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念琪| 年夜飯的口彩(06.1.29)

不管農曆的十二月是只有二十九天還是三十天，反正春節前夜的那餐晚飯就是一年一度的年夜飯。這是一頓新舊交接的飯，一頓承上啟下的飯；只要你願意，可以從今年吃到明年，也能說是從去年吃到今年。我們這一撥，還有幸吃過跨世紀和越千年的年夜飯。這一點，倒是可以載入日後要修的家譜。　　外公在世的時候，家裡的年夜飯都是他一手操持的。除了大路貨的雞鴨魚，他拿手的走油肉、八寶飯，還有幾樣菜是每年雷打不動的「規定動作」。譬如：葷菜必有肉燒蛋，蔬菜缺不了黃豆芽、塌棵菜、金針菜木耳等，湯里是短不了百葉包肉、蛋餃和線粉。　　原來，這些都是有講頭的。正所謂寓意於吃，口彩盡在嘴巴間。上海人的年夜飯，乃是口彩的大聚會；在辭舊迎新之際，盡情表達了對於新的一年綿綿不絕的致富願望。在一桌菜肴之上，主要展現了「元寶」和「如意」兩大主題。　　「元寶」系列———「金元寶」是蛋餃，「元寶肉」是肉燒蛋等。「如意」系列———「如意卷」是百葉包肉，「稱心如意菜」即是黃豆芽也是包括黃豆芽、油豆腐、金針菜、木耳、香菇、線粉、蘿蔔絲乾和冬菜等的「如意八寶菜」。此外，還有被叫做「銀條」的線粉，「塌塌長」的塌棵菜、「年年高」的炒年糕等等。尤其是「如意八寶菜」，不但是大年夜要吃，在年初一也要吃。　　有道是地不分南北，皆有一顆同樣的心。北方過年吃的是餃子，因為餃子形同元寶，也就具有了招財進寶的寓意。相比之下，性格直爽的北方是直奔主題。不少人家把一枚錢幣包在一隻餃子里，稱為「大錢餃子」，誰吃到了誰在新年裡就財運當頭、福星高照。二十多年前曾讀到過一篇小說：一戶在「文革」中遭到厄運的人家過年吃餃子，但誰發覺了「大錢餃子」就悄悄轉讓他人，都想把幸福和好運留給他人……　　莫非是在新春伊始之計，人人都對新的一年懷有美好的理想和憧憬。尤其是在近幾年，對於發財致富的嚮往顯得更為突出和強烈。可以說，巨大變化的產生是改革開放的結果，貧窮不再是光榮和社會主義的標籤。正大光明向錢看，萬眾一心奔小康。節慶中的人們，已不再把致富發財的念頭深藏心底，而是在藉助口彩的同時肆意張揚這面旗幟。按照一個西方社會學家的觀點：節日是日常時空外的時空，節日的生活具有時空上的相異性。因而，節日的活動不僅僅有著與日常不同的表象活動，而且有著更深刻的意義。在這個特定的時空中，人們通過象徵性的物質與精神方式來表達自己的願望與情感，是嚮往詩意地棲居的一個深情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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