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圍城》中的藝術特色

　《圍城》是錢鍾書的代表作，也是我國現代文壇最負盛名的長篇力作之一。曾多次出版和重新排版，也曾一度蜚聲文壇，人氣挺旺，獲得廣大讀者的喜愛與好評。一本好書經久不衰，能保持如此長久的生命力，這是非常難得的。《圍城》是怎樣做到的呢？帶著這個疑問，我走進了《圍城》，發現了謎底——獨特的藝術特色。　　首先是高明的象徵手法。書名就象徵著整個社會及其每個角落都是大大小小的「圍城」，人生也不過是進出「圍城」之間的掙扎。在小說第三章中，由「哲學家」褚慎明和蘇小姐的一段有趣的對話引出來的兩個西方典故，就象徵著主題。　　褚明道：「關於Bertie結婚離婚的事，我也和他談過。他引一句英國話，說結婚彷彿金漆的鳥籠，籠子外面的鳥想住進去，籠子內的鳥想飛出來，所以結而離、離而結，沒了結局。」　　蘇小姐道：「法國也有這麼一句話。不過，不是說鳥籠，是說被圍困的城堡fortresseassiegee，城外的人想衝進去，城裡的人想逃出來。」　　這兩個典故就象徵著小說的主題，揭示了令人困惑的人生之謎，超越了國界，甚至也超越了歷史。以文中的主人公方鴻漸為例可以論證這一點，他一生處於「愛情」的圍城和「事業」的圍城之中。　　在愛情方面，他在回上海的船上，稀里糊塗地與鮑小姐風流一夜，由此可見他的放縱與浮蕩。他回到上海，對自己不喜歡的蘇文紈保持著「放碗不放筷」的態度，面對她的糾纏，黏黏糊糊，不能果斷的拒絕，缺乏勇氣，表現為優柔寡斷、舉棋不定。對自己喜歡的唐曉芙，畏首畏尾、瞻前顧後，不敢大膽地放手去愛。在蘇小姐的挑撥之後，自己當著唐曉芙的面又不敢去向她解釋原由，可見他的懦弱，殊不知唐曉芙是多麼希望他能夠鼓起勇氣去解釋與辯駁，一段感情因為他的懦弱，就這樣擦肩而過、滑落指間。後來，他來到重慶三閭大學執教，與孫柔嘉兩廂情願結為夫妻，照理說他應該逃出了愛情的「圍城」。相反，事與願違，婆媳、妯娌間的種種矛盾，使夫妻反目，弄到幾乎離婚的地步，再次陷入「圍城」之中。正是由於他的稀里糊塗、缺乏勇氣、優柔寡斷、舉棋不定、懦弱無能以及命運的捉弄，註定了他一生陷入愛情的「圍城」之中，不能自拔。　　在事業方面，他遊學巴黎、倫敦、柏林，但終究學業無成，最終只能花錢買一張根本不存在的「克萊登大學」的「博士」文憑，匆忙回國。回國後，他首先寄籬與岳父家的「點金銀行」，做了一個很小的銀行職員。留學歸來，本應將自己所學才華奉獻給滿目瘡痍，內憂外患的祖國，為她服務。然而，他卻置身事外，在十里洋場的上海圍繞著「婚戀」經行一場場勾心鬥角的角逐，沒有真正地融入抗戰烽煙瀰漫的祖國，沒有真正地走向苦難、水深火熱的社會，沒有真正扛起社會賦予他的責任。為了感情碌碌無為，醉生夢死。後來去三閭大學執教，看不慣那些搬弄是非，逢迎拍馬的勾當，不合流、不入群，最終失業。可見他一生並未實現自己的價值，實現自己的理想，他一直處於事業的「圍城」之中。　　縱觀方鴻漸的一生，他從一個「圍城」中逃了出來，但卻又進入了另一「圍城」，一生被「圍城」了。這也照應了文中的兩個典故，主題得到了象徵。　　其次是機智的諷刺。如寫方鴻漸等人在回國的途中，船上相遇，一見如故，相見恨晚。談起內憂外患的祖國，都恨不得馬上立刻回去為她服務。但由於船走得太慢，太折磨人，不知誰弄來兩副麻將，正好湊成兩桌。「打牌不但有故鄉風味，而且適合世界潮流」，於是除吃飯睡覺外，他們成天賭博消遣。讀後，讓人悲哀和鄙視，他們的思想與行動完全是背道而馳、南轅北轍。通過理性的理想與滑稽的行動構成反差，對那些鍍金留洋歸國的學生經行強烈的諷刺。又如方鴻漸學國文專業的出國深造，聽起來就有些滑稽可笑，但事實上在那個年代，惟有學中國文學的學生非到外國留學不可。因為一切其他科目像數學、物理、哲學等都是從外國灌輸進來的，早已洋氣撲鼻，僅剩下國文是國貨土特長。還需要外國招牌，方可維持地位，正好像中國官吏、商人在本國剝削來的錢財需要兌換成外幣，才能保持國幣原來的價值。這有力的諷刺了當時留學生的崇洋媚外，認為國外一切都是好的，連國文都要去留洋深造，真是可笑又可悲！再如身處上海租界的美國花旗銀行買辦張吉民一家三口的生活方式，很具特色。張吉民崇洋媚外，深入骨髓。他不惜工本，要把自己的女兒培養成洋本領、洋習氣、洋時髦、洋姿態俱佳的洋小姐。但洋小姐用洋文說不清自己的姓名，聽起來是「我你他」。他的太太呢？只知在「熱水管烘暖的客堂里念佛。這些機智而鋒利的描寫，可謂是一語中的，擲地有聲，極恰當地諷刺了當時國人心中變態和畸形的心理——自欺欺人、崇洋媚外的心理。　　再次精巧獨特的比喻。他遊學巴黎、倫敦、柏林，但終究學業無成，最終只能花錢買一張根本不存在的「克萊登大學」的「博士」文憑，匆忙回國。這一張文憑，彷彿有亞當夏娃下身那片樹葉的功用，可以遮羞包丑，小小的一張紙能把一個人的空疏、寡陋、愚笨都掩蓋起來，可見這一張文憑的功效是多麼的強大啊！在文中，作者將那一張文憑比喻為一片樹葉，比喻形象貼切，恰到好處，突出了那一張紙的功效。又如在船快到上海之時，臨近分別。鮑小姐與蘇小姐異常親熱，勾著手寸步不離，方鴻漸看著她們有說有笑，自己毫無機會插嘴，把話壓扁了都擠不進去。自級覺得沒趣丟臉，感覺到自己就像趕在洋車後面的叫花子，跑了好些路，沒有討到一個小錢，要停下來卻又不甘心。把自己比喻成趕在洋車後面沒有討到錢的叫花子，將自己的心理活動全部展示出來。再如將忠厚老實人的惡毒，比喻成飯里的沙礫或者魚片里未凈的魚刺，給人一種不期待的傷痛。這些比喻太精巧獨特了，讀後感覺非常形象貼切，簡潔明了，淺顯易懂。　　《圍城》以其獨特的藝術特色，使其具有不同凡響的藝術成就，同時也贏得眾人的喜愛與青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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