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

回憶 「文革」 中去北京參加第8次接見

回憶 「文革」中去北京參加第8次接見2016-05-14張裔平燕南園愛思想

愛思想原創首發,轉載請註明出處


1966年「文革」爆發時,毛澤東主席在北京於100天不到的時間內共八次(十批)接見了計一千二百多萬紅衛兵和革命師生,名曰「革命大串連」。我曾隨同村學兄去北京串連參加第八次接見。今天,60歲以下的人對「文革」中尤其是「文革」初期的「造反」「大串連」「受接見」包括「紅衛兵」等特殊事情,或不知曉,或知之不詳,帶來對「文革」認識上的極度模糊,都因「事非經過不知其奧」。即便是經歷過「文革」的人,也因各人在「文革」中的遭遇不同,再加上反思歷史的史識、眼界等差異,更兼國家對「文革」採取「淡化處理」,造成國人無論是國家層面還是民眾層面,都對「文革」的認識、評價各自「為我所用」,以致「文革」這樣一個對國家和人民造成重大傷害的重大事情,至今仍處在「雲霧之中」。據己所見,對「文革」歷史的清算是必然的,只是時日還未到。於今援筆記錄自己參加「第八次接見」那次已過近半個世紀的事情,「往事並不如煙」。

  

結伴

  

1966年五六月份,我虛齡15歲,按實齡才13歲半。當時正在讀初二,初二(下)的課程還未學完學校就停課了。暑假期間學校成立紅衛兵組織時,我回家在生產隊勞動幫家裡掙點工分,學校發生的事情基本不知道。一是我年齡小,沒有參加運動的意識,再者我的家庭出身中農,總覺得比那些貧下中農子女要矮一截。暑假結束後,學校沒有招生,我們初二學生也沒有升入初三的概念,我索性一直在生產隊勞動。10月末的一天下午,同村在江寧縣中讀高中的朱寶財找到我父親,說帶我去北京串連。事先我想都沒想過要去北京,有點唐突。父親平時對我管教很嚴,那天卻很樂意同意我出去。這緣於父親在村上是文化人,具有讓孩子到外面去「闖闖」的意識。更況那時學生串連坐車、食宿不花家裡一分錢,等於現在的免費旅遊。那時中學生外出串連手續很簡單,學校開具一張證明即可。記得給我開證明的是學校掌權的紅衛兵組織(仍是學校的印章)。我沒有加入學校紅衛兵組織,這無妨,證明我是「革命學生」即可。拿到證明第二天就出發。

  

到了集中地點,才知道同去的共10個人,姚啟貴、戴霖倆是銅井籍的縣中(即老秦淮中學)初三學生,高我一屆,讀小學時我認識;周家林、梅繼明、陶興福、湯寶福、趙才和是我們銅井中學初三學生,也比我高一屆;黃安保比我低一屆,比我還小半歲,他是跟他舅舅姚啟貴去的;只有朱寶財是縣中的高中生,比我高兩屆,父親臨走前一再叮囑他照顧好我,所以他是我一路上的「保護人」。

  

浦口登車

  

南京老浦口車站有到北京的火車。我們到浦口時已是下午。車站上黑壓壓的人群,都是等候上車的學生。火車一到,從車門進去的只是一部分人,每個車窗都有人往上爬。我們10人是團隊行動,一個人爬進去,相繼把其他人從車窗拉上去,並搶到了半邊座位,可以擠4個人。車停浦口的時間較長,站台上所有的人擠進車廂後,塞得密不透風,一個人貼著一個人,想轉一下身子也很難。我看到身材小的人鑽到車座位的下面躺下。同去的戴霖爬到行李架上躺著,很神氣。人上車後火車並沒有馬上出發,一直停在浦口站,到了晚上才緩緩開動。車廂內響起陣陣革命歌聲。這一切對我都很新奇,我是第一次出遠門,人又小,混在這一大堆人群里,傻愣愣地打量著眼前的一切,興奮中含著怯意。

南京老浦口車站

  

途程

  

火車一路開得很慢,不斷停靠車站,一停站,許多人從車窗爬出去方便,因為車上的廁所太不夠用了。再說,車廂里人貼人地站著,想去廁所也擠不過去。那些女生就慘了。我清楚地記得,車過徐州時,離我不遠處一名女生多次想去廁所,就是擠不過去,她焦急地朝車廂連接處的廁所張望,誰也幫不了她的忙,臉色很痛苦。後來她失望地蹲了下去,聽旁邊人說,一定尿在身上了。那女生無助的神情在我腦海中許多年抹不了。

  

車行山東時,我見到黃河。我想像中的黃河來自古人的詩句,「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而此時的黃河,冬季水枯,黃色的水帶,透著一股蒼涼,吃力地泛著濁浪。我第一次見到的黃河竟是這等模樣。古老的中華民族正在開始經受一場前所未有的災難,這對懷著虔誠朝聖心情的我來說,是全然不知的。當車經過黃河大橋時,大家伸長脖子向外張望,河水嗚咽,我絲毫看不出黃河應有的勃勃生機。成年後,我曾數次乘車經過黃河,每經過一次,腦海里總會浮現出1966年時對黃河的那第一眼印象。

  

大約是車行山東地界時,我們車廂里發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深夜車廂的人群(講「人堆」更恰當)已沒有了白日的躁動,男女同學緊緊相依閉眼打瞌睡。突然間傳來叱罵聲,「流氓!流氓!……」幾個女生在指責一名男生。那男生並不說話,一臉羞愧惶恐不安狀。接下來是斜對面的幾名年齡大的學生把那男生逮住「訊問」,周圍的人都義憤填膺。好在當時的學生還保持著一種純樸,沒有對那名男生進行「武鬥」,只是勒令他寫了一份檢討書,向大家宣讀。又是同去的戴霖,他因躺在行李架上,居高臨下看得清楚,用調皮的語調將那男生檢討書中說的姓名、學校等內容轉述給我們聽。記得他還扮著怪相加了一句調侃語:「XXX,男,是男生,不是女生。」引來大家一陣笑。經過一番折騰,車廂內又恢復了沉寂。第二天,我發現那名男生不知何時溜走了。

  

車到天津時,大家情緒高昂,北京馬上就要到了。「抬頭望見北斗星,……」,革命歌聲在車廂內此起彼復,每個人都拚命地唱,忘記了旅途的疲勞和煩惱。可是車還是老停靠,快了,快了,總不得到。天黑時,火車終於到達永定門車站。從浦口站到此,全部行程共用了兩天兩夜。大家從車門車窗處蜂擁而下。我被同伴從車窗口拖下了車。腳剛一落地,雙腿一下子癱在地上怎麼也站不起來。原來,同伴們為照顧我,讓我擠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單靠屁股支在座位上,腿架在別人身上不能動彈,時間久了,股部以下身子血液嚴重不流暢,導致雙腿麻木。兩個人架著我走,腳一落地就酸痛難忍,不停地哇哇大叫。沒辦法,幾個人抬著我走。過了好長時間,雙腿才恢復知覺。

車廂中的紅衛兵

  

接待廣場等候

  

永定門火車站聚集了從全國各地來串連的人,人山人海。我們10人團隊被人流衝散為兩撥。車站廣播喇叭播放著雄壯的革命歌曲,不停地向人們告知接待廣場的地點。到了接待廣場,燈火很亮,人群更是密密麻麻,根本沒有站立的地方,所有的人都只隨著人流往前移。我緊緊地拉著朱寶財的衣服,一步也不敢離,生怕跟丟了。過了一段時間,看到了先前在車站被衝散了的幾個人,大家心中很高興。要把接待廣場那麼多人分散安排住宿,絕非易事。我們小團隊中幾個年齡較大的都有分工,先由幾個人去接待站登記,其餘的人好不容易找到廣場一處角落等候。此時北京已經天寒地凍,我只穿了夾衣,另外帶了一件毛線衣。擠在人群中時並不覺得冷,一停下來就冷得直發顫。好在年青人身上有三把火,能扛得住。

  

到了夜裡,終於聽到廣播喇叭里喊我們到某處上車,拉我們到住宿地。這要多虧同伴中那幾個大同學,他們見過世面,人活絡會「鑽」。如果當晚找不到住處,要在廣場挨凍一夜,那就遭大罪了。

  

住進北體

  

夜半時,我們來到北京體育館住宿。我當時並不知道是北體,更不知道和北京工人體育館不是同一地方。進了房子的第一感覺是暖和,接著是心裡餓得慌。一會兒,跑聯繫的同伴說馬上可以領到吃的,個個高興死了。我當時帶了一個很大的帆布旅行包,被拿去裝食品。發給我們團隊的食品是餅乾,裝了滿滿一大包。因為接待站一時無法解決入住人的伙食,先用餅乾代替,得吃五天餅乾後才能供應頓飯。那年頭,我農村家裡一年也吃不到幾回餅乾,心想有餅乾吃太好了。初吃餅乾覺得又甜又香,到第二天晚上肚子有點拉稀,不太想吃;再吃,就特膩味,不吃又餓,皺著眉頭吞咽。五天餅乾把人「吃傷」了,讓我很長一段時間,一聞到餅乾味就想吐。

  

我們住在體育館的訓練大廳內,地上鋪著蘆葦編製的席子,每人領到一床新毛毯,細膩柔軟,墊蓋兩用。儘管室外結著厚厚的冰,室內有暖氣,一點也不冷。訓練大廳內貼有「打倒賀龍」和「打倒榮高棠」的大幅標語,我那時只知道賀龍的名字,還不知道榮高棠是誰,所以至今印象深刻。

  

五天過後,接待站按每天早中晚三頓供應伙食,早餐吃稀飯饅頭,中晚餐吃米飯,大白菜里還有點肉。這比我平時在家生活好多了。那時我家隔三差五才有乾飯吃,吃白面饅頭的機會很少很少,想吃點葷菜更難。在北體的生活讓我很開心。

  

看體育表演

  

看過兩次體育表演,一次是體操類,一次是水球表演賽,都是平生第一次見識。我那時一個農村中學生,什麼見識也沒有,不要說現場看體操表演,連圖片也沒見過。記得我看體操表演時,看到男女運動員穿那麼薄薄的運動服,很扎眼。此時我才知道,還有人穿這樣的衣裳在大庭廣眾之下表演,可見我土氣到什麼程度了。我當時的見識,與村上的那些不出家門的農村老大爺、老太太處在同一層面上。世上的事情總是這樣,少見才怪,多見不怪。人所處的環境與眼界大有關係。現在聯繫起來想想,正是我們這樣的所謂「革命學生」,頭腦里一張白紙,在領袖的一聲號令下,不明就裡地今天反這,明天反那,個個爭當革命「闖將」,其實是作為工具被人利用而已。陰險狂妄的政客們,只展現誘人華麗的表象,而將真實目的隱藏其間,等到坐收漁利後再把「闖將」們棄之如敝履,天下大亂也就很自然了。

  

那次體操表演的主席台上曾坐著烏蘭夫,他穿著長呢大衣,一聲不響地看錶演。另一次看水球比賽,運動員們在水中身姿矯健更覺得好玩。

大字報中的一幅標語 「向革命師生學習」

  

「饅頭」辯論

  

我們住的訓練大廳很大,大家都席地打鋪,全是男生。聚集在此的學生,有城市的,也有農村的,東西南北地域都有。一次上海籍的幾名學生手中捏著沒吃完的饅頭,相互間投砸嬉鬧。這讓一些山東籍的學生很生氣,上前制止並責問,引來許多人圍觀。上海學生有大城市人的優越感,雖然理虧人又少,但他們並不買賬。雙方由言語衝突發展到相互推搡,各不相讓。於是在眾人的勸說下,分成兩個陣營開展辯論。那時的辯論還是講規則的,都表示只動口不動手。我們團隊的人都支持山東學生,幾個年齡大點的站在前面,一致批評上海學生浪費糧食的行為。其間,對方有個戴紅衛兵袖章的人突然質疑朱寶財、姚啟貴等是不是紅衛兵,如果不是紅衛兵就沒有資格參加辯論。他這一招還真靈,不是紅衛兵的人立馬就退了下來,只有朱寶財、姚啟貴倆迅速跑到鋪蓋上在包里掏出紅衛兵袖章套在胳臂上,理直氣壯地上前繼續辯論。他倆的這一舉動很長志氣,也讓我大為敬羨。

  

需要交代一下,那時出去串連的學生中加入紅衛兵組織的並不多;「文革」中紅衛兵組織在時段上也是有區別的。1966年下半年的紅衛兵還屬於第一批(也有稱「老紅衛兵」),非「紅五類」家庭出身的子女是不夠資格加入的。到了第二年,最高領袖號召全面奪權,各類造反派紛紛舉旗成立組織,儘管造反派組織名稱五花八門,其成員都叫紅衛兵。再往後(大約1968年後),紅衛兵組織代替學校共青團成為一種群眾性組織。還應注意,大約在1967~1968年間,「老紅衛兵」的那些頭頭已經風光不再,絕大多數淪入被別人批鬥的「牛鬼蛇神」行列。當時流傳最高領袖的輕鬆一句話:「該小將們犯錯誤了。」在我的記憶中,村上一些稍有見識的長輩們背地裡說這樣的意思:別看這些造反派斗這斗那,早晚要斗到自己頭上。這樣的話被後來的事實驗證了,絕大多數造反派頭頭1968年後都黯然退場,成了「替罪羊」。

  

那場「饅頭」辯論以農村學生勝利而結束。上海學生敗陣的理由很簡單,浪費糧食的行為必然會受到譴責。從此以後,宿舍地再也沒看見有人拿饅頭亂扔亂砸了。

  

接受軍訓

  

在北體的生活過得很舒適遐逸,每天按班如規三餐飽食,也可自由地到外面逛盪。我只到過一次天安門廣場,多在近處街道轉悠。一是太小不認路,二是衣單冷得不敢出門。在北京串連期間伙食費無須交,外出乘車也不買票,其間我們每人還向接待站借了二三十元錢和糧票。大約進入十一月中旬時,上面派來了解放軍戰士,帶我們進行隊列訓練。每10個人組成一個班,班長由一名解放軍戰士擔任,除了訓練還帶領大家讀報學習,和我們朝夕相處。班長和每個人的關係都很融洽。軍訓先由各班進行,過些天就依排為單位來練隊列,再接著以連來合練。

  

隊列訓練很枯燥乏味,尤其是合練橫隊行進,每排橫隊要走成一條線,人人手執紅寶書語錄本,邊走邊側頭喊「毛主席萬歲!」一遍遍地練,讓人很煩。因為領袖接見按常規是站在天安門城樓上檢閱,廣場上通過的人群排著橫隊通過,所以隊列訓練的隊形是橫隊。其實隊列訓練只是軍訓的一種表象,軍訓的真實意圖在於培養高度嚴密的組織紀律,一切行動要聽從指揮,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要保持固定的隊形。班長嚴格地強調,隊伍中每個人左右的兩個人必須是固定不變的,在參加接見時,無論出現什麼情況,如果發現自己左右不是原來的那兩個人,一定要在第一時間向班長報告。對此規定,我當時並沒有在意它的特殊用意,後來才想到,幾百萬人參加接見,能做到不讓一個陌生人混雜其間,靠的就是這個簡單的細節規定。幾百萬人的接見隊伍來自五湖四海,看似烏合之眾,但通過軍訓,實則是由一支支有著嚴密紀律的可控團隊構成的。

  

接受檢閱

  

在接受軍訓中,我們天天盼望早日得到最高領袖的接見,一直等到11月25日才有確切消息,說明天接受檢閱,大家心情特別興奮。26號凌晨,每人攜帶分發好的乾糧按隊列集中出發。行進隊列是十路縱隊。誰也不告訴你目的地在哪,大家只顧跟著隊伍往前走。沿途都會看到同我們一樣的行進隊伍,走一陣停一陣。本來以為隊伍會向天安門方向走,可走了一個上午還未到達,心中不免疑問。一直到午後,我們在西單街(地址不確)停下來。此時,寬敞道路兩旁已是黑壓壓的人群,我們按秩序坐在路段的一側。行進中身上跑熱了,一旦坐下來就感到很冷,好在是下午,更在於每個「朝聖」者的心中揣著一盆火,冷也不冷了。

紅衛兵接受檢閱

  

到這時,我們才明白,今天毛主席將乘坐敞篷車接見夾道歡迎的我們。下午2點左右時,從廣播喇叭里知道接見開始了,至於車子什麼時候能到我們跟前,誰也不知道,大家翹首以待。一直大概到下午4點許,看到遠處有車子開過來,我們盼望的時刻終於到了。此時大家揮動紅寶書,嘴裡一遍遍地喊叫「毛主席萬歲!毛主席萬歲!」毛主席站的第一輛車子緩緩地開來,行進到我們處時他側首向大家揮了一下手。別看他這不經意的一揮手,對我們這一撥人而言,那是莫大的幸福,否則我們只看到他的側身而看不到臉龐。我因為個子小排在隊伍的最前頭,距離車隊約10米,自然看得清楚。那時候太時尚「紅色」了,到處是紅旗,人人手中揮動著紅寶書,許多人臂上套著紅衛兵袖章,形成一片紅色的海洋。我看到毛主席的臉上確實泛著紅光,這與當時媒體報道語「精神奕奕,紅光滿面」也一致。現在想來,這臉上的紅光與周圍的「紅色海洋」的映襯也有關係。隨後是林彪和周恩來坐的車子,林和周是同坐一輛車還是分別乘坐,已經記不清楚。再後面的車子是一輛隨一輛,每輛車都坐著好幾個人。待江青坐的車子開過來時,看到她和旁邊的人在指指點點地笑嘻嘻地說話。在最後一輛車上看到劉少奇、鄧小平等人。那時對劉、鄧的批判,報紙上雖沒有點名,但已經「甘居末位」了。

在觀瞻過程中,所有的人都噙著熱淚,發了狂似的一遍遍喊著「毛主席萬歲」。車隊一過去,每個人都拿出筆在紅寶書上寫上類似這樣的話:「一九六六年十一月二十六日下午四時X分我見到了心中最紅最紅的紅太陽毛主席,敬祝毛主席萬壽無疆!」對我而言,那淚水是真誠而發自內心的。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那時的毛澤東在人們心中早已被極度神化,他的每一句話都被當作真理,連一點懷疑的念頭也不會、不敢有。「文革」中我們對毛的崇拜確實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這種崇拜一直延續到他去世數年後從未動搖過。要問為什麼,其實很好理解,那時我們這個生活層面的人,從來就沒有真正用自己的頭腦思考過國家大事,一切聽從教科書上講的,腦袋長在別人頭上。當一個人不會、不能用自己的腦子思考問題時,盲信盲從是必然的。這屬於「不會」懷疑。再者是不敢懷疑。毛在「文革」時的權威已達極致,那麼多黨國元勛直至國家主席劉少奇,輕易就被打倒了;再看身邊的例子更多了,那些大大小小「牛鬼蛇神」被批鬥時,縱使斗膽為自己的「罪行」辯解,誰也不敢直接承認自己「反黨反毛」。承認了「反毛」即使不被判死罪,也會被眾人的吐沫星淹死。這種紅色恐怖非親身經歷者是無法理解的。

  

結語

  

「文革」十年,正是我從少年步入青年的十年,也是自己隨眾高度崇拜毛的十年。當時我不會去懷疑毛會犯錯誤,更不敢去懷疑毛有錯誤。可以這樣說,與我同處一個生活層面的年青人(中老年人不好說),當時對毛的認識是一樣的。他就是「神」,比我們平時講的那種「神」不知要「神」多少倍。當毛走下神壇後,當我們開始用自己的腦袋思考問題時,才如大夢初醒,嘲笑自己當年的愚昧無知。

  

因不便評價我也無法對「文革」作出自己的評價,我總覺得炎黃子孫遲早必須對「文革」作出最接近歷史真相的評價,否則,後人對現代史「讀不通」。劉少奇等許多黨國元勛死得那麼慘,他們在「文革」之前之後又都被稱之謂毛的親密戰友,僅僅把賬安到林彪、「四人幫」頭上,那是「瞞天過海」,也愚弄後世。我們不能直面歷史,這始終會成為中華民族復興前行的一個重大歷史包袱。把「包袱」說成陰影也可以。不卸去這個包袱,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前行道路上的許多共識無法達成。不過,這些都是政治家們的事。政治家們考慮更多的是當下。政治與歷史是「交集」的。我們普通民眾不可能影響、改變歷史進程,但可對歷史予以自己的一些認識。我們現在能夠用自己的腦袋瓜子對歷史發表一點看法,也正證明歷史的步伐在前進了。(完稿於2015年元月8日)

推薦閱讀:

北京的「北海」
實錄:陳奕迅聊北京個唱 創新不如延續經典
嘿!怎麼你也在這裡.....
他的畫這麼逼真,難怪一幅畫能買北京一套房!
網曝發往北京郵件被街頭售賣 郵政部門介入調查|郵件被賣

TAG:回憶 | 北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