」大鵬傻笑著回應。

那檔節目里，大鵬公開給《煎餅俠》打了滿分，而且還是「都要溢出來了」那種。原因很簡單，「我只有這個能力，我能做的都做了」。

兩年之後的《縫紉機樂隊》，他的姿態卻放得很低：「我就是一個小人物，每天工作和生活的環境跟普通人沒什麼差別。在目前這個階段，我只能拍出這樣的電影。」

他中學時代開始組樂隊，心裡一直有個未竟的音樂夢。因此，出現在電影里的這支虛構的「縫紉機樂隊」，大鵬有意無意間將其當成真正的樂隊在經營。

此前，「縫紉機樂隊」唱過電影《悟空傳》主題曲，上過《中國有嘻哈》，還曾經在三里屯當街表演。拍戲的空隙，為了調動群眾演員和工作人員情緒，「縫紉機樂隊」也常常在現場開演唱會，輪番嘶吼搖滾金曲。

10月初，「縫紉機樂隊」甚至得到在音樂節上20分鐘的表演時間，同台演出的包括李健、萬曉利、反光鏡和萬能青年旅店。

而在《縫紉機樂隊》里，黑豹、超載、二手玫瑰、麥田守望者、新褲子、痛仰、唐朝這些中國搖滾迷的偶像，以不同方式出現在電影里。影片最後，從全國各地挑來的500名樂手，一起演奏beyond經典歌曲的大場面，更是擊中樂迷的淚點。

很多人不解，「屌絲」怎麼能請到那麼多大牌明星？大鵬的辦法是寫信。

袁姍姍就收到過大鵬列印出來的一封信，說服她克服心理障礙，出演《煎餅俠》。用同樣的方式，他給很多明星都寫過信。

為了讓鄭伊健、陳小春、謝天華和林曉峰四位「古惑仔」一起出現在《煎餅俠》里，大鵬曾獨自拿著劇本、場景圖、劇本大綱去香港，和各位「大牌經紀人」談合作。《縫紉機樂隊》邀請beyond更是從2015年開始，他多次在香港和北京之間奔波，與黃貫中、葉世榮、黃家強會面，詳細溝通拍攝細節。

大鵬私底下是內向的、有社交恐懼症的人，也很怕被拒絕，「我請到多少人，就被多少人拒絕過」。他沒有別的捷徑可以走，只能厚著臉皮，承受這些挫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