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金VS明庭:努爾哈赤「亮劍」 ,大明搖
公元1619年農曆的2月25日,一場罕見的大雪籠罩著遼東大地。寬甸,一支一萬五千人的大軍正在風雪中強行軍。幾日後,在寬甸和桓仁的交界處,這支大軍與從朝鮮趕來的一萬三千人的部隊會合。兩支部隊編組為國際聯軍後,又開始向赫圖阿拉方向強行軍。這支國際聯軍的統帥是明王朝的大將劉鋌,朝鮮軍的元帥名為姜弘立。與此同時,在北邊開原,總兵馬林率兩萬大軍正向新賓方向疾進。在西邊撫順,山海關總兵杜松也率兩萬大軍直指新賓。在南邊,遼東總兵李如柏帶著兩萬大軍出鴉鶻關趨新賓而來。
10萬大軍,旌旗指處,就是要對後金都城赫圖阿拉犁庭掃穴。
危急關頭出奇謀
公元1616年,建州女真在努爾哈赤的率領下,經過多年擴張戰爭,軍事實力獲得了空前提升。與當初13副鎧甲起兵相比,自是不可同日而語。努爾哈赤成了雄霸一方的霸主,有了可與明王朝在東北一較高下的實力,遂收起韜光養晦的策略,扯起另起爐灶的大旗,於這一年在赫圖阿拉建立了後金國,努爾哈赤成了罕王。
剛建立的後金國,在努爾哈赤的率領下,陷撫順、克清河,消滅了遼東總兵張承蔭及一應兵力,明王朝經營數百年的遼東邊牆頃刻坍塌。後金朝軍事上的節節勝利,不僅使「全遼震動」,而且北京也「舉朝震駭」,明神宗深感「虜勢益張,邊事十分危急」。努爾哈赤帶來的危機讓明王朝的軍事機器高速運轉起來,明神宗命楊鎬為遼東經略,征討後金。這才有了十萬大軍分兵4路,直搗赫圖阿拉。
此時的後金,兵馬不超過5萬,形勢異常嚴峻。努爾哈赤清楚,各大臣和各貝勒們也清楚,數十萬百姓也清楚,此戰如果是後金戰敗,女真民族將會被打回到石器時代。此戰如果後金獲勝,後金和明王朝在東北的較量,將會發生攻守異位的變化。這一戰,關乎後金國的生死存亡。
基於對形勢嚴峻的研判,在明軍大舉之初,努爾哈赤派人給明王朝送來書信說,只要朝廷「賜」後金白銀三千兩、黃金三百兩、綢緞三千匹,後金就不與明軍交鋒。所謂的要價,就是給自己砌個台階。但已運轉的戰爭機器,無法停止自己的腳步。乞和不成,只有背水一戰。
怎麼戰?在努爾哈赤召開的軍事會議上,眾說紛紜。有說要死守赫圖阿拉的,有說要分兵出擊,抵禦四路大軍的。爭執不下中,眾大臣和眾貝勒都把目光盯向努爾哈赤,要他拿個主意。
在馬背上征戰了30年的努爾哈赤,最善於情報戰。自年初以來,負責情報工作的何和理和滿淺,派出了大量的間諜,深入遼東各地打探明軍動態,收集各種情報,對明軍的虛實已了如指掌,並在心中形成了對應戰略: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擊破。具體的戰法,先集中兵力消滅離赫圖阿拉最近、對後金威脅最大的杜松部。為了保證優勢兵力集中殲滅杜松部,就要隔斷其他三路明軍的呼應和支援,解除任何一部對赫圖阿拉的威脅。針對於此,努爾哈赤派出小股部隊對其他三路明軍進行監視、襲擾,遲滯行軍速度。部署完畢,努爾哈赤帶著4萬多後金兵力來到了杜松部必經之路——撫順薩爾滸,拉開後金與明王朝生死決戰的大幕。
掘壩放水滅杜松
薩爾滸山,位於大夥房水庫東南,渾河南岸,山高不足百米。半山腰,有石碑一座。碑上刻有乾隆皇帝的一首詩:鐵背山頭殲杜松,手麾黃鉞振軍鋒。於今四海無征戰,留得艱難締造蹤。乾隆追思的是先祖努爾哈赤的偉業。
公元1619年農曆2月28日,明王朝的西路大軍在總兵官杜松率領下急行軍到了薩爾滸。按照遼東經略楊鎬的戰略部署,杜松的西路軍和從開原而來的北路軍互為呼應,兩軍到二道溝會合後,一舉直搗赫圖阿拉。戰略上的意圖因失去戰術上的配合,戰略意圖就無法實現。
在杜松為實現楊鎬按期抵達赫圖阿拉而急速行軍時,畏敵如虎的北路軍統帥馬林不按規定路線行軍,反而繞道而行,拉大了兩軍之間的距離,從而形成了杜松軍孤軍冒進的態勢,為努爾哈赤殲滅北路軍創造了條件。
當杜松孤軍前突到薩爾滸時,努爾哈赤已埋下重兵以逸待勞了。不僅如此,努爾哈赤還在皇太極的建議下,阻斷了渾河水,待杜松部半渡而擊之。當杜松率軍夜半強渡渾河時,後金軍在上游掘開堤壩。洪水呼嘯而下,浪濤洶湧中,明軍被淹死千多人,部隊被截為兩半。過河的鑽入了後金軍的口袋陣,遭遇了數倍於己的後金軍的攻擊。杜松雖是一員難得的勇將,但雙拳難敵四手,且戰且退,退到鐵背山紮下營寨。另一隊人馬也在薩爾滸山下結營自守。
本來杜松大軍不過兩萬來人,而後金軍則多達4.5萬人,明軍總體的優勢變成了局部的劣勢,再經這一分離,明軍就更劣勢了。深知用兵之道的努爾哈赤更是採取了牛刀殺雞的辦法,圍一營,攻一營。用數倍於敵的兵力先擊破薩爾滸大營,再以得勝之兵轉攻鐵背山下的杜松大營。血戰之下,杜松死於後金的亂箭之中。兩萬明軍於1619年的農曆3月1日被徹底殲滅。首戰告捷,努爾哈赤馬上移兵明軍的馬林部。
當聞聽杜松軍被殲滅時,馬林就嚇得止步不前,把大軍分為3營,結寨堅守。努爾哈赤命貝勒代善對明軍分割包圍,自己親率8000兵馬攻擊只有兩千守軍的明軍營寨,不幾個回合,明軍營寨被攻破。對其他兩個明軍營寨,後金兵也在複製著同一種辦法,並也收穫著同樣的結果。
馬林部就這樣被輕而易舉的殲滅,只有馬林隻身脫逃。西路和北路大軍近四萬人馬,在不幾天中就灰飛煙滅。此時,尚在盛京坐等勝利消息的遼東經略楊鎬尚懵懂不知兩路人馬的死活。
亂箭射死「劉大刀」
桓仁有個叫窪子溝的地方。在後金和明王朝開戰時,當時的窪子溝被稱為瓦爾喀什。那時,明王朝東路大軍的統帥劉鋌正率領國際聯軍越過寬甸和桓仁交界處的牛毛大山,逶迤向窪子溝行來。
生於1558年的劉鋌,籍貫是江西南昌。父親是抗倭名將劉顯。劉鋌力大無窮,所用大刀重達120斤,平時要4個人抬著刀隨行。劉鋌因此被稱為「劉大刀」。劉大刀在戰場上立功無數。在征討緬甸莽應里時一戰成名,後來長期在四川駐守。萬曆年間,日本侵朝,劉鋌赴朝參戰,打敗了小西行長率領的日本軍隊。也就在赴朝參戰中,不滿於楊鎬的瞎指揮,結下樑子。對於這一次楊鎬部署的征討後金的方略,劉鋌認為春季出兵,不應天時,不熟地形,他率領的很多兵都是江浙一帶的,不適應東北氣候,戰力發揮不出來。因此建議,等天氣轉暖,等他訓練的四川兵調來時再發兵不遲,可一意孤行的楊鎬根本聽不進任何建議,頒下嚴令,限期抵達赫圖阿拉。
不得已,劉鋌日夜兼程。會合來援的朝鮮軍後,劉鋌率明軍在前,5000朝鮮鳥銃手居中,其餘朝鮮軍在元帥姜弘立率領下殿後。這樣的布置,為的是發揮鳥銃手的優勢。鳥銃,那就是當時最先進的火槍,前隊遇敵,5000火槍手可立即支援;後隊遭敵掩殺,5000火槍手可馬上策應。
在前後策應中,國際聯軍進入了窪子溝。此時,北、西兩路兵馬已被殲滅,但劉鋌仍不知情。
消滅了明王朝的兩路大軍後,努爾哈赤的先遣部隊由阿敏和扈爾漢率領,埋伏在瓦爾喀什的南面山谷之中。大貝勒代善率領4萬主力,開進到了今桓仁窪子溝與新賓大青溝交界的地方,「隱伏山谷」,進行修整,待機而動。
包圍殲滅劉鋌東路大軍的態勢已然形成,劉鋌還蒙在鼓裡。雖如此,久經戰陣的劉鋌一路行來,每個士兵都帶著布陣的鹿角枝,安營時,用鹿角枝紮成營寨,成為一座城池,後金兵難以突入。同時,在鹿角枝營外設立火器,後金騎兵很難接近。明軍卻可以或出營作戰,或回營休息,可輪番出戰,來去自如。後金兵幾次試探性進攻,都被劉鋌的這種戰術擊敗。
為了讓劉鋌放棄鹿角枝的優勢,努爾哈赤又想了一個高招。他派杜松麾下的一名投降軍士到劉鋌軍營送信,說杜松大軍已到了赫圖阿拉,希望他火速趕去會師。不放心的劉鋌連續盤問了幾個問題,都給能言善辯的來人遮掩過去。來人回去後,馬上報告努爾哈赤,說明軍聯繫的信號為鳴放火炮,努爾哈赤連忙命人在赫圖阿拉放起了火炮。
劉鋌聽到火炮聲,心裡本就為不能如期趕到赫圖阿拉而擔心遭到楊鎬的報復,哪裡還顧得上多想?立即命兵士丟下鹿角枝,輕裝急行軍。大軍行到數公里長的窪子溝,後金伏兵四起。明軍先鋒營被殲滅,游擊官喬一琦單騎逃出。
埋伏在瓦爾喀什南谷的阿敏和扈爾漢部,從明軍尾部掩殺而來。代善部從前面衝殺而來。劉鋌揮動手中大刀,一人獨戰代善、阿敏和皇太極。三大貝勒占不了便宜,打馬後撤,士兵萬箭齊發,射死了一代名將劉鋌。
努爾哈赤的群狼戰術再一次取得豐碩戰果,已到了桓仁鏵尖子東的朝鮮軍,還沒顧上救援劉鋌時,也已被後金圍住。元帥姜弘立雖命左中右三營布陣,但在數倍於己的後金兵的衝殺中,左右兩營頃刻被殲。姜弘立的軍營被後金軍緊緊圍住。經幾日圍困,「欲走則歸路已斷,欲戰則士皆股慄」。姜弘立無奈之下,投降後金。
東路國際聯軍的覆滅,成了後金的收官之戰。
南路明軍,統帥李如柏本就與努爾哈赤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從清河出兵後就一直踟躕不前。待到其他三路大軍覆滅後,遼東經略撤退的命令也急如星火地趕來了。
1619年農曆2月下旬開始的後金與明王朝的生死決戰,在農曆3月上旬結束。後金獲得了決定性的勝利。自此後,明王朝再也沒能力主動攻擊後金政權,明王朝與女真民族數百年的較量從此分出輸贏。
( 摘自《遼瀋晚報》 文/莫永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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