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語言學看佛教對中國文化的影響。

從語言學看佛教對中國文化的影響[來源:法音|發布日期:2013-12-03]李明權  外來因素對一種語言的影響,或許無過於佛教對漢語的影響了。至今,漢語中仍有不少源於佛教的常用詞,如「世界」、「實際」、「究竟」、「轉變」、「煩惱」等,只不過人們往往慣用而不知罷了。佛教辭彙數量之巨,在漢語專科詞中是首屈一指的。有人統計,僅佛經中的「名數」一類,即有三千多個。佛教辭彙源遠流長,影響廣泛。它兼有專科詞、外來語和古語詞三種形態,有特殊的宗教內涵和表現形式,並且同普通辭彙交叉影響,成為人們閱讀古代文獻的難關。本文擬從佛教辭彙的淵源、理論和組成等方面,作一些粗略的闡述和分析。  佛經的譯傳,肇始於漢末。經過五百餘年至盛唐時期,編成《開元釋教錄》,藏經初具規模,凡五千餘卷。佛經卷帙浩繁,義理艱深,輸入了許多外來的新概念,在中國僧人著書立說的過程中,也產生了大量新辭彙。魏晉士人多能說幾句胡梵新語。《世說新語·政事》記載:「任大喜悅,因過胡人前彈指雲『蘭闍、蘭闍』,群衚衕笑。」佛教新辭彙的流行,對僧俗交往、佛法研究等,造成了理解上的一些不便。譯經初興,「文過則艷,質甚則野」(《大唐西域記》);且譯師們在翻譯和解釋上,多有分歧。有些人好用中土玄學術語附會譯解。如早期的佛學專著《牟子理惑論》以「無為」為「涅槃」。該書又以佛老並舉(「睹佛教之說,覽老子之要」),謂佛陀「蹈火不燒,履刃不傷」,顯然是用《莊子》中的「姑射神人」曲為比擬。又如法琳《辯正論》云:「菩提者,漢言大道也」。《六度集經》譯「真如」為「本無」。諸如此類,皆以玄釋佛。中土譯經,以後漢安世高為先。「世高出經貴本不飾,天竺古文文通尚質,倉卒尋之,時有不達」(道安《大十二門經序》)。他的譯經,屬於樸直的「古譯」,惜乎「時有不達」,如譯「受」為「痛」,譯「正命」為「直治」等。其後,又有支謙等綺麗的「舊譯」。「舊譯」派好用意譯面多有失誤。  在這種情況下,一些傑出的譯師為佛經譯語的規範化作出了重大貢獻。那時,對譯師的要求也提高了。在知識條件上,要求譯師「言通華梵、學綜有空」,「能詮不差、所顯無謬」,「文詮三藏、義貫五乘」,「傍涉文史、工綴典詞」;在品格條件上,要求譯師「沉於道術,不好名利」,「器量虛融,不好專執」(見《翻譯名義集》卷一)。在朝廷支持下,先後設置了若干規模較大的譯場。如後秦姚興迎鳩摩羅什於長安』開設草堂寺譯場。羅什領導的義學僧有八百多名,重譯經籍,辭義通明(見《魏書·釋老志》)。羅什質而能文,多用音譯糾正支謙意譯之失,「胡音失者,正之以天竺;秦言謬者,定之以字義;不可變者,即而書之。是以異名斌然,胡音殆半。」(僧睿《大品經序》)唐代高僧玄奘精通漢梵,學識淵博,譯筆嚴謹,所譯佛典,既信且達,史稱「新譯」。《法苑珠林·傳記》說他「翻譯經論千有五百,盡善盡美,可稱可贊」,並非虛譽。玄奘在譯經實踐中,總結出「五種不翻」,確定了音譯或意譯的標準(見《翻譯名義集序》):  (1)多義詞。如「薄伽梵」,具六義,故不翻。  (2)新名物詞。如「閻浮」、「迦陵頻伽」,中土所無,故不翻。  (3)沿用已久,約定俗成。如「阿耨菩提」,亦不翻。另外兩種,是專從宗教角度所定的標準:  (4)「秘密不翻」。如諸經中的陀羅尼(密咒)。  (5)「尊重不翻」。如「般若」、「菩提」。當時,一部經的譯成,要經過口譯、筆受、校對、潤色等程序。在正確的理解、有利的條件以及嚴格的要求下,譯詞日趨準確,翻經漸臻完善,揭開了我國翻譯史上燦爛的篇章。  譯經事業的發達,促進了佛教「小學」的產生和繁榮。一些兼通佛、儒的僧人,開始總結佛教辭彙,系統研究其音義。隋唐以降,為佛經作音義的專著漸多。其中,以玄應、慧琳兩家的《一切經音義》最負盛名。《玄應音義》久湮藏經中,罕為人知;《慧琳音義》久佚,直到晚近才被重新發現。兩家《音義》被清代小學家奉為「顯學」。庄炘推崇它們「實與陸(元朗)、李(善)抗行,良足貴矣。」(《唐一切經音義序》)兩書體例,略似《經典釋文》,而引證尤詳;所引鄭玄《尚書注》,賈逵、服虔《春秋傳注》,李巡、孫炎《爾雅注》等數十種書,今均亡佚。兩書除收佛教語外,還收了許多經籍中的普通語詞,故深為一般語言學者所重視。宋代法雲編的《翻譯名義集》七卷,為佛學外來語的集大成者。該書專收借詞,凡二千餘條,註明異譯,廣泛引證,其解釋較《一切經音義》更為詳盡。此外,還有我國最早的雙語詞典、唐代義凈的《梵唐千字文》;佛教基礎類書、宋代道誠的《釋氏要覽》與明代的《三藏法數》;還有《華嚴經音義》、《法華經為為章》等專經音義。這些佛教「小學」著作的意義,並不局限於佛教本身。近現代,仍有不少佛學辭典陸續問世,如《佛教大辭典》、《佛學大辭典》、《實用佛學辭典》、《佛家名相通釋》、《法相辭典》和《佛教人名辭典》等。  值得一提的是,梵語的傳入,促進了中國音韻學的形成和發展。《成唯識論》卷二:「說名句文,依聲假立」。古印度「五明」中的「聲明」,即相當於語言學;可見,梵語作為拼音文字,是特別重視聲韻的。《通志略·六書略·論華梵》指出:「切韻之學,自漢以前人皆不識,實自西域流人中土。」如《說文》等,皆用直音。唐代智廣《悉曇字記》謂:「其始曰悉曇而韻有六,長短兩分,字十有二……聲合韻而字生焉」。漢字的「反切法」便是受梵語拼音的啟發,利用兩個方塊字,以「聲合韻」,注出無窮之字的讀音。《通志略·七音略序》云:「華僧從而定之以三十六為之母,重輕清濁,不失其倫」。唐末守溫據以制定的以若干漢字為標記的漢語聲母系統,奠定了等韻學的基礎。此外,佛經的轉讀還促進了南朝聲律學的發展。  佛教以「言亡慮絕」(《三論玄義》卷上)為至極,然而,也不否認語言文字的方便妙用,所謂「言說之極,以言去言」(《起信論》卷上)。在印度瑜珈佛學體系「五位百法」中,立有「文身、名身、句身」三種「不相應行法」(見《百法明門論》)。「三身」是對語言現象的歸納。「身」是彙集之義。「文身」指字母系統。(《成唯識論》卷二:「文即是字」);「名身」指辭彙(同上:「名詮自性」);「句身」指句子系統,即文章等(同上:「句詮差別」)。字母的組合(文身)形成音聲,音聲表達種種概念(名身),通過概念的組合表達意見(句身),這就是「三身」的內在聯繫(見《大智度論》卷四八)。  名身是「施設眾名,顯示諸有」(《楞伽經》卷四)的。《大乘義章》卷一指出:「以名呼法(事物),法隨名轉,方有諸法種種差別,假名故有,是故諸法說為假名」。這就是說,辭彙是標記種種事物概念的符號系統——假名。作為符號的名身,並不完全等於事物本身。如「火」是名,本身無熱之用,故曰「假名」。佛家的「假名」說,揭示了名實的辯證關係,猶如《莊子·逍遙遊》所說:「名者,實之賓也。」作為概念的名身,其對象是萬事萬物,前者是主觀的,而後者是客觀的;所謂「相為所詮,而名為能詮也」(《楞伽經》)。《成唯識論》卷八指出名身的內容可以分為兩大類,即表達抽象概念的「表義名言」和表達具體事物的「顯境名義」。名身不但有「隨物合成」的本義,而且有「隨事轉用」的引申義(見《大唐西域記》)。《瑜伽師地論》卷十五指出,一個規範的「假名」,應該具備「相應」、「義善」和「輕易」等要素。因明學認為,名身是感覺的抽象和綜合,即從「現量」而來的「比量」。詞語的作用是表達、交流,確切地說,屬於「為他比量」。因明的三相說又指出了名身的內涵和外延的劃分。詞的內涵,必然包含它所應有的一切性質和功能,即「遍是宗法」。上位概念必然包括所有的下位概念,即「同品定有」。不同類的種屬,必然互不相容,即「異品定無」。(見《因明人正理論》)  關於合成詞的構造和辭彙間的關係,佛家有「六離合釋」。其中,有五種構詞分析:  (1)持業釋。從體用關係立名。如「藏識」,「識」是「藏」之體,「藏」是「識」之用。又如「發電機」,「機」是物體,而「發電」則是該「機」的功用。  (2)依主釋。從主從、依正關係立名。如「眼根」,由「眼」得「根」,「眼」是主,「根」是從。又如「器界」,因「器」立「界」,「器」是正,「界」是依。  (3)有財釋。從所具內涵立名。如「覺者」,「覺」為「者」之「財(內涵)」;「唯心論」,「唯心」為「論」之「財」。  (4)相違釋。從聯合關係立名。如「微妙」、「神通」,系由相對的同義詞根構成;如「生滅」、「厭欣」,系由相反的反義詞根構成。  (5)帶數釋。從標數概括立名。如「三學」(戒、定、慧),「五蘊」(色、受、想、行、識)。當然,有些辭彙能兼數釋。「六離合釋」還有兩種是表示辭彙間的關係的:  (1)鄰近釋。表示同義關係。如「慧」——「念處」,「道」——「趣」,「泥洹」——「涅槃」。  (2)相違釋(與構詞法的相違釋有區別)。表示反義關係。如「空」——「假」,「煩腦」——「菩提」,「平等」——「分別」。  關於辭彙的表達形式,佛家有遮、表二詮之說,即否定式和肯定式。《禪源諸詮集都序》卷三謂:「遮謂遣其所非,表謂顯其所是……如說鹽,雲『不淡』是遮,雲『咸』,是表;說水,雲『不幹』是遮,雲『濕』是表。」佛家以「破執」為宗,慣用否定式的辯證思惟。如「不二」、「不但空」、「不動解脫」,「非有」、「非非想」、「非色非心」,「無明」、「無生忍」、「無住涅槃」等。繼承中觀學派的三論宗乾脆以「八不中道」為標榜,即「不生不滅,不斷不常,不一不異,不來不出」。因此,否定式的遮詮在表達佛教概念上至為重要。  在分析佛教辭彙的組成之前,必須指出,隨著佛經的傳譯,產生了許多新的普通辭彙。這些語詞不屬於專科詞範疇,有些直到今天還是常用詞。我們不妨例舉若干最早出現在經籍中並且沿用至今的語詞:  希望 譴責 (《大品般若經》)  贊助 享受 評論(《佛本行集經》)  充足 消化 (《涅槃經》)    儲蓄 厭惡 (《俱舍論》)  享福 愜意 援助 (《五分律》) 控告 傲慢 機會 (《大智度論》)  至於上文所舉「世界」、「實際」、「煩惱」等。因有宗教內涵,仍應視作專科詞。在敦煌變文中,也保存了不少俗語方言(見蔣禮鴻《敦煌變文字義通釋》):  作者(行家)  排打(賞玩)  惡發(發怒)  立地(立刻)  頭頭(事事物物)  佛教語與普通辭彙之間,有著互相影響的轉化關係。我們可以概括為承上轉化、啟下轉化和承上啟下轉化三類。  (一)承上轉化。即普通語詞的佛教專科化,猶如「舊瓶裝新酒」。例如:  法——《荀子·非相》:「聖王有百,吾孰法焉?」佛家藉以意譯Dharma,即教說、規範,亦泛指一切事理。  空——《後漢書·陳蕃傳》:「田野空,朝庭空,倉庫空。」佛家藉以謂因緣和合,無我無常;義近「幻」、「假」。如《中論·觀業品》:「雖空而不斷,雖有而不常。」  聲聞——本指名譽。《韓非子·內儲說上》:「子聞寡人之聲聞,亦何如焉?」佛家藉以譯指聞佛聲教而悟入四諦的小乘聖者。  作業——《史記·高祖本紀》:「不事家人生產、作業。」佛家藉以意譯Karma,特指能引生果報的身口意活動。  (二)啟下轉化。即佛教專科詞的語詞化。例如:  實際——《智度論》卷三二:「實際者,以法性為自證。」今則泛謂客觀現實、實踐。  真空——《行宗記》卷一:「真空者,即滅諦涅槃。」今則以蕩然無物為真空。  正宗——《雲峰悅禪師語錄序》:「不受燃燈記莂,自提三印正宗。」後則泛謂學業、技藝之嫡傳者。  種子——法相宗指藏識中能引生現行法的功能。後特指植物的種子。今更有其他比喻義。  變相——原指表現佛經故事的圖畫。今則猶言「換湯不換藥」;即改變形式而不改變內容。  (三)承上啟下轉化。即普通語詞轉化為佛教專科詞,又轉化為新的普通語詞。該類辭彙,體現出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的辯證運動。例如:  同居——古指家庭中尚未分家的兄弟等,猶言同藉、同財。《漢書·惠帝紀二》:「今居六百石以上父母妻子與同居。」天台宗藉以指凡聖雜居的國土,為四佛土之一。今則特指男女兩性結合的共同生活。  西方——古代泛指日落的方向。《詩·邶風簡兮》「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凈土宗專指彌陀凈土。今多特指歐美諸國。  以上,從三個方面分析了佛教語與普通語詞的關係。這種分類還是比較概略的。實際上,兩者間的引申、轉化關係還要複雜些。  從來源分,漢語中的佛教專科詞可以分為三大類,即借詞、譯詞和自造詞。  (一)借詞。佛教東漸,輸入了許多新概念。漢語固有的辭彙系統既無法表達這些新概念,而譯師又難以用意譯法創造恰如其分的新辭彙;於是,就產生了從胡梵諸語而來的借詞:  南無Namas 悉曇Siddham 羅睺羅Ra^hula 波羅蜜多Pa^ramita^  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Anuttarasamyaksambodhi 當時,已經知道運用省音的譯式,如:  佛Buddha 禪Dhya^na 劫KaIPa 菩薩Bodhisattva 瑜珈Yoga^ca^ra  佛經初傳中土,多是西域胡本。由梵轉胡,由胡轉漢,譯音難免失真過甚。況且西域諸國語言繁多,譯師或為胡僧,或為梵僧,或雖為漢僧而受各自方言的影響,因此,梵音「訛譯」的現象間有發生。只是沿用已久,也就約定俗成了:  韋馱Skanda 和尚Vpa^dhya^ga 由旬Yojana  此外,還有梵漢並舉的借詞。此類實為音譯和意譯的混合物,如今之「卡片」、「啤酒」、「冰淇淋」。例如:  帝釋  星宿劫  無餘涅槃  懺悔  禪定  須彌山  娑婆世界  (二)譯詞。佛教辭彙中,以意譯者為大宗:  法  漏  藏  法身  等流  輪迴  異熟果  無表色  滅受想定  成所作智  音譯和意譯的對象都是外來的新概念。然而,相對地說,譯詞不如借詞那樣令人感到隔膜,比較符合本民族的語言習慣。因此,在可能的情況下,譯師自然要多用意譯而少用音譯了。某些佛教借詞,就漸次為譯詞所替代:  毗奈耶→律  檀那→布施  摩河衍那→大乘  不過,這種現象也不是絕對的。不少佛教語,當初有音意兩譯:  般若——智慧  南無——歸敬  菩提——覺悟  陀羅尼——總持  菩薩——覺有情、開士  問題在於,譯詞與固有概念間的差異較大,無法完全取而代之。上文講到的「五種不翻」,即是針對這個問題的。  (三)自造詞。在漢僧講經佈道、著書立說以及佛教社會化的過程中,新造了大量中國式的佛教辭彙,例如:  狂慧  判教  蓮社  不真空  兼中到  一念三千  理事無礙  此類辭彙,以禪宗最為能產。禪宗是中國自創的佛教大宗。它不提倡窮經析義,而以「直指人心」,頓悟言外之旨為要。因此,禪師多以旁敲側擊、譬喻借指為方便,啟迪學人,所謂「斗機鋒」、「參話頭」。恰恰是標榜「不立文字」的禪宗,留下了汗牛充棟的語錄和燴炙人口的辭彙。大量源於禪宗的辭彙,以其通俗、生動,而為社會人士所樂用,表現出經久不衰的活力。試舉數例:  本來面目——《壇經·行由品》:「不思善,不思惡,正與么時,那個是明上座本來面目?」後泛指原貌。  心心相印——唐裴休《圭峰定慧禪師碑》:「心心相印,印印相契。」今喻情投意合。  打成一片一《碧岩錄》卷六:「長短好惡,打成一片;一一拈來,更無異見。」今引申為關係融洽。  迴光返照——《臨濟錄》:「你言下便自迴光返照,更不別求,知身心與祖佛不異。」今則轉指垂死時短暫興奮的現象。  佛教辭彙中,還有四種形式是值得重視的,即簡縮式辭彙,多義和同義辭彙,典故性辭彙以及比喻性辭彙。  (一)簡縮式辭彙。又可分為兩類:  (1)標數概括式。即「六離合釋」中的「帶數釋」,又稱為「名數」。此類辭彙均以標數概括同類概念,在經籍中俯拾皆是;有實數概括,也有泛數概括:  一實  二門  三學  四諦  五戒  六度  七善  八識  九居  十如三皈依  四照用  七覺支  八正道  十法界  十八界  十二因緣  三十七道品  九十六種外道  五時八教  百界千如  三千大千世界  (2)並列概括式。即兩個或兩個以上的相類相對概念的結合。它只是簡單相加,不包括「相違釋」中表達抽象概念的那一部分內容。例如:  依正(依報+正報)  性相(性宗+相宗)  金胎(金剛界+胎藏界)  魔外(魔羅+外道)  頓漸(頓教+漸教)  顯密(顯教+密教)  空假中(空諦+假諦+中諦)  苦集滅道(苦諦+集諦+滅諦+道諦)  還有若干辭彙,在並列概括後,再加上一個共有的中心詞根:  黑白業(黑業+白業)  染凈法(染法+凈法)  (二)多義和同義辭彙。即辯機《大唐西域記贊》中所說的「一言貫多義」和「一義綜多言」。了解這兩類關係,有助於在不同的佛學語言環境中,準確地辯析詞義,免致混淆概念。  (1)多義辭彙。即一言多義,同中有異。例如:  本師——▲教主釋尊。▲業師。  印——▲手印。法德的標誌。▲法印。教理之決定者。  中道——▲法相唯識。▲三論八不。▲天台實相。▲華嚴法界。  法藏一▲法性。即如來藏。▲教法。▲經藏。▲菩薩名。指彌陀因位者。▲華嚴祖師賢首。  (2)同義辭彙。即一義多言,異中有同。例如:  娑婆——索訶、能忍、堪忍。  印度——天竺、申毒、身毒、賢豆。  極樂——安樂、安養、蓮邦、樂邦、須摩提。  生空——我空、人空。  緣覺——辟支、獨覺。  (三)典故性辭彙。該類內涵豐富,表現力強;不明其典,即不得其解。例如:  指月——典出《楞嚴經》卷二:「如人以手指月示人,彼人因指當應看月。」喻開權顯實,因方便而悟實相。  天女散華——典出《維摩經·觀眾生品》。謂天女現身維摩丈室,散花以試探菩薩、聲聞的道行。後有比喻義。  赤髭白足——典出《高僧傳》卷二、卷十。耶舍髭赤,精於《毗婆沙論》;曇始足白行高,人稱白足和尚。後因以指高僧。  面壁——典出《五燈會元》卷一:「[達摩]寓止於嵩山少林寺,面壁而坐,終日默然,人莫之測,謂之壁觀婆羅門。」後有轉換義。  拈花微笑——典出《聯燈會要》卷一、《釋氏稽古略》卷一。謂靈山會上,世尊拈花,大眾愕然,唯有迦葉微笑,因付正法眼藏。後因以泛指默契、會心。  (四)比喻性辭彙。佛教是很善於運用比喻的,正如《法華經·方便品》云:「種種譬喻,廣演言教。」對於這些比喻性的辭彙,不可執以為實解。例如:  乘——喻佛陀的教法。謂此教法猶如大車,能運載煩惱眾生至於解脫的彼岸。  火宅——喻三界,即眾生輪迴之所。《法華經·譬喻品》:「三界無安,猶如火宅,眾苦充滿,甚可怖畏。」  法輪——喻法寶,即佛、法、僧三寶之一。《止觀輔行傳弘決》卷一之二:「輪具二義,一者轉義,二摧敗義;如王輪寶,能壞能安。法輪亦爾,壞煩惱怨,,安住諦理。」  半字·滿字——多喻小乘、大乘。《涅槃經》卷八:「半字者,皆是煩惱言說之本,故名半字;滿字者,是一切善法之根本也。」  龜毛兔角——喻有名無實。《智度論》卷十二:「如龜毛兔角,亦但有名而無實」。  總之,佛教不但在思想上、而且在語言上深刻地影響了中國的文化學術。僅在語言學方面,它就留下了豐富的音義專著,大有可供發掘的寶藏。本文對佛教辭彙的研究僅是初步的。如果由此而引起語言學界對佛教語言的重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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