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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勃·迪倫不需要諾貝爾,是諾貝爾需要鮑勃·迪倫

1愛地人

  很明顯,鮑勃·迪倫獲得今年的諾貝爾文學獎,最大的贏家其實不是鮑勃·迪倫,而是諾貝爾文學獎。鮑勃·迪倫畢竟不是村上春樹,諾貝爾文學獎對他的本職來講,更像是一份外快,一份意外的收穫。套用2007年普利策獎給鮑勃·迪倫頒發特殊貢獻獎的頒獎詞:「鮑勃·迪倫不需要普利策,是普利策需要他。」今年的諾貝爾文學獎也可以說是「鮑勃·迪倫不需要諾貝爾,是諾貝爾需要鮑勃·迪倫」。

  沒有輕視這些年每一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家的意思,但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就是現在的文學,已經不像托爾斯泰、海明威、加繆、馬爾克斯、葉芝所處的那些時代那樣,可以成為人們精神的食糧,甚至指引人生的明燈。

  以2009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赫塔·米勒為例,並不是懷疑獲獎者的文學造詣,以及其文字中濃濃的文學情懷,但在這個多元化的時代,文學的影響力確實已經式微,所以導致很多純文學領域的作家,已經不能像半個世紀前那樣,引導普羅大眾的文化價值觀。由此也形成一種惡性循環,傳統的文學形式越是缺少吸引力,也導致文學文本在創新上出現了停滯,於是慢慢成為純粹文學的遊戲,並由此丟失了文學的大眾活力。

  小說、戲劇、詩歌、紀實文學,這也是諾貝爾文學獎歷史上最重要的一些文學載體,而在2016年,則終於可以加上一種新的形式:歌詞。鮑勃·迪倫能夠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原因,當然是因為他的歌詞,也是曾經被主流文學界不屑一顧的流行文化的一部分。但從開放的角度來看,鮑勃·迪倫的歌詞,其實就是傳統詩歌的一種延伸,就連今年諾貝爾文學獎的致獎詞,也是「鮑勃·迪倫用美國傳統歌曲創造了新的詩意表達」,很明顯就是肯定了鮑勃·迪倫在詩歌上的才華,並已經將他的歌詞,拔高到詩歌的高度。

  其實詩歌,本來就是有意有韻,才稱為詩歌,只不過後來純文學的詩歌,在去除民歌的旋律部分之後,被改造成了單一的文學樣式,並且用文字的音節和韻律,代替了音符的功能,才變成了純文字的詩歌。鮑勃·迪倫所做的,其實不過是讓詩歌走出文學殿堂,重新來到民間,並以一種大眾的視角,源於生活、高於生活的打磨,輔之以現代音樂形式進行傳播,從而讓詩歌又恢復了那種萬人傳唱的生氣。

  這種文學的開放性,倒不由自主讓人想起鮑勃·迪倫在音樂上的開放性。1965年,正是因為鮑勃·迪倫在「新港民謠音樂節」的舞台上,將民謠吉他插上了電,以一種接近搖滾的方式來表現,從而被歌迷視為民謠界的猶大和叛徒。但也正是鮑勃·迪倫這種離經叛道之舉,反倒讓已經在形式上走向末路,並影響到內容也開始僵化的傳統民謠,從此走進了新時代,並開創了一個民謠搖滾的輝煌歲月。

  所以,無論是鮑勃·迪倫讓民謠通電,還是諾貝爾文學獎頒給一個民謠音樂人,其實都是藝術沒有疆界的一種證明。甚至可以說,古往今來的大家,往往就是因為不故步自封,能夠在主題視角和形式體裁上都有著開放性的思維,才能獲得突出的成就。

  當然,更重要的還是作品。鮑勃·迪倫的詩,除了廣為人知的批判和抗議之外,還包含了哲學、愛情,甚至文學與聖經典故的內容,幾乎就像是我國唐代詩人李白和杜甫的混合體。以《A Hard Rain』s A-Gonna Fall》(暴雨將至)為例,「歌中意象用得不落俗套,『七座悲傷的森林、十二個死去的海洋、深入墳墓之口十萬英里』層層排比、環環相扣,讓人喘不過氣,雖然全沒直接明寫,讀者卻能感受戰爭陰影與悲劇。」(台大外文系教授廖咸浩)

  與此同時,鮑勃·迪倫的詞也常常擅長結合聖經典故,往往瞬間拉拔出史詩氣勢、增添思考深度與詮釋空間,國外還有專書探討。名曲《Highway 61 Revisited》(重訪61號公路)以亞伯拉罕獻子艾薩克給上帝開場,《All Along the Watchtower》(沿著瞭望塔走)則典出舊約《以賽亞書》。而從高中起研究迪倫的中國台灣地區樂評人馬世芳也曾經說過,「鮑勃·迪倫的詞深受詩人艾略特、金斯堡、劇作家布萊希特影響,巧妙結合不同時代人物與超現實意象,不但能反映具體社會議題,還常超越時代。」

  例如《It』s Alright Ma(I』m Only Bleeding)》中「Even the president of the United States sometimes must have to stand naked」一句,便適用當年遭刺的肯尼迪乃至後來的柯林頓和布希。有如此之多的內涵、典故,這就難怪對於許多歌迷來講,鮑勃·迪倫的音樂不僅經典,同時也很晦澀難懂。所以,聽鮑勃·迪倫的歌,有時候可能未必是享受,對於許多不熟悉西方文學和歷史的中國歌迷來講,反倒更像是一種「摧殘」和「折磨」。

  而在鮑勃·迪倫林林總總的作品裡,有幾首作品是你永遠繞不開的經典高牆。比如《Like A Rolling Stones》(像一塊滾石),比如《Knockin』 on the Heaven』s Door》(敲開天堂大門),再比如《Blowin』 in the Wind》(答案在風中飄揚)。

  其實,早在鮑勃·迪倫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之前,他的許多作品就已經獲得了文學和教育界的高度認可,比如《Blowin』 in the Wind》(答案在中風中飄揚)這首歌曲,就曾經入選過美國的大學教材。這首發表於1962年的作品,也是歷史上最為著名的抗議民歌之一,並讓原本散落于田間鄉村,主要歌唱個人愛情和心情的民謠,從此能夠投入到社會運動中,在與社會潮流的融合中,以簡潔卻深刻的歌詞,散發出一種充滿文學光彩的活力。

  「一個人要走多少路,才會被稱作男人?鴿子要飛過多少大海,才能在沙灘長眠?炮彈要飛行多少次,他們才會忘記戰爭?……一個人要抬頭多少次,才能夠看見天空?一個人要有多少只耳朵,才能夠聽到人們的哭泣?」除了詩人的情懷、自省的反思之外,鮑勃·迪倫也在冷戰時代,用民謠的方式給一代年輕人,樹立了一種新的價值觀,讓垮掉的一代並沒有真正垮掉。

  甚至因為鮑勃·迪倫在民謠音樂里,承載了許多社會學的內容,從而在世界很多地區,都引起了當地流行樂的基因裂變,改變了流行音樂的創作生態。比如我們所知道的羅大佑,他早年的作品《未來的主人翁》、《鹿港小鎮》,就受到了鮑勃·迪倫的影響,其他像崔健、陳升在內的音樂人,同樣從鮑勃·迪倫許多作品的視角和表達方式中,得到了創作的啟迪,這種影響的輻射力就更大了。這麼一算起來,今年的諾貝爾文學獎也算是近幾年最接地氣的一屆,至少獲獎者不僅是一個傳奇,也是許多人的青春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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