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宮看展】晚明五家·書風畫意

王鐸 《山水圖》扇 故宮博物院藏

對凡此種種可貴的嘗試與開拓做一深究，便無法避免進入他們遭逢的歷史際遇——明末清初的社會激變。無論皇庭中的勢力爭奪,還是農民軍與清軍帶來的道統危機以及隨之觸發的存亡焦慮，與權力重心更迭有關的震蕩與暴戾猝不及防——離亂、死亡接踵而至，人心惶惑，理想寂滅。

王鐸 草書臨王羲之帖軸 故宮博物院藏

曾經在初入仕途之際聲氣相投，被時人稱為「三株樹」的黃道周、倪元璐、王鐸，因各有執持而結局相異：

倪元璐 雲山圖軸 故宮博物院藏

倪元璐 草書舞鶴賦卷（局部） 故宮博物院藏

北京城破，倪元璐聞訊自縊殉國，踐行了某種古老的士人傳統；

黃道周傾力維護風雨飄搖中的南明，兵敗被俘而死節，至死仍抱復國之願；

大學士王鐸並未與賜他高位顯爵的明政權相始終，在南京陷落後歸降清庭，以「貳臣」身份進入正史書寫。

唯有生年較早的張瑞圖，沒有切身經歷明清鼎革之痛，卻也被複雜的政治氛圍裹挾，身陷「閹黨」逆案，以致生前身後，人品書名皆受其累。

張瑞圖 行書後赤壁賦卷（局部） 故宮博物院藏

這五人中最為著名的傅山，在明亡之前並不曾矢志於仕進，青年時代即罹牢獄之災，但無論從事秘密的抗清活動，還是對來自康熙帝禮遇的拒斥，其對新政權的不合作態度一以貫之。人們提及其書藝與學問，總不忘連同其超逸之態和剛正風骨加以稱頌。

黃道周 行書詩卷（局部） 故宮博物院藏

值得注意的是，置身於巨大時代變局的晚明五家雖取捨有別，命運殊途，卻並無一人隨波逐流，始終在以強烈的主體意識進行主動抉擇。這或許可算作價值取向不同的五位書家性格特徵中的某種共性，值得在分析藝術風格形成的動因中加以考量。而由墨跡、碑帖、畫作、著述而回溯他們一生的書學實踐，進而考索個體經歷，也原本就是最基礎的觀察法則。我們無意在「書以人重」的品評體系中，輕率粗疏地為他們尋找相應的標籤，遑論這一切本無明確量度可循。

傅山 行草書秋興詩卷 故宮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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