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次落第是種什麼體驗——張璁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一)

七次落第是種什麼體驗——張璁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一)

來自專欄明應的經濟世界

正德13年,公元1518年,永嘉人張璁,第七次應試禮部名落孫山。

張璁感到了一絲絲的恐懼,一絲絲的絕望。這種情緒在自己身上出現,一向追求聖賢之道的他感覺是一種恥辱,但是沒有辦法,即便他有著多年的修養功夫現在也無法控制這種情緒的產生,因為這是無情歲月給他的一份強制性的禮物。

回首往昔,他張璁也算是一個頗得命運眷顧的人物。20歲中秀才,24歲中舉人,在永嘉地區也算是頗有名氣的一方人物了。但沒想到的是,命運似乎在跟自己開玩笑,中舉之後,從弘治12年(1499年)年到正德13年,在20多年的時間裡,七次應考竟然七次名落孫山。這意味著即便第八次應考能夠得中,那個時候自己也已經46歲了——更何況能不能考中還是一個未知數呢!

看著鏡中兩鬢的星星斑白,張璁感到了一股酸楚。

回想第一次科場失意,他完全沒什麼感覺,處之泰然。「沒事,後面時間還有的是,下一次考好就行了。」他這樣想,別人也這麼勸他。為了積極進取,在當年夏秋之交他還帶著妻子一起到南京國子監求學。一邊享受年輕妻子的溫存,一邊和來自五湖四海的同窗好友們進德修業、指點江山,好不快活!

第二次科場失意,他27歲,也沒有太多的傷心悲痛,只是想著下一次要考好一點,接下來的三年一定得更努力。這一年,蒙古小王子率10萬騎兵分道入侵帝國西北邊疆,殺傷甚眾,關中震動,他似乎對這件事情更為敏感。

第三次科場失意,他30歲,依然慷慨激昂。正在考試的途中,與他感情很好的叔父病逝,他沒能親自前去為送終,後來一直引以為憾。

第四次科場失意,他34歲,此時已經是正德三年。他雖然為自己的遭遇感到有點難過,但是朝局的變動更加惹動他的心思。此時宦官劉瑾專權,越來越囂張跋扈,屢次興起大獄,將朝官300餘人下獄。和很多人一樣,他也為朝局的動蕩感到不安。

第五次科場失意是正德六年,他已經37歲。面對無情的黃榜,他已經感到一絲絲的不安——可能自己確實沒有這個命吧,否則何至於連續五次不中?好在這一年長子遜志出生,沖淡了五試不中的沮喪情緒。這一次的應試令他感到驚心動魄不單單是考試本身,還有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在50多天的路途當中,他見到了劉瑾執政多年所造成的亂象,真的是流民遍地、四方亂起,尤其是河北霸州的劉六劉七,他們竟然就在京師附近揭竿而起,縱橫數千里,殘破州縣超過百數。

第六次科場失意是正德九年,他已經40歲了。一個男人在40歲的時候,基本上已經到了知天命的階段,自己這輩子要做什麼,要做到什麼程度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了。這一次的落第對他的打擊相當沉重。回家之後,想起親人的囑託、朋友的期盼,他的傷感日漸增加。他在親戚朋友處長期盤桓,在詩酒唱酬之中排解落榜的失意感覺。

他確實已經有點累了,不想再繼續在這條路上走下去了,於是決定到吏部挂號,然後等待以舉人的身份到某個偏遠小縣去任職,雖然乾的都是一些小吏工作,最多不過是教諭(縣教育局長)或縣丞(縣辦公室主任),但好歹也是一場事業,總比現在這樣苦熬歲月好一點吧!

可能自己確實沒有中進士的運氣!於是在正德11年,42歲的時候,張璁帶著夫人蔡氏一同北上準備到吏部去挂號。

路過南京,聽說同是浙東人的天下名士王陽明正在南京,任職鴻臚寺卿,於是專程前去拜謁,兩人就各自的治學心得進行了交流,聊得相當愉快。

王陽明作詩一首相贈,且將詩寫在扇面上,題目為《詠一》,張璁和了一首詩《詠萬》,將這首詩題在扇面的背面。

詠萬

品物形容別,君門萬里多。

藏三生幾許,掛一漏如何?

對策言難盡,封侯戶豈過。

獨欣歌聖壽,列國似星羅。

可能是一路上的見聞對他產生了巨大的刺激,到京之後,他最終還是決定不去吏部待選了,還是要繼續考下去。

沒想到正德12年(1517年)的科考(第二年放榜),他再一次落第,算起來這已經是第七次了。

恐懼和絕望的情緒油然而生,不由得他對命運產生懷疑,輾轉之下找到了京城著名的算卦高手——時任都察院監察御史的簫鳴鳳,詢問未來的路。

其實在張璁看來,這位善於占星的蕭御史本身就是一個奇葩。別人辛辛苦苦怎麼考都考不上,他倒好,考上了而且還混到了一個不錯的職位,但在工作上沒見他干出什麼特別的成績,反而在占星算卦上成績斐然,俱朝皆知。

「再考一次吧!」蕭御史再一次複核了他的個人資料後,說了這五個字。

「還考?」張璁欲言,卻被蕭御史止住。

「從此以後三年你就可以中進士,再有三年你就會飛黃騰達的。」

……

不管怎麼說,這也算是一個安慰吧!


註:本文為《張璁:一個思想家的孤臣之旅》的第2篇,文中圖片來自網路,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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