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去青森，吃奇蹟蘋果還是鮮甜扇貝？

07-11

大冬天去青森，吃奇蹟蘋果還是鮮甜扇貝？

來自專欄從米其林餐廳到路邊攤，我的舌尖冒險之旅

在冷風中跑去仙台站買車票的時候，我對於下一個目的地還毫無打算。

「去青森嗎，青森市還是八戶，弘前？」售票小姐姐問。

「弘前？」好像聽起來有點耳熟，就它吧。

這樣的旅行經歷在日本前所未有。沒有預定好明天的旅館、餐廳和交通，怎麼還能心平氣和地過好今天，簡直要擔心死了。

在東北試著做了一次，居然不壞。巴士上開始查弘前有些什麼，才發現弘前城公園的櫻花如此有名，照片看過許多次，竟不知就在這裡。不過現在是冬天，恐怕只有漫山遍野的雪。

春天是這樣的

現在是這樣的

一個人旅行的時候，對於賞花等浪漫之事完全沒有執念，反覺得落寞。前幾天和P先生住在東京目黑，出門看到川邊兩排光禿禿的櫻花樹，倒不免有些遺憾。

曾看過目黑川的櫻花，更多是為日劇《最完美的離婚》來朝聖一番，跟劇中的光生還有燈里一樣，我總覺得櫻花有些邪惡而非唯美，不如三角梅叫人怦然心動。

專程趕去哪裡看花這件事也令人煩惱，正好遇到弘前下雪，來看看雪也好。在日本玩，要麼精心計划到每一頓飯、幾點幾分坐車；要麼索性佛系，遇到什麼就是什麼，懸在其中才最尷尬。

作為日本東北的大農村，即使青森是激活三年簽的目的地之一，也依然少有人問津。可以想像，冷清到接近荒廢的商店街，寥寥行人中大半都上了年紀，去近郊的電車將近1小時才有一班，整個青森看起來就一個詞——老態龍鍾。

很多人都跟我一樣，因為蘋果才知道的青森，事實上，弘前更是名副其實的蘋果之鄉，產量居全日本第一。

而且這裡還有一樣活的「名物」——種出奇蹟蘋果的木村秋則老人，他的果園就在弘前津輕郡的岩木山下。NHK的系列紀錄片《職人的工作流》拍過他，所以種蘋果到底是能有多厲害呢？

他的故事被拍成電影

木村秋則是典型的一根筋日本人，繼承了妻子家的蘋果園後，他一心想種出純天然無農藥的蘋果，但無論怎麼嘗試都不成功，整整8年沒有任何收入，生活陷入赤貧狀態。異想天開要進行自然栽培的木村先生，被所有人看作傻瓜。

最終，他打算吊在蘋果樹上自殺時，卻意外發現了抵抗蟲害的天然菌類，種出了日本史無前例的無農藥蘋果，即「奇蹟蘋果」。

據說他種出的蘋果切開兩年都不會腐爛，只會慢慢縮小變成果乾。這個傻瓜的故事被拍成電影和紀錄片，寫成暢銷書，一度掀起巨大熱潮，連黑幫老大和想自殺的學生都來找他喝茶聊人生。

現在木村秋則成為弘前的大IP，免不了要被消費。這並不是絕對的壞事情，關鍵看怎麼做。

弘前有家老牌法餐廳「山崎」推出了奇蹟蘋果套餐，每道菜均使用木村秋則的蘋果，有些好奇想吃吃看。

不能跟東京那些摩登現代法餐廳相比，山崎看起來土土的，綠色招牌、紅色椅子、白色桌布，濃濃的昭和氣味。除了我這樣的獨身遊客，其他客人大多來自本地，有夫妻檔，也有一大家人，小孩子也悉數接待，一片歡樂祥和。

午市奇蹟蘋果套餐5400日元，包括5道菜和飯後甜品。另點的蘋果汁，賣648日元真心不貴。

前菜，黑胡椒豬肉腸和一小塊新鮮蘋果。

鱒魚肉、甜菜、零餘子、土豆和蘋果片的小拼盤，相當於沙拉，底下是鱈場蟹醬糜（terrine：一種法式熟食製品）的薄片。

招牌蘋果冷湯，也是他家的必吃菜，清爽可口，舌尖能體會到一個個鮮活的果肉細胞。

黃油扇貝佐蘋果酒醬汁和寶塔花菜，用蘋果的酸甜味代替檸檬，扇貝口感柔和，黃綠的清新色系也很大方。

長谷川自然牧場產的熟成豬肉肩裡脊，搭配煮過的蘋果肉泥，消解肉的膩味。按照我的要求燉得比較熟，的確更好入口。不過小地方的餐廳實在分量太大，努力很久還是決定剩下。

甜品則是蘋果的三種形態拼盤：新鮮蘋果片、蘋果蜂蜜冰淇淋和蘋果布丁。

極具地方特色的日式法餐，蘋果成了貫穿所有菜品的主角，也是只有此地才能邂逅的味道。

多麼美味不至於，就是質樸而已。小城弘前在日式法餐的歷史上佔有一席之地，咖啡文化也很出名，是不是很奇怪？

那是因為早在明治時代，還叫「津軽」的弘前曾大力引進西洋文化，聘請外國教師，開辦「東奧義塾」，當地食材也很豐富，自然就催生了法國料理的發展，就人口數量來講，法餐廳的比例很高，而且似乎都保留著當年的范兒。

旅舍隔壁就有一間很好看的教會

在街上亂晃的時候，還誤入一間名叫「時の音」的咖啡館，當時只不過因為冰天雪地，離午餐還有兩個鍾，就想找個地方取取暖而已。

獨棟的木造小樓，撩開暖簾進去只有老闆一人，木製桌椅、碎花布坐墊、吉他、拉拉雜雜的書和雜誌，加上一些貌似在售賣的小物，就像東野圭吾小說里的解憂雜貨鋪。

老闆給我做了一杯兔子拉花的拿鐵，本以為工作日早晨大概只我一名客人，結果陸續進來兩位女生，跟老闆拉著家常，像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小夥伴，話題無非是房租啊工作啊這些尋常年輕人的煩惱。

咖啡很好喝，坐在暖烘烘的墊子上看門外冰天雪地，也別有風味。

再說青森縣的特產，除了蘋果，海產品里首當其衝「大間黑鮪魚」，那是津輕海峽中捕撈到的重達兩三白公斤的金槍魚，曾在築地市場的競標中拍賣出1億5千多萬日元的天價。

最上等的大間金槍魚首先被運往築地市場，成為東京眾多高級壽司店爭相搶奪的高級食材，即使青森最有名的壽司店，也沒法直接從本地拿到大間金槍魚，得從築底兜個圈子，再買回來，價格就更高不可攀了。

好在除了金槍魚，青森還有一樣海產寶物。

陸奧灣是扇貝的著名產地，一年有兩次時令，夏季貝柱較大，冬天卵巢比較豐滿，各有各的美味。青森市街頭不少專做扇貝的小店，像車站附近的「お食事処おさない」，他家只做扇貝料理，從炸扇貝、黃油烤扇貝、刺身、咖喱扇貝蓋飯到扇貝拉麵等一應俱全。

炸扇貝是最受歡迎的單品，用橙子而非檸檬來配，為的是酸味不那麼刺激，可以更好嘗出扇貝的鮮味。

如果光吃扇貝不過癮，還有一種更有意思的玩法，不遠處的古川市場提供「自製海鮮蓋飯」，1300日元購買10張食券，就可以去每個海鮮攤位挑選自己喜歡的魚生。

根據食材不同，所需的食券張數也不同，海膽是3張，鮭魚子2張，牡丹蝦只需1張，用完了券也可以現金購買，基本10張券就能把白飯蓋滿了，還有老太太笑嘻嘻地夾給我一塊玉子燒，「這個算免費贈送的。」

越來越喜歡去日本鄉下玩，更多是因為大都市難得一見的人情味。

比起動不動排隊幾小時的築地市場、人人都在自拍發社交媒體的目黑川、無比高冷的東京壽司店，小地方的美好正在於沒有距離感，無論地產地消的美食，還是不趕時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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