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祝見聞錄:本領高超的民間師傅,專挑兇險的日子出殯(下)

廟祝見聞錄:本領高超的民間師傅,專挑兇險的日子出殯(下)

來自專欄靈異檔案館

我是對普庵水有些了解的,一般用於破煞,只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才用。就好比家裡有些其他的要緊事,無法避開重喪日下葬,那就使用普庵水來破除重喪煞。但這個行為就像生病了不去醫院,要找道士畫符一樣。在舊社會醫療條件不夠好,醫療資源匱乏,不得已的情況下可以找道士畫符或者使用法水,但也沒見過誰但凡生病了就去找道士的。

我有些奇怪,又問黃滿嗲,說,專挑重喪日下葬?沒出過事嗎?

黃滿嗲顯然是比較有興趣談論這個話題,神神秘秘地說,那當然沒出過事了,這才顯本事叻!

我說,那我得有空去拜拜這個朱師公,聽您說他還是很厲害的。

黃滿嗲說,不過他已經不幹了,十多年沒做過白事了的。

我好奇地問道,十多年沒做了?做白事還是蠻賺錢的呀,為什麼不幹了?

黃滿嗲說,那就不清楚啦,他就住在沙坪鎮上,你可以去問問他。

我又問,那他之前做過多久啊?

黃滿嗲說,那也有幾十年了的,這附近的人都知道他。

說著,黃滿嗲朝旁邊幾位老者看過去,其他幾位老者也紛紛點頭附和。

我說,我干這個行也挺久的了,真是沒見過這麼大膽的。我做白事做得少,但只要是白事,都盡量避開重喪日下葬,主要要是實在沒辦法避了,才用普庵水,但說實話,用法水去破一個這麼重的煞,總還是會留下一點不好的影響。

黃滿嗲說,那朱師傅就不一樣啊,每次都挑重喪日,我不會算這個重喪日,都是其他師傅說的,那些師傅提起朱師傅來都要翹大拇指的,說他的法水靈驗。

我說,那您這麼說,我是一定要去請教一下這位朱師傅了,不知道他靠什麼做到的。

我問黃滿嗲要了朱師公的地址,打算改天去好好拜訪一下。

一個星期後的一天,我看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就讓張財溢幫我看著點大殿里。

道觀附近有一家小賣部,也是村民開的,店老闆是一個幹練的中年婦女,姓劉,湖南的習俗稱之為劉堂客,算是個標準的湖南婦女,秉承著火辣辣的性格和大大方方的爽快,我去買了些臘肉、一條煙,跟劉堂客聊了幾句,就直奔沙坪鎮。

朱師傅的家在沙坪鎮很靠近另一個村的位置,沙坪鎮整體環境很好,作為湘繡之鄉,整個鎮子上的基礎就是湘繡,也專門建了幾個湘繡博物館,供遊客觀賞。

朱師傅家是一棟二層小樓,外表看上去很整潔,大門敞開著,從大門往裡看,裡面的裝修倒是有年頭了。

我站在大門口問道,朱師傅在家嗎?

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么子事?

說著,出來一個駝背的老頭兒,頭髮很短,已有大半花白,皮膚偏褐色,咳嗽著顫顫巍巍地出來,看得出,他努力想要利索地走路。

我說,您是朱師傅嗎?我是聽那邊村裡的黃滿嗲說起您。

老頭兒又咳嗽了兩聲,說,是的是的,黃滿嗲啊,也好多年沒有見過了的。

我把帶來的東西放在堂屋的桌上,扶著朱師傅在椅子上坐下。

我說,聽說您在附近很厲害,很有名氣,我來拜訪您,跟您學習學習,請教請教。

朱師傅舉起手輕輕擺了擺,說,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候好勇鬥狠的,什麼事情凶就做什麼,總算是闖出來一點名堂。

我說,那在這個七十年代,您沒挨斗?

朱師傅笑了笑,說,當然挨了,斗我斗得挺狠的嘞,但是不是因為我學這個被斗。

我有些不解,問道,那是什麼原因被斗啊?

朱師傅笑得更開心了,一不小心口水嗆了一下,又咳嗽了半天,然後說,那是斗我地痞惡霸。

我拱了拱手,說,沒想到朱師傅也是江湖人士啊。

朱師傅說,我那時候還是有些脾氣的,現在年紀大了,脾氣也沒啦。

我說,聽黃滿嗲說,您以前做白事,專挑重喪日做?

我特地加重了「重喪」兩字。

朱師傅說,啊,那就是想闖點名聲出來的嘛,剛開始自己做的時候,沒人曉得我,沒人曉得我就接不到事做的嘛,那就得做點凶的蠻的立威啦,讓別人知道了,名氣就大了,活兒也好接啦。

我說,不是,我的意思是,您這麼做,我能理解,只是我不明白,您的法水怎麼那麼靈,就能鎮住重喪煞呢?

朱師傅悄悄說了一句,我師父死的早。

我突然恍然大悟了。民間的法師一直有個說法,師父過世後,會作為徒弟的護法,保證其行法靈驗。法教還有一句流傳已久的土話「師父死了,徒弟的法就靈了」。

我說,原來是這樣啊。

朱師傅說,我師父好像知道自己的日子似的,那天把我叫過去,跟我說了一句話:「隔山山應 隔水水靈 急求急應 不求自應」。之後就開始交代後事了,交代完沒兩三天就死了的。

我說,這是給您口封了。

朱師傅又哈哈一笑,對了嘛,給了我口封。

口封,是指民間法師的一句「敕封」,有了口封的法教弟子行法會很靈驗。

我問,那為什麼後來又不做了哇?白事也挺掙錢的,您的法水又這麼厲害,應該接著做下去呀。

朱師傅說,十幾年前,我有一天剛做完白事,也是選的重喪日下葬,當天晚上做夢,夢見我師父了的。

我說,那夢裡您師父說什麼了?

朱師傅說,我師父很生氣,說這麼多年了,行事有違天和,要收回口封。

我說,那確實是有點遺憾,不過您師父說的也對。

朱師傅說,醒來以後我就一個人發獃了好久的嘛,我就想,這幾十年,做法確實偏頗了些。

我說,我覺得這個術法這些東西,應急用一下,也無妨,但是確實也不該專挑著這些日子來搞。

朱師傅用手抹了一把臉,說,我想了一會兒,決定收手了,不再做這些了。

我說,您這個想法也對,其實我這次來本來是想向您請教一下您的普庵水有沒有什麼獨特的地方,好學習學習的,但您是情況特殊,師父給了您口封的嘛,那也就沒辦法學習了,您這麼做我覺得挺好的,那您現在靠什麼生活呀?

朱師傅又笑了笑,說,我的一些徒弟還經常來孝敬我。

我說,那還是可以的呀。

跟朱師傅聊了一會兒,天色晚了,我也回道觀了。

我平時很少做白事,但是只要接了白事,仍然會避開重喪日。

我們的日常起居作息,應急時也有一些不得不用的處理辦法。但是這件事就好比我在家門口的某地藏了家裡的鑰匙,忘帶鑰匙應急時才拿出來用,如果我天天都乾脆不把鑰匙帶在身上,而是去藏鑰匙的地方拿,長此以往,難免被小偷盯上,不費吹灰之力便能打開家門。希望大家能夠慎重對待每一次生活中的瑣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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