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貝爾獎得主為什麼是莫言
莫言創作生涯已達31年,作品體裁多樣,包括短篇小說、中篇小說、長篇小說、影視文學劇本、話劇作品。
莫言作品獲獎盤點
儘管作品在世界文壇的影響和聲望足以讓莫言驕傲,他仍然常常懷疑自己配不配得上「作家」這個稱號。有時候,他會說自己是個寫小說的,他甚至不太願意用小說家這樣的字眼。
從文學史的角度講,莫言是新時期的重要作家,屬於「尋根文學」的代表作家。在新時期的代表作家裡,莫言即便不是最有天才的作家,也是最有創造力的作家,最富有寫作韌性的作家。
其代表作品中篇小說《紅高粱》被視為「尋根文學」的終結,也被稱為「新歷史小說」重要起源和代表作品,被改編成電影后使莫言一夜成名,走向世界。長篇小說《蛙》獲第八屆矛盾文學獎。從寫作風格看,莫言以大膽著稱,在小說中構造獨特的感受世界,天馬行空般的敘述。
書讀多了,就躍躍欲試地想寫
與大多數人的創作經歷相似,莫言最早的閱讀是從小人書開始的,小人書讀完了就半通不通地硬讀大人書。書讀得多了,就躍躍欲試地想寫。「最初的寫作動機很功利、很世俗,希望能靠寫作改變自己的命運。後來真正地走上了創作道路,創作的動機也就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上世紀80年代初期,莫言在河北的《蓮池》發表了處女作短篇小說《春夜雨霏霏》,當時在《花山》當編輯的鐵凝還從自然來稿中編髮了他的第一篇散文。1984年莫言考上了解放軍藝術學院,在老師的指導和文學熱潮的刺激下,他悟到很多東西。《透明的紅蘿蔔》《爆炸》《金髮嬰兒》更使他「名聲大震」,《紅高粱》被改編成電影,使莫言一夜成名,走向世界。
進入上世紀90年代,莫言把精力主要放在了長篇創作上。寫出了《十三步》《酒國》《豐乳肥臀》等作品。1996年後,他又創作了《牛》《我們的七叔》《30年前的長跑比賽》《野騾子》等中短篇小說。
「許多人認為只有長篇小說才能反映廣闊的社會生活,只有長篇小說才能奠定一個作家的地位。這樣的認識不能說不對,但我認為短篇、中篇、長篇不應該是等級遞進的關係,而應該是平等並列的關係。」莫言說,在西方,短篇小說集子經常會成為暢銷書,一個作家完全可以靠著一個短篇集子奠定自己在文壇的地位,但這種現象在中國從來沒有出現過。
筆調,一貫幽默中始終含著淚
與早些年相比,莫言近期的作品被改編成影視劇的反而少了。他覺得,小說家在寫小說的時候不必考慮影視的問題,尤其不能為了吸引導演的眼光來犧牲小說的藝術。「這幾年我的小說被改編成電影越來越難,像《生死疲勞》這樣的小說里有很多超現實的描寫,寫一個人去世後轉化成各種各樣的動物,也許可以拍成動畫片。《蛙》要改編成電影難度也很大。」
多年前莫言在紐約為《酒國》英譯本簽名售書時,解釋自己的筆名是因為小時候話太多了,才取筆名「莫言」,要自己少說一點。實際上他不僅口若懸河,小說語言也是綺麗多姿,引人入勝。
在很多作品中,莫言講述的故事悲苦沉重,但他的敘述筆調保持一貫的幽默,莫言說,自己的幽默是始終含著淚的幽默。種種的不如意和苦難都得承受,又不能一頭撞死,幽默就產生了。
很多作品背景打著「高密」標籤
自2001年推出潛心5年完成的長篇小說《檀香刑》後,莫言開始勻速拓展長篇創作《四十一炮》《生死疲勞》等。他的很多作品,其故事背景都打著「高密」(莫言的故鄉,位於山東省)的標籤。對此,莫言解釋說,得先把鄉村的舊賬寫清楚再說,如果有時間再來寫城市。
在《蛙》的寫作中,莫言的心態與以往不同。在他看來,《蛙》是一部關於靈魂的小說。「人只有認識到靈魂深處的陰暗面,才能達到對別人的寬容。」
靠文學的力量打動所有人
如果說,上世紀80年代末,早一點走出國門的作家都沾了張藝謀的光電影開路,小說家才逐漸被認識的話,那麼近幾十年來,西方的翻譯家和出版方也開始慢慢理性化了,從文學、從藝術的角度關注中國的作家和中國的文學。
莫言認為:「自己的小說引起較多翻譯家的關注和西方出版者、讀者的興趣,還是因為我的小說有個性,語言的個性使我的小說中國特色濃厚。我小說中的人物確實是在中國這塊土地上土生土長起來的。就像法國的建築大師保羅·安德魯之所以對我的小說感興趣,就是因為我的小說土,土是我走向世界的一個重要原因。」
莫言認為,任何作家之所以走進西方讀者,不是政治原因或其它原因,最終是靠文學作品的自身力量。要看作家是否寫出人類普遍的境遇,是否寫出了打動所有國家、所有人的情感。
(據人民網10月11日報道)
莫言作品改編的影片
《紅高粱》,根據莫言同名中篇小說改編,獲得第38屆西柏林國際電影節「金熊獎」,是中國第一部走出國門並榮獲國際A級電影節大獎的影片。
《暖》,根據莫言的短篇小說《白狗鞦韆架》改編,榮獲第16屆東京國際電影節金麒麟大獎、最佳男演員獎和第23屆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故事片獎、最佳編劇獎。
《幸福時光》,根據莫言的中篇小說《師傅愈來愈幽默》改編而成,是一部講述中國人內心的感情戲,是導演張藝謀的首部賀歲作品。
名家點評莫言作品
中國最有希望獲諾獎的作家
在中國最有希望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家。在他的作品中對原始生命的謳歌與讚美充分表達出從人類的陰暗面去發現光明的一面,把從鄉村生活中得到的對生命的豐富與大自然的感受通過小說描寫出來。
日本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大江健三郎
葷腥不忌是莫言的寫作姿態
莫言企圖重組回憶、落實往事,但他的方法何其令人醒目或側目。他葷腥不忌、百味雜陳的寫作姿態及形式,本就是與歷史對話的利器。正經八百地評論莫言,包括本文在內,未免小看了他的視野及潛力。明乎此,我們又怎能不油然而興「千言萬語,何若莫言」之嘆?
著名學者王德威
莫言小說攜帶的是核彈頭
莫言的小說更有勁道,他攜帶的是遠程核彈頭,殺傷力更大。傳統文化、地域特色、人性的怪異、歷史的異化、民族認同等等,莫言的小說可以找到當代國際學界最熱門的所有的主題,既是現代性的表達,又充滿後現代的蠱惑人心的意味。
10月11日,法蘭克福書展上掀起一股莫言熱,所有有莫言作品的展台都被記者和觀眾擠得滿滿的。 【核心提示】 莫言獲得了本年度的諾貝爾文學獎,這個消息為持續近半月的喧囂畫上了一個圓滿的休止符。 此前的爭議將莫言推到風口浪尖上,各種討論在文學作品和道德倫理中攻訐不休,而很少涉及到對他具體作品的深入分析。因為文學的邊緣化,很多人連莫言的作品都沒有讀過,但仍然可以信口開河,肆意攻擊。甚至有人以為莫言是一名默默無聞的作家,靠著諾貝爾文學獎的炒作才爆得大名。 其實,近年來莫言一直出現在諾貝爾獎傳聞名單之上,各種傳聞或風言風語一年一度地滿天飛。近30年來的中國文學中,莫言和他的作品一直處在爭議漩渦中心,他的每一部作品出版都帶來了幾乎截然相反的爭議態度,而與他及他作品相關的國內外相關研究論文數量驚人,在專業資料庫里你可以搜索到大量與莫言相關的碩士論文和博士論文。 莫言為何能獲得諾獎,是他的作品迎合了諾貝爾獎評委對中國文學的想像,還是實至名歸呢? 作家蘇童:以純文學作品問鼎,無關政治 蘇童聽到莫言得獎消息很高興,「莫言可以說是當代文學創作的領軍人物,獲得這個獎應該說是實至名歸。」 在莫言的作品中,蘇童最喜歡《天堂蒜薹之歌》、《生死疲勞》,「當然《檀香刑》《蛙》也是寫得非常好、非常專業的作品。莫言的這次獲獎,是中國作家的成功,更是他個人文學特質的成功。諾貝爾獎的評委都是專家,以前總有人說諾貝爾文學獎帶有政治性,我看未必是這樣,這次莫言就是以他純文學性的作品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 在蘇童看來,莫言的書完全可以跟所有那些諾獎大師平起平坐,莫言的書一直偏向農村題材,可能青年讀者沒有那麼多,但是他的作品一直在專業讀者中非常有口碑。而且莫言始終注重當代寫作,蘇童說,這是莫言在一定時間裡的寫作趨向,作家通常會關注現實,想對現實發聲。
作家麥家:打動評委的是他的寫作態度 「真是替莫言高興,替中國文學高興。」麥家在接受採訪時說。 在莫言眾多的作品中,麥家非常喜歡《檀香刑》和《酒國》,最喜歡《豐乳肥臀》,「我覺得莫言打動諾貝爾文學獎評委的,肯定是他整體的寫作態度、精神和質量,是作為中國作家一以貫之地對中國這片土地以及人的靈魂狀態的一種探索,最重要的是他每一部作品的探索都不重複。」 麥家認為,莫言的這次獲獎一定會擴大中國作家的海外影響力,漢語比較難翻譯,中國文學在海外可以說是小眾文學。近三十年中國經濟騰飛,文學藝術的騰飛一定是在經濟之後,莫言此次獲獎可以說是代表中國被權威大獎認可,中國文學在世界上必然會吸引更多的研究者和評論者。 麥家認為,歷來文無第一,但莫言一定在第一流的作家之中。當然其他中國作家中,如賈平凹、蘇童、余華、鐵凝、李銳、北島還有閻連科等人,都可以說是在世界上有影響力的中國作家。 《收穫》雜誌主編程永新:他有詭譎的想像力和旺盛的創造力 相比同期文壇上的其他作家,莫言的優勢在於國外翻譯家愛其作品。在程永新看來,改革開放幾十年,莫言堪稱是領跑中國當代文學潮流的代表作家,中國曾有很多次與諾獎很接近,但是都因種種原因,最終擦肩而過。而如今,莫言的作品終於能夠進入國外主流社會的視野,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我非常開心。作為中國人,作為文學人,我感到驕傲和自豪。」程永新說,自己特別尊敬甚至是崇拜莫言。從他的成名作《透明的紅蘿蔔》發表後震驚文壇起,他持續地寫出了《紅高粱》系列、《豐乳肥臀》、《酒國》、《檀香刑》、《生死疲勞》、《蛙》等一大批優秀作品。「莫言的作品所提供的中國經驗,詭譎的想像力和旺盛的創造力,以及充滿意象、詩意和幽默的獨特敘事,都令人讚歎。尤其要指出的是,莫言筆下的文學形象文學母本,為中國電影走出國門立下了汗馬功勞。」 莫言有很多作品最早都是在《收穫》上發表的,所以程永新很早就認識莫言,他回憶道,「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初見莫言時,他很少說話,很靦腆。1988年我主編《中國新潮小說選》,選了他的中篇小說《球狀閃電》。但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莫言一直不被主流文化所認同,《豐乳肥臀》、《檀香刑》等作品屢屢遭批判,如今主流文化接納了莫言,說明我們的社會與時代還是在一點點的進步。莫言得諾獎,更將大大鼓舞與刺激中國作家的創造力和積極性。 復旦大學中文系副教授嚴鋒:他有強烈而冷靜的鄉土和人道情懷 嚴鋒在接受採訪時說:「在此激動人心的時刻,我首先想到的是偉大的1980年代,和那個時代星光燦爛的作家群體,莫言就是他們中的一員。莫言的創作,一直堅持著從那個時代覺醒的人道意識、民間立場、悲天憫人的情懷。莫言的得獎,也是文革後重生的中國文學的光榮。」 嚴鋒說,莫言獲獎當之無愧,他的作品生氣貫注,血色淋漓,質感強烈。他的語言色彩斑斕,恣肆汪洋,如野草般旺盛生長。他也是難得的故事高手,大有傳統說書人的風采。有人批評他不夠精緻收斂,但莫言一直在進行文體和結構的探索,在藝術與形式上也毫不落伍,比如《酒國》和《蛙》,說他是世界級的作家毫無問題。 令嚴鋒最為讚賞的是,「從上世紀80年代到現在,幾十年一以貫之的,是莫言強烈而又冷靜的鄉土和人道情懷。」 作家陳村:立足當代、走在大地上的土作家陳村得悉莫言獲獎後說:「莫言獲獎,這事好極了,我非常高興。有一個中國當代的一線作家,而且是大陸本土的作家能夠獲得這個獎項,說明他的努力被全世界看見了。這是非常令人高興的。」陳村說,我從他的作品《透明的紅蘿蔔》里看到,他有著一種非常大的力量。「他像江河一樣的寫作,他是走在大地上的作家。很多人拋開當代,寫那些縹緲的東西,但是他卻一直立足當代,這是值得尊敬的。他用不同方式、藝術形式去記錄,用文學的筆法記錄今天。與許多人用一種方式來處理不同題材不同的是,莫言是用很多不同的方法來處理不同題材。他孜孜不倦的寫作著,從《透明的紅蘿蔔》、《紅高粱》、《檀香刑》、《蛙》,他隔段時間就有好作品。這就是一個作家應有的樣子。莫言還是一個非常土的作家。他非常有原創性,用中國民間元素,比如貓腔。他一直要突破一種東西,這種努力很可貴。 在談到莫言得獎會帶來的影響時,陳村表示,網上有很多無厘頭的爭論,其實所有的爭論都應該回到作品本身,回歸到對藝術作品的爭論。 中國作協副主席何建明:中國強大,世界影響力提升 何建明表示,這是莫言的喜事,也是所有中國當代作家的喜事。這是幾代中國作家的夢想!諾貝爾文學獎評獎委員會將這一獎項授予莫言,不只是對莫言文學創作成就的肯定,也是對一百多年來一代代中國作家的肯定,對中國當代文學界的肯定,從一個側面反映了中國的強大以及世界影響力的提升。
[關於諾獎的兩大疑問] 諾貝爾文學獎是如何評選出來的 從200位被提名作家中選出5位決選名額,18位院士花三個月讀完所有作品 首先,並非任何人都有資格作為諾貝爾獎提名人,團體提名和自我申請不被接受。文學獎的提名人資格是:①瑞典文學院院士和各國相當於文學院士資格的人士;②高等院校文學教授和語言學教授;③諾貝爾文學獎得主;④各國作家協會主席。 每年9月,徵求提名次年諾貝爾獎候選人的邀請發往世界各地,近年來僅文學獎評委會每年就發出600多份邀請,寄給各國相關團體和被認為有資格提名的個人。而這次提名莫言的是1994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大江健三郎,很有分量。 評獎機構瑞典文學院由18名終身任職的院士組成,他們精通英、法、德多門語言,都是著名作家和學者,其中包括歷史學家及專業語言學家。曾任諾貝爾文學獎評委會主席長達17年的謝爾·埃斯普馬克戲稱,「我們這個俱樂部,18個人都是學養深厚、才智卓絕的大家,但也都是極其固執的老傢伙,你以為其中一兩位可以主導整個局面?不,他們絕對做不到!」 據謝爾介紹:「每年諾貝爾文學獎初評委員會由院士中的5位組成,他們工作量巨大,要看很多作家的書,眼睛都快讀傷了。自2月至5月,先從全球200位被提名作家中選出二十來人,5月底再篩選出5個決選名額,通常這5名作家來自不同國家,甚至不同大洲。」 6月起,院士們開始放假,「看這5名作家的全部作品,成了18位院士整個夏天的『暑假作業』,這5個名字,只有這18位讀者知道,我們必須小心地守住秘密。當9月開會再聚時,所有院士都已看過作品了,經過3周激烈討論,最後由全體院士投票決定今年的獲獎者。」謝爾說。(據南方人物周刊)
什麼樣的「喜好」左右著諾獎評委 近十年里描寫二戰或是種族主義的作品佔了一半,關注理想主義傾向 讓我們回顧一下近兩年的諾貝爾文學獎得獎作品,找一找諾獎的獲獎規律。 語言是首要因素諾貝爾文學獎有一個怪現象讓讀者很難忽略,自1895年諾貝爾文學獎開設以來,獲獎作家多來自歐洲和北美,亞洲僅有印度的泰戈爾,日本的川端康成、大江健三郎和以色列的阿格農獲獎。難道是亞洲作品真的在藝術價值上低於歐美作品?答案是否定的,回顧這100多年來的亞洲文學,好作品數不勝數。那麼,到底是什麼讓亞洲作品難以在諾獎中站穩腳跟?語言,就成為了首要因素。 亞洲作品很少以全英文書寫,評審學識再豐富也不可能了解世界各地的特有文化。於是,翻譯就成為了其中很重要的一點。翻譯者對於作品的理解越深刻,作品自然翻譯得越好,反之,必然會降低原有作品的藝術價值。
群體記憶的描寫 從近十年來的諾貝爾文學獎獲獎作品中,我們不難發現,描寫二戰或是種族主義的作品就佔了一半。2007年的獲獎作品《呼吸鞦韆》與2009年的《金色筆記》就是典型。《呼吸鞦韆》講述了「二戰」結束時與納粹政權合作過的德國人受到的非人待遇;而《金色筆記》,其中的一部分則描寫主人公作為作家在非洲的經歷,涉及殖民主義和種族主義問題。 群體記憶是一個群體對自己特定文化經歷的記憶。有人認為,這是赤裸裸的對亞洲文學的不公。其實,這樣判斷有失偏頗,就像抗日戰爭對中國民眾造成的影響一樣,對於歐美來說,二戰、種族主義都是他們社會和個人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描寫以群體記憶事件的作品,自然就更容易喚起讀者的共鳴,也獲得了諾獎的青睞。 理想主義的亮色諾貝爾的最後遺囑中,提到諾貝爾文學獎對於「理想傾向」的重視。 我們如何去理解「理想主義傾向」?陝西青年學者陳倉認為,「就作品本身來說,諾貝爾文學獎的指向是作品的『理想傾向』,很在意是否關注人類精神困境,作品的社會影響力。」要麼是作品中主人公對真、善、美有強烈的追求,要麼,是作家在作品中要肯定、倡導一種符合人性發展、人道主義的生存方式。(據三秦都市報) 陳勁松:諾獎得主為什麼是莫言?(陳勁松) 2012年諾貝爾文學獎揭曉已有幾天了。幾天來,圍繞中國作家莫言獲獎的話題成了大眾關注的焦點。總體反映是有贊有彈,毀譽不一。那麼,究竟怎樣看待莫言獲獎?我覺得應辯證地看待。一方面,無論對於當下整個中國文學而言,還是對於作家本人而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都是值得關注的。當然,我更為關注的,是那些喧囂過後的寧靜。這份寧靜即是,對於莫言作品的閱讀與思考。在我看來,拋卻政治角力或個人運氣的因素,僅就小說作品來說,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是實至名歸的。另一方面,我認為又沒必要誇大甚至神話莫言,以及莫言獲獎這件事。說到底,諾貝爾文學獎不過是世界眾多文學獎中的一個,可能莫言恰好得到了評委們的共識而已,能否代表世界最高文學水平也是仁者見仁。因此,國人的當務之急,不是躺在莫言獲獎的訊息里沾沾自喜乃至沖昏頭腦,而是平心靜氣地坐下來,深入閱讀他的作品並反思當下中國文學。我們必須看到當下中國最現實的文學境遇:莫言走向世界不代表中國文學走向世界,莫言獲獎不代表中國文學進入盛世。
然而話說回來,莫言為何會受到諾貝爾文學獎的青睞?或者說,他的文學創作之所以成功的原因是什麼?瑞典諾貝爾委員會認為莫言的作品「很好地將魔幻現實主義與民間故事、歷史與當代結合在一起」。(The Nobel Prize in Literature 2012 was awarded to Mo Yan「who with hallucinatory realism merges folk tales,history and the contemporary」。)這份頒獎詞其實已經道出了莫言為何會受到諾貝爾文學獎青睞的秘密。我想,他的文學創作能走到今天,與他的上述文學理念和創作實踐是分不開的。回顧中國當代文學史即可知,20世紀80年代中期以後,大量西方文學及理論湧入中國文壇,造成了整個文學審美觀念的變化,在這個文學大背景下,莫言也受到了西方文藝思潮的浸潤與洗禮,思想和藝術上接受了哥倫比亞魔幻現實主義作家馬爾克斯和美國意識流小說家福克納的影響,創作出了《紅高粱家族》等一批震驚文壇的小說,並由此形成了他獨一無二的文學風格:感情憂鬱而又愉悅,想像神奇而又詭異,意境寬闊而又絢麗。同時形成了他與眾不同的敘事風格:善與惡、美與丑、精神與肉體、英雄與非英雄的混雜而又模糊的價值觀,以及天馬行空、汪洋恣肆、大雜燴式的小說語言——正是這種風格,確立了莫言小說的敘事藝術與敘事精神,也奠定了莫言小說的審美價值與影響力。故我以為,莫言成功的秘訣就在於,用心借鑒西方小說經驗的同時,充分融入中國本土經驗,並將這種世界性、本土性和個人性很好地結合起來,最終形成了屬於莫言的小說世界。
莫言獲獎後,有人問我:「在你心目中,除了莫言,還有哪些中國作家具備獲諾貝爾文學獎的潛質?」我說,這其實是個偽命題,因為在獎項公布之前,每一位好作家都是潛在的獲獎者。同時,這又是一個容易得罪人的問題,倘若我覺得作家張三具備獲諾貝爾文學獎的潛質,作家李四則認為我在胡說八道,因為他覺得只有作家王五才具備獲諾貝爾文學獎的潛質。對此,我其實想說的是,於我們而言,諾貝爾文學獎真的有那麼重要嗎?托爾斯泰、博爾克斯、卡爾維諾沒有獲過諾貝爾文學獎,但其在世界文學史上的地位,有幾人能與之比肩?龐德、里爾克、卡夫卡、喬伊斯、納博科夫、普魯斯特等許多大師級作家被諾貝爾文學獎遺漏,但其在世界文學史上的地位,有幾人能將其忽視?而在中國,作家余華、蘇童、格非、李銳、閻連科、張承志等作家連茅盾文學獎都沒有獲過,但有誰能否定他們是優秀的中國作家?因此,非要回答這個問題的話,則我認為除了莫言,至少還有以上幾位作家具備獲諾貝爾文學獎的潛質。
數十年如一日的勤奮與堅持,讓莫言終於功成名就,但莫言的成功無法複製。對於更多的中國作家而言,最重要的即是秉持一顆平常心看待諾貝爾文學獎和其他一切獎項。真正優秀的作家,更為看重的永遠是自己筆下的作品。這樣的作家,恪守的是「但行創作,莫問收穫」,信奉的是從文學出發,回到文學本身。在他們眼中,任何獎項都只是寫作的副產品。法國作家薩特在《文學是什麼?》一書里曾說:「首先,我是一位作家,以我的自由意志寫作。但緊隨而來的則是我是別人心目中的作家,也就是說,他必須回應某個要求,他被賦予了某種社會作用。」 對薩特的這番話,我是如此理解的:作家的任務就是寫作,必須靠作品建立起與讀者溝通的橋樑,讀者心目中的好作家,永遠離不開好作品的支撐。與此同時,作家還「被賦予了某種社會作用」,「必須回應某個要求」,關懷現實,叩問存在,滋養靈魂,陶冶精神。這,才是作家應擔負的責任,才是作家應在意的東西。評價一個作家的成就與地位,顯然也與此相關。文學是一種精神,更是一種信仰,真正的文學永遠只屬於信仰,文學寫作永遠都比文學評獎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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