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r 蚊 ?》NO. 24
來自專欄木子蟲的蟲洞
7號的話刺進我的腦袋裡。
我:我又走錯了?
7號:但6號是這個世界的。
我:可她和我一直在一起啊!
7號:6號她不記得之前的事兒了,要不你來一下基地吧!
我:好。
掛掉電話,我坐在沙發上有些發矇。
此時的6號,腦袋裡已經抹去了關於另一個世界的記憶,很難和她對證,而我們進入混沌宇宙的時候,也分開過幾次,最後一次是從我把她從大鬍子那個宇宙拖回來,之後沒有再分開,難不成,那個站在海岸邊兒的6號其實不是原本的6號?
可是這樣也不對,我們調整了那個宇宙的時間,按道理說,那個在荒原里的時空隧道就是連接我們原本世界的啊,而且那個6號也應該是最開始的6號啊。
而且眼下的世界有太多記憶,都和我原本世界相似,不管是手機簡訊,還是我眼前這個房子,連衣櫃的襪子我都有確鑿的記憶,就算混沌宇宙有無數相仿的世界,那精細到如此相似的世界出現的概率也應該低到可以基本忽略吧。
來到基地的時候,我把我的想法和7號溝通了一下,他也不是很能理解。
6號只記得我們從這裡臨行前的事兒,我和她對證了下臨行前的經歷,我們兩人所說基本一致。
7號也記得是如何在蚊子狀態時候把我帶到這個基地的,還有他在把我變回人身時的對話。
我:一個完全一模一樣的世界,連說過的話,到過的地方,之前的動作,甚至我以前的衣服,電腦里的瀏覽記錄都一樣,這個概率有多少?
7號:可dna不會假!
我對dna並不了解,所以無法反駁7號。哪怕我有很多記憶可以證明我是這個地方的,但只要有一項證據證明我不是,這一項就可以推翻所有其他證據。
我:我···
我覺得我是這個世界的,我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因為這是一句很蠢的話,主觀的意向不能在客觀的現實面前總是很蠢。
7號和6號並沒有問我要說什麼,也沒有提示我該怎麼做,是繼續尋找自己的宇宙,還是待在這兒,留或者走,對他們而言並不是一個問題。
站在基地的此刻,我突然覺得無比陌生。
好像有一天我回到自己家中,我的家人突然說我不是他們家的孩子,並且拿出一張全家福,而上面確實沒有我的照片,儘管,我的記憶里有這裡的點點滴滴。
儘管,我無比的確信這就是我的家。
從基地出來的時候太陽落在城市的另一頭,餘輝隨著時間隱隱褪去,路燈逐漸變亮,駕駛座上的6號此時顯得更加陌生,因為我並不確信,她真的是那個陪我在混沌宇宙里走過那些日子的人。
她把我放在了小區門口。並囑咐我,有事可以聯繫她。
我沒有直接回家,在6號的車消失在拐角處時,我隨手攔了輛計程車。
來到小F住的地方,站在這個小區門口,2年前那個離開的我似乎還逗留在這裡,那些時間洗滌過後的事情影影綽綽,小區變化並不多,只是對面的大排檔改成了一家酒店,十字路口的攝像頭應該已經修好,兩邊閃著小光點。
我踹過的那顆樹依舊像個衛士守在門口,從小區門口朝裡面望去,小F住的屋子亮著燈,我心裡撲通撲通的跳著。
我徑直走向她住的樓,樓下我搬過麵包屑的垃圾桶不知什麼時候被人撤走了。樓裡邊的牆壁應該是不久前又刷了一遍,樓梯角落裡還遺留著干化的白色乳液,我朝她住的地方越近一步,心就跳的越厲害,站在她家門口時,我耳朵里只有心跳聲。
2年可以發生很多事,新買了傢具或刷了牆面,換了舊的電視機和沙發,那些床頭的玩具和吉他可能已經被放在了儲物室,原本一個人住的屋子,可能已經有了兩個人,未知總是讓人遐想。
我伸手叩門卻憂鬱不安,就像個賭徒,站在賭桌另一頭的是未來,如今色子已經敲定,只需要等待色盅被揭開。最難受的是,無比好的運氣讓我遇見了她,我期待色盅揭開後和上一把開的結果是一樣。
我抬手扣了扣門,屋裡面傳來拖鞋摩擦地面的聲音,步步逼近,門開了。
小F站在門口,頭髮披散著,手裡拿著毛巾,她看著我皺了皺眉頭,臉頰上還有幾滴水,長長的睫毛還沒幹所以眼睛看上去更亮,眼睛下面可以看見淡淡的小雀斑。
小F:正準備洗澡,你怎麼來也不打個招呼?
她說完轉身走進門內,伸手把洗澡間的燈關掉。
就算我不是這個世界的,我想,這個小F,一定是我原本世界的,見到她的那種感覺是獨一無二又無法描述的。
她是那個讓我時時刻刻滿是慾望所以要控制自己不能衝動的人,那個我一見,就覺得自己空空蕩蕩只有抱住她才覺得踏實的人。
我想她對我應該沒有這樣的感覺,就像一個老朋友,她從冰箱里拿出一瓶水遞給我,然後把沙發上的墊子重新整理了一下讓我坐下。
小F:有事兒?
她邊說邊把手腕上的黑色髮帶取下,把頭髮纏了起來,整張臉露了出來,真特么好看。
我似乎忘了來找她的目的,就她這麼一個人坐在身前,我只想把她按到在沙發上,捧著她的臉使勁兒吻,把她整個人揉進我的身體讓我完整。
可我知道,這是犯法的,也是自私的。
我:沒有,來看看。
我感覺自己像個危險分子。
她拿起一瓶水擰開,喝了半口。
我:幾年沒見了,就來看看,有些想你。
其實想你想到骨頭裡去了。
她把水放在桌子上。
小F:不是前兩天還見過嗎?
我:什麼時候?
她突然把臉湊到我眼前,很疑惑的看著我。
小F:前幾天還在萬達吃過飯呢,你是失憶還是裝傻?最近都怪怪的!
我:前幾天你見過我?前陣子我給你打電話你都還沒回呢!
小F:你真傻了?
小F說完拿起手機,按了幾下遞給我,上面上一個電話,備註是x先生。但那個號碼並不是我的。
小F:這不是你剛換的新號碼嗎?
那個備註下面是一連串的通話記錄。
What?
我剛剛想開口解釋,突然想起那個臨走前對我說了好幾次謝謝的xx,我想小F,應該不會認錯我,只是那個跟她吃飯給她打電話的是另一個宇宙的我,那個不停說謝謝的xx,可能不是謝我跟他講述混沌宇宙的經驗,而是謝我這個世界的小F。
我:不是,我用我之前的號碼給你打的。
她翻了翻電話。
小F:你說這個來電啊,那天下午,我不是就見你了么?
我:那天下午見過?
所以····那天之後,我被那個沒有回過來的電話折磨到痛不欲生都是因為有個跟我一模一樣的sb去見了她?
小F:不過,有些奇怪,才幾天,你怎麼好像瘦了點。
我:沒,晚上燈光問題。
小F:那就是你逗我啊?無聊!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兒。
我:沒有,就,想來看看你。
她突然一臉嚴肅,輕微的搖了搖頭
小F:想看我,不打招呼就直接跑我家裡來?看來我最近對你太好了,你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很多年,我和她一直都忽冷忽熱,但她好像還沒變,有時候很冰冷,冰冷到讓人望而生卻,有時候很固執,秉持著自己那一套十分可愛又不太入世的邏輯,對於異性,她向來不輕易對人示好。
不管我來自哪兒,眼前這個人肯定肯定是我愛的那個小F。
我:我用的還是那個之前地號碼!新號不用了。
我拿出手機,打開簡訊遞給她。
我:你看,你還沒講你家那隻蚊子呢!
小F:沒講么?講過了吧···,你怎麼怪怪的,很早之前就講過吧。
我:恩,可能我沒記住吧,蚊子怎麼了?
小F:不是你有幾天不見了么?就我家有一隻蚊子,她很厲害的,會和人溝通,我現在跟別人說,他們都不信,但是絕對是真的··騙你是小狗。
我:恩,我信。
小F:她讓我找你,很奇怪,你認識么?
我:我怎麼可能認識蚊子。
小F:也是哦,但就是很奇怪,之後她就不見了,我查了一下,好像蚊子的生命只有幾十天,我覺得她可能已經死了吧。
她露出一點點憐憫。
我:這麼厲害的蚊子應該不會死吧,都成精了。
小F:但她之後就沒出來了。
我:我猜可能忙別的事兒去了。
小F:能和動物溝通,我多厲害啊···可是別人就是不信,你說氣不氣。
我點點頭。
我:你記得那天我找你,在高架橋上,然後,你坐在一個男的車裡,你們後來怎麼樣了?
小F沉默了,剛剛講述蚊子的那股熱乎勁兒也隨之消失。
我:我就問問。
小F:沒怎麼樣!
我:還在聯繫嗎?
小F:我們在一個地方上班。
我:只是工作上的聯繫?
她再度沉默,似乎這次聊天已經終止,她的眼神轉移到陽台上。
我:恩,也不早了,我還有事兒,走了。
我站了起來,拿起沒喝完的水。
我:下次找你會提前給你打電話的。
小F點點頭,把我送到門口,門在關閉到只剩一絲縫隙的時候,我用巴掌按住了,小F打開門看著我。
我:你有考慮過我嗎?哪怕就一小下?
小F抿了抿嘴唇,想開口又收了回去,僵持片刻後,她咬了咬嘴唇。
小F:我知道你對我很好,但我總覺得一點都不了解你,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就消失了,像個陌生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又突然出現,然後窮追不捨,你有時候就很怪,熟悉又陌生,可能····我們做朋友更好。
我:恩,你早點睡。
她推開了我撐著門的手,關上了門,她力氣不大,我聽見身體里有東西在崩塌著。
我站在門口,聽著她的腳步聲和關門聲。
走吧,走吧,心裡一個聲音呢喃著,也不知道是離開哪兒,它只是在不停重複著,走吧,走吧,走出這棟房子,還是走出這個宇宙,或者更遠一點,走出她。
如果不開口提及感情,我想今晚的對話不會這麼不愉快,可是親愛的,不談感情,我們又可以談論什麼呢?
我攔了輛車,坐在后座上撐著下巴盯著車窗外,讓人不舒服的是開車的老司機像個查戶口的,問我工作,問我哪兒人,問我多大,又為什麼來這兒,問我對時下熱門新聞的看法,我支支吾吾含糊其辭,直到他開始喋喋不休的講述他的家庭,他為什麼開出租。我終於忍不住了。
我:我對您沒興趣,你可以閉嘴嗎?
司機被我這句話噎住了,說完這句話,我覺得有些內疚,中央後視鏡里,可以看見那個臃腫的老年男人一臉的茫然無措。
我:不好意思,我··
我想描述,卻不知道講什麼。
司機:沒事兒。
我:前邊停吧!
這一路還有很長距離,我想這一路的氣氛只會越發讓兩人尷尬。
司機:我可以送你到家,我不說話。
我:那好吧。
這不是他的錯,我想我應該告訴他,但是我沒有,因為我好像說不出來任何話,也不想說任何話。
下車的時候我多給了他一點錢。走出車門沒兩步,我又回頭敲了他的車窗。
他搖下車窗看著我。
我:對不起啊,師傅,我只是有點事兒,不怪您!
說完,我覺得心安了些。
我總以為從混沌宇宙回來,我和她的情感會更簡單些。雖然我一路在混,但畢竟從能回來也是件很難的事兒,但是感情的路似乎更難走,尤其是一條一開始就不那麼順的路。
回到家中,我無法停止不去想小F說的話以及我和她當下的處境。
我沒法不去想,很多年很多年很多年很多年,很多年我都要在沒有她的日子裡度過。也許時間長了可以抹平點什麼,可是現在呢,明天呢,後天呢?
坐在沙發上,我突然覺得整個世界都陌生了起來,我屁股下的沙發都在膈應我,可能我真像7號說的,並不來自這個宇宙。
那我該去哪兒?
我自己的宇宙,我自己的宇宙長特么什麼樣?小F在這兒,我還有什麼自己的宇宙?
我狠狠一腳揣在了實木茶桌上,腳趾頭傳來一陣刺痛,茶桌斜斜的向前移了一小段。
無能的人才會把情緒撒潑在這些無辜的傢具身上吧。
我蹲下身子抱住茶桌,跟它說了句對不起。
腳趾頭實在太痛了,可能我也要跟它說對不起,它也是無辜的。
天亮的時候,我收拾了幾件衣服,帶上表,打車去往基地。
有些路走過很多遍,朝南或者朝北,往東還是往西,總是有個方向,帶著離開的心態,我才知道,不管往哪兒,心裡似乎都有一個中心點,多走一米,都是遠離,無奈的是比去到一個人身邊更艱難的是靠近她的心,地球其實一點都不大。
真的不大。
6號和7號對我的離開沒有任何建議,甚至挽留。只是告訴我,路上小心。
在他們心裡我本就不是這個世界,如果我用對小F的情感來解釋,這就是我的世界,對他們而言顯然是一種謬論,這種事,被人怎麼能理解呢?
我的心告訴我應該跟6號說點什麼,可她冷冰冰的臉,讓我不知道從哪兒說去。
也許之後我還會遇到其他宇宙的6號,可我知道,對我而言,只有一個6號。看著6號的時候,我突然發現,不舍的不只有小F。
他們給了我一瓶電蚊子和變身蚊子的丸子以及電腦,目送著我走進時空機。
從時光機里走進時空隧道的時候,我一直在想小F,我一直在想我要去哪兒。
未來和我預想的並不同,如今我腦海里一想到未來,只有一片空白,也許還有一線希望,就是我本不是這個世界的,只是這個小F和我的世界的小F很相似而已。可儘管如此,也並不能安慰,我被發了好人卡。
走進光點,寒風鑽入骨頭裡,我抱緊雙臂縮成一團,腳下是皚皚白雪,頭頂是嫣黃的太陽,薄霧阻礙著視野,可我依然認得這裡。幾個月前,我改變了這裡的時間線。
遠處薄霧中,可以看見微弱的燈光在公路上行駛,更遠處的山丘只剩下影影綽綽的輪廓。
我打開背包,把所有的上衣都套在身上,可依然冷的讓我直哆嗦。
朝著公路走去,地上的積雪被我踩的嘎吱作響,這裡已入了冬,我把背包當椅子,盡量縮成一團,祈禱著公路有車輛經過,同時也計劃著下一步,可我發現我並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哪兒,我腦海里只想著有一件棉衣,四面牆壁,一杯熱茶,而眼下這個世界,我只能找那個圓圓腦袋的小F,可此時的時間線上,這個世界的小F,應該還不認識我。
我坐在背包上搖晃著身軀,膝蓋像是被凍結了一樣,稍微一動便疼,我用手拍打著小腿,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小腿對於寒冷似乎已經麻木,我站了起來,聽見骨頭咔咔作響,還沒等我站直,腿下一軟,我整個人摔倒在地上,臉埋進積雪裡。
我翻個身子,躺在雪裡,發現地面並沒有我想的那麼冷。
原本在頭頂的太陽,悄悄的埋進了山丘背後,太陽公公下班了。
躺了一會兒,我身體里像是有螞蟻在爬動,分不清是在血管里還是在骨頭裡,這些螞蟻讓我很痛苦,可我也不知道怎麼趕走它們。
這種痛苦,多一秒我都熬不住了。我從地上爬了起來,回頭看了一眼時空門琢磨著要不要回去避個寒,雖然那個世界好像並不待見我,但至少不會死人,正在我下定決心回去的時候,一陣兒嘎吱嘎吱的腳步聲從我背後傳來,我一回頭,看見6號,穿著清涼的夏裝迎著凜冽的寒風裡朝我走來。
我連忙脫下一件外套朝她扔了過去,她接過外套蓋住手臂。
6號:還真有點冷!
我:褲子你要嗎?
6號搖搖頭:自己留著吧。
我:你怎麼來了?
6號:7號在基地發現了你之前的一些指紋和dna。你雖然不是我們那個世界的,可是之前確實是我和你一起從時光機里出發的。
我:我就知道。
我突然有些莫名的小興奮,雖然不知道興奮的點兒在哪兒。
6號:你走的時候我們本來不打算告訴你的,可有些事,我們也想弄清楚。
6號把外套還給了我。
6號:你打算去哪兒?
我:我也不知道。
6號:你說的那個老年的你,是真的嗎?
我點點頭。
6號:我們對之前的你做過很多檢查,dna不會錯。
我:我和你一起出發的,然後我的dna和之前的不匹配?
6號站著跳了幾步,似乎有些冷,我又把衣服遞給她,她搖搖頭抱著手臂。
6號:恩,所以可能你被掉包了,在你坐上那什麼黑色計程車上的時候。
我:你的意思是,我坐計程車之前,是在另一個宇宙,然後喝了那鬼飲料昏迷之後,被送到你們宇宙的?
6號點點頭。
我:可是····,這個世界的小F和我家裡的東西都是一樣啊。
6號:我也不知道,這些只是推測。先回去吧,太冷了。
我點點頭,拿起背包,裹緊衣服和6號走進了時空門裡。
7號正在基地里忙碌著,打開了一排電腦,十來個顯示器全是監控錄像,顯示器已經畫滿了圈圈點點。
見我和6號從時空機里出來,他趕忙拉我到顯示器前。
7號:我對過了很多遍,只有你當天說的那個路口的監控錄像沒找到,可是時間上看·····你就沒有去過那個路口,你看這裡,這裡,那天你走後直接回了家,然後我把你變成了蚊子形態,如果你記憶沒有錯,你說的那個計程車和老司機,還有這個你,也許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至少在那一天之前,你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
我:但是這個世界,和我那個完全無差別。
7號:這正是我和6號找你回來的原因。你有說過,你進入過一個思想空間,到了某個作家正在創作的構思里。對吧!
我:6號當時也在。但她不記得了。
7號:xx,所有你經歷的都只有你一個人記得,如果你說的都是事實,我有一個推測。
我:我可以用任何東西擔保,我沒有說謊。
7號:有人,也就是你所說的老司機,把你送到了我們這兒,並且這兒和你記憶里的世界一模一樣,我是說完全一樣,從概率上看,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你沒有說謊,我覺得可能他不只是把你送到了這兒,這裡的整個世界都是他的思想空間。當然這些只是推測,無法證明,我也無法證明你說的都是事實。
我:你是說,有可能,我們和這個世界都可能是擬造的?
7號:我們永遠沒法得知視野之外的真相,所以只能靠已知邏輯去推測。
我順手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我:那我們該做什麼?
7號搖搖頭:什麼都做不了,這也只是一個推測,而且我們證明不了。
我:如果我從別的地方被送過來的,那這個世界的我呢,去哪兒了呢?
6號:我們也不知道。你不用再去找你自己的宇宙了,也許它都不在這個混沌宇宙里,找到了,你也未必能確認,起碼,你是從這兒離開的,那晚在天橋上你和小F告別的事兒我可還記得。
6號送我到城裡的時候正是下午,她沒有放音樂,也沒有再說什麼,回到城市裡我覺得一切都很陌生,讓人不舒服。
人們愛追究出處,小時候我一直覺得我是被領養的,因為大人們都愛開你是從哪兒哪兒哪兒撿回來的玩笑,小孩子都當了真,可好像並沒有一個小孩子真的要去尋找親生父母,大多認命。如果我是被塞進這個世界的,而且這個世界和我之前的一樣,那麼——我自己的宇宙到底重要嗎?
我窩在椅子上,有一種自己把自己背叛的感覺,你看眼下這些人,這些樓,這座城,不都是過去心心挂念的嘛?就算是被塞進來了,如果都一樣,哪有什麼問題。
6號直到送我回到樓下,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可我想和她聊聊,儘管不直到聊些什麼,她開車遠去,我站在樓下久久不想回家,某一刻我覺得6號也被調了包。
我裹緊衣服上了樓,好像上一個冰天雪地的世界依然在這裡的八月凜冽嘶吼。
我沖了個澡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電視,新聞里各種無聊信息讓我覺得睏乏,關掉電視,一種莫名的恐慌向我襲來,回首過去腦子裡滿滿都是關於小F,可未來的封面似乎太沉重,我沒有勇氣在腦子裡翻開,因為裡面沒有她。
沒有她。這大概是最驚悚的事兒。
這麼多年,我似乎已經把某個人活成夢想。想到這兒,我猛然覺得自己沒出息,我好像在被她拒絕的時候已經死掉了,把愛情活成人生的全部大概是這世界上最不幸的事。
天色漸晚,我窩在沙發上睡了過去,似乎是因為身體太疲勞了,可是腦袋卻依然很清醒,所以我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裡我又像風箏一樣被某股無形的力量牽著在天上飄啊飄,飄過城市,飄過山脈和森林,飄過了四季,見過了風浪和雨雪,不知道飄了多了,後來飄回了故鄉,似乎是晚秋,景象一片蕭瑟,我走進屋內,看見媽媽,她說,你回來了,我點點頭,疲憊的坐在客廳的椅子上,這時候另一個我突然走了進來,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媽媽卻一點也不吃驚,另一個我也很鎮定,而我卻無比震驚。
你叫什麼名字?
這時候媽媽問我,我說,難道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嗎?
媽媽說,這兒的你可能和他名字不一樣。
我說,我叫XX,他呢?
媽媽說,哦,他沒名字,他是神。
這時候周圍響起了音樂,我意識到是我的鬧鐘在響,我此時在夢裡,即將脫離這個世界。
我說了一句很傻的話,如果可以到我的世界請聯繫我,我的電話是xxxxxxxxx!
媽媽點點頭,我立刻從夢裡醒了過來,等我洗把臉完全清醒的時候,才發現現實里他們不可能聯繫我,儘管他是那裡的神。
窗外夜幕正濃,我趴在沙發上不停的回味著剛剛那個夢,他居然是神,也不知道是我的潛意識給自己塑造了這麼一個身份,還是夢中的世界其實在另一個次元真的存在。
我也在想,為什麼人在夢裡會那麼不清醒,總會忽略很多毫無邏輯的事,而此時,我會不會也是在某個夢裡,當我醒過來的時,是不是也會覺得當下很多事其實也是毫無邏輯,我多希望逃離現實的不順能像逃離夢裡的羈絆那樣,只是洗把臉就可以緩過來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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